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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8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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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明兄。”
贺兰进明听到这个称呼;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进明不过痴长几岁;怎敢当大帅敬称为兄?大帅三头及第时;进明末学晚辈而已;尚在家读书;而论治国秉政用兵更是无一能及。这几年忝为辅臣;非但一事无成;更是无法制衡李仿;以至于他横行不法;大逆不道;进明惭愧得无以复加;还请太尉处分。”
如今的滚滚历史洪流早已偏离了既定的方向;杜士仪也不会因为历史上贺兰进明坐视不救张巡南霁云等;以至于雎阳陷落;就对这家伙喊打喊杀。没好感归没好感;眼下这样的时局;他却需要用贺兰进明这种明哲保身的人。
因此;见其如此卑躬屈膝;他便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否处分你;那是陛下的事;我又何来越俎代庖?不过;陛下此次被李仿胁迫禅位;惊吓交加以至于失禁;只怕要就此静养。朝中李仿党羽你应该很清楚;房相国主审李仿;那些党羽就交给你了。”
贺兰进明先是心中咯噔一下;旋即一阵窃喜;可等和杜士仪双目对视时;他又油然生出一种忌惮;暗想此时此刻借机清除异己;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下他立刻满口答应。眼见杜士仪没有留他商量其他事情的意思;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众望所归;长安官民无不盼望回朝秉政。更何况大帅两定朝纲之大功;又婉辞郡王之封;高风亮节古今罕有。依在下浅见;应加尊号;如此百官自然宾服无话;天下百姓也就能安心了。”
“哦?什么尊号?”
见杜士仪无可无不可地问了一句;贺兰进明却是越发笑容灿烂:“仿周朝姜太公旧例;进太师;尊号尚父。”
尚父?我又不是郭子仪再说;除却姜子牙这位赫赫有名的尚父太公;董卓那厮也曾经自号尚父;下场可是糟糕透顶
杜士仪哂然一笑;直接把贺兰进明这个建议给回绝:“陛下又不是三尺孩童;不过比我年轻几岁;尚父之议今后休提。”
见贺兰进明有些讪讪的;他便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既然静养;我自然不会就此撒手不管离开长安;拨乱反正;正其时也”
等打发走了贺兰进明;杜士仪方才对一直随侍身边的阿兹勒吩咐道:“从即日起;你改任龙武大将军;等仆固砀调回来任羽林大将军之后;给我好好把北门四军重新整顿起来。别的可以宽宥;但军中趋附李仿一党;全数给我清洗于净。”
“是;大帅”
看着阿兹勒凛然答应后快步离去;杜士仪左右环顾着这恢弘壮丽的含元殿;目光落在了那空空荡荡的宝座上。
一步之遥
应天四年三月初十;李徼禅位于长子楚王李仿。禅位之日;禁军倒戈迎太尉杜士仪入宫;李仿先挟持李徼;后自尽不可得;为幽州右厢节度使杜随生擒。中书令房玛主理十六王宅及百孙院焚毁一案;宗室死伤三百二十六人;幸存数人;多为幼童。李仿诸弟子侄亦皆为其所害;无一幸免。十日后;枭首示众李仿于长安独柳坡;其子六人皆废为庶人;诛其党羽二十三人;长流岭外者不计其数。
三月二十五;有长安官民上书请上杜士仪尚父尊号;却而不受;遂改授太师;进宋王;开府于宣阳坊;置长史以下属官二十六员;总征伐及军国大事。遂以杜广元节度河东;李光弼节度幽州;河东节度使张兴入朝为中书侍郎;以仆固砀为左羽林大将军;杜随为左龙武大将军。杜幼麟为太仆卿;兼知内外闲厩使;仍领飞龙骑。
三月二十九;改明年曰元泰元年。
五月;岭南各州县奏宗室丧报;庶人李仿等矫诏赐死宗室一百二十三人;幸存者五人;令妥善保护;驰驿送长安
七月初一;复于河东道行两税制;分宗室皇庄;召隐户流民屯田。
李徼静养于蓬莱殿;内外事务皆决于外朝;不复过问。越五年;帝崩而无子;宋王遍择宗室;立哀帝闵。然宗室凋零;人心向杜。又三年;宋王西巡安西四镇;见于阗王尉迟胜等诸王于龟兹。时值大食犯境;尽出安西北庭联军十万;大败大食;以葛逻禄倒戈谋叛;又平葛逻禄谋落部;以安北大都护府左厢兵马使阿尔根为葛逻禄两厢可汗。西域平;军中民间长呼万岁;声震云霄。宋王班师抵京之日;哀帝遂下诏禅位。
至此;以华代唐;改朝换代。
尾声 岁月已老,心不老
一晃经年;又到一年盛夏时。
空无主人许久的兴庆宫在夏夜之中越发显得空旷而幽静。龙池边一片静谧;往年这时分常常灯火通明的沉香亭亦是空无一人。李隆基曾经斋戒时常住的南薰殿中;只得几个垂垂老矣的宫人看守。人手有限;洒扫宫殿内部就已经力不从心;外头自然就没人管了。原本平平整整的青石甬道上;缝隙中挣扎长出来无数野草野花;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杂草地。其中栖息的夏虫正在拼命地欢唱着;让这座已经沉寂了多年的废宫多了几分生气。
“想当年;玄宗皇帝在斋戒时常常住在这里。那时候;惠妃常来常往;其他妃嫔拼命给这里的内侍和宫人送好处;为的就是能够亲近天颜。”
“听说;元嘉太子和鄂王光王;也就是在这里被惠妃陷害;触怒了玄宗陛下才被废的?”
