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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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回答道：“我何尝不知道处境艰难！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松井石根吸引到皖南山区，然后大本营集中优势兵力反击南京，切断其北面的补给线，再集结在浙江南部的国军再切断其南面的补给线，这样一来，日军就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丧失战略上的主动。可是，大本营拒绝了我的建议，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无论多大的牺牲，十九路军都要给死难的弟兄讨还这笔血债！”　　中央军的几个指挥官和孙百里已经并肩作战一个多月，对他的人品和指挥能力都非常佩服，相互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实在不愿意看到十九路军陷入困境。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由桂永清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他问道：“孙将军，歼灭了东路日军之后十九路军还会继续北上吗？”说完之后表情严肃地看着孙百里。作为蒋介石的爱将，桂永清孙元良等人对他的脾气非常了解，孙百里这样公然抗命，挑战领袖的权威，又是在抗战刚刚开始的时候，委员长大人的反应会有多大，谁都无法预料。　　孙百里轻轻一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道：“打完这一仗，我们十九路军会返回福建，稍事休整之后再和日军决战江南，如果北上的话，也是在光复南京之后才会考虑的！”接着他又说道：“委员长那里，我会去电解释，以十九路军巨大的牺牲和辉煌的战果，我想大本营不会苛责的！有劳诸位关心了！”　　桂永清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吧！”　　孙元良说道：“百里老弟，我们都是委员长的学生，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希望你能够体谅我们的苦衷！我们也知道，让十九路军独自面对强敌实在说不过去，不知道有什么忙可以帮的？”　　孙百里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笑着说道：“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稍微更改一下撤退的路线，从松井石根的侧翼迂回，然后再转向西南。”　　孙元良急忙说道：“没问题，这点小忙我们还帮得上！”　　看到无法说服孙百里改变主意，桂永清等人立即起身告辞，准备指挥部队向铜陵转移。孙百里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对桂永清说道：“总队长请留步！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桂永清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孙百里问道：“我们从南京撤退的时候，贵部有一个团在紫金山头陀峰阻击日军，现在还有没有消息？”　　桂永清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　　孙百里说道：“当时钟武的独立师也有一个团在市区，因为退路被日军遮断，就命令他们沿江而下先接应紫金山的守军，然后再相机撤退，现在也没有音讯。国军现在要大举北上，万一有他们的消息，请尽快通知百里，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代为查访，因为我估计他们很可能渡江北上了。”　　桂永清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说道：“我会请求战区司令部出面协助，一定要找到他们！我也同样牵挂着幸存下来的弟兄。”　　当天下午，中央军第88师、第87师、第36师和教导总队和十九路军分道扬镳，掉头向西急进，消失在起付的山峦之中。　　当晚，十九路军也全军西进，于县城正西的五龙山设下伏击圈，在广德留下一个营的兵力作为诱饵，引诱从杭州西进的日军。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上）
　　为了最大限度地帮助十九路军，西进的中央军故意绕了一个圈子，先是马不停蹄地向南京方向前进，摆出要包抄松井石根后路的架势，等到天黑之后直接掉头向西南急进。同时，十几支精悍的小分队被派了出去，频频袭击日军的前锋，而且是打了就跑，每次战斗的时间都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使敌人连调动部队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军队从容地消失在山林之中。　　部队遭到袭击的报告和侦察部队发现中央军向南京方向运动的报告同时送到松井石根的面前，他对中国军队的举动感到非常费解，于是埋头在军用地图上面研究了半天，揣测对手的真正目的。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他去电驻守南京的第13师团，询问江北中国军队的动向，同时命令部队放慢行军速度，等待答复。