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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雾-是以见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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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神让他败下阵来。“只挑好听的听。”
“你是故意的。”故意带我来秀他的好人缘,让他的同学给我们送作堆,我要没猜错,一会儿还有更过份的节目等在座情侣完成。
“女人这么聪明好吗?”他眼一斜,伸手掀了我的帽子,引来一圈哗然。
“我说程程怎么愿意把头发留长,感情为了打配合。”
“这张脸又留了长头发,可别进了男厕所再吓着人。”
这话听着有意思,我看看钱程,他脸黑得什么似的,拉了我就走。
身后一阵娇笑。“就属你嘴快,忌讳话拦都拦不住。”
大班长沙丁鱼拿着无线迈克风致词,底下该说说该笑笑走来走去地拿吃喝,却也都听得一字不落,随时有搭茬儿的。钱程的同学会一点都不无聊,反而时刻惊奇,身边狂拍巴掌的一哥们儿,笑得很欢,我拿眼儿一扫:“咦?那不是XXX吗?”说的还是电视剧里的角色名。这里有好些个戏红人不红的演员,连我这对娱乐八卦兴趣缺缺的也认得出来,钱程一一道出他们的姓名,他倒真记得清。我说我一会儿得跟他们要签名,钱程问得为难:“真的吗?”他肯定不希望我去要,我肯定也不能那么没深沉,不看别的得给钱程长点脸。但我愿意为难他,点了头,他跟我打商量:“今儿咱不要,回头我叫他们统一签在一本儿上给你。”跟着又问,“你还要谁签名我一招儿帮你淘弄。”
这傻瓜他管自己同学要签名怎么好意思。
其实在北京见着这类影视人士的机会多得很,比他们大牌的也逮得着。就说前几天替公司去火车站接人,在出租车上与一辆造型漂亮的小车并肩等灯,我们司机轻声说了一个人名儿,示意我们往旁边看。车窗外那辆银灰的保时捷911,里面正是据说中国身价最高的的央视名嘴,见我们注视,面无表情摇上了车窗,生怕有人会扑过去认亲一样。笑话~当年某演艺大腕兼知名导演亲自开车送我回家我都没表现失态。这不是吹的,大学时候我在新东安一家工艺品店做英语导购,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学者,在我准备开学辞职的当天晚上请我和另一位暑期短工去参加一个饭局。等在包间里的那些人,JW、SHL(此人生就一副痞子相,擅演聪明狡诈却又饱含温情的硬汉角色)……全是国内顶级实力派大名星,见了我们老板哗然起立,毕恭毕敬地叫L老。
一顿饭我和那个女孩两人彻底体会了一次食不知味,饭局散了JW开一个加长的黑色轿车送我学校,态度亲切,不捧着也不压人。上了楼我兴奋地给杨毅打电话,我说你知道刚才我跟谁吃的饭吗?谁谁谁,谁谁谁,还有谁谁谁的,说一个她说天啊,天了四五声,我又说刚才JW开车送我回来的,那车肯定很贵,那么长,我就认识是奥迪,形容了一番,于一在电话里猜测:A8。那年头A8还是纯进口的。
后来真是对这些感觉木了,再没那么兴奋。在洗手间里还很龌龊地想,可能隔壁就蹲着一玉女掌门当红小生新新偶像之类的,有什么嘛,还不是跟我一样吃喝拉撒。电视里选秀节目又一个接一个,每天生产艺人无数。以前我还能记得不少演员的,他们已经很少在媒体上露面了,有的已经不在人间露面了,但还是很红很红,现在频频更新换代,缤纷亮相,全闹了脸熟,我也没记住几个。没等收录记忆库人就骤然蒸发了,我赶不上潮流。
“钱程带来那女孩儿……”
“嘘!”
“仨门儿都虚着呢,没人。”
我这才发现眼前是个坏掉的门锁,瞬间连呼吸也谨慎了。
“又没什么,就是好奇她跟程程到底是不是在谈朋友,还说程程刚才蹭花了别人车子得卖血赔,我看她连钱家什么宅门儿都没认到。”
“这种事谁说得准,这会儿看好像是程程一头热。”
“那姑娘手段够可以的。”
“我倒觉得运气够可以的,跟中了彩票儿一样,我说这真按一张五百万的话,入了钱家门儿相当于连开多少期啊?”
“有你这么比喻的没?俗!”
“你不俗你拿话掖着人家。‘家家还是学生吧?’”
“哈哈~我那不是夸她年轻吗?”
“哟~~你们学生都这么夸人啊?”
“你才学生呢你们全家都是学生。”
“别闹别闹回去了。”
“哎说真的,要真摊着这种男朋友我什么这通告那通告的也不约了,回头跟家一坐,都跪我们家门儿前当孙子请我出镜我都不出。”
“梦去吧你……”
人道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我算是苛刻地体会着了。心内这个后悔,早知道刚才就推门出去了,知不道这些气人的话。怎一个郁闷了得……
回到位置上鬼贝勒还在和沙丁鱼叽叽歪歪的,沙丁鱼脾气好,任钱程怎么从中加纲也不急眼。另一桌爆起笑声,我回头看,辨出是那几支钗一伙儿,钱程喝口酒,扬眉道:“干嘛还有表演系的?”
