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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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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你怨吗?」怨他在厅堂上与她撇清关系,甚至不反驳她就是偷儿的诬陷。
花梨抬起双眼疑惑的看着他,她放着胆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那无辜又可爱的模样,让瑞木修言不禁笑了。
「你娘说的没错?!身不由己的人固然该是被人埋怨,而我也确实一直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只希望有日,这娃儿可以原谅爹那样原谅他……
「大少爷……花梨不懂。」她是真的不懂大少爷说的话,语意太过深远,已经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瑞木修言并无打算要解释意思,他换个方式回答,「我说,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若要离开,我即刻派人送你出府。」
这次花梨有着犹豫,她看着瑞木修言的眼睛,表面依旧清淡如斯,可是她仍是看出眼底的深意。
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所见,也因此固执的摇摇头颅,「不要,花梨不要离开。」
不知怎么的,听着她的回答,他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这个宅院实在令人感到孤寂,令他……非常需要有人的陪伴,而单纯如她,是最好的人选。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小婢,摘你名里一字,从此唤你做离儿,是为了让你往后记得,无论何时,你都有离开瑞木家的权利。」是为保身,也为保命。
倘若她终归必须以辛劳工作才能换取在瑞木家的一碗白饭,那不如就收她待在身边,就由他来奴役她,也好过她在其他仆人底下,任人折磨。
他望着路径的前方,那表情、那话语、那一眼、一张一阖的嘴,包裹她小手的冰凉,她直到年华老去,始终记得,此情此景。
「离儿明白。」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离开。
少年就这么牵着稚嫩的小手,走着,走着……
经过荷叶池塘,听着潺潺水声,还有蛙鸣鸟叫。
最后,两人消失在大宅院里的廊道尽头。
这是一张权贵人家家里才有的大型床榻,名为拔步床又称八步床。
床座雕刻卍形图腾,镭金描彩,看来庄严高雅,床身为上等黄花梨木打造,金漆油亮,上有顶盖,下有底座。床下有小廊地平,四周立设矮围,圈起整座。
远看像方盒,近看有如木屋,薄帘一拉,床榻与地平小廊自成一方小天地。
回廊地平的部分本是放置瑞木修言的架格与书册,如今上头却躺着一个小小身子,正不安分的扭动身躯。
因为小臀的伤痕使她无法翻身,所以她睡得极不安稳。
而躺在床榻上的瑞木修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己也了无睡意。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准许女婢睡在回廊地平,严格来说,是与他同床共眠了。
他起身,把脚踏在地平上,小心的,不踩着离儿,他伸头一探,离儿也扬起头看着他。
离儿小鼻子红通通的,看来好不委屈。
他声音平稳如水,「怎么了?」
离儿咕哝嘟囔,「很疼……」
虽然香娘替她净身过,伤口也上药了,可是当沁凉药性退去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热烫感受。
此时已是深夜,再唤香娘到房更是不妥,瑞木修言只好无可奈何的说:「再上一次药?」
离儿当然十分同意,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个儿下身的亵裤给脱了。
白嫩嫩、亮晃晃的大腿立即跃入瑞木修言眼前。
他皱眉。
这丫头,怎么一点也没男女之别?就算她还是个未满七岁的娃儿……
他暗忖着,往后可得好好教导她这方面的事务,可不能因为没了娘亲,就少了女性该有的矜持。
离儿伏下身子,乖顺的趴在地平上,前身靠着床榻。
对她来说,是娘上药,或是香娘上药,还是大少爷帮她上药,都是一样的,并无特别之处,此时的她还无法意识到,这其中有很大的不同。
瑞木修言在床头处的柜格中取出一瓶药罐子。
药罐的瓶身为朱砂红,描彩青荷独立,气蕴温雅,光泽莹亮,色泽饱满,光看瓶子本身就知道里头装的东西有多珍贵。
可对瑞木修言来说,珍贵的不是里头的药材,而是瓶身的陶器是使用产于宜兴的紫砂泥所制成,而此物用来作为茶盏和杯盏的制品,使茶器用来泡茶的效果更能提升到最高境界。
紫砂泥制成的陶壷特性,硬度高,亦不会瓷化,瓷器本身成双层孔隙,内部呈圆形颗粒,外部则像鳞片状,和熟陶与生泥掺和而制,一经烧成,看似粗糙表面,实则气孔细密,透气极佳,外表看来极有特色,效用也能发挥极致。
这是他前世余生时期在宫中所习得的知识,而在此生,他先暗中命人开采取到此矿石,再依记忆中的陶烧手法,研制成药罐子,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不间断开采原矿囤置,待有朝一日,能为他所用。
他长指沾上药膏孙在离儿的小臀上,伤痕的面积不大,却深可见肉。离儿禁不住疼,当他的指尖触及她的皮肤表面,便细细倒抽一口气来。
他瞧了她一眼,虽无说话,但指头上的动作却是放轻了不少。
离儿没有伤及之处,皆是白皙剔透。
他暗自以手背轻触,感受细致柔滑的触感后,随即收回动作与目光。
他眼底没有色慾,一切都是念头使然。
有如瓷器光滑无瑕的表面,是能吸引他的兴趣,如同他着迷白玉杯的意思一样。
「好了,身子别再乱动,赶紧睡吧!」
由她自个儿穿好裤子后,他才净了手,两人双双各自躺上暖炕。
本来应该安静无声的空间,底下的娃儿又传出怯怯弱弱的叫唤,「大少爷……离儿的软裘……」
能够在她从未躺过的暖炕上睡觉固然很好,只是若有软裘陪着她,她会感觉更好。
瑞木修言闻言后,仍闭目养神,不理声音的主人。
离儿委屈,却又不敢多言。
良久,上榻突然丢下一件裘毯,正巧盖在离儿的头顶上。
裘毯柔软,味道好闻,离儿立刻忘记那件脏兮兮的软裘,蹭着毯子的短毛,安心入睡。
瑞木修言闭着眼,轻叹一气,转过身面向内侧。
他可以允她睡进拔步床。
可以帮她的小屁股上药。
可再怎么样,也不准那件脏兮兮的软裘,进来他的势力范围!
