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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凰之第一篡后-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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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宫先告退!”言毕,微微福身告退,临退出前停住脚步,犹豫片刻,叮咛一句:“皇上,四日后,本宫为皇上施术,请皇上务必调养好身体,莫思虑过重。那些事……皇上到了异世后,那些所见的一切,皆成空,皇上不需要闷于心怀!”
顾城风到了异世后,姚迭衣曾经在异世中生活过的轨迹很可能会随时着顾城风的刻意改变,而完全不同!
可他若在途中出了意外,连是如今的贺锦年亦与他无关,一种难忍的苦涩感在他的胸腔蔓延开来,“公主请留步!”
顾城风记上古遗族里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人灵魂迅速移至千里之外,彼时贺锦年在大魏时,姚九落曾对他说过,可以通过术法,让顾城风灵魂脱体,去大魏皇宫,看看贺锦年究竟是否与秦邵臻旧情复燃,彼时的他并不愿用这种方式去窥探贺锦年。
“朕想临行前,见锦儿一面,请公主为朕施术法!”
“今日皇上心脉波动过大……”顾灵瞳目光深叹中夹着恸意,片刻,方颔首,“皇上先休养一日,待明晚吧!”
顾灵瞳为这样的顾城风感到心疼,明知再让他们两个相见无济于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应下!
……
大魏,通州城南是丘陵之地,四下山峦微微起伏,群山下,苍月驻军就在一处水源地方扎营。
今夜无风,星月皆隐于厚厚的云层之外,军营中,除了巡夜的士兵外,所有的将士都已歇下。
贺锦年是被心口的疼痛转醒的,象积蓄了千年般无法排解的沉痛刀挖似地活剐着他的每个寸肌肤。既使是在昏迷中,她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城风……”
她捧着胸口坐起,胸口处疼得恍若被撕成碎片,每一寸骨头、每一根神经,无不碎成渣!
又梦见他了!
在血海连天的忘川之水,一身明黄衣袍无风而动,双足没血水之中,视觉移进时,那百虫在他的足踝处翻腾撕咬,泡在血水下的双足,血肉磨糊,脚趾处可见森森白骨。
她曲着双膝,一手环抱着自已,一手无意识地摸索着足踝处那一条的红绳。
自从顾城风驾崩之后,她一直浸于悲伤之中,浑浑沌沌不知身在何处,醒时怔坐在顾城风的陵墓前缅怀,睡时恶梦连天,到了通州行营中才发现自已的脚踝上戴了根结绳。
结绳完整如新,但从编织细绳的材料上看,这是多年前在苍月民间流行的绣线,如今的苍月商铺里,已鲜少出售这种绣线,从结绳的编织手法,以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她猜测,定是从燕京的月老庙求来。
她从不知道,顾城风何时收藏了这样的一根月老绳,直到驾崩前方缚到她的足上。
她每一回去触摸、去感应时,总能看到多年前的顾城风,白衣胜雪立于人群之中,象所有求爱的少年一样,虔城地向月老许愿,求一条姻缘绳。
因为容貌出众,许多来许愿的少女偷偷看着他,人群中不乏也有认出他就是景王殿下。
众人纷纷猜测,景王是为了哪一个佳人而求取姻缘,最后,不知是谁提了句,晋安国公府的韩昭卿是苍月第一美人,又与昊王妃相熟,定与景王殿下也有交情。
也只有如此佳人,方值景王殿下一心求娶。
此人的一番见解,很快得到众人的呼应,从此后,顾城风痴情于韩昭卿的流言便传遍整个苍月大陆……包括当年的申钥儿,也正是听到这样的传言,亦认定了顾城风与韩昭卿之间的情愫。
原来,一切缘于此!
每一次夜半从梦中醒来,她总要反反复复地回忆着那一段她错过的岁月,从这五寸的结绳中,看到彼时的顾城风对申钥儿的一往情深,每看一次便心悸一次。
除了征战外,每到夜里,已成习惯。
再无一丝睡意,她披衣下地,赤足走到黄铜镜前,镜中,少女两颊苍白无色,白色的云织彩锦柔顺地贴在她的身上,越发瞧出肩头、胸口已消瘦见骨,双眸美则美已,却涣散无精气,在幽幽晃动的宫灯下,如一抹生魂,无丝毫人气。
她现在总算刻骨认识到,为什么顾城风在她离去后,会夜夜失眠,食不知味,在极短的时间内,身体破败至死。
那时因为,顾城风灵魂缺了一道精魄,他魂识不全,在感情中,他患得患失,总以为有一日会失去所爱,所以,他方紧紧将她囚锢在身边,容不得他们一丝觑觎。
而在她执意去了大魏后,他既无法承受她离开,又极度担心她与秦邵臻旧情复燃,两相折磨之下,身体极速破败。
而她,离开他后,始终相信他的爱,她从不相信他们会分开,既使血咒缠身,既使血咒一身不破,但她笃信,只要没有夫妻之实,他们还可以相守一世。
尤其是平安渡过了苍历113年,前世的死期后,她从不曾想到,生离之后,竟会死别!
