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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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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虏骑兵前锋把队形排成十二列,中间空隙很大,这样稀疏的队形可以在明军的鸟枪排射面前减少伤亡。只要冲近了明军前方的轻步兵,建虏就有自信击溃这个步兵阵营。阿拜的这支骑兵,他们的拿手好戏不是骑射,而是近战肉搏。
明军阵营里吹起了号角,号角声中呐喊声阵阵,他们大概在鼓舞士气。很快阵营里又升起了两面大旗,明军又是一阵欢呼。
“蠢驴!”阿拜笑骂道,指着那两面大旗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众将面面相觑,都说道:“末将不认识汉字。”总算有个将领认识,他伸长了脖子仔细看远处的旗帜,好像伸出了脖子那么点距离,就能看得更清楚一般。
“天下无敌”那将领念道。
“哈哈”众将顿时忍不住一阵大笑。
“西大营?”将领继续念道,“汉家霸业万万岁?”
念字的人故意把每句话念成了问句,不仅表示对它们的怀疑,这样的声调其实也是一种嘲弄。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很快就被成片的火器嘈杂给淹没了,明军那边的轻步兵开始用鸟铳射击,白茫茫的雪地上烟雾腾起,热闹起来,那景况,就像过年时候热闹的人群,还有鞭炮。
阿拜大喊道:“兄弟们,跟上,冲了!”
建虏大股骑兵跟在前锋十二列突击营的后面,沿着左翼的冰面,向明军阵营方向压了过去。
明军的鸟铳虽然用三段轮射的方法,用队形保证最大效果的杀伤,但是效果并不是那么强悍,无论是射程、杀伤、还是精准都十分有限,主要是还是受此时火枪技术的制约。
在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明朝这样的农耕国家除了初期骑兵的强悍时期,大部分时候没有什么优势,死亡人数一直都很高这并不就说明游民民族军事上的先进,明朝这样的国家需要经历长时间镇痛,只有坚持下来才能获得质的飞跃。
建虏十二列骑兵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越来越接近明军前端。距离越近,那些防护脆弱拿着火枪的轻步兵越是恐慌,杀伤能力反而不如远距离好。明军前端的轻步兵开始后撤。
建虏十二股骑兵,犹如十二支锐不可挡的利箭,飞一般直奔明军阵营,越来越近了明军一个将领嘶声大喊道:“记住,我们铁军营的话!后退就是死!倒下就是死!勇往直前,死也不倒!”
雪白的雪地上,明军重步兵的黑甲分外显眼,他们身披重甲,犹如铁人。沉重的盔甲使得他们倒下去就很难站起来,倒下去的命运就是被无数沉重的铁鞋践踏致死,所以有“死也不倒下”之说;他们分成一排排的队列站,突击的时候前排没法后退,一后退后排就会把他们当敌人砍死、踩死,所以又有“死也不退”之说。
铁军营的将士们在接敌的瞬间爆发出了一声声大喊,犹如滚雷一般一阵压过一阵,是怒吼,是血性,是对生命的恐惧。
哐哐哐建虏骑兵凭借着冲力撞进了明军阵营,建虏骑兵被长兵器捅下马落马者不计其数;明军步兵被撞死踩死者也难以计算,天地间只剩下杀戮。
战阵之上,没有任何花俏的招数,双方将士所有的动作都显得笨拙,但是那种力量和厚重,完全诠释了男人活着的意义。什么招数都没有用,如果没有力道,刀枪打在铁甲钢盔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建虏长枪骑兵用的最多的一个动作就是刺,凭借战马的速度,还有手臂上的猛力冲击,以千钧之力,贯穿铁甲。
明军重步兵盔甲沉重,不能后退,也不便躲闪,他们只管向前,与敌兵对撞拼命。惨叫声,怒吼声,还有金属沉重的撞击声,仿佛在启示着天道:强者为王,弱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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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七九 大车
身披双层铁甲的铁军营队列训练有素,就跟一块块钢板似的,阿拜的突击营就像一支支利箭,硬是把钢板日穿了。Www;阿拜手下的骑兵绝非浪得虚名,特别是近战之后,瞬间就致使铁军营前面几列死伤惨重。
大地在咆哮,铁军营士兵不是没有感觉的铁板,在一层层铁的覆盖下,他们仍然是人,是人就有感觉,会有恐惧,会怕死。面对急速冲过来的沉重铁蹄,他们的牙关都在咯咯直响。
“面对着敌人!死也要站着死!”一个提着长枪的将领把长枪举向空中,嘶声高喊。就在这时,只见一骑向着那将领猛冲过去,马上的骑兵伏着身子,手里长矛以千钧之势指向那明军将领的胸膛。
周围的亲兵已来不及救援,大惊道:“千总大人小心!”
