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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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没听见尹好书的回答，因为林太医步履匆匆，已到了院外，莫离小跑跟着，因为脚上鞋大的缘故，有些笨拙。尹玄霄这时成了车夫，一身短打装扮，还带了个帽子，遮了他多半张脸。

莫离和林太医坐定后，尹玄霄喝了声：“驾！”

车启动，但马蹄无声，车轮声也很轻，不知用什么方法进行了处理。很快，车马停下，莫离和林太医下车，眼前是太医院。

莫离跟着林太医进入太医院，此时夜深，太医院的太医却并未歇息，都聚在院中，似在等人。他们见到林太医，呼啦一下子围拢过来，“林太医，你可来了，现在宫中可乱成一团了，皇上也病了，宁西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王妃也病了，寒症很重，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林太医在太医院似乎颇有威望，他略作沉吟，道：“皇上那边可曾过去？”

“已过去了四位御医，但不知能不能……”一个“白胡子”说着，就没了下文。

林太医显得很为难，“我是负责东宫的，皇上龙体我怎敢妄言，诸位莫为难我了，逍遥王那边还在等着，我取了配药就得走。”

那些太医们都蔫儿了下去，林太医也不停留，带着莫离去了药房，拣了几样草药包了，系好，让莫离拎着，然后就匆匆忙忙出了太医院，上了车，马车直奔东宫，在东宫后面角门停下。

尹玄霄呆在宫外，林太医自带莫离跟着秦依山和两个太监进入东宫，东宫内很安静，东宫的两名太监挑着灯笼，将他们带到了畅心园，太监开了门，让他们进入。

林太医回身看了一眼莫离，眼中含有叮嘱之意，莫离轻轻点头，林太医说道：“为师先为王爷诊脉，你要仔细看着，好好学。”

莫离躬身，“是！徒儿晓得。”

畅心园主屋外，宫女太监数名，门两旁静立，院内四周，侍卫分布，气氛森然。莫离低下头，不敢再看，跟着秦依山和林太医进了主屋。

东宫太子萧赞仁和梅妃娘娘都在，他们一见林太医，忙起身，梅妃焦急说道：“林太医，你说王爷没有大碍，可怎么一直昏睡不醒？”

林太医沉稳安慰道：“太子妃不要着急，王爷功力大损，体力难支，自然要睡一阵子，下官觉得过了今夜，王爷就差不多能醒了，且让下官带小徒进去，为王爷诊脉，煮些醒神的药。”

“好，林太医请。”萧赞仁和梅妃忙带着林太医进了萧遥的卧室，莫离一进去，便愣了一下，萧遥床边立有佳人，那是苏敏慧。

莫离垂下眼帘，整了心神，她来，是想让萧遥明白，她与他之间隔有千山万水，是不可能的，无论萧遥身边有了谁，她都要祝福，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的心有些痛呢？她什么时候对萧遥的感情竟这么深呢？什么时候？

林太医为萧遥诊脉，这时，有人通报，说神武皇帝传旨，急招东宫太子和太子妃入宫，萧赞仁和梅妃只得离开，临走前，叮嘱苏敏慧小心侍候。

林太医一见机会难得，便说为萧遥开方子熬药，将苏敏慧带了出去，留下莫离一人在萧遥房里。

莫离看着萧遥，心想，萧遥要见我，怎么也得清醒啊，这个样子，见我？怎么见？

莫离来回踱步，连连搓掌，迷茫紧张之间，她看向萧遥，见萧遥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睛，半坐了起来，正皱着眉，冷冷看着她。

“你醒了。”莫离惊喜地奔了过去。

她一出声，萧遥惊讶挑眉，“是你，真是你，你没事吧？皇祖父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被指给梁国公？你有没有被欺负，你……”

莫离的手捂在了萧遥的唇上，萧遥不说话了，莫离的手缩了回去，但转瞬被萧遥握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莫离任萧遥握着她的手，过了今夜，她就再也没有理由让萧遥握自己的手，她绝不会再给萧遥任何希望，萧遥是未来的皇上，而她绝不会成为皇上的妃嫔之一，她的爱很狭隘，更何况，她的身份，是大齐朝的大忌讳。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需要见你一面，而不是你想要见我。”莫离平静开口，“我想见你，不是来感谢你，而是来告诉你，你为我做的一切，是大错特错。”

萧遥欢喜的眼中神采渐渐暗淡，他松开了莫离的手，问道：“谁见谁有什么不同？错与对有什么不同，关键是你还是你，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知道若你进了梁国公府里，你是躲不开的，那会毁了你，我不想要看到那样的你。”

“你没想过皇上为什么这么做吗？”莫离问道。

萧遥望着莫离，“梁国公平叛有功，又因为多兰一事受了委屈，死了正妻，皇上内疚，要补偿，有什么问题？”

