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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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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酒,当然以他为目标,一个敬一杯,一轮就是十一杯之多,饶是他量大加海,到头来仍然难支,昏昏糊糊中,他已忘了身在何处。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他几乎要惊跳起来,但又忍住了。

他,赤条条地;身旁,起舞凤也是一丝不挂,睡得正甜,一条白嫩丰润的玉臂,还搭在他身上。

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因为起舞凤一直甜睡,直睡至巳牌初,才睁开那双勾魂慑魄的媚目。

第十五章

三天后,潞州府城仍然风雨满城,沁州知府被杀州库被劫的事,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一早,起舞凤拉了张家全,到后出练功去了。

人,最容易原谅自己的错误,张家全也不例外,虽然他知道与起舞凤鬼混是错误的,但他原谅了自己。

三天的相处双宿双飞,他已经不再感到内疚了。

而内听中,老大白日鼠与其他的人,抓住机会聚在一起商量要事。

“你说,那个庞巡检没有死?”白日鼠向老七天福星千里马问。

“千真万确。”千里马说:“搜捕十二星相的十万火急命令已经发出,不知风声是从何处走漏的。咱们韧州库时,该灭口的都灭掉了。”

“这不难估计。”天艺星哮天犬说:“官府中确有不少人才,鹰该可以从咱们作案的来琮去迹,不难估计出咱们的去向。老大,这一来,咱们在潞州的行动,必须赶快的进行,不然就来不及了。”

“对,真该加紧进行了。老九,消息如何?”

“人的确囚禁在守备府死囚牢,也就是往昔飞霞老道被囚的那一间。”老尢天孤星多臂猴说:“警卫森严,那一队负责警戒的,是属于蒙古八旗的勇士,骁勇骠悍不易对付。”

“有老二在,应付得了。老五,府库方面,准备得怎样了?”

“内已经就位,只等时机。”老五天奸星九变龙说:“府库的三道门钥匙,大后天就可以完全制妥。”

“能不能提前一天制妥?”

“这……只好赶工了。”

“那就赶吧!”白日鼠下了决定:“老四,接应的快马,也要提前一天备妥。”

“好的。”老四天破星房日免信心十足:“银鞘袋早已备妥,管坐骑的人不会出毛病。”

“那就好。”

“老大的意思,后天就动手?”天奸星问。

“是的,必须提前。老八,这两天,告诉起凤舞,决不可让老二接近镇里的人。”

“我知道。”老八追风羚说:“镇上的人,其实不太理会官方的事,沁州知州被杀他们也懒得打听,更不知道州库同时被劫的事。老二也不会向人打听,他不是一个多话多问的人。”

“他早晚会知道的。老大。”大肚皮像富翁,更像猪八戒的天寿星天蓬帅苦笑。

“等他知道了,木已成舟啦!他只有死心塌地跟咱们走。”白日鼠得意地狞笑:“所以庞巡检不死,我反而高兴,求之不得,让他们知道咱们十二星相作的案,老二永远洗脱不了,还能不死心塌地跟咱们走?老六。”

“老大有何吩咐?”天文星双头蛇问。

“这次行动,透露一些口风。”白日鼠狞笑。

“老三?”

“不错。”

“好的。”

“要不着痕迹。”白日鼠叮咛。

“一定。”双头蛇肯定地说。

官方如果获得民众的合作,就可以防止大半重大刑案的发生,破案也容易些。

久乱思治,难怪百姓们不会理会皇朝的主人是谁。山西、陕西是流寇的老家,卅年来十室九空,民穷财尽,好不容易出现升平气象,百姓们获得喘息的机会,而要求他们与新皇朝作对反抗,那是近乎不可能的奢求。

神钩董杰一出面,四方豪杰纷纷打磨他们的刀剑。

健马良驹开始集中,强劲有力的快速骑勇组成了。

就在庞巡检造访董大爷的次日,午后申牌左右,卅余匹健马在武乡以东的山径上飞驰。

神钩董杰不但带了他威震武林的护手钩,也带了骑士必备的弓箭。三名武功了得的朋友,一马当先以比正常脚程快一倍的速度急赶。

绕过一处山脚,树林中驰出一匹健马。

“前面片刻,廿匹马,仅八名骑士。”马上的骑士匆匆说:“绕道越野,在前面笔架山抄出,迎头截住他们,跟我来。”

这一带的山,几乎全是土岭,马匹上下方便。健马都受过训练,冲越树林时,只要骑士留心些,就不会把骑士擦翻落马。有些山,甚至有草无木,人群马匹也可以尽量冲刺,无碍于驰骋。

八名骑士共牵了十二匹驮马,每匹驮马有两只大鞘袋,外面用草袋盛装一些山区的日用百货,掩盖住鞘袋伪装得很好。

他们是活跃在太行山区的小商队,主事人本身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必须与各地的绿林好汉有良好的交情,才能吃这碗刀口上的饭。当然,光靠武功是不够的,绝对无法与大股的强盗拼老命。

但假使没有防身的武功,万一碰上流窜的小股不按规矩,吃过界飞象过河的强盗,岂不完了?

