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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雾-是以见放-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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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掉的那堆越来越大,她嘴上也没闲着,东西扔了不说,还大声骂自己:“当初怎么想到买这种货色!什么眼光!”
因为吃不准她情绪高低,我没辩出这是纯属对物品表达不满还是指桑骂槐。
娄律师来电话,找欧娜。我握着话筒望过去。
说我不在。
我说:她不在。
保安问:去哪了?
我回头说:问你去哪了。
她随手扔一团衣服过来砸我,也不知上次穿完洗没洗。
我从那抹青草颜色中钻出来,不慌不忙地对保安说:她可能踏青去了,天儿挺好的……
外面大雨哗啦啦,保安心中小雨淅沥沥:我是哪儿得罪她了啊?你没因为我前两天对你不太善意的举动说我什么吧家家?你肯定不能,你不是那么坏的孩子啊,要是程程还说不定。
“哥哥,我们真啥也没说。”
“干嘛不接我电话啊!”他讷讷地挂机。
“干嘛不接人电话啊?”我把口气COPY给她。
她任性地翻个白眼:“不爽。”
没语言继续这一话题,我转问:“哪吒还在睡吗?”
“没看住。”
好吧,她不爽。我不找晦气,拿了吹风机回房间,吹干头发出来,橙子还趴在床头看窗外的大雨,清冷的雨水把他的黑眸映得亮晶晶,那阴郁的神情与天气共一色。
“好大的雨。”他喃喃。
“看,我不骗你吧?我从来不骗好孩子。”我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他冰凉的后背,“你要不睡了就穿衣服起来。”
他滑下来,滑进被子里,大声地背古诗:“一场秋雨一场寒,一碗温水一勺盐。”念完了说家家我想吃你蒸的鸡蛋糕。
一进厨房就逮着个偷食儿的,坐在碗柜上,面前几碟小菜,手里一碗清粥,很败火。这人心情不爽,味口可不错。
“那粥是不昨天的啊?你也不说热一热再吃。”
“不凉,好像早上阿姨给哪吒煮的。”她用碗沿贴贴我的手,还真是温的。
“哪吒开学了吗,这么早起来吃饭。”
“估计又陪风少练车去了吧。”
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这种大雨天去练车?”
“这才能练技术。”
得了吧,我更相信是练胆色,就季风那手把。“你赶紧喊哪吒回来就说我找她。”
“没什么事儿,小乙陪着呢,再说这种天儿路上车不多。别那么紧张,也不怕橙子见了犯酸。”
“他犯酸犯辣的我该紧张也得紧张啊,季风那毛愣三咣的上两天儿道总觉得自己手把溜,换手动档的见车摘不下来档再给人对上。”
欧娜往粥里倒了很多白糖:“你这是担心还是诅咒?”
“我诅咒这倒霉天儿~”没正当理由是喊不回那俩小疯子的,我洗着碗,看外头不比水龙头水流小的雨势,“本来还想去蹦极呢。”
“为什么不去了啊?”
我把她的废话连蛋壳一起扔进垃圾筒,唰唰搅蛋:“你又不怕肥了是吧,往死吃甜的。不过人家说一个女人如果不计较热量只图美味享受,那她背后一定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都始终如一。”不知怎么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黑群来,那个从另一个世界将这伤痕累累的女人带回来的傻瓜,清楚她的不幸,远离她的快乐,爱上她的疼痛。
“我本来听你声音就冷,再加上今儿这气温,你又说这种话。我会感冒的。”呼噜呼噜又一碗粥喝光,她抹着嘴跳下来,“你弄什么?鸡蛋糕?我也吃一碗。”
“你是不是怀孕了?”大清早就这么能吃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歪着嘴笑:“我没那特殊体质,现在还垫着护垫呢。一会儿到底去不去蹦极?”
“去什么去?这都几点了~外面还这么大的雨……你昨晚睡觉让雷劈了啊?”
“骂得够绝了您,憋好些天了吧?”
她兜里揣着明明白白,能气死活人。
钱程吃了两个袖珍小馒头,喝光一碗鸡蛋糕,刚要撂筷,被吃完一餐又盘一餐的欧娜嘲笑量小非君子,不服气地又去进攻食物,我用筷子另一头打他手背:“吃饱了别浪费。”
他遵旨,仍是捏着一个小馒头下的桌儿。打开电视,照例按一圈,锁定频道,一听声音就知道什么片子,不哪个台又在重播西游记。
欧娜第二餐吃了橙子的同等饭量,也拿一小馒头下桌,正演到唐僧又被掳走了,孙悟空骂完八戒挑高调子喊:师父——
她比划出猴子的经典动作:“为什么手要放在眼睛上面?”
“挡太阳。”橙子喝水顺着馒头,“跟遮光罩一个作用。”
“三句话不离本行。”她三口两口消灭整颗馒头,“我一直就纳闷来着,你饭量这么小怎么还能长这么高?”