“为何会是我？”莫离问，“你们皇族中人尽皆知，说你和萧然都对我有意，皇上会不知道吗？为何，他还如此安排，我不过是个弱女子，东宫多个女子又何妨？苏敏慧可以，我却连做侍女都不行？”

“为什么？”萧遥愣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可以亲口问神武皇帝，他虽然可能不会告诉你真实原因，但他会告诉你，金莫离，有可能动摇大齐朝的根本；金莫离，与南楚皇族的洛音公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金莫离，也许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这些，让身为大齐朝东宫的唯一继承人的你，不可能拥有我。”莫离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些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语，但是他不得不说，因为，她不想让萧遥把感情虚掷在她的身上。

“你胡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遥喝道，“你别说了，会有人听见的。”

“你信了吗？”莫离一笑，随即想到她带着面具，“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济昌会说我是转运之星？”

萧遥沉默，但没有惊讶，莫离扬眸一笑，“我，转谁的运都可以，就是不能转你的。”

萧遥还是沉默，莫离只道他难以抉择，便说道：“你放心，我会活着，活得好好的，皇上他现在下不了决心杀我，他想知道我有什么秘密，虽然，这个秘密我也一直想知道，也一直在摸索，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线索。”

萧遥一把拉过她将她抱住，“别管那些了，你像我一样装死吧，林太医可以帮你，然后我将你藏起来，永远藏起来，谁也不会打扰你，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别管什么秘密了，好不好？”

听起来，很诱人，那样的隐居也许真的可以很安逸，很平静，但萧遥呢？他会做太子，会做天子，会娶很多妃嫔，她躲在角落里，天天盼着他偶然一现的身影，不，不行，她很自私，想要有尊严的活。

“我装死可以，但我永远不会再见你。”莫离的眼泪上涌，她推开萧遥，用衣袖吸干了眼泪。

“你可以等我，等我做了皇上。”萧遥轻声说道。

“你不能这样要求我，我不会答应的。”莫离说道，“而且，你看到了，你的对手很多。”

萧遥垂眸，“也许吧，也许我成不了皇上，父王会有儿子，我会有弟弟。”

“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非要做皇帝，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兄弟相残。”莫离说道，“我听说敏慧姐姐很得你母妃的欢心，若是她将来留在了你身边，我希望你对她好一些，虽然不一定信任，但是好一点。”

“这在我，是不可能的。”萧遥说道。

“别说得太肯定，”莫离回头望着门口，她已经听到苏敏慧的脚步声了，很急切的，“谁都有身不由你的时候，尤其是你。”

门开了，苏敏慧端着药进来，后面跟着林太医，苏敏慧一见萧遥已坐着，很是惊喜，走到床边，说道：“王爷，你醒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这就让人给他们送信儿去。”

萧遥不说话，只微微点头，苏敏慧出去了一下，便回来，坐在了萧遥床沿儿边，殷勤说道；“王爷，你该服药了。”

苏敏慧用汤匙搅动着汤药，看样子是要喂萧遥，萧遥看了一眼莫离，莫离转身，萧遥说道：“苏姑娘做这样的事不太合适，林太医，让你的药童服侍我，可以吗？”

苏敏慧脸微微红了，她有些尴尬，站了起来，将药碗向莫离，莫离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莫离一勺勺喂着萧遥，萧遥始终看着她，一口口把药喝下，一碗药很快见底，萧遥疲惫躺下，背过身去，说道：“都出去，让秦依山守在门外，我谁也不想见。”

第五十七章　图穷匕首依稀见

林太医诺诺告辞，苏敏慧也沉默退出，莫离跟在林太医后面快步离开畅心园，苏敏慧在后面叫道：“二位请留步。”

莫离回身，见苏敏慧盯着她，缓步走了过来，苏敏慧对林太医说道：“林太医，我想与你的徒儿说几句话，可以吗？”

林太医点头，避到一边，苏敏慧又看了莫离一会儿，看得莫离低下了头，她才仰头无声笑了一下，说道：“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你，并非似你所说的那般无情，但是，这有什么用？他不会娶你，他能为你所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以后，别再来打扰他了。”

“是！”莫离恭顺回答，知道苏敏慧认出了她。

苏敏慧自嘲一笑，“你现在一定很看不起我吧？勾着萧然，又对逍遥王百般讨好？哪有什么资格命令你？”

“我很理解，你也是身不由己，你要活命，不是吗？”莫离轻声叹息，“我也一样，所以不能答应逍遥王。”

“我羡慕你，虽然你不能嫁给他，但你得到了他全部的心，而萧然的心，也许还要分成很多份。”苏敏慧苦涩说道，“也许，萧然会娶你。”