根据松井石根的推测，中国军队北上的最大可能就是与江北的军队配合准备夺回南京，这里是中国的首都，对方肯定不会愿意轻易放弃。　　两个小时以后，第13师团回电，称江北的中国军队也调动频繁，似乎在准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松井石根对这个情报非常重视，可是又不愿意把十九路军放掉，思考再三，命令第101师团回师增援南京，接着命令其余部队全速前进，要把时间抢回来，同时要求重藤支队和台湾步兵旅团加快推进速度，追上并死死咬住十九路军，为主力部队争取足够的时间。　　30日上午10点，东路日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广德县城的东门外，稍事休整之后，立即发起进攻。十九路军留守部队用猛烈的机枪火力连续击退敌人的三次进攻，日军在城墙下面扔下百余具尸体之后退了下去，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下午2点钟左右，日军主力部队陆续抵达，同时轰炸机群也飞抵战场上空，数百颗炸弹投掷出来以后，广德县城立即陷入火海之中。投光了炸弹的轰炸机在低空来回盘旋，对发现的目标进行俯冲扫射，侦察机则导引炮兵轰击守军阵地，不断地校正弹着点。　　古老的城墙在连续的攻击下面轰然倒塌，日军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蜂拥而上，从缺口冲进县城。守军沿着几条街道且战且退，向西门退却，而日军在后面穷追不舍。退到城外之后，守军跨上早已准备好的自行车，向五龙山疾驰而去。　　日军立即着手清理城门和街道，在废墟中间开辟出道路，重藤支队的骑兵联队穿城而过，向中国军队撤退的方向疾驰而去，紧接着，几十辆满载士兵的卡车轰隆隆地跟了过去，卷起漫天的尘土。与此同时，东路军指挥官重藤千秋把发现十九路军踪迹的消息报告给了松井石根。松井石根接到报告欣喜若狂，急令重藤全速追击，同时命令自己率领的部队也全速前进，准备围歼十九路军于皖南地区。　　五龙山距离广德县城二十多公里，五座山峰连绵环抱，形成一个半圆，山并不高，正中间的最高峰海拔也不过300米左右。这里青山苍翠，沟壑幽深，满山遍野都是嫩绿的毛竹，随着微风起伏跌宕，宛如绿色的海洋；条条清澈的小溪在竹林间蜿蜒跳动，淙淙流淌；山坡上开满了各色的野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嫩黄的竹笋破土而出，显露着勃勃的生机。　　孙百里站在主峰顶上，遥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翠绿的竹海感慨地说道：“明年，这里的竹子会格外茂盛——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要把热血洒在这里！”　　钟武恶狠狠地说道：“我敢保证小鬼子会流更多的血！中国的竹林最需要用日本人的血肉来浇灌！”　　钟武的话把孙百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对身边的几个师长吩咐道：“今天是为李从文报仇，打的是歼灭战，绝对不能放跑一个敌人！日军的轰炸机肯定会来助阵，而我们的防空武器只不过是12门高射炮，完全无法压制敌人，所以牺牲肯定会很大，各位要做好思想准备。等发起进攻之后，无论敌人的轰炸多猛，都要奋勇向前，但凡退却者，杀无赦！士兵打光了，军官上，军官打光了，我们上！”　　钟武说道：“我今天要亲自率领突击队撕开小鬼子的防线，把这些王八羔子全部送上西天，好告慰李从文在天之灵！”　　担任阻击任务的廖启荣说道：“这要我还活着，松井石根就休想前进一步！”　　谢鼎新说道：“我听说在淞沪会战的时候，有的部队曾经尝试过用机枪打飞机，好像还有点效果，如果传言属实的话，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孙百里急忙问道：“你仔细说说，用机枪怎样打飞机。”　　谢鼎新回答道：“当飞机俯冲下来，一个人用肩膀扛着机枪，跟随飞机的方向转动枪口，他身后的机枪手不停地扣动扳机就可以了。在正对飞机的时候效果最好，只是需要过人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才能够做到。”　　钟武马上说道：“我们十九路军没有孬种！”　　孙百里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应该行得通！立即传达下去，让部队先简单地练习一下。”然后，他对钟武说道：“刘占雄刚才到军部请战来了！第78师剩下的两个团弟兄联名上书，很多人写下血书，强烈要求参加突击队，给他们师长报仇，所以这个突击队长的位子你还是让给刘占雄吧。”　　钟武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说道：“第78师的弟兄好样的！我老钟就不跟他们争了。”　　下午4点多钟，日军骑兵尾随着广德守军向五龙山而来，骑着自行车的中国士兵一到山脚下，立即丢开自行车钻进竹林当中，然后借着毛竹的掩护和敌人对射。这时候，独立师、第60师和第78师残部已经全部隐蔽在半山腰的工事里面，静静地看着山脚的战斗，没有介入的意思，因为按照军部的计划，只有日军大部队投入战斗之后才可以发动反击。　　日军骑兵由于没有携带重武器，又没有办法纵马上山，放下马刀，换上轻便的马枪来战斗，然而这种步枪的射程和威力还不如三八式，在守军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茂密的竹林严重影响了进攻者的视线，连守军的身影都无法看清，射击的精度大打折扣，只能依靠兵力的优势进行集团冲锋。