“吸收得好呗。我打小吃饭就差劲,刚生下来我姥爷看了就说:这么点儿个小嘴儿,活一活不饿死了啊。呵呵,让吃那些开胃的方子,差点给我吃出厌食症来。”
餐桌上他忘拿走的手机响,我喊:“短信。”他嗯一声算是知道了,接着跟欧娜讲究他姥爷。拿起来一看是保安发来的:我怎么这么衰!!
我回:你就好好整理资料准备出庭吧,都弄完了家家帮你完成蹦极的心愿。
发送出去还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破车好揽债。正鄙视着自己,债主把电话打过来了,我接起来就说:“刚才那就是我回的,肯定作数。”
静了半晌,却是一个半生不熟的女孩声音传来:“您好……您是丛小姐吧?”
我看一眼屏幕:林园竹——存的有名有姓还挺完整。“哦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橙子电话。”歉意地眯眯眼双手奉上,“当是保安呢就给接了。”
他拍拍我头顶,不以为意笑道:“快吃吧,数你慢还挺能管闲事儿。”接过手机,“是你……呵呵,她等别人电话呢可能是。你找我什么事?……嗯?没有吧?反正我没觉得有什么啊……没事儿都这么熟了,沙大十次有八次自己也喝多呢还轮到你给他丢脸……”又应付了几句才道拜拜,挂了之后查看通话记录和短信,边交待似地说:“说昨天喝多了问有没有什么失态……保安哥这个十渡去不成案子都做不安生。”
说到失态——警察姐姐在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好像对橙子有过亲密言行,也可能只是为了展示警民良好关系——我回来的时候她坐在橙子身边我原来的位置,隐约有抹眼泪的动作,恍惚听见她说:“……之前又为什么给我希望……”似乎橙子有点慌。
你慌什么?
我是不是打破了什么人的希望?
时间匆匆,是以往昔见放
欧娜掩嘴笑:“警察姐姐还挺嗲的。给了她什么希望啊?怎样?男的都这样,洗刷干净来见你,其实人人都是一身泡沫。很欣慰你终于学会理性对待了。”
我虚心受教,心虚逃避:“呃……我上楼画画。”
不能让欧娜知道,我并非对泡沫不敏感,而是没有理性地认为林园竹不算是泡沫……
保安举办的第二次集体活动因天公捣乱再次泡汤,橙子一外地客户来京参展,沙大来电话让他没事儿去给人捧个场。他一般不出外景不领我去他工作环境,我在家准备周一例会用的资料。下午时候雨势稍歇,开了窗一股凉嗖嗖空气打外头扑进来,毛孔骤缩再慢慢适应了张开,北京大雨之后我总能闻到一种像海边儿似的腥气。拿了件外套想出去转转,路过欧娜房间喊她出去透气,她正在电脑前捅鼓那个屡装屡败的打印机没空理我。我说赶明儿让季风过来帮你弄,她愈加不耐地挥手赶我走。
人说早上落雨一天晴,这雨却是沥沥啦啦下了大半天,昨晚还是好大一轮满月当空,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样。
老爷子生日就是八月节的头几天,团圆也都赶在了那天,所以昨天的中秋节只几个晚辈聚着陪大家长一起吃了顿午饭。厨师自己烤的月饼,哪吒很爱吃,还叫人打包带回去给欧娜。老爷子和他外孙体质相似,一杯桂花酒下肚就有点飘,又谈起他参军打仗的当年:一人坐阵指挥陆军第七十九军……
橙子顺嘴就接:“九十七师287团3营17连,当时全连只有一个重机枪班……”
被老爷子狠啐:“我怎么能就指挥一个连!我入伍第三年春天就破格直升副团,再几场战役下来就摘了少校晋将。”
橙子摸摸鼻梁掩住嘴型:“哦,今儿讲的是这段儿。”
哪吒惊道:“真的吗,太爷爷?你不要欺负人不懂,那起码要四年哟~”
“太爷爷会诳你不成?那时景儿可不像现在,论的是战功,不论年限,能打胜仗才是硬道理。这个……呃,你姥爷是一名战将,像你小娄爷爷,那是笔杆子出身。还有继征啊,沈继征,”他看看外孙女,“秦堃你知道你爸军衔怎么长这么快?军区司令员的副官……”
声如洪钟讲了一回解放军辉煌的断代史,充分契合了国庆和中秋的节日气氛,最终敌不过酒劲,被董哥扶进卧室去休息了。进屋之前忽地回头看外孙子叹口气,道:“你就是性子最像文秀。”
满桌子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哪吒转着大眼睛瞅了半天,选择了可能唯一不知情的我问道:“那是说舅婆?” 秦堃轻轻摇头:“老爷子真是有点醉了。”她下午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情,没多耽搁赶回去了。鬼贝勒尚未痊愈,让橙子向沙大班长请假,领哪吒回延庆小院打麻将。
橙子悠哉哉牵我的手出门,离同学会时间还早,我圈拢他焗头发,其实就是想让他干不了别的给我讲故事。那吉良来之后与老爷子的对话就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领域,一些事半知不解的压在心上痒痒得很。我在S市住过名声赫赫的第一酒店“秦川楼”,这个“秦”可是秦府门檐灯笼上的秦,“川”字是不是老爷子不时提起的大川?