当此电光火石之间,什么武功都没作用,最后还得靠反应和运气。千总不假思索就伸手抓向那敌兵刺来的长矛,同时身体一偏。
他暴吼一声,一下子就抓住了长矛,但是长矛来势太猛,矛杆从他的手中急速滑了过来,粗糙的长矛杆子磨得他的手全是血。
“砰!”矛尖刺进千总左肩,巨响之后,甚至能听见矛尖刺破锁子甲时金属之间摩擦出来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股鲜血流了出来,同时敌兵的长矛冲力也被千总的手和肩膀抵消了,千总受了大力,后退一步,跨出弓步站稳脚跟,不顾手上的剧痛和鲜血,紧紧抓住长矛。
马上的敌兵向后一抽,发现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只见那明军千总怒瞪双目,右手抓着自己的长枪,身体向右猛地一扭,幅度相当大,他的右肘几乎都要碰到地面了。
“霍!”随着千总大吼一声,他的身体扭了回来,同时右手抓住长枪猛刺过去,长枪顿时获得了身体和右臂给予的巨大的冲力。长枪犹如风驰一般斜向上插了上去,“砰!”铁枪头直接从敌兵的马胸穿过,又插?进坐在马背上的敌兵的小腹,枪头洞穿了敌兵的后腰才停下来。
“嘶”马蹄高高扬起,敌兵绝望地惨叫了一声。千总刺出的那杆长枪,已经像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般,同时马血人血彪了他一身。
千总急忙放开长枪,就地一滚,这时那匹战马的铁蹄“砰”沉重地踏在了雪地上,人马侧翻。
见到千总大人亲手手刃了一名骑兵,周围的众军便大声欢呼,他们才刚刚喊了一声,突然就见一杆重枪从空中飞了过来。
那杆重枪比箭羽还要快,千总根本来不及躲,刚刚意识到危险时,枪头已经到了他的胸膛。
一声“哐”地巨响,重枪刺破了那千总的胸甲,从他的后背贯穿出来,冲击还没有消失,直到叮地一下深深?插?进雪地,这才停下来,枪尾还在“咯咯”地颤抖。
千总直接被钉在地上,他大睁着双眼,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只是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他的亲兵们怔怔地看着被钉在地上的千总:千总大人这样就战死?
“呀!”一个亲兵双手操?起一把面阔背厚的大刀,大叫着向前猛冲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投枪的敌将。
侧翼里冲出来一个建虏骑兵,提枪便刺,那明军亲兵身子一矮,脚下并没有停下来,同时将大刀猛地向右一甩,瞬间又向左全力劈过去,“喀!”那匹马的马腿断了,滚?热的血喷了出来,建虏骑兵从马头那边摔了下来。
刚才投枪击杀明军千总的虏将一踢马肚子,“驾!”他拔出一把弯刀,就向那明军亲兵快速冲了过来。
虏将在马上居高临下,俯下身子,正欲攻击那亲兵时,那亲兵突然暴呵一声,犹如惊雷当头一炸,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大刀举上头顶,迎着战马一刀斩了过去。
在明亮的雪地上,刀光一闪,“啪!”那虏将的头盔连着脑袋立刻一分为二,半边脑袋飞了出去,带着白花花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洒向空中,另外半边脑袋还在脖子上,那跟辫子也连在后脑勺上,被风吹得横了起来,迎风飘荡。
就在瞬息之间,虏将座下铁骑并没有停,转瞬便“砰”地撞到了那明军亲兵的身上。战马惨嘶了一声,那亲兵也倒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喷出了一股鲜血,力量迅速从身体各部位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觉得四肢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睁大了眼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他熟悉的世界。他的眼睛里满是留恋世界很美好,天上飘荡着洁白无瑕的雪花,就像家里那新娶娘子身上白花花的肌肤
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也看到了雪地上用尽所有生命力量奋战的兄弟。一切都定格在这个瞬间了,有的兄弟身上被捅穿,有的大叫着眼看就要被铁蹄践踏那么,黄泉路上不会寂寞,有那么多每日相处的好兄弟作伴,还有先走一步的千总大人。
建虏亲王阿拜率领后续骑兵继续跟进,冲破了最前面的铁军营前哨防线,疯狂的厮杀,铁军营前哨千总以下凡两千一百余人,全部战死。
十几辆用红布覆盖的大车就在眼前!那些大车上一定就是红夷大炮!
三面明军正在涌上来,建虏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大车。阿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马车,不断吼道:“看住大炮,不能有任何闪失!”
争夺红夷大炮的血战疯狂地展开了,杀声震天,鲜血横飞。就在这时,突然前方有个虏将高喊道:“秉政大人,车上的大炮是泥烧的!”