可是守军阻击的非常顽强，当敌人前进到百米射程以内，所有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密集的子弹像一把锋利的大镰刀，日军像割麦子一样成群地倒下，如同一场屠杀。日军的掩护火力虽然竭尽全力，但是射出的子弹大都打在竹子上面，没有给守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时候，骑兵联队长明智地命令部队停止进攻，转而在山脚下构筑出发阵地，等待主力到来，同时请求航空兵紧急出动，对守军阵地进行轰炸。　　一个小时之后，日军大部队来到山脚下，简单地布置阵地之后，开始对山上进行炮击，掩护一个大队的步兵冲锋。十几分钟之后，守军开始向山腰退却，日军则跟在后面步步紧逼，他们没想到的是，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早已经指向山下，居高临下地准备射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牙还牙（中）
　　雷鸣般的炮声突然在日军的耳边响了起来，十九路军隐蔽在山背后的炮兵群对日军阵地开始了大规模的炮击。空前猛烈的炮火使日军阵地顿时陷入一片硝烟和火海之中，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剧烈爆炸，日军的装备、匆忙构筑的掩体、士兵的身体不时飞向天空。　　突如其来的打击完全出乎敌人的预料，日军士兵在阵地上到处乱窜，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地；指挥官们用力踢打每个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命令他们反击；受惊的军马在山下狂奔，把任何试图拦住它的人踢飞出去。　　十九路军炮兵的校射分队通过设在山顶和前沿的观察点仔细观察炮击情况，不断发出指令修正弹着点，当日军前沿的简陋工事被摧毁之后，立即导引炮兵进行延伸射击，打击敌人的纵深目标。　　刘占雄站在队伍的前面，用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士兵，说道：“弟兄们，废话我就不说了，害死师长的小鬼子就在前面，军部也把报仇的机会给了我们，能不能给师长报仇，能不能给死难的弟兄们雪恨就看我们的了！”接着用手一指对面的日军阵地，怒吼道：“弟兄们，跟我上！”说罢从腰间抽出两把驳壳枪，朝着山脚冲杀下去，在他的身后，两千名弟兄呐喊着跟了上去，在他们的头顶上，密集的重机枪子弹呼啸而过。　　日军的前锋还没有冲到山腰就听到身后的剧烈爆炸，回头一看，发现己方的阵地已经被炮火淹没了，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却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冲了过来，带队的大队长果断命令迎击，两支队伍如同两股激流猛烈地撞击在一起，飞溅出朵朵猩红的浪花。　　刘占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双手左右开弓，驳壳枪轮番点射，当者无不披靡，十几个手持驳壳枪的警卫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犹如一把利刃把深深地插入日军的阵形当中，后面的战士源源不断地向这里涌来，整支队伍形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刘占雄和他的警卫构成了最锋利的一角。日军的这个大队隶属于台湾步兵旅团，还没有和十九路军交过手，不知道半自动步枪的厉害，仍然死板地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推出子弹，准备用刺刀进行肉搏。半自动步枪和驳壳枪的连续射击声中，最前面的日军倒下一片，敌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大踏步地后退，把密集的冲锋队形变成松散的散步线，借着毛竹的掩护迅速向前移动，籍此来缩短距离。　　松散的队形和茂密的毛竹使射击的准确性大大降低，部分日军乘机冲进了过来，怪叫着挺枪突刺，用凶猛的拼刺把突击队逼得连连后退，转瞬之间就有几十名战士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军曹看到了刘占雄身上的校官服，立即带着两名士兵包抄过来。刘占雄抬手一枪，把正面的士兵击倒，军曹和另外一名士兵迅速把身体一侧，躲在毛竹的后面，然后向下一蹲，向前一跃，跳到另外一根毛竹的后面，从左右两面逼了过来。刘占雄一咬牙，对着左边猛扣扳机，一梭子横扫，把另外一名士兵击倒。军曹一个箭步冲了出来，锋利的刺刀对着刘占雄的背部狠狠扎了过去。这时候，刘占雄已经来不及转身，只能尽力把身体往侧面一闪，冰冷的刀锋紧贴着他的左肋穿了过去，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下来。刘占雄左臂用力夹住枪身，右肘重重地打在军曹的脸上，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从鼻孔里面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使军曹手上的力气大减，被刘占雄的身体一带，步枪飞了出去，刘占雄迅速回转身体，抬手一枪，把军曹击倒。　　刘占雄急忙环顾战场，发现战士们已经和敌人绞杀在一起，己方虽然士兵装备的是半自动步枪，军官全部是驳壳枪和冲锋枪，可是茂密的竹林限制了武器优势的发挥，只能进行白刃格斗。日军精湛的拼刺技术和三八式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