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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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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人心的事。至于查办逆党,亮工愿意办,就交给他去办。周礼曰‘令群吏宪禁’,就在御林军(西大营)设一个宪禁司,把东厂锦衣卫的事儿都兼了。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章照率先高呼道:“微臣遵旨!”
过了片刻,人们都意识到一开始就和皇帝对着干并非明智之举,这才陆续附议。今日张问和章照一唱一和,非常顺利就把东厂锦衣卫的这处大权揽到皇权之下,章照的表现让张问十分得满意。
内阁的议事散了之后,章照下来立马就着手建立“宪禁司”,下面的机构和人马不就是锦衣卫么,把里面的大头目换成御林军的人,什么都是现成的只不过换了个名字,锦衣卫变成了宪禁司,锦衣卫校尉变成了“宪兵”,实际上换汤不换药。
新的机构中,编制内可以世袭的校尉统称宪兵,编制外跟着办差的胥役一类的人物称为军余,这种机关还有眼线、卧底、流氓地痞等组成,形成一个庞大的管制网络,对巩固皇权作用巨大。明朝皇帝想出的一些东西,经验证明效果不错,张问也就设法延用,不过都得换个名字,不然怎么称作新朝呢。
利益分配基本上协调好了,登基大典也越来越近,张府上的人也分批搬进了紫禁城。张府“借景园”和老宅两处房产,张问留给了曹安,并留下一干奴仆和城外的庄园给他,让曹安也当起了老爷。
一人称帝,鸡犬升天,旧的勋亲权贵被无情地夺取了特权和财富,新的权贵疯狂瓜分了王朝的权利张问需要这些既得利益者来拥护他的政权。
他的老婆张盈老早就搬到坤宁宫去了,尊贵的地位奢华的生活都让她十分着迷,这里将是他统率后宫的舞台,玄衣卫衙门也在坤宁宫东南角的一个偏殿里,这个机关渗透内外势力已经不小,张盈这个皇后名副其实,恐怕没有哪个大太监敢欺负到她头上去。
张盈便对她的妹妹说道:“以前你当皇后,太监都能欺负你,明朝连主仆之分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早该换咱们大乾朝了?”
她的妹妹张嫣默然无语,完全不像她姐姐那样开心。张盈见状拉着她的手说道:“过段时间让皇上封你个贵妃,别绷着张脸,你就算做贵妃也比以前做皇后舒坦,还有咱们志贤生来就是太子,你下半辈子注定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张嫣笑了笑:“姐姐,我没有不高兴,现在我们姐妹又能在一起了,就像以前那样,从未分开。”
登基前夕,张问也来到了乾清宫,这里将是他作为皇帝的住所。乾清,象征着皇帝的所作所为象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但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殿前宽敞的月台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
一切都庄严神圣富丽堂皇。张问站在前面的石梯上看着这样场景,感觉犹如身在梦中。
十余年的时光犹如在昨日,他错觉自己还是一个小地主一样。这时候他心里想:刘邦夺取天下之后,是不是也会产生自己仍然是泗水亭长的错觉?
“奴婢叩见皇爷。”一个声音把他从遐思中拉了回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王体乾正跪在地上。
王体乾一身青色葛袍脚蹬棉鞋,这么一身打扮倒让张问觉得有些不习惯,在他的印象里,每次在宫中见到王体乾他都是穿蟒袍。很快张问就意识道:蟒袍是明朝皇帝赏赐的,如今王体乾不穿蟒袍了,也是一种归顺的体现啊。
张问便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向我跪拜吧?”