第三章
书房内,雕缕着双螭龙纹的方长翘头案上,瑞木修言正云淡风清的坐着翻看张源所着的《茶录》。
而在他身后,是双座黄花梨万历柜,在上层通透的亮格里,摆放着几件他最属意的文房墨宝,有妙歌宝轮墨、双燕鸟笼玉雕、白玉杯……等等附庸风雅之物。
从卍字窗棂向外探去,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株型雕特别的榕柏造景,和荷畔水池,可再仔细看,就能看到水池前,有抹青色身影在来回忙碌着,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片小叶子,飘荡来去。
她一下坐在草地上,一下爬起来,臀儿翘得高高的,拿着细竹竿挑翻和她有些距离的书页。
过了冬令就要来春,趁着日头还暖之际,唤了离儿来替他晒书,将书本经历一个冬天的霉味用阳光覆盖过去。
这不是挺粗重的活儿,可是就是他书多,委屈离儿要多跑几趟,连着几天下来,离儿的皮肤也被晒了一层红。
瑞木修言停下手边翻阅书页的动作,越想越不对劲……
这时,书房的门被蓦然打开,冯叔理理身上的衣袖,抖落尘灰后才踏入门槛,走向瑞木修言,拱手作揖。
「大少爷,此人生性多疑,花了一些工夫,他才愿意跟我回来,现今安置在别院,大少爷何时前往呢?」
冯叔早在昨天夜里就将人带回,这一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来回足足花了三个月,这时间,离儿的臀伤也好了,他相中要作为茶馆的店舖也买到手了,计画照着他所设定的时间在走着,至目前为止,他还未出任何差错。
瑞木修言收回探向窗棂的视线,低头找着自己的书行看到了哪里,然后便问:「他伤得如何?」
冯叔心惊。这本应该是只有他们同行夥人才知道的事,大少爷竟然如此无所不知,他尚未禀告,大少爷就已经知晓?:
「路上已好生照料,肩伤并无大碍,只是与他随行的友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瑞木修言心一沉。连则世,据说叔大的友人也是难逃此劫。
难道死亡的命运是不能够被改变的吗?那他的命运该是如何?
瑞木修言不着痕迹的整理纷乱的情绪,一改正色的说:「无妨,逝者已矣,重要的是我们救回的人。」
「大少爷,冯叔贸然一问,此人倒是为何人?他看来不过三十而立,却文采翩翩,清高傲骨,可非等闲之辈。」
瑞木修言抿嘴轻笑。这他怎么会不知道,曾经他们就是英雄相惜的忘年之交……
若是照着时事的轨迹进行,叔大不出十年,必高登门第,且能力卓越,得皇太后青睐。依他对叔大的了解,如此助叔大一力,这人必然永记在心,他日必求回报。
而他想要的,莫过如此而已。
「叔大先生是为将才之相,帮助他对咱们有益无害。」
冯叔理解的点头,「那大少爷,接下来?」
「让他把伤养好,我才见他。」待见面的日子一到,也是送他上京赶考之日,而他们将暂不相见。
冯叔又再禀告一些这三个月来所听闻的人、事、物,给瑞木修言知道。
这是一直以来冯叔和瑞木修言的默契,有时冯叔带回的消息会让他联想到一些事物,再与自己前世知道的情节连成一贯,然后他再从中安排,让自己也插进局中,图得有利之处。
有时冯叔行经运漕,带回瑞木修言事前就有交代的物品项目,回府后再经由他筛选、处理、包装,以高价转卖给偏好此物的有心人士,从中便可赚取可观的差额。
几年下来,家族里无人知道,他瑞木修言的财富,早已敌过瑞木本家双倍有余。
「冯叔,上川口镇老谢家的江口商号已经是咱们的了,这几日得空就去看看,好在年前将茶馆开幕。」
瑞木修言虽然对于购得地段最好的江口商号因此欣喜,但于表面却依然淡定如斯,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气盛凌然,傲气四纵。
「大少爷真有本事!谢二爷这老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将祖传的商号卖了,但是遇到大少爷,就是不卖也不行。」在大少爷出面之前,他也和谢二爷斡旋多次,总是无果。
直到这次他听令出任,购置江口商号的事就由大少爷处理,不过三月有余,商号即可到手,果真英雄出少年!
