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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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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无罪,所以反抗逃出来,还望皇后娘娘为婢子做主。”
此时已有宫娥去搬了椅子,扶着宣皇后坐下,宣皇后靠在椅背上,冷笑道:“那婉嫔仪是本宫亲自晋升,本宫岂能看错人,你一个小小婢子怎能如此冤枉自己主子。”
紫艳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脑子一轰,又是连连叩头:“娘娘仁慈,婢子说的句句是真,掌刑司的大人们已将白令的尸体带走,不信可去问询那白令尸体上有没有被打的痕迹。”
宣皇后听完,便给一旁的宣卿示意,那宣卿便命了人去问。
此时婉嫔仪也缓缓来了,见这种阵仗,心中一阵慌,强装了镇定,依旧冷模冷样地给皇后娘娘行了行礼。
宣皇后微笑抚慰:“嫔仪不必惊慌,这宫里栽赃嫁祸之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本宫会为你做主。”
婉嫔仪听了此言,更是慌乱,口中道了一句谢谢皇后娘娘,手心里直沁出了湿黏黏的汗。
过了一时,那宣卿下属已然带了掌刑司执事来,那执事一脸惶恐,拜倒在地,口中道:“起禀皇后娘娘,杞梓宫的宫娥白令确是服毒自尽,她死前曾遭棍罚,臀部血肉模糊。”
宣皇后一惊,缓缓看向婉嫔仪。
婉嫔仪心中一凛,嘴上仍冷冷道:“娘娘,妾身是责打了白令,但起因则是因她触犯了宫规……”
宣皇后打断她的话,口中道:“若是这样,嫔仪也无什么大过,只不过这寻人顶罪一事何解?”
婉嫔仪看了跪在地上的玉女,思量一时,口中回道:“妾身也是方才才晓得此事,妾身打便打了,又怎会做这等没骨气的事儿。”她纤手轻指了玉女,道,
“全是她,自己所为。”
跪在地上的玉女一阵晕眩,吓得连连摇头,看向婉嫔仪的脸,此时心里想法交错,若是死咬婉嫔仪,那婉嫔仪最多也不过降级禁足罢了,自己却死生未卜了,若是一力承担,不知婉嫔仪会否会救她。
宣皇后冷笑,盯着地上的玉女,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
玉女有些摸不清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抬头又去看婉嫔仪,只见她眼中似有祈求之意,狠了狠心,磕头道:“回皇后娘娘,婢子一时糊涂,妄想着给嫔仪娘娘解灾,竟然干出这等事儿,还望娘娘饶命。“
宣皇后闻言心中怒气大盛,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将此贱婢发往暴室。”话一说完,那宣卿即命人将玉女架走。
宣皇后又转向婉嫔仪,口中淡淡道:“嫔仪,本宫虽然保了你,但你宫中毕竟是损了一条人命,你该当如何?”
婉嫔仪冷冷道:“谢皇后娘娘恩典,妾身自请削减俸禄半年。”
宣皇后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点了点头,瞧着地上跪着的紫艳,又道:“你虽无罪,但在内廷吵嚷,触犯了宫规,你便去绣房做活吧。”
紫艳连连磕头:“皇后娘娘仁慈,婢子愿往。”
☆、72乞巧
这一日清早,明瑟在宫院里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儿,心中便存了疑惑,顺着药味一路找到宫门口,自己倒吃了一惊。
那宫门前的路上竟然倒了好些药渣,看着像是夜里偷偷倒的,明瑟又气又怒,无奈,唤了宫里的小宫女仔细小心着将药渣扫起来到湖边上埋了去,又仔细叮嘱着不要踩着,小心别将晦气带到宫里来。
想着这段时日晦气的事儿委实太多,明瑟便去寻灵儿说话,那灵儿正在殿里的梁上够一只窜上去不敢下来的猫儿,脚下踩了一个凳子,凳子下面又是一张椅子,雪竹紧张地在旁边扶着。明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结果后来那猫儿被救下来了,灵儿也摔倒在地上,虽没有什么大碍,却也擦破了些许皮。明瑟便说着果然这段时日晦气的很,又说若能出宫的话定要去卜个卦求个签叫师傅念个平安。
灵儿自是不怕这个,见明瑟和雪竹紧张兮兮的模样,就拉着二人说要给她们瞧手相,这瞧着瞧着,竟还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天纹、地纹、人纹,姻缘时运都预测了,灵儿说的又都是些隐秘的话,雪竹小丫头自是深信不疑。
说着外面倒药渣的事儿,明瑟便气恼,说外面现在还有那股子药渣味,灵儿却神秘兮兮地说,待她晚上瞧一瞧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便能知道些去药渣味的妙方。
明瑟和雪竹被她哄得将信将疑,到了夜间,一宫子的人都跟了灵儿到后花园去,灵儿仔细瞧了瞧那月亮旁边朦朦胧胧的一片,星星在空中排列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星光点点。便说着明日必有大雨,便能冲走药渣味的话。