所以这些人几乎都是不安份的亡命,看得开不把生死当作一回事的好汉,玩命的强人。

必要时,他们也客串客串强盗。

八名骑士似乎急于赶路,沿小径驱着驮马急走。

前面是飞凤岭,岭巅居然有一座巨石,像一头振翅欲飞的大鸟,这座石真不知来自何方,足有一栋两层楼房大小。

右后方,就是三峰并立的笔架山。

一声胡哨长鸣,然后是鹰翎破空而至,箭带有小哨,飞行时候发出刺耳的锐鸣。

是警告性的响鸣,太行山的强盗喜欢用这种玩意。

八骑士一怔,勒住坐骑惑然四顾。

前面山坡上,驰出五匹健马,神钩一马当先,驰下小径迎面而来。

左右山坡的树林中,传出数声呼哨,随即每面出现十名骑士,勒马林外冷然注视,气氛一紧。

“那一寨的朋友?亮万。”八骑士的首领是个虬髯大汉,不认识这些不像是强盗的人。

神钩在十涉外勒住,仔细打量八骑士,有点失望。

“在下要与白日鼠谈谈,那一位是?”他沉声间。

“在下夜游鹰。”大汉说:“很抱歉,阁下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白日鼠。”

“好,人可以认错;货,错不了。”

“阁下的意思……”“在下要检查这些货物。”

大汉转头四顾,脸色微变。

可以看到的已经有廿五个人,每个人鞍旁有弓,腰间有刀剑,三面包围,即便能冲出丢,货物也完了。

“你们要什么?”大汉强行镇定:“请教尊驾贵姓大名,有何用意?”

“在下沁州董杰,够明白了吗?”

“在下不明白。”

“检查过之后,阁下就明白了。”

“慢看,必须把话说明……”“好,阁下的货品中,如果没有在下要找的物品,在下向你赔不是,一百两银子赔偿阁下的损失,够公平吗?”神钩是个讲理的人,一百两银于可是相当大的数目。

“这……董兄,你到底……”“阁下心中明白。”神钩脸色一沉:“你必须有担当,是吗?”

“你们这是无理取闹,行径比绿林好汉们更恶劣。”夜游鹰昌火地呷:“我夜游鹰做山裹的生意,已陉不是三两天的事……”“哈哈!不错,你已经干了好几年。”神钩的朋友快活一刀禹雄在鞍上大笑:“据在下所知,你走的山路是辽州以东,好像不该走到西南来,你已经吃过界飞象过河。

如果阁下不想来文的,那咱们就把武的搬上场,阁下,你必须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限你立即退至一旁,咱们的人好检查。”神钩不再客气,声色俱厉:“要不,一切后果责任,自行负责。”

“咱们拼了!”夜游鹰身右的骑士大叫,手一抖,一柄小飞叉破空向神钩飞去,同时拔刀出鞘,策马前卫。

“不可……”夜游鹰狂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神钩冷哼一声,左手一伸,两个指头夹住了电射而来的小飞叉。

“班门弄斧。”他冷冷地说,信手一抖,小飞叉调转头,速度增加了一倍,向举刀冲来的骑士飞丢。

不愧称王府卫军教头,小飞叉恰好从起伏不定的健马额上飞过,穿过鬃毛,贯入骑士的胸口,奇准无比。

“哎呀……”骑士狂叫看落马,健马也立即止蹄,恰好停在神钩的马前。一声长啸,廿五名骑士随看啸声撤兵刃。

“不关我的事。”夜游鹰狂叫:“在下只是一个承运的人,这……这位叫杜林的人就是货主……”,两位骑士跃下马,到了在地上挣扎的杜林身旁,一刀一剑归鞘,用手擒人。

“货物是什么?往何处去?”神钩沉声间。

“我真的不知道。”夜游鹰说:“共有八个扁鞘囊,运费二百两银子,按规矩我不能察看是什么。运往辽洲的盘蛇岭,在峻极关北面卅里。八个扁鞘囊很容易带,也不重,所以……

“二百两运费,未免太便宜了。”神钩冷冷一笑:“劳驾,卸下来看看。”