“是啊;太子被废的时候;我还只有二十五岁;从那时候我就在南薰殿;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年了。”
“阿姊那时候怎么没想过出宫?元泰元年大赦天下的时候;曾经诏命从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放宫人;家中无人不愿走的也可以择配民间。”
被人问到这个问题;那白头老宫人顿时露出了怅惘的表情。坐在台阶上的她回头看望了一眼那高高的殿堂上;业已有些残破的屋檐宫瓦;说话的声音里头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颤抖:“我十三岁入宫;做的一直都是洒扫之类的粗活;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元嘉元年的时候;我也已经四十了;年老体衰;谁还要我?只怕我走出这兴庆宫之后;没两年就送了性命。留在这里;每月有供给;我只觉得陛下也好;贵人们也好;仿佛都还留在这里;身体里就有精神撑着。”
她说着说着;眼神越发迷离了起来:“从前每逢千秋节的时候;陛下都会在花萼相辉楼上大宴群臣;看百戏;赏万民;那灯火璀璨不夜天的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正旦和冬至的时候;勤政务本楼下;天下万邦使节云集;同贺佳节;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数不清的珍奇异兽全都能看到。那样的景象;我如果离开了这兴庆宫;也许就只会把它当成一场梦”
听到这白头老宫人口口声声的陛下;周遭几个比她年纪稍小的发现说的是前朝玄宗皇帝李隆基;不由都变了脸色;可是;见其说着说着便已经泪流满面;她们自伤身世;哪里又忍心去打断老姐姐这入神的遐思?她们都已经韶华不再;而曾经侍奉的那些贵人们;也已经如同尘埃一般消失在这世间;连同这曾经恢弘而不失精巧;富丽而不失大气的兴庆宫一样;被人遗忘在了角落之中。
尽管这些议论的声音并不算高;可在这样只有鸣虫鼓噪的寂静夜晚;站在瀛洲门外的那一行人仍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有人面色一沉;想要进去喝止这几个大胆的老宫人;却被一个低低的声音制止了。
“寥落古明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
听到这四句五言绝句;众人尽皆无话。这时候;那声音方才叹道:“她们在这兴庆宫中生活了一辈子;而这后半生里兴庆宫日渐衰落;只能拿着前半生中所见所闻来打发这一成不变的日子。悠悠众口是管不住的;也没有必要去管
说话的是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腰杆仍旧笔直;他的眼神依旧犀利;但他的脸上已经不可避免地皱纹密布;走路的步伐也显得缓慢而沉重。听到他如此吩咐;周遭众人没人敢出声质疑;眼见其不再往东面金花斋的方向;而是往回走;连忙全都跟了上去。老者虽然走得慢;但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搀扶;而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在这座曾经满是丝竹管弦之声;笙歌燕舞之曲;如今却寥落无人的兴庆宫中。
本来李隆基的谥号大可用更差的;但那会儿李徼即位;总不能对父亲非议过重;最终方才用的仍是玄宗。只不过;那恶谥就让李徼自己给背上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除却南薰殿那边有睡不着的白头老宫人闲话往昔;其他的地方不见灯火;不闻人声;显然;苦守着这座偌大南内的宦官和宫人们;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而这一行大晚上犹如幽灵一般漫步于兴庆宫中的人;也同样再也没有出声;直到抵达勤政务本楼下。
当年玄宗李隆基题写的勤政务本楼匾额;如今已经黯淡无光;甚至传言中曾经在一阵狂风中重重坠地;经过修补之后方才重新悬挂了上去。这座曾经有万国衣冠朝拜过天子的大殿;和花萼相辉楼一样;乃是这些年里兴庆宫中每年拨款修缮的宫殿之一。可是;没有了主人就仿佛失去了精气神;再加上常年空关着;哪怕建筑依旧高耸;颜色依旧如新;可那股腐朽老去的味道却仿佛从每一个角落中散发了出来。
“大父如果觉得这里废弃可惜了;也可以逢年过节打开来用一用。”
听到这个清亮的声音;杜士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便笑了笑说:“你知道兴庆宫全盛的时候;有多少宦官和宫人?”
