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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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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这个魔豹……”“以后再说,我必须赶快发讯。”中任人苦笑:“可以先告诉你们的是,这头魔豹,几乎把晋南搞得天翻地覆,敝部与太原方面死伤极为惨重。
当我冲出看到如电的刀光,便憬悟是他,要不是见机,我那有命在?你们千万要小心,他是个极端危险,极为可怕的危险人物。”
“他是……”“他叫张家全。”中年人站起:“我要回客店,回头再谈。谢谢诸位接我脱身,回头见。”
送走了客人,众人心情沉重。
“这人是何来路?”有人问。
“飞龙秘队的人。”夏都堂说:“太原方面的负责人即将赶来,诸位的言行必须小心谨慎,记住了。”
四更末,五更初。
罡风凛冽,云沉风恶,一阵阵浓云自北台方向。挟风雷而来,猛风怒雷中,洒下漫天冰雹,漫天澈地沙沙怪响,有如严冬已临。
在五台,秋天下冰下雪平常得很,甚至夏天也是平常。
五个喇嘛走在小径上,冒冰雹而行,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住转动着紫铜转轮藏。这么晚了,这些喇嘛僧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浪费了一个更次的张家全,跟在这些喇嘛后面,好奇地在廿步后悄然跟进。
他想起了伦活佛,指挥夏都堂的人。
显通寺的喇嘛很多,但他找不到身份地位高的喇嘛。出手之后,便碰上这条路上走动的喇嘛,心中一动,暗中踉来了。
不知跟了多久,前面出现高大的牌楼。
他不再跟进,猜想这五个喇嘛一定是这处寺院的僧人。
看规模,这座寺院比显通寺规模要小些。但这个“小”字,决不是字面意义的小,而是比较的小,其实这座寺院也大得惊人。
冰雹不下了,竟飘下小雪珠来。
他的目力锐利如夜枭,居然可以看清牌楼匾额的字:清凉胜地。
是灵鹫峰前的塔院寺,真正的密宗喇嘛圣地。
他听到怪声浪,立即绕左如飞而走。
不但是循声而走,也是认物而走。
那座高入云表的十三级宝塔,就是目标。
廿七丈高的塔顶,有一只金色的、形如澡瓶的所谓一丈六尺高周七丈一尺宝瓶,金碧辉煌壮观极了,那就是有名的慈寿塔,里面有佛舍利。
大塔四周,有四座四角亭,每亭有一座五彩的五尺高大转轮藏。塔后是藏经楼,塔前是文殊殿。
廿余名盛装喇嘛,手中转着两尺高尺余径的黄铜转轮藏,口中念念有词,绕着塔鱼贯绕圈走,一圈又一圈,没完没了。
塔顶宝瓶约两百余个金铃,被罡风猛刮,发出一阵阵急骤的怪响,一点也不悦耳。
张家全就是被金铃声引来的。
看样子,这些虔诚的喇嘛,可能已经转了一夜啦!白天会不会停止?抑或是昼夜不停在他潜伏在藏经阁的二楼前廊下,居高临下看得真切,被这些喇嘛的举动弄糊涂了。
转?
他看得头都发昏,好像他自己也在跟着转,一天到晚绕着百余步的圈子转,那滋味真可以让人发疯。
驴子推磨也是不停地转,驴子当然不会发疯。
人绕着塔转,人手上的转轮藏也在不断地转,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他正想离去,右面墙下黑影一鹤冲霄扶摇直上,跃登廊尾向下一伏,跃高三丈余的身法十分轻灵美妙。
他正想扑上,却又忍住了,对方远在三丈外,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扑即至。
他半站起来的身躯,重新下伏。
黑影略一迟疑,轻手轻脚悄然走近。
“风尘三侠来了?”他向右面的搭亭一指。
“没有来,我不知道他们在何处藏匿。”黑影说。
是飞虹剑客,江湖上的名剑客。
“那么,你是被人钉梢了。”他低声说。
“真的呀?”飞虹剑客当然不信。
“两个人,就藏身在塔亭下。”
“可能是同道,不可能是跟踪我的人。”
“但愿如此。”他不再多讨论,向下面一指:“这些喇嘛在搞什么鬼?他们有完没完?
“他们在灭尽河沙罪垢。”飞虹剑客说:“当然有完,怎能永远转下去?一身的罪垢,该有洗清的时候。小子,你有罪垢吗?快下去转。”
“就这样转转转,就能转尽罪垢?”
“当然能,看到塔旁那座佛足碑吗?”
“佛足还有碑?”
“有,那是如来佛成道时,遗留度世的最后脚印,是根据唐三藏从天竺拓印回来的图形刻上去的。
从佛足碑起算,一面念经一面转,转了八万四千匝,就可以转尽罪垢了。喂!你要不要转转。”
“老天爷!那要转多久?我又没发疯,也去转?”
“诚得灵,心诚意坚就不会发疯……咦!不对。”
“什么不对?”
“他们中途而废,怎么可能?”
廿余名喇嘛,突然鱼贯走了,进入前面的文殊殿后廊,看不出任何异样举动。
“那两个跟踪你的黑影,发出信号了。”他沉静地说:“喇嘛们半途而废。可能与这两人的信号有关。”
“风雪和铃声吵死人,你怎么听得到信号?”飞虹剑客嘲弄地说:“你大概心理也在转,转昏了心,耳朵听到了仙乐梵音。”
“不相信我的人,会倒楣的。”他老气横秋地说:“我也跟着你倒楣,快离开。”
“哼!你……”
第二十一章
一排向廊的大排窗,突然灯火大明。
廊门拉开,出现一名高年喇嘛。
“施主们,夜冷风寒,何不进来随喜。”老喇嘛柔和的语音却直震耳膜:“请不要往下跳,下面已经被包围了。施主们,请进。”
张家全向下一瞥,果然看到快速闪动的人影。
“走吧!外面实在太冷。”他高声说,大踏步向老喇嘛走去。
飞虹剑客呼出一口长气,跟在他后面举步。
老喇嘛转身领路,表示大方。
楼上没有异状,到了梯口向下一看,但见灯火辉煌,金光耀目。
那座三丈高的宝塔状五彩巨大转轮藏,华丽得令人目眩。
大转法轮,佛门最动人的法器。
轮右数十层,内藏佛门明藏金套。周围遍挂佛灯,那是信徒们所点的。五台甚少用烛供佛,用灯。
慧灯高悬清凉界,法轮大转利人天;这座轮要转动,真需要几个力大如牛的大汉。
四周外,莲华宝座三层,千佛绕庐庄严极了,花花有佛,都是以铜铸成的,可以推转
阁门口,三个大喇嘛并肩而立。
中间那位,正是锡伦活佛。
“请下去见。”闪在一旁的引路老喇嘛合掌说。
“你们的事,与贫僧无关。”
“有关的,你知道我们下去的后果吗?”
“施主的意思……”
“你这座藏经阁将一塌糊涂,人转法轮将成齑粉。”
“施主……”
“在下不想损毁这千年胜迹,所以,你先下去,叫那几位活佛赶快滚蛋:“
老喇