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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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士兵们迎着长官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头。　　少校深吸一口气，举手敬礼，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国民革命军第87师少校营长高山峻率部下121人，愿意与十九路军的弟兄一起抗击日军！”　　孙百里回敬了个军礼，高兴地说：“欢迎你，高营长！”　　经过这件事，孙百里意识到自己收拢溃兵的方法太生硬了，完全没有考虑到溃兵的感受，这些人毕竟在淞沪战场浴血奋战过，应该赢得起码的尊重，如果靠强制的办法把他们编入军队，到了战场也没有多少战斗力。　　这时候，刘谦接到部下的报告急忙赶了过来，发现居然是军长亲自过来处理事情，感到很不好意思：“军长，这些事情由我处理就可以了，怎么要你亲自来呢？”　　孙百里微笑着说道：“我和几位师长正在视察防线，刚好碰上了，不是特意过来的！”然后把高山峻介绍给刘谦，接着说道：“刘谦，我们原先收编部队的方法过于生硬，要改改。以后但凡有弟兄退下来，不要再收缴武器，先把道理跟他们讲清楚，愿意留下来的欢迎，不愿意的就放行，绝对不能勉强！”　　等刘谦点头答应后，孙百里又说道：“还有，所有中央军的弟兄全部编成一个单独的部队，在没有更高级的军官出现之前，就由高山峻统一指挥。”　　高山峻说道：“高某实在惭愧，刚才误会了孙将军，以为你是想借机扩充军队，多有得罪。”　　孙百里笑着说道：“不知者不怪！再说，我们的做法的确有些过火，难怪你们不能接受。”然而望着南京方向说道：“就不知道司令部的长官们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啊！”　　高山峻宽慰道：“长官们会理解的！高某即使官职低微，但是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委向上峰说明，不能让孙将军受到猜忌！”　　孙百里说道：“谢谢你的好意！”然后问道：“高营长，你们是什么时候撤退的？后面还有没有中国军队，日军离这里还有多远？”　　高山峻回答道：“撤退的命令是同时下达的，我们营的防区距离公路较远，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撤退的时候第21集团军还有些部队没有脱离战斗，可能还在后面，另外，还有些部队走错了路又掉头往回走，所以应该还有不少人。至于日军，沿途倒是碰到几股，人数不是很多，大部队可能还没上来。”　　孙百里见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就让高山峻到后面休息，然后和几个师长继续巡视防线。　　随后，刘谦根据孙百里的命令，重新调整了收拢溃兵的策略，把先前已经编制好的溃兵聚集起来，把孙百里说服高山峻的话复述一遍，让士兵们自己做出选择。紧接着，让关卡上的战士把武器收起来，转而用语言来说服，同时也不再收缴武器。每当有中央军的人经过，高山峻都亲自出面，苦口婆心地劝说，比刘谦还要努力，显然已经完全被孙百里说服。　　这样一来，收编的人数虽然大大降低了，但是士气和战斗力有了保障，使十九路军有了充足的后备军。　　在刚刚抵达吴福防线的时候，孙百里就致电福州的谢长风，要他亲自率领一个保安师赶赴战场，同时运送一批武器装备，补充作战的需要。由于战区司令部迟迟没有命令下来，孙百里不得不准备由十九路军独自面对日军的攻势！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拔刀相助
　　杨军和独立师侦察连的战士们骑着自行车沿着京沪公路向上海方向行进，搜索日军的踪迹，迎面而来的溃兵不时把队形冲乱，使他们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虽然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好几天了，可是公路上溃退的士兵还是络绎不绝。大部队的撤退是在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完成的，而这些散兵游勇的溃退则完全可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大部分士兵的武器已经丢弃，军服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由于精神紧张和过度的饥饿劳累，每个人都显得面黄肌瘦，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窝里，连眼珠都变得污浊不清，失去了神采。这些人有的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另外一些人则是机械地摆动两条腿，只是依靠本能随着人流前进，对周遭的人和事没有一点反应。　　刚开始，杨军还希望从溃兵的身上弄出点情报，可是连续询问了十几拨人之后，不得不放弃。