见那少年顿时冥思苦想了起来;他便温和地笑道:“这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从你记事起;这里就已经荒废;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长安城内三大宫;总计有宫人近万;内侍超过五千人。单单这兴庆宫中的宫人;就都是从采选宫人之中精挑细选出最美丽动人的;因为规模小于大明宫;所以大约有两千余人;宦官数目亦是差不多相当。空关兴庆宫;也就意味着有三四千多人不用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你懂了吗?”
那少年登时醒悟了过来;立时躬身答道:“多谢大父教导;孙儿明白了。”
“废弃兴庆宫;是前朝幽帝(李徼)的决定;因为兴庆宫留下了李隆基太多的影子;别的皇帝住在里头心中不安。但放出宫人;是我的建议。自从贞观之后;很少再有放宫人;无数花样女子只有老死宫中一个选择。相形之下;宦官离开宫中就没地方可去;因为那时候宗室都差不多快死绝了;他们乃是身残之人;总不能去大臣家中执役;所以就都留下了;眼下的兴庆宫中更多都是这样的宦官。从多年前开始;我就禁天下各道官员进阉童;也就是所谓的私白;违者革职;再遏止自宫求进;就不至于有那样多的人宁可自残身体也要往深宫里头钻了。”
杜士仪说到这里;心中感慨宦官这种角色不可能完全被取代;但严格限制数量却是很有必要的。而他把读书这种士大夫的专利通过扫盲似的一月四次义学制度;让更多的城镇百姓能够识字;也正是出于提高工商业的考虑。毕竟;两税制并不是万能的;他更不可能让历史倒退去推行什么均田;所以;让更多失去田地的平民以及隐户佃农有更多的选择;才是重中之重。有了选择;还有几个人愿意当宦官?
“至于宫人;少选两次;设宫学让她们学一些谋生之计;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放出;寂寞老死深宫的冤魂又能够少很多。”
而且;重开兴庆宫作为游幸之地很容易;但相比定期修缮;那就需要无数的人手;无数的资金。身为天子;富有四海;于是打江山的开国君主也许还知道节制;接下来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太平天子;落地便享荣华富贵;又哪里知道什么叫节制?于是;每朝每代都会呈现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格局;无一例外。这一点;他会去改变;但究竟能否成功;他也许是看不到了。
“小穆;到了西域之后;记得多看多听多做少说。你从小就学了很多东西;也曾经在军中呆过;但真正为人处事的道理;不是靠学;而是靠做。于阗王等素来心向李唐;如今虽则臣服;但难免心怀不满;如何恩威并济;就看你的了。”杜士仪招手示意长孙靠近一些;随即一把将人揽在怀里;笑着拍了拍那业已变得坚实宽厚的肩膀;“你走的时候;我不去送了。”
杜穆知道祖父严厉的时候固然让人极其畏惧;但慈和的时候却如同春风春雨一般滋润人的身心;故而他没有说什么空话;只是贴着祖父的耳边;低声说道:“大父;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那是;我还不老;当然会等你慑服了西域各部;得胜归来”
当旭日东升的时刻;杜穆一行人从长安金光门出发西行而去;他们要经过凉州、甘州、沙州;直达安西四镇。
尽管那是自己亲手教导的长孙;杜士仪却言出必行;只是站在大明宫丹凤门那高高的宫墙上;根本看不到那一行吸取的身影。他看着那长安城中整整齐齐的里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百感交集。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走到现在这一步;脚下累累枯骨;手中鲜血淋漓;可他从没有后悔过。
那时候;李徼无后;更准确地说;后人全都被他的优柔寡断给坑死了;宗室被屠杀得只余下远支;天下人但知宋王杜太师而不知天子。即便如此;改朝换代的时候;仍有一个个史官愤而写下了无数批驳指斥之语;翻开看时;一个个篡字无比刺眼。
他不怕什么万世骂名。丢了江山就是王莽;而若是江山稳固;后世只会称颂一代令主之名
“还在想着小穆?吉人天相;他此去一定会马到功成的。”
“希望如你吉言。”
杜士仪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去;握紧了那只主动送上来的手。那只手不再如同从前那样细嫩光滑;柔若无骨;可却坚实有力;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为他提供了多少倚靠。他已经老了;她也已经老了;这么多年来相携相依走了过来;此中酸甜苦辣;外人固然写过无数影射的诗赋;可又哪里能道尽其中万一?相濡以沫几十年;既然已经老了;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要享享清福了?
“幼娘。”
见四周围的随从已经退出去老远;王容便笑着上前问道:“是不是又想出去走一走?你一直都不喜拘束;虽为官所限;不曾踏遍万里河山;可也一直天南海北的跑;没去过的地方也少得很;只有这些年方才窝在长安城不得自由。不过;兴庆宫这样的地方你想去就能去;其他地方却不能随你的性子。”
“我大概还能再活个三五年;也许更久。可广元已经不小了;历练也足够;既然如此;我继续占着这个位子也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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