我的推理绝对比橙子对电视剧情的猜测靠谱,川是那川,那吉良的父亲,秦老爷子的养子,秦川楼是他离开北京到S市所创下的产业,冠上秦字不用说也是念恩所举。老爷子非常器重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养教抚育、铺仕途,甚至打算把独生女儿的终身都托付给他。但一双子女以兄妹相处那么久根本就只有手足之情,如果两人都是旧时代男女听惯了父母命也罢,偏橙子的母亲受西式教育,骨子里又承袭着秦司令的叛逆不羁,对这种安排几乎是嗤之以鼻的,完全没往心里去。“我妈在北大念书时候认识了我爸,出去校外约会怕我姥爷发现都是川舅给打掩护,一来二去川舅和我大姑也熟悉了。我姥爷知道这些就火了,我妈脾气又急,爷儿俩成天干仗,川舅也难做,后来就听我姥爷安排带我姑和我爸去了S市。我妈那时候才19,我爸比她还小一岁,我川舅也是想着等他们都毕业自己能拿主意了再提以后的事。结果他们前脚走后脚姥爷就把我妈嫁给沈叔叔了,就是我姐她爸。等到几年我爸再回北京想带我妈走,我姐都已经好几岁了,连她也带走觉得更对不起沈叔叔,不带她,我妈又舍不得,就一直拖着。到底被我姥爷发现了,实在是拖不下去这才走了。可你知道他们拖了多长时间?我都一生日多满地跑了,这她可舍得走。”
他讲故事还是说明文那么平铺直叙,稍加点儿感情也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调,难怪干不了导演转学摄影,还是静态的。“那沈叔叔不知道你妈你爸的事吗?”
“他跟我妈结婚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只知道川舅因为一个女人被我姥爷赶出家门。我妈以前出去见我爸怕有人跟我姥爷打报告处处小心,再说那年代谈恋爱也不像现在这么张扬。倒是我爸返回北京那年,我妈见了他之后就跟沈叔叔摊牌了,这其间又出了很多事,我妈和我爸只知道自己快活,沈叔叔为了成全他们偷着去办离婚,区政府有我姥爷熟人,转身电话就过来了。然后我姥爷就骂他……什么难听骂什么,沈叔叔也很少说话,顶撞我姥爷更是从来没有。在家里就一个人待在书房,他后来肺癌去世的时候我也刚记事儿,对他的所有印象就是靠在书架前面看着窗外一直抽烟一直抽烟。我们家这些事乱得找不着头,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讲,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爸我妈从来不说,我基本上都是大姑在世的时候听她说的,她说一说就掉眼泪儿,我也不愿意看她难受就不再多问了。”
“沈叔叔对你好吗橙子?”
“嗯。他人特好,就是没遇着好人。”
“你因为他记恨你姥爷?”或者记恨自己父母?
他在蒸汽帽下扯开嘴角一笑:“我干嘛恨他?我谁也不恨。”
橙子说我谁也不恨,听着像是负气的话,可他的表情愣是比雨后空气更纯净,就像在告诉别人我29岁。
我相信他是真的不恨,他和老爷子那种相处方式怎么能叫恨?只能叫性格冲突八字不合,像季风和杨毅一样,胎带的仇,生下来就是与对方战斗的,没有理由。
他们俩俩相碰,总让我想起百科书上看到的一种动物:蟋蟀——喜鸣好斗,有互相残杀现象。
自行车道上蓄满了水,有小孩儿光脚在水洼里跑。季风小时候就喜欢在水泡里趟着走,越有人在旁边越能啪叽,终于有一次啪叽出来了个破酒瓶子,扎得他半个月道儿都走不利索,贱毛病好算是改了,还连带地对身边小朋友起了劝阻作用。
很坏心眼儿地希望这群小孩里也有踢受了伤的,踢出什么碎玻璃啊,改锥儿啊,菜刀啊……用自己的鲜血感化他人嘛,这地府判官都会拿笔记上的。
“哎呀!”有惊叫,不是我咒的,迅速走开,不想再看十几年前的一幕重演,却听得身后爆起欢呼。人有人命,鬼有鬼运,一群小鬼竟然从水里飞脚踹出一枚五毛硬币。
秋高气爽心事散得差不多,我转进路边点心铺子挑了四块小月饼。
秦家大宅门的门房后边有棵海棠树,据说这种果子如果没人摘可以一冬不掉,红艳艳压弯了枝,煞是好看。老爷子正站在石子路尽头的青石台阶上欣赏总体效果,看了我挺意外:“你还是头一回自己想着来看我。”
原本我是想去看别人的,到人家楼下才记起那人去练车了,这才没有目的地转到了贵府上——这实话可不敢乱说,手里月饼递上去:“看他们刚烤出来的,可能还热着,尝尝看。”
“这是什么说道?”老爷子拿出来一块端详,“十五的月饼十六吃。”
“昨儿您说没有配酒的点心,这桂花馅儿的正好喝桂花酿,反正存得住,留着哪天没味口了下酒吃。”
他闻言连连撇嘴:“你还提那酒~”一字胡须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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