瑞木修言对此恭维之言,甚是无感,只因家族中只要出了一个专生来败家的子孙,就是祖传的茅厕也得拿出来宝。
老谢家的二爷老来才得这么一个独子,对于这个儿子可说是疼爱有加,就算儿子以赌为命,老人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儿子越赌越大,直到后来就连祖传的各个商号、地契也拿去赌了,后果自然可知,是全盘皆输。
而瑞木修言早在此之前,就曾派冯叔力劝谢二爷赶紧将商号卖给他,他愿意以高于市价的两成购入,为的就是方知有一日事情会发展至此。
一方面他是出自想帮助谢二爷,就算到时家产全无,至少还有银两在身,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相中地段繁华的江口商号,想与之购买。
但这一切只因谢二爷错判情势,直到赌坊上门讨店舖地契,他不得不在铁拳威吓之下,将祖传的商号拱手让人,而瑞木修言也爱莫能助的看着既定的审情,再度发生。
一天夜里,瑞木言趁着离儿睡着后,首次只身连夜出府,目的是城中的大赌坊……
莫善阁。
这里,不出善人,不会有人劝说,切勿赌博。
这里,没有善心,不会有人阻止,下好离手。
他以帽帘垂面,轻装现身,在龙蛇杂处的赌坊中,他显得格格不入又引人注目。
他甫进门,就对顾门大汉阐明来意,要求见赌坊少东,卫良。
其实,两人于前世是读书时期的同窗,但对于未来意念、方向不同,长大后各司其职。
瑞木修言上京应试,高中举人,位阶正三品,刑部侍郎。
卫良接管家业,将「赌道」发扬光大,遍及全国。
可是分离并未冲淡两人的友谊,台面上一为官,一为寇,台面下仍是把酒言欢的好友。
但在今生,小小年纪的瑞木修言「体弱多病」,自然无法入学堂读书,与卫良便无能相识结交成友。
瑞木修言有些许遗憾,所以在两人见面时,多了一丝感慨在心。
坐在上位的男子,莫约十六、七岁,一身桀傲不羁的气势,颇为大气,还有几分江湖味。
「小兄弟蒙面来此,就是为了买回谢大少赌输的江口商号地契?何以见得,我就会卖你?更何况,赌坊的事向来是我爹当家主事,真不懂你怎么会找上我来?」
瑞木修言虽然身处下位,但是气度和风范,绝不处于下风。
「会找卫良兄主导道事,必定有理,因为只能主事者才能买宝赌坊的
地契,若我直接找上卫爷,不是多拐一弯?」
卫良挑眉,对少年熟悉自身的疑惑,不显于色,「言下之意,小兄弟是早已知我卫良已经接手赌坊?你如何得知?」
他吃惊不无道理,只因他接手赌坊不过一年,对外也尚且隐瞒至今,而面前这孤身上门的少年,年岁与他没差多少,可是他非常确定他们并不相识,他又是如何知道这封鼓中的事呢?
「卫良兄也并非井底之蛙,世间事无奇不有,很多事不是自己瞒着就可以掩人耳目,不过……卫良兄大可放心,此事我必然不会传出,只要你愿意将商号卖我,亦可保密。」瑞木修言早已摸透他的性子,看进他的脾胃。
这人掩耳盗铃的蠢习惯,过了一世,仍然改不掉!真是……
卫良心中也自有打算,不光是少年大手笔带来的黄金千两,还有他浑身散发的英杰灵气、夭矫不群,想来绝非泛泛之辈,倘若能与此人结交为友,就算给他行个方便,将商号卖给他,赌坊也不无损失。
「我该如何相信你?」
「共饮金华三壶余,随你信与不信。」
卫良闻言,哈哈大笑。对少年,他益发感到兴趣,少年是如何又知,他卫良生平什么也不爱,就爱小酌两杯,最喜欢的便是金华酒!
待交易过后,瑞木修言起身告别,卫良特意送他出门。
「瑞木老弟,自此一别,他日何时相见?」
瑞木修言上了马车后,将帘幕拉开,赠与卫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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