王体乾忙道:“奴婢想天天都向皇爷跪拜,只等皇爷给奴婢这样的机会。”
张问听罢哈哈大笑,亲自扶起王体乾,说道:“我是个念旧的人,你愿意,我当然会给你机会。司礼监的印,你还是掌着吧。”
王体乾听罢顿时一喜,高声道:“皇爷万岁万万岁。”
张问想了想又道:“以后乾清宫以南你可以随便走动,后边你就别去了,她们对你没什么好感。”
“谢皇爷体恤奴婢,从今往后,奴婢维皇爷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问点了点头,又仰望了一眼白玉台上的宫阙,叹道:“看来以后这地儿就是我的家了,这个家真是大啊”
段四 天命
三月初一卯时,皇极殿大朝,为开国大典。WwW、天刚蒙蒙亮,紫禁城到处灯火辉煌,承天门上礼炮齐鸣,响彻了整个北京城。从承天门(今**)、端门,到午门,城楼上的鼓声齐鸣,雄浑非常,上朝的文武百官在中轴线上排成了长长的一串,灯笼连贯犹如一条火龙。
张问夫妇已穿戴整齐,来到了皇极门准备上朝。大乾朝复古礼,续汉家衣冠,所以张问身上的冕服上衣为黑色,下裳为红色,身上绘“十二章”:上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帽子上有十二道旒,旒也就是那种珠帘,从帽子上垂在脸前面,这玩意很影响视线,倒让张问有些不习惯。
张盈也穿上了皇后礼服,以青色翟衣为基调,头戴凤冠,腰系玉革带,配以五彩大绶、玉佩等物,大气而隆重,她在铜镜了照了又照,对这身装扮十分满意,脸色潮|红,已是兴奋非常。
鼓响之后,二人便一同走出皇极门,坐上了辇车,前呼后拥与众大臣一起向皇极殿徐徐而行。左右是御林军护驾,清一色的闪亮铁甲,马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度合一,步调合一,走起来章法有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皇极殿前,只见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身穿龙袍在太监的“护送”下走了出来,他便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朱由榔。朱由榔被软禁在乾清宫都好几年了,今天几乎是他第一次在群臣面前露面,可惜的是一露面就要颁布“罪己诏”,诏书都是别人写好了的。
张问看见朱由榔出来,也不禁为他感到悲哀,很显然皇帝当得不好或者运气不好日子也很不好过,石阶上面那朱由榔就是很好的例子。
朱由榔看着手里的诏书,惨白着一张脸,后面的太监轻轻提醒了一句,他才极不情愿地念道:“朕即位以来,天下愁苦,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禅让帝位,以息天怒人怨”
待朱由榔念完,张问便朗声说道:“朕上奉天命下顺民情,受禅登极,续汉家衣冠礼乐,开国大乾”
说罢,群臣跪拜于地,高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张问夫妇遂拾阶而上,文武百官也随即跟着上了台阶,只剩下朱由榔伏拜于道旁,凄凄惨惨好不悲凉。
就在这时,皇极殿中的中和韶乐响起来了,在慷慨的乐声中,张问携皇后慢慢地登上了正中的宝座。这座象征着皇权的髹金漆云龙纹宝座,设在大殿中央七层台阶的高台上,后方摆设着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周围摆设象征着太平有象的象驮宝瓶,象征君主贤明、群贤毕至的甪端,象征延年益寿的仙鹤,以及焚香用的香炉、香筒。
张问坐到上面时,心跳几乎都停止了,整个大殿也仿佛悄无声息,他的全身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脑子里一瞬间竟然空白。
旁边的一个香炉上刻着山河图形,整个天下仿佛都掌控于手中,东面的宝案上放着传国玉玺,诏案上放着诏书这一切,真真是权力的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岁这两个意义非常的字在宽阔的大殿中回荡,虽然只是祝福,但听着真是舒坦啊。在这一刻,张问意识到,一旦坐上这把椅子,自己再也不想下去了。
俯览群臣,只看见呼啦啦的一片后背,所有人都虔诚无比地伏在地上,又加上香炉里香烟缭绕,张问甚至觉得自己不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神仙,起码是天上派下来的神。这时候他相信,几乎所有的皇帝都认为自己和上天关系密切,天子确有其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装作用淡然的口气说道:“列位臣工平身吧。”
群臣谢恩之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秩序有条不紊地站成队列,大伙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十分注意仪态,因为有鸿胪寺的官员专门负责纠劾那些失态的人,在殿上失态可是大事,丢官罢职都有可能。
这时陈设在大殿中的乐器已停止鸣奏,大殿中十分安静。张问在高高的宝座上向下一看,将众人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要看到自己只能抬起头,但没人敢这样干。一种位置上的优越感顿时油然而生。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太监,已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因为刚才群臣在行叩拜之礼,他们是不敢站过来受礼的。张问便说道:“王体乾,代朕宣诏。”