到了凌晨,那雨果然就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打的宫殿外面的树摇摇晃晃的,到了第二日仍是又下了一天,那药渣味果然散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回,明瑟和雪竹乃至一宫子的人都把灵儿佩服了个十足十。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六月二十五日,宣太后过四十整岁的生辰,大约是想到了灵儿,便解了灵儿的禁足,只是又命了传旨公公来告诫灵儿仍要谨言慎行。
灵儿得了解禁令,自是开心万分,当下便要到昆明湖边走走,听说湖边上的梨园子的梨树都新长出了果,便想去瞧瞧。
于是到了暮降时分,明瑟和雪竹便陪了她,一路往昆明湖边走去。
此时已是炎夏,宫里各处花开的甚是喧嚣,暮色微移,便将那些各色的花儿一一染成了旧旧的颜色,行到昆明湖边上,便能瞧见水中摇曳着碧色的蒲草,夏风微动,湖水便轻盈地渐次覆没湖边的连生芦苇。
灵儿在湖边站定了,湖风吹动鬓发,心里一片怅然。
如今,在家中荡秋千那般的欢喜似乎全然不在了,母亲、哥哥、澜儿、青葛都不在了身边,也不知何时能见上一面。
这样想着,便有些郁郁,明瑟和雪竹便提议着去梨园子里看看。
刚走到梨园子,便瞧见这几棵梨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果子,大约□月份便会熟透了吧,一棵一棵的看过去,到了那临在外头的一棵树,三人都发现,这棵梨树竟歪着,仔细瞧了,便看见树干断了一半,那枝头的枝桠和梨子都重重地倒在一边。
灵儿有些心疼这棵梨树,忙找了两根粗壮的棍子,和雪竹一人一边,将那棵梨树倒了的半棵扶好,又回宫寻了麻绳将梨树和两根棍子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想来这样是能好的。
再过了几日过来看,那梨树竟然也活了,就是梨子掉了许多。
灵儿和明瑟、雪竹都很高兴,常常没事儿就过来瞧瞧。
转眼便到了七夕节,宫里的女子们白日里就开始准备着晚上的玩意儿了,夜色一降,要办的事儿那可就多了,拜织女拜魁星放荷灯祈福。
七夕节一早,南徵宫里的宫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晒衣晒书,忙的不亦乐乎,雪竹一清早起来便摆巧果、做荷灯。
灵儿跟着雪竹学做荷灯,一边学一边给雪竹说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念念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地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紝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
后人怜惜织女牵牛,也只因人人心中皆有爱念,经年传诵,竟也成就了男女欢聚的由头。不过七夕到底还是少女的日子,因了可以对水乞巧,说些闺阁里的觅夫婿一类的女儿话。
为了晚上在御河道的放河灯,灵儿可卯着劲做了一盏荷花灯,花瓣做的很是精致,瓣与瓣之间用蜡烛溶胶胶连,花心里放了一只红烛。
不过这祈福许愿,倒让灵儿为了难。
到底要写些什么呢?
“一愿父母弟兄平安喜乐;二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三愿七夕己后,吉吉利利,百事都顺意。”
父母兄弟尚在外省,这定是要祈福的,至于梨子园里逃过一劫的那棵梨树,只是因为灵儿夜观星象,明日定有一场绵延几天的暴雨,而最后,自然是盼着日后能顺顺当当的过日子。
将祈福的绢布卷成长条,用红烛压着,就等着晚间在御河放灯了。
到了夜间,雪竹和明瑟在庭院里陈了瓜果、焚了椒香,坐在月下,合着灵儿一起,素手捻丝线,向光抽一缕,举袖弄了双针,便向着织女星求乞巧,谁先穿过了针眼,谁便在今晚得了巧。
这样嬉着闹着,不一会就到了戌时一刻,抱了河灯,灵儿和雪竹明瑟及一宫的宫娥们便行到了御河,此时御河边上已然有好些烛火飘荡,离灵儿她们所处位置不远的地方,也有女子的欢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御河横穿整个宫殿群,由西向东地流出宫墙往城外流去,灵儿等人寻到了一处清净地,蹲在那里,轻轻地将河灯推了出去。
而那河流中,红烛光明明灭灭地,在御河中飘荡,渐渐的远了。
那御河之水载着这一河的河灯,经过白玉阑干铸造的七孔官桥,摇摇曳曳地往往东流去。
白玉阑干下七孔桥下,此时却站了一行人,四名内侍分列两旁,后面左右各列了六名器宇轩昂的羽林郎,而他们簇拥着的,却是今上少彻。
他原在御楼观灯,远远看着在氲浮烟生的水雾里,御河中的红莲闪动,明明灭灭地恍若幽火似云外而来,他忽的不想错过这份欢情,便至了御河边,静静地瞧着水中缓缓滑过的河灯。
大抵是因了心境好的缘故,见什么便都有了一份依约的趣意,目光逐着御河里的朵朵红莲,亦步亦趋。
嘴角轻带了一丝浅笑,少彻往那河边略走近了些,此时一朵红莲在河中打了几个转,踉跄着竟在河边搁浅了。
少彻心下一愣,迟疑地看着河中的那朵红莲,过了一时,撩了袍子蹲下身,一手将那还闪着烛火的红莲捞了起来托在手中。
这朵红莲小小的,花瓣做的精致,花心正中的红烛燃的还剩一丝儿火花,闪着零星的光彩,那红烛泪下面,有一张叠好的绢布。
想来,这边是宫里女子祈的福吧。
犹豫了半刻,少彻将那绢布上的烛泪揭开来,一行娟秀灵动的字跳入眼前。
“一愿父母弟兄平安喜乐;二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三愿七夕己后,吉吉利利,百事都顺意。”
少彻眉头轻皱,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此话却是何解?