“对啊,播音那伙儿,”鬼贝勒四周看一遍,“还有化妆的,你这北影周年庆嘛,什么同学会?”
“怪我了。”坐在沙丁鱼旁边的女伴儿自首,“想到的我就通知了,本以为摊上这节日来的可能不多,没想到都挺给面子。”她是沙丁鱼的正牌儿女友,就要走马上任沙太太了。
“说明什么看出来没?”沙丁鱼喂她吃水果,“重色轻友这一陋俗已经被时代摒弃了。”
“沙导张罗着,谁敢不给面子。”端地钱程好本事,把这捧人的话说得跟骂人似的。
沙丁鱼把话捡了丢一边去:“我可不是鬼贝勒,谁怕我干嘛?”抬头见我回来,在钱程肩上杵了一下,“我以为你又得带保安对付我们呢,数你身边资源最丰富,早这么乖多好!”
是以观望
到六点钟群居时间结束,沙大允了各位可两两散去自行做情人节安排。鬼贝勒可怜兮兮说:你们抽空也去我那儿坐坐。我还是头回见着死气败咧要请客的,他一个下午手机没停过,要么皱着眉不接,接起来就骂人,钱程赶他走,嫌他烦人。他满脸愧色,却是不得不走,拿了外套说:“真的明儿保安案子结了就过来,家家也来,我觅着个好窝子,不领你们去你们找不着门儿。”我这才信了钱程说的全世界就数他们最闲。
人散得差不多了,沙东家忙着跟人道别,一会儿没得闲。钱程没急着走,从酒吧端了杯颜色亮丽的鸡尾酒过来,我发现今儿喝的酒都是他拿给我的。他把我蒙了一回,这就是一普通的酒会,并没我担心的狗血节目。只不过互相聊聊天,借机结一下关系网,社会就是这么维系的。亏我还以为会有人灌他酒,做了替他挡酒的准备。他笑着揉我的发,动作很亲昵,灌输我新概念:三十岁,喝很多酒,大出洋相,猛说真话,是件可耻的事。他一副往事只能回首的过来人架势,看得我直想笑,几个月前正是这人醉得家都找不着,还跟我感叹活着真累要不是遇上我他真想死,那洋相出得不叫一般大,现在又讲起人生来。
“想什么?”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看我走神儿。
“那个贝勒什么人?”
“也是我们同学啊。”
“问他现在干什么的!”
“打听他干嘛?不行当我面儿打听别的男人。”
我用食指戳他下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往后躲,“你这蛮横样倒真跟鬼贝勒是一路人。”嘻嘻笑着捉住我。
“没人说我蛮横。”我抽回手斜眼儿看他。“鬼贝勒也没你横,你比他像黑社会。”
“原来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的,跟于一是同行。“你们系什么人才都有啊,怎么就没有导演?”
我就随便一问,他倒伤了会儿心,感慨道:“你不知道这圈子比黑社会还难混呢。”
还真刻毒。“那你是在演艺圈混不开才……”说到这儿我一下想起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正猜着他这种家底儿小影楼打工演的是哪出戏码,小藻儿来了电话,回北京来了,没带钥匙,进不去屋了,问我在哪。“季风那儿有钥匙,我这儿远着呢,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要加班。”小藻儿声音一下带了哭腔儿。
得~我没辙地看看钱程。“我这就回去。哎?黑群在家没有?要不你去他那儿待会儿?”
“嗯……肯定没在家。”
“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不先说一声。”
“我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么。”
“得了吧~”
“啊对了家家,你是不是跟什么人在过情人节啊?要不你还是玩吧,季风说他最晚八点多就回来了。”
“你觉得你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回去吗?等着吧噢?这下班点儿可能有点堵,你别在楼道待着了,楼下肯德基坐着等我。”
钱程脸色不好看。“我的情人节。”我说你乖我一会儿给你买花,他就乐颠地开车送我回家,我们小区道口卖花的比买花的多,他指着一把把玫瑰就打不动方向盘:“花!花!花!”
“买!买!买!”我赶紧掏钱,比让人抢的还快。
下车给小藻发短信,钱程喊我拿帽子,我跑回去,他帮我戴好帽子,突然傻笑,说了句谢谢。我一愣,他捏捏我下巴。“跟了我吧,给你开花儿店。”
“我可不敢指望让我买花的人给我开花店。”
他哈哈笑,升上车窗走了。受不了,心眼儿歪到一定角度了,五百万得连中好几期的家世熊我的钱买花。花?