“奴婢遵旨。”王体乾小心翼翼地跑到诏案旁边,拿起一份诏书,走到宝座下侧,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父母为天下至,定号为乾,普天莫非乾土,率土之宾,莫非乾臣,改元开元,量德定次,论功封爵”
爵位是已经商量好的,现在用诏书的形式颁布天下,赐予铁劵,众位功臣的地位便合法了,虽然之前大伙对爵位争执不休多少有些不满,但现在那些情绪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听到诏书里确定了自己的爵位,那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定的好处,那些封侯封爵的人,一想到自家一跃成为了天下的权贵阶层而且用法律的形式定了下来,心下就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封赏之后,又宣布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都无罪释放,新的皇朝想让尽量多的人对自己产生好感。最后宣布朝廷将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云云,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政策,可以慢慢地巩固政权。
宣诏之后,又有有司官员唱颂词,一套礼仪步骤下来,已经到中午了。人们早就算好了时间,正好赐宴在宫中吃午饭,摆上桌案,除了皇帝和皇后,其他人都席地而坐,上菜吃饭,音乐响起,教坊司派出一干美女在中间表演跳舞,整个一歌舞升平的景象。
登基之后的一个月,张问十分勤政,又是祭天又是天天上朝。他住在乾清宫里,每天天没亮就去皇极门“御门听政”,然后回到乾清宫西暖阁批阅奏章以前他就干过内阁大臣的工作,处理奏章还是很有经验,当然主要还是享受上朝时那种高高在上被人膜拜的感觉。
不料才干了一个月,他就有点受不了这种劳累的日子了,每天要处理的奏章竟然有好几百份!就算一直不睡觉干起来都够呛。天下大权集中于皇帝,要事事躬亲的话,比以前干阁臣还要累,内阁起码还有人分担。
张问坐在御案后面,看着成堆的奏章心道:这么干下去,别说万岁,这皇帝当不了十年就累死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王体乾,心道:让司礼监代笔批红倒是个好法子,但不能让王体乾一个人干,得物色个人牵制着。内阁也要增补人员须得有平衡才是,不然我这皇帝能坐稳么?
王体乾这段时间倒是很闲,东厂也给解散了,以前东厂的权力被玄衣卫取代;司礼监也没什么事,奏章都送到张问这里来他亲自批阅。
张问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王体乾,最近你倒是得闲了啊。”
王体乾本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出神,但张问一说话,他立刻就躬身道:“奴婢侍候皇爷就是最大的差事。”
张问道:“朕得给你找点事做今天这些折子,你替朕批红,有特别重要的再挑出来。”
王体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遵旨。”
说罢张问便站了起来,放心地交给王体乾去干,刚开始这一天两天,王体乾肯定没胆子耍花样。
时间长了这种法子当然不行,现在内阁几乎名存实亡,只有顾秉镰一个人在里面混官俸,奏章都是直接送宫里,基本没有内阁什么事儿要是就这么把政务交给太监,那可比明朝的制度还要危险。
如果皇帝的精力够好,不要宰相也不要阁臣,凡事亲自朱批,这样的话皇权最强大,大权集于一身,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度之后就这种状况。可是后来的皇帝就没那种精力了,只好加强内阁的权力,形成了内阁制度,实际上明朝中后期的内阁比宰相权力还要大。皇权与相权的冲突,从来没有间歇过。
嘉靖帝设法形成了内阁首辅制,通过控制内阁控制朝政,然后他花大量的时间修道玩女人,皇位照样坐得很稳。
张问觉得嘉靖的干法比朱元璋好多了,辛辛苦苦终于做了皇帝,有许多人间乐趣没有体验,成天耗在处理奏章上面,岂不是对不起做了一回皇帝的大好机会?
他一边想,一边从暖阁里出来,刚到天桥,正遇到太监李芳,李芳急忙跪倒请安,张问道:“对了,正想叫人办件事,朕想搬到养心殿去住,你去安排一下。”
李芳听罢顿时一喜,他正后悔以前跟错了主。现在张嫣都不过问事儿,李芳也就只好夹着尾巴做人,时常看王体乾的脸色,如今有机会给张问办事,他当然高兴极了既然皇帝下旨委托他安排寝宫,那以后他就可以借机到养心殿服侍,机会不就来了?
段五 桑槐
李芳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什么心思都喜欢表现在脸上,他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正遇到和他关系很好的太监庞承平。wWW!庞承平一看李芳的的脸色,立马就说道:“李公今儿一定遇到了什么喜事。”
两个太监都比较胖,乐哈哈的就像两尊米勒一样。但相比之下李芳的脸要周正些,圆圆的脸蛋看起来胖乎乎的很是顺眼,双下巴富富太太的样子,小眼睛总是眯着,就算面无表情也仿佛在笑呵呵的一样;而庞承平的脸却不甚协调,上小下大,两腮鼓出,看起来凶巴巴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李芳受到了上边赏识、而庞承平只能跟着他混的原因之一,所以就算是太监长相也是很重要的。
“啥喜事儿?”李芳答巴着扁扁的嘴,“不过就是皇爷要搬到养心殿去住,让咱家拾掇拾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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