这些人的回答五花八门，有的说日军已经占领了苏州，正在朝这里推进，有的却说日军还在上海郊区和负责殿后的中国军队交战，甚至有人说日军已经从太湖南边绕过去，直接进攻南京去了。既然问不出所以然，只好继续前进了，因为在出发前，团长交待过，一定要找到日军的踪迹。不过，杨军还是从溃兵那里得到了一点线索：他们在一天前还被日军的飞机轰炸过，而今天就没有！显然，日军前锋的位置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继续前进了十几公里，公路上忽然没有了溃兵的踪迹，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枪炮声，空气中也夹杂着淡淡的硝烟味。杨军命令战士们全部下车，把自行车留下，派几名士兵看守，然后率领其他人走下公路，借着稻田间的水渠和田埂的掩护下往枪响的地方摸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枪炮声越来越响，空气中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已经可以看到战场上的硝烟。转过一片树林后，在公路的旁边出现一座百十米高的小山坡，两支军队正在这里激战着。　　杨军连忙命令战士们隐蔽好，然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前面的情形，只见山坡上浓烟滚滚，轻重机枪喷射出条条火舌，死命地压制山下的火力。炮弹连续不断地从空中落下，剧烈的爆炸后掀起阵阵浓烟，山下的部队乘机向上逼近。　　杨军从双方的火力强度来判断山坡上的部队应该是中国军队，山下则是日军。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把望远镜朝山下缓缓移动，很快就发现了证据：一个罗圈腿的指挥官站在十几门大炮的旁边，高举着战刀，指挥射击。在他身边不远处，斜插着一面膏药旗。　　经过连续不断的炮击，山坡上反击的火力减弱了不少，停止炮击后，大队日军步兵借着山石的掩护开始冲锋，快要冲到山顶的时候，无数身影从浓烟中站起来，把一颗颗手榴弹掷向敌人，最前面的日军士兵随即被炸得粉身碎骨，后面的立刻卧倒，用步枪还击。日军士兵的射击异常精准，很多中国士兵还没来得及卧倒就被击中，倒在战壕里。这时候，日军炮兵再次对中国军队的工事进行炮击，把山顶淹没在硝烟之中。　　杨军看到形势危急，急忙派一个班回去报信，然后把其余的人召集到自己的身边，说道：“现在我们发现了日军，侦察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友军正在被日军攻击，而且形势不妙，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增援他们！”接着杨军用手指着日军的炮兵阵地说道：“从火炮的数量来看，这里的日军可能是一个联队，友军的兵力应该也差不多。根据我的观察，日军的大炮威胁最大，所以要先解决掉！在敌人炮兵阵地后面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和树林边的水渠是相通的，我们就从这里摸过去，偷袭他们！”　　战士们弯着腰，沿着水渠快步跑到河边，先后跳入齐腰深的水里，然后借助岸边杂草的掩护悄悄前进。半个小时之后，估计差不多到，杨军停住脚步，举起右手，队伍悄无声息地停止前进，接着，他伸手抓住岸上的一丛茅草，慢慢爬上去，尽量不弄出声音。透过草丛间的缝隙，他隐约可以看见炮兵阵地上忙碌的日军士兵，显然，刚才的进攻被打退了，敌人正在进行新一轮的炮击。在炮兵阵地的外侧，几名荷枪实弹的哨兵不停地走来走去，监视四周的动静，在他们的身后，大约一个小队的士兵正靠在沙袋上休息。　　杨军本来打算偷袭完炮兵阵地就撤退，没想到要面对这么多敌人，担任保护的士兵和炮兵加起来差不多是自己兵力的三倍，更要命的是，小河到炮兵阵地之间除了几条矮矮的田埂外没有任何掩护，连偷袭都困难，更别说强攻了！　　他本来想取消行动，可是却看到山坡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的部队绞杀在一起，展开激烈的白刃战，在日军凶猛的进攻下，守军节节败退，阵地随时都会失手！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即使日军的这次进攻被击退，守军绝对支撑不过下一次！　　杨军把心一横，决定拼了！他对身后的部下做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然后向最近的一条田埂爬了过去。　　田埂只有十几厘米高，只能勉强遮住身体，很容易被发现，尽管侦察兵们的动作非常小心，还是被日军哨兵发现了！哨兵大喊着举枪射击，后面的士兵慌忙去抓枪，这时候，杨军他们距离炮兵阵地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杨军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鱼跃而起，向前扑去，手中的驳壳枪喷射出一条火焰。在他的身后，战士们呐喊着冲了过去，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同时开始怒吼。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冒死一搏