“什么?”阿拜愕然。
那虏将抓住覆盖在大车上的红布,使劲一拉,一樽巨大的大炮出现在眼前。那虏将提起一个大锤,一锤敲了过去,那樽大炮顿时土崩瓦解
阿拜呆呆地看着车上的一堆土块,瞪圆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虏兵依法炮制,拉开红布,用刀枪去戳,那些所谓的“大炮”无不脆弱不堪。
就在这时,南边突然响起了“咵嚓咵嚓”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只见对面又有一支明朝重甲步兵推进过来。
阿拜背上立刻凉飕飕的,他回顾四周,只见战场正在一处“儿”字形的地形中间,左边是薄冰覆盖的大河,右边是陡峭的山脉。阿拜顿时大叫道:“不好,中了南人的奸计!快撤!”
这时,“儿”字形的南边已经被明朝重步兵队列堵得死死的,建虏要撤只能掉头向北。他们此前是从北面攻击,用骑兵和重步兵硬磕,本身也打得吃力,不是为了红夷大炮,阿拜傻?比了才和重步兵正面斗狠。这时他发现红夷大炮是假的,自然不愿意再去冲那些身披重甲手执长兵器的铁人。
于是建虏纷纷调转马头,沿着薄冰河向北狂奔。
就在这时,只见北面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马蹄声从无到有,渐渐在天边轰鸣起来。
虏将惊恐道:“秉政大人,我们被包围了!明军恐怕有十万!”
阿拜瞪着双眼道:“西大营总共才六万,哪来的十万?”
虏将极目望去,说道:“没有十万,起码也有八万!南边的两股步兵不少于三万,咱们北面过来的骑兵,您看看,会没有五万骑吗?”
阿拜猛然道:“对了,他们在京师城外还有七八万边军,南南人不要他们的京师了?”
众虏将面对几倍于己的明军,恐慌不已,有虏将忍不住说道:“英明汗不是在北面伏击援军吗?这些骑兵从哪里来的?”
“咱们发起攻击才多久?北面的骑兵不可能是从京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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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八十 辉煌
寒风烈烈,白雪恺恺,但是寒冷无法浇凉人心中的热血。wwW、无数铁甲骑士头上的羽毛在风中飘荡,与空中悠然飞舞的雪花相应成辉,分外壮观。
在众多红袍文官和黑甲将帅的簇拥中,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黄金骑士,背上的血红斗篷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就如旗帜一般。能穿黄金甲的人,自然就是张问,这场由他一手布置的战役,他要亲自参加。
张问迎着风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建虏骑兵群,说道:“黄先生说得不错,代善身边肯定有汉人。”
黄仁直捻?着胡须甚是得意地说道:“今年春天辽东就因连续大旱而饥荒,他们如果有实力入关,早就该入关劫掠了,何以要等到现在?要是没有了解大明局势的汉人出谋划策,建虏不可能掌握住时机。有汉人了解大明,自然会关注大明火力最强的红夷大炮。”
张问冷笑道:“现在这局面,是‘使敌分兵,聚而歼之’;运动作战,集中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建虏不是最善长这招吗,现在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朱燮元说道:“张阁老,建虏主力在通州以南,距离此地不足一天行程,此战咱们还得速战速决,如果稍有不慎,建虏主力从咱们背后过来,攻守易势,反而对我军极为不利。”
“我军精锐三倍于敌,一天时间足可解决。”张问喊道,“传令各部,加速前进,准备对建虏发起冲击!”
只见两个彪悍的大汉策马向张问走过来,一老一少,正是丑脸刘铤和他的儿子刘彪。刘铤长得是真他妈的又黑又丑,他儿子刘彪的面相却要好得多,大概是刘铤娶了漂亮老婆的原因。现在刘铤在熊廷弼部下,统帅一支辽军骑兵,张问为了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临时从熊廷弼那边抽调的一支骑兵,点名要了刘铤;而刘彪是西大营骠骑营的一个将领,跟张问混的。
父子俩在一个战役上相遇,便走到了一起。
一听到要开始进攻了,刘铤就贴上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张问刘大刀就活脱脱一个战争狂。
张问看了一眼刘铤,立刻就明白了,不等刘铤请缨,当下便说道:“不让你打前锋,我也不会专门向熊廷弼要人。刘铤、刘彪听命。”
父子俩从马背上跳下来,抱拳道:“末将在。”
“着令刘铤为左翼前锋,刘彪为右翼前锋,一起向建虏发起第一波冲击!”
“末将得令!”
刘铤听罢重新上马,向左翼奔去,一边跑马一边还笑道:“格老子的,张阁老就是比熊瞎子干脆!”
万马纵横,广阔的雪地让张问豪气顿生,他忍不住踢了一脚马肚子,“驾”地吼了一声,奔出阵营,在雪地上狂奔了一阵。
以洁白的平原为背景,张问的黄金甲在雪地上闪闪发光,他的红色斗篷也是十分张扬,众军举着兵器,对张问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张问抽出腰间的牡丹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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