花呀,好大一捧向日葵。
我没理由地喜欢向日葵,我觉得它像季风。把男生比成花挺侮辱人的,要不然季风干什么拉着脸?不对,孩子啥时候练成读心术了?“不是说得八点才能回来吗?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急着往回赶了。”还被黑去半车玫瑰。
“车没开远打电话喊回来不就得了。”
什么态度?瞅他拎着那花儿好像上学时候被罚拎个条帚扫厕所似的。
“那你开门我走了。”他一转身,毛毛燥燥的跟迎面儿回来的小藻儿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来了?”小藻儿背包撂伞的手里还捧着个汉堡半杯可乐掐了两根蔫巴玫瑰,“还有花。”
“哦。送你。”季风把花塞到她怀里拧头就走。这小子越来越没眼力见儿,也不说把东西给我们拎上去。
小藻儿用两只胳膊肘夹着那束花,一对眼珠儿瞬间闪亮,像眼药水广告那样有十字光转过,隐约听见叮儿一声。
从那被人骗走自行车和手表后仍高喊“谢谢”的傻瓜手里接了行李箱和背包,把花留给她捧心似的捧着。“你说你哪年回去回来都拿这么多东西,真不嫌累得慌。”
小藻闪了个神儿,很快跟上我。“季风怎么回事儿?你刺激他了?不肯收他的花?”
我听得反胃。“可能吗?”
“那他这花?”
“不是送你了吗?”
“可向日葵是你喜欢的花啊。”
“我还喜欢太阳呢,那你们都得避着阳光走了?”
小藻儿没词了,我若真叫劲儿,除了小丫和翅膀还没人能辩过我,甚至我认为在概念上我是不输给他们的,只是他们俩说话连珠炮似的,我语速太慢,气势上败了。
从浴室出来,小藻儿还赖在我房间看电影,告诉我手机一劲儿响。估计没什么好人,直觉地以为是钱程,擦着头发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来电是季风,还挺执着,7个未接,干嘛不往我们家电话打?正想着又打进来了,接通半天他都不说话,只能听见里面辨不清电视还是电脑的声音,我喂了好几声无奈地给挂了。他用的是直板手机,总也不锁键盘,丛家的名字存在电话本里第一个,动不动不小心碰到了就拨过来,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哪个是来电哪个是误拨了。结果才挂上没一会儿功夫又响了。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拿座机拨了他们家的电话,竟然是黑群接的。“咦?你在家啊?”
“刚回来,干嘛~~查我岗,我在导师那整理资料,没去跟女孩儿约会。”
“算了吧,”可怜这惨死一地的鸡皮疙瘩,“你告诉季风给键盘锁上行不?”
他挺纳闷。“他没在家啊。”
我更纳闷了,目光落在墙角花瓶里怒放的深黄色向日葵上,人跑哪去了?“待会儿这花拿你们屋去,我这屋小,它吸光了氧会憋死我。”
“你真冷酷。”小藻儿看看我又看看花,“这要是专程买给我的就好了。”
“反正现在是你的了。”这是她的一贯理论么。
“是啊,所以你不要我可真拿走了。”她瞥着我,话里有话。
“不是我不要,它真不是我的。”
我的完美主义让我怯近,远远的观望和等待。而小藻儿却敢走近了走进来观看一切不如意事实,然后接受。我曾经低估了她,以为她是活在意象里的人物,原来竟是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肉体至上论。
和小藻认识是在本该放暑假的7月份,我留在学校补非典落下的课。某天在小南门不远处看到来找我的季风,绑着阿根廷国旗的头巾,正蹲在路口给一辆红色小坤车上链条,他那没梯子的破车子被一个小个儿女孩扶着。
“好了。”他满手油污地站起来要推下滑的头巾。
那女孩拉住他的胳膊,掏出一包湿巾来。
他擦了手,接回自己的瘫巴车,回头看见我,龇牙一乐。周围物体都虚了。
后来我知道这种视觉表现,摄影上叫景深。钱程说在任何照片上只有聚焦了的平面才是真正清晰的。
而有季风的时候,我的视线只会下意识地捕捉他为焦点。
女孩儿道谢着骑车走了。他坐在自己车后座上,细细地擦着指甲缝里的黑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背影。
我打趣道:“这个妹妹,你是见过的?”
不想他当真点头。我悔刚才光圈调得过小,景深太短,没看清该女形容。
悔了两天,第三天中午,我们俩吃完麻辣烫出来,身边过去一道红影,转弯,哗啦,车链子掉了,还挺戏剧化的,又是这个妹妹。我要不在场就可称之为一场暧昧的邂逅了。
季风挽了袖子给车上链子,开玩笑地说:“你怎么一到我跟前儿就掉链子,成心的吧?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撒谎不好,我车链子松,在谁面前都这样,不过我确实喜欢你。”
我咳了一声,眼神不悦地看他们俩。看来我在场也没影响这不期而遇的浪漫。
“我叫赵海找。”一口卷舌音把我和季风全弄懵了。“海找,就是海里那种。”她竟然高举双臂在头顶掌心合拢全身做深海植物摇摆状。
我看明白了,告诉季风:“海带。”
“其实我户口本儿上叫赵海燕,”她扮了鬼脸又说,“太土了,我妈不咋寻思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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