　　侦察连在武器上占据优势，并且是主动攻击，而大部分日军都是听到枪声后才反应过来，并且三八式步枪的活力明显不如半自动步枪，按道理，应该可以轻松占据上风，然而，日军士兵过硬的战术素养却把局势扳平了。几乎在哨兵的枪声响起的同时，日军士兵伸手抓枪、上子弹、瞄准、开枪，几个连贯动作在五六秒钟完成，当侦察连把距离缩短到百米以内的时候，除了操纵机枪的几个机枪手和被中国军队发射的子弹击中的几个士兵，其他人全部开了第一枪。尽管袭击发生得非常突然，被子弹喂出来的日军还是在第一次交锋中占了上风，十几个中国士兵倒了下去，有沙袋掩护的日军却只损失了五个人。如果照这样下去，凭侦察连的这点兵力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到日军的炮兵阵地上，更为严重的是，敌人的机枪一旦加入战斗，结局就更没有任何悬念了。　　情急之下，杨军大声喊道：“用手榴弹！”完全不顾距离敌人还有八九十米，远远超出手榴弹的攻击范围。　　没想到，杨军歪打正着的命令挽救了自己，十几颗手榴弹连续炸开后，虽然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亡，但是爆炸造成的硝烟却把双方的视线全部遮住了。对于全部使用自动和半自动武器的中国军队来说影响不大，而对于日军士兵却是致命的，单发射击的步枪依靠的是精确的瞄准来杀伤对手，在看不到目标的情况下几乎失去了作用。日军小队长看着身边的部下不断被浓烟中射出的子弹击倒，却没有办法还击，更恼火的是，机枪手刚刚架起机枪就被打死。随着越来越响的喊杀声，开始有手榴弹落在沙袋后面，给守军造成更大的伤亡。小队长估计中国军队已经近在咫尺了，只好命令部下准备白刃战。日军士兵毫不犹豫地一拉枪栓，黄澄澄的子弹退出枪膛，接着把50厘米长的刺刀安装在枪身上面，然后排出标准的格斗队形，准备迎击中国军队。　　日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却不知道对面的军队是十九路军，更不知道对手的武器比自己先进的多，根本没有机会进行肉搏。本来，如果日军借助简易的工事死守的话，还有可能把侦察连消灭掉，现在却做出了最愚蠢的选择，把胜利拱手让给了对手。　　杨军率先冲过硝烟，抬手一枪，先把冲上来准备突刺的日军打死，然后，一梭子横扫，又打倒四五个。其余的日军看他没有子弹了，哇哇怪叫着扑过来，可是才跑出两步就被杨军身后的战士开枪打死。在半自动步枪悦耳的鸣叫声中，日军不断倒下，临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甘心的表情。这时候，日军炮兵发觉情况不对，停止对山坡的攻击，急忙寻找武器自卫。还没等他们把子弹推上膛，就被密集的弹雨扫倒。　　山坡上的中国军队最先看到下面的异变，知道援军赶到了，立刻士气大振，全力反扑，而日军的攻击部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被抄了后路，无心恋战，急忙撤出战斗。日军指挥官发觉炮兵阵地失守，顾不上继续山坡的战斗，急忙纠集几百名日军，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朝炮兵阵地冲过来，要把大炮夺回来。　　杨军一边指挥部队阻击敌人，一边催促安装炸药的战士加快速度。他知道自己这点兵力根本无法阻挡日军的攻势，必须在敌人冲上来之前撤退，才有机会逃脱。　　当日军前锋距离炮兵阵地只有百余米的时候，炸药终于安装完毕，杨军指挥战士们连续投出数十颗手榴弹，利用烟雾的掩护迅速后撤，跑出几十米后安装在炮弹箱和大炮上的炸药接二连三地引爆，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雾把追兵挡在身后。　　山顶的中国军队看形势有利，趁机向山下发起反击，和敌人在半山腰激战起来，最后，日军指挥官投入预备队才把阵地守住。由于失去了所有的大炮，后面又有数量不清的敌人，日军只得停止攻击，固守待援。　　绕了一个大圈后，侦察连从山坡的后面向友军的阵地接近，为了避免误会，杨军高举着十九路军的军旗走在队伍的前面。刚刚走到山脚下，前面的树林里就传出拉枪栓的声音，一个声音问道：“什么人？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杨军急忙说道：“不要开枪，我们是十九路军的！”　　哨兵仔细地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说道：“请等一下，我们马上向上峰报告。”　　十几分钟后，从山坡上走下来几个军官，为首的军官面容黝黑，身材魁梧。黑脸军官握住杨军的双手，感激地说道：“是你们袭击日军的吧？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的阵地就守不住了，几千弟兄也就交待了。”　　杨军看对方的军衔是中校，急忙敬礼，说倒：“我叫杨军，是十九路军独立师侦察营的一连长。我们本来是出来侦察敌情的，刚好碰见日军攻山，就顺手打了一下。”　　黑脸军官说道：“我叫向文彬，是第20集团军133师的团长，撤退的时候负责殿后，被小鬼子给追上了，跑也跑不掉，只能在这里死守了。”然后又说道：“你们十九路军的威名我们早就听说了，没想到不但战斗力强，还这么仗义，真是难得呀！”　　杨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