如今,没有了顾城风,她也熬不下去了,只待攻下大魏汴城,统一了天下,待来日把江山还于昊王顾城军,她就不用逼着自已活下去!
她穿上宽大的衣袍,披上银色甲胄,戴上银盔,定了定神,黄铜镜中,只露出眼睛和嘴唇的她显得英姿勃勃,再看不出一丝的萎靡不振。她步出帅营,开始夜间巡视。每到夜里,她趁着失眠,就会开始无规律地抽检士兵的帐营,两军对峙之际,最忌纪律开始松懈,出现聚众赌博。
苍月的营地按着八卦阵落地而设,首尾连接,正中间是将营,八个方位的兵营,内轴是弩兵营和粮仓库,中间一圈为步兵,最外圈的为骑兵,一旦被敌军攻击,外围的骑兵可最早突围,以免发生马惊闯入步兵密集区,易发生踩踏事件。
轴心的弩兵人少,却最为精练,所以,一旦发生有变,马上出帐营,便可自动围成圈,万箭齐发朝营外射去。
夜间巡逻的线路有五种,由不同的步兵组担任,每夜负责巡逻的组到酉时方由贺锦年决定,所以,即使有内奸混进,也很难掌握步兵巡逻的盲区。
最后,军营里每晚都会放飞三十几只飞鹰,在空中盘旋,若有异状,会马上发出啸声示警。
营中的夜巡将士已习惯了看到深夜贺锦年出来抽查,迎面遇见是,众人默契的噤声而过,以免惊动营中休息的将士。
巡视至战马营时,她走进了一间属于雪声和雪箭的马房。
雪箭似乎已睡了过去,雪声看到她,摆了一下身子,慢慢地踱到贺锦年的身边,低下首,亲腻地用脑袋摩挲着贺锦年的头,然后,开始用嘴巴叼衔着她的袖子,一扯一扯地撒娇。
贺锦年微微一笑,轻轻理了一下雪声脖子上的综毛,低声一笑,“知道你馋了!”说着,便从袖子中掏出几粒糖喂给了雪声,又俯下身,轻轻扶抚着雪声略微鼓起的腹下,神色温柔,嘴里却嫌弃地道:“都当妈妈了,还这么贪嘴,小心别把肚子吃得太大,到时候就不好生马宝宝了!”
雪箭听到动静,亦醒了过来,马上蹭了过来。挨在了贺锦年的另一边。若说以前,雪箭一定也会讨着要糖,但自从雪声怀孕后,雪箭就有了做父亲的意识,开始处处让着雪声,连糖也不抢了。
贺锦年又从怀里掏出五六颗摊在手心上,雪箭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似乎挣扎了片刻,低下头,舔了一块后便马上走开了。
贺锦年呵呵笑开,郁气渐散,她拍了拍雪声,“瞧,你的夫君这么疼你,次次都把好东西留给你!”
雪声是到战营后怀上的,刚怀的那一段时间,突然变得焦燥不安,又不肯进食,贺锦年以为它是不是误食了什么,传来太医一诊,疑是怀上了。
而雪箭的脾气也开始变得火爆起来,它不允许任何人和任何战马靠近雪声半步,除了贺锦年和戴少铭几个它相熟悉的人外,其它的人,包括战营中的马夫也被他踢了一脚,躺了半个月还下不了榻。
贺锦年马上派人到城中找兽医,马上确认,已有一个多月。
雪声是初孕感到不适才焦燥,而雪箭,则是动物的本能,开始保护伴侣和幼崽。
贺锦年听兽医说,马的孕期为十一个月,加上幼马出生时,也要半年后才能断奶,这期间都需要特殊的照顾。
贺锦年本想派人把雪声送回燕京的挽月小筑,但瞧雪箭气势汹汹护着妻子的模样,显然是无法将二人分开。
何况,她亦知一对情侣被分开后的痛苦。
所以,贺锦年当即下令负责战马的后勤部给雪声和雪箭单独建立马房,并单独给雪声配置营养的粮草。
她命马夫每天按时把雪箭和雪声所吃的粮草和水放在马房外间,尽量不要打扰到它们。
雪箭和雪声通人性,并不需要象别的公用的马房一样锁紧马房,完全可以让它们二人自由在军营中行走。
而贺锦年,只要有空都会挑出时间去看看雪声,给它带一些糖果。
雪声怀孕,需要休息,白天军营很吵杂,雪声无法法入眠,加上雪箭多数不在,雪声显得有些焦燥。
所以,尽管贺锦年在这里的心情可以变得舒缓些,但也不敢太长地停留,呆一盏茶时后,离去!
贺锦年依然毫无睡意,便接着巡视,至弩步营时,突然一种异感袭来,贺锦年猛地扎住了脚步,抬首看向西北之方向,只见那里几只飞隼在绕空盘旋,虽未发出鸣叫,但振翅之声极为异常。
贺锦年脑中“嗡”地一声,握剑的手不停地颤抖,胸口仿佛裂开,那种疼痛连毛孔都会感觉得到,几乎剥夺了她所有的知觉,甚至听不见身后跟随她的两个小兵紧张的询问。
☆、162 相约,同生共死
贺锦年的胸口怦怦乱跳,有一种按耐不住激动情绪狂乱得直让她落泪,她一把掀开沉重的头盔,让自已的视野更加广阔。
不远处的几个值夜的士兵见状,奔上前,压低声音问,“摄政王殿下,是否有异常?”