“不会。”莫离简单说道，“我不会嫁给皇家任何人，皇上瞧不上我。”

“也许是好事？”苏敏慧满心疑问。

“也许。”莫离道，“苏姐姐，别对人说我来过，我保证，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来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你无须向我保证，我真的没资格怪你，我不会告诉他人，你放心。”苏敏慧说道，“只要可能，我会劝说梅妃娘娘的。”

“不必了，她恨我正好，逍遥王那么孝顺，不会违逆她母妃意愿的。”莫离轻笑，阻住了喉间哽咽，“苏姐姐，我得走了，你的玉佩，我会小心保存的，你什么时候要，就去找我。”

“好。”苏敏慧点头。

莫离转身对着林太医点了点头，林太医立刻带她快步离开，很快出了东宫，尹玄霄的车马却不在那里了，林太医带着莫离走过几个街区，才见到尹玄霄一身黑衣，出现在空旷街头。

林太医并没有上车，说要直接回太医院，尹玄霄让莫离上车，说要将莫离送回金家，莫离不疑有他，上了车，可是当车停之后，她掀帘下车，却发现这里并非金家。

莫离吓了一跳，“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不送我回金家？”

“王爷让我将你送出金陵城。”尹玄霄说道，“我答应他了，我既然答应他了，我就应该尽力做到。”

尹玄霄伸手就要点莫离的穴道，莫离急忙叫道：“等等！”

尹玄霄一迟疑，莫离躲他躲得老远，说道：“这方法行不通，我离开了金陵城，皇上不会放过金家的，而且，我绝不可以离开金陵城，我离开金陵城就有杀身之祸，这是皇上下的旨，是在我进宁西王府前就下的旨，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还连累了你，连累了王爷。”

“你离开金陵城就有杀身之祸？”尹玄霄似乎不太相信。

“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我猜想，也许，皇上很早就怀疑我的身份，怕我与宁西王妃一旦离了金陵城，合谋计划什么吧。”莫离说道。

“可是现在王爷担心皇上会要你的命？”尹玄霄也很着急。

“眼下还不至于，你回去告诉王爷，不要让他因为我再惹怒皇上，若再惹怒皇上，我死的更快。”莫离上了车，“快送我回去。”

“我原本也不太赞同，但他似乎很害怕。”尹玄霄坐上了车辕，车动了，“你最好一五一十将你与洛音公主，莫莫、齐格的关系说给我听，我好判断一下皇上真实的意图。”

“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你都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告诉你的。”莫离很无奈，神武皇帝想要的是东方家的天象图，她没有！

“那个半月吊坠怎么回事？”尹玄霄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

莫离下意识去抓自己的胸前，随即想起那挂坠已在腰间，她的心剧烈跳了起来，难道尹玄霄知道那吊坠属于何沅儿？甚至是东方家的？怎么可能？尹玄霄才多大？他都不太可能会见过何沅儿吧？

“怎么不说话？”尹玄霄问道。

“那是我出生就带在身上的，有什么问题？”莫离谨慎，若尹玄霄不提何沅儿，她绝不会说出，事关重大，东方品言，东方羽都不在了，可东方云杰还在。

“那个也是灵族之物，但是缺了一半。”尹玄霄说道，“那吊坠相当重要，放在你那里，真有些让人放心不下。”

莫离想说，那就给你好了，但是她终究没说出口，这是她娘亲何沅儿亲自戴在她颈上的唯一的东西，她不能交给别人，尤其是尹玄霄还代表着那个神神秘秘的尹家，尹家，其身未明啊。

尹玄霄说吊坠缺了一半？莫离想，若再得一半一半，不就是一轮圆月吗？圆月石？圆月石可比这吊坠大好几倍！

事情越来越神秘了，她不能离开金陵城，她必须呆在这漩涡，来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神武皇帝好像志在必得，隐忍了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杀她的，这让莫离心中有了底气。

见莫离没了动静，尹玄霄车速慢了下来，低沉问道：“王爷给了你什么承诺？”

逍遥王给她承诺？莫离心头闪过一丝怪异感觉，她随即苦笑，道：“他为什么要给我承诺？你这话问得奇怪。”

“你呢？你答应他什么了吗？”尹玄霄又问。

“我会答应他什么，我是平头百姓，他是皇家子孙，他对我不是有绝对的权威吗？但是只要他不使用那特权，我就不会答应他什么。”莫离轻语，如同告诫自己。

“就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然你如何敢冒险趁夜离家前去探望？那夜，王爷离开金家，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就知道你也不过是个故作坚强的小女子罢了。”尹玄霄笑了起来，“你实际上不必这样，你可以去向神武皇帝求饶，相信，他会饶过你。”

“代价呢？是成为下一个多兰、还是下一个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