回身问道:“钦天监可报明日有暴雨?”
阮章一愣,立刻回道:“禀圣上,钦天监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天气的预测。”
少彻嗯了一声,心中倒有些期待明日究竟下不下雨了。
☆、73落雨
到了夜间便狂风大作起来,电闪雷鸣的颇有些地动山惊的意味,少彻这夜独自宿在了皇帝寝宫紫宸殿,听着殿外的雨雷轰轰,怔怔地坐起身,忽然觉得种种凡事,恍然若梦。
到了第二日晨起,那暴雨仍旧是下个不停,少彻在殿中批了几个折子,瞧着外面雨丝密集,心中愈发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说中今日的天气。
将手中笔放下,少彻披了衫子,便要出门,阮章忙执了一把大伞,又命人备车马,少彻口称不必,便这样走了出去。
少彻身量高,阮章打伞的样子便很可笑,出了殿,着了雨蓑斗笠的羽林郎们紧随其后,便往那昆明湖边上的梨园子去了。
只是还未行到梨园,少彻便将伞自己举了,让阮章和羽林郎们去一旁的宫殿躲躲雨,只说自己走一时,那阮章因了上次的事儿,万般的哀求不肯,少彻哪里肯听,只叫羽林郎们将他架走,自己举着伞便往梨园子行去。
此时昆明湖湖水上涨,已然漫了湖边的芦苇,雨丝在湖面纵横,被风吹的斜斜的,少彻执着大伞慢慢踱着,瞧着水色苍茫的昆明湖和远处的玉山横绝,忽的眼前就似又出现了那抹仙子的影子。
只是这影子出现的多了,走的近了,便渐渐瞧着和那梨园子里的少女融成了一色。
那梨园子里,雨打风吹的是歪歪斜斜的梨树,而那最后一棵树旁,却有一个女子,伞亦被吹斜了,发丝在雨里渐渐被打湿,而她却在奋力用麻绳绑着那棵梨树,然而雨大风劲,她人在那里渺小的很,竟连扶都扶不动那棵梨树断掉的枝桠。
预测暴雨的女子便是她么?
少彻心头忽的一震,快步上前,几步行到她面前,将大伞罩于她的头顶,她惊了一惊,抬头看他,竟是楞了,迟疑道:“是你?”
怎么是他?
谢灵儿窘迫又疑惑地望了望面前这个男子,一袭玉衫子虽湿了肩膀,却也不显匆忙,白玉冠的肱带系在下巴之上,面目如神一般俊朗,尤其是一双星眸,令人不敢直视。
少彻心下疑惑她说的是你?见雨势极大,不及说话便将伞递到灵儿手中,示意让她撑着,便去扶那断掉的梨树,三下两下便已然将断树固定好。又用手去接那握在灵儿手中的伞柄,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灵儿的手。
那只手湿冷极了,他轻碰了一下,那只手便倏地松开了伞柄,他来不及去抓伞,伞瞬间滑落在地。
她窘迫地去拾,恰逢少彻也去拾,两人的手又碰在了一起。
突然间就好像电光石火般,照亮了湿冷的天。
“你识得我?”迟疑许久,少彻才问。
灵儿看他任雨淋着,慌得去拾地上的伞,打起来举的高高的撑在他头上为他遮雨,口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想着若是被他记起那日推他入湖的是自己,不知又要起什么口舌,好一会才抬头满脸诚恳地望着少彻的眼睛道:“只是面善……罢了。”
少彻闻言挑了挑眉锋,低下头去看她,她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竟毫不怯懦地对向他的双眸,她的睫毛湿湿的,垂头丧气的耷在眼睛之上,间或还有些许的微小水滴流过眼角,于是她的眼睛便眨一下眨一下的,清亮亮又精灵灵的。
面善?那便是不知道他是谁?噙了一抹浅笑,少彻抬起头,看了看伞外雨大风急,问道:“你怎知今日有雨。”
灵儿眨眨眼,目光掠过他的耳畔,看向伞外的斜雨,有些意外道:“昨夜星云密布,月晕似染,故而……”她自说着,突然感觉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脸上,猛地回神,才发现她与他的距离委实近了些。
她此刻正举着伞,因为少彻的身量高,她甚至踮起了脚,风如此大她的身体竟有些往前倾的样子,于是她的额头正对着的是他的鼻梁,和微翘的嘴唇,彼此之间的距离暧昧之极。
灵儿啊了一声,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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