贺锦年飞快地摆了摆手,示意士兵莫要打扰她,一跃跳上帐营的顶端,眸光死死跟随着那几只飞隼。
众人马上执械护在胸前,眸光带着警惕环视着四周,有一种兵临城下之感,可摄政王未曾表示,他们并不敢擅自作主马上全营示警。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贺锦年一跃而下,强自镇定地下令:“即刻招回所有的游隼,将它们暂囚在笼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再调两组巡逻队,今夜的巡视范围外延一里!”
军中是用活鸡诱回游隼。
半个时辰后,确定所有的游隼关好后,贺锦年狂奔返回帅帐。
至帅营三丈之距时,她猛地刹住脚步,敛住气息一步一步地朝着营帐门走去,她没有勇气一下就掀开帐帘,而是五指紧紧攥着那厚重的帘布,又开始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心脏开始抽蓄。
帅帐门口值夜的士兵立刻察觉到贺锦年的情绪异常,上前行礼,“殿下,您有事请吩咐!”
贺锦年沉了沉气,眸光还是死死盯在纹丝不动的帐帘之上,哑着声线,“听着,你们在这值守,若无紧急军情,任何人我都不见!”
终于鼓起勇气掀开,熟悉的第六感觉倏地袭上她的大脑皮层,那是一种唯属于顾城风才能带给她的情绪波动,她的心同时提到了咽喉之处,梗着气管,堵着肺,让她连呼吸都不敢!
轻轻地、几乎怕震碎了空气般将布帘放下——
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抬脚、缓缓落足,走到玲珑琉璃宫灯前,轻轻一吹,便将纱罩内的灯火吹灭。
一室黑暗中,那一阵阵的幻觉仿如令她再一次坠进梦境,贺锦年抚上自已的急剧收缩左胸,唇角轻颤,哽咽道:“城风,是你么?你来看我……是么?”音未落尽,泪盈于睫,无声的哭泣,不过转瞬之间,眼睫湿得全粘在一起,她的手探出,在空中轻轻捧起一掬的空气,仿如捉住一只手般放在自已的胸口上,战粟着,“方才游隼围着你,不让你靠近军营半步,我感觉到你的眸光,你看到我了,却不能近我一步,你心里很急,可那些畜牲不认得你这主人……我把它们全关了,明天不给它们肉吃!”
四周沉静如水,便是轻纱帐也不见得有一丝的波动,贺锦年缓缓闭上双眸,集中所有的念力去感应,少顷,缓缓伸出双手,在空中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轻柔、如珍似宝地摩挲,仿佛在抚摸一个人的脸,她笑中带泪,一点一点地从紧闭的眼角中泌出,“城风,你胖了,瞧,脸上都有些肉,我猜你现在一定气色很好……城风,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让我看得到你,我想……让你抱抱我……”
太想太想他怀抱,想到每逢午夜梦回,灵魂碎成了渣——
压抑的气息从咽喉出逼迫而出,直成呜咽,哀伤直如潮水淹没,竟让她一时忘记眼前的他不过是组魂魄,而象彼时那般猛投入他的怀中。
一个空落,没有他的怀抱去支撑她的身体,她失去重心撞在了黄铜镜前,她倏地掩住了唇瓣,阻止失控的哭声从唇腔里冲出来。
她缓缓转身,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你是不是嫌我不听话,没有好好吃、好好睡,所以,不愿来见我一面……我不是故意瘦的,我吃不下去……也睡不着,心太累了,累得都快碎成粉沫了……我在你的陵墓旁焚香等了你四十多天,我夜夜狂醉入梦,只想让你出来与我梦中见面……”贺锦年象个迷途般的孩子将脸缓缓贴向虚空,手作环抱状如拢着一个人的腰,泪肆意而流,“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妙都在想你,你在我心里、脑里、骨血里、所有的细胞里,每每想你,我吃也疼,睡也疼,走也疼,哪都疼,城风,我有时候真恨你,怎么忍心就那样把我丢下……”
她恨死了,恨死自已为什么当初不肯听从他的劝告,执意要独自去大魏。
把他一个人扔下来,如今,她被报应了——
帅营里依然静得贺锦年连自已的心跳都能听清,贺锦年紧紧咬着牙吞下所有的泪水,她逼着让自已的心绪平缓下来,深呼吸着,然后,缓缓将掌心移向空中虚无的“心脏”处,那里并没有有力的心跳之声,可贺锦年依然一动不动,半盏茶时后,她开始缓缓感应到灵魂气息仿如血脉在流动,她眉锋轻轻颤了一下,嘴角迅速挑出一抹惊喜,左脑处开始收到一些若隐若现的声波。
“锦儿,我在,我在,别伤心!”
“锦儿,别哭,怎么能这么瘦……”
“锦儿,锦儿……我的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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