八只扁鞘囊,藏在八匹驮马的货物袋下,费了好些工夫,总算一一取出。

当第一只鞘囊取出打开时,夜游鹰也楞住了。

共有五十锭银子,每锭十两,一点不错,有沁洲的官银铸印。

那年头,银子进出有所谓改铸折色银,最高的折色可达一成,那是公定改铸的消耗。

州府具备有铸局,税收的碎银官银一律改铸,解往布政司衙门之后,布政司衙再改铸以明责任。

收银一两,只算九钱。县以下,不须改铸。

改铸后发出的,所谓官银或纹银。民间改铸的,一律称碎银。用碎银缴公库的税捐,一两只算九钱或加一折色。

十二星相得手之后,来不及改铸,算是人脏俱获,夜游鹰脱不了身。

三千五百两官银俱在,多了百余两金饰和二百余两碎银。

杜林中叉伤势并不重,神钩出手有分寸,留活口是捉人的金科玉律,人如果打死了,可就麻烦啦二禁不起二一盘两间,杜林招了供。

他只是十二星相的外围运脏人之一,事先受命到某地等候,取得赃物使自行运走或雇人承运。

至于十二星相要做些什么案,他们毫无所知,也不可能参予其事。十二星相在各地到底布有多少这种人,杜林也毫无所知。

盘蛇岭有一处秘窟,杜林只知把脏物运交秘密的人,便没有他的事了。秘窟中到底有些什么人,他不敢间,当然不可能知道。

夜游鹰确是无辜的,他透露一件令人振奋的消息,说是行走林虑山南北的另一伙运货人,首领恨天无把贾河,悄悄率领驮队往潞安府一带走动,很可能与十二星相的运脏人搭上了线。

神钩大喜过望,连夜兼程赶返州城。

这天傍晚,西方天际残留看一抹夕阳。

起舞凤今天穿得特别惹火,宽松的春衫,色的薄薄长裙,云鬓堆绿,云髻上插了一支凤头钗。

由于里面不穿胸围子,那光景真够瞧的,走起路来简直就像是存心勾引艮家父老,跳荡看无限风情。

两人坐在山下的小溪边,她半躺在张家全怀内,捉牢那双坚强有力的手,按在自己的胸怀中。

当然,张家全那双手已经不再坚强,虽然依然有力。

“家全。”她半抬起头,粉颊呈现在张家全的颔下,笑得媚极了:“今晚准备出动,你知道吗?”

“我还会知道?”他笑笑:“老大那些人昼夜不停跑来跑去,没有我的事……”“你是熟面孔呀!府城多危险呀!当然不能让你去跑。”她腻声说,伸起一手,俏巧地轻抚张家全的脸颊,情绵绵,意绵绵。

“这几天像是一跤跌在温柔乡里,跑也跑不出什么头绪来。你说,出动什么?”

“你到过蒲州吗?”

“那不是六合王的封邑吗?我没往西走过。”

“蒲州有位真正的英雄人物,叫翻天雕狄承先。多年前,领了一群知交好友,专门抢劫满人往来的军需粮饷,会被八旗兵穷追。他逃过河西,在陕西也曾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两年前,他又过河西回到蒲州。

可是,官府放不过他,直至今年五月间,他才不得不在友散援绝下,亡命泽州怀庆一带藏身。”

“他该重同河西的,这一带藏不住。”张家全苦笑:“太行王屋一带的绿林都招安了,山里的豪霸们也与官府合作。我这次下泽州,差一点就没命了。”

“是藏不住,所以被逮住了。”

“糟!凡是袭击过八旗兵的人,死路一条。”

“还没死,目下囚禁在府城守备府的死囚牢内,等候太原方面派人来,押解到太原或蒲州原籍受审,也可能在这里等决。”

“恐怕不会解往太原或回籍。”张家全并非对官府无知:“这里的城守卫守备,好像足什么副都统,官阶不小,可算得是方面大员,有权立决人犯。

目下道路并不完全通畅安靖,犯不看千里迢迢把人犯起解,在这里砍下脑袋示众岂不省事?”

“对呀!太行三仙的飞霞老道,就是这样被砍掉脑袋示众的。”

“与你们有关系吗?”

“翻天雕是咱们的朋友。”她郑重地说:“朋友有急难而袖手,要朋友来做什么?不瞒你说,我们这次从真定府来,主要的目的,就是相机把他救走。就为了先办你的事,而耽搁了好些日子。”

“老天爷!你是说,要到守备府……”“救人,救朋友。”她坐正身躯:“负责死囚牢守卫的,是蒙古八旗鞑子,你怕吗?”

“这……”“那么,你可以在外面把风。”她用上了激将法:「办任何事,都必须讲求配合得宜,一击即走不能延误分秒。你新来不久,老大也怕你不能配合,所以……”「杀鞑子,我不落人后。”张家全站起整衣:「那些鞑子是察哈尔左翼正蓝旗的骁勇,你们……”他摇摇头:「只要被缠住片刻,你们谁也走不了。”

「你……你像是知道呢!”她喜形于色。

「知道一点。”

「那可好,老大正担心不知死囚牢的布置呢。”

「去见老大吧!他会用得看我的。”

她脸上有飘忽的笑意,眼中同时也有关切的神情流露。

「你千万要小心哦!”她紧挽看他的臂膀幽幽地说。

「为什么?”。

「我……我不愿失去你。”她突然倒入张家全怀中。

十二个人,分为三拨。两个负责救人,一个担任扰乱和牵制。

天黑后不久,他们到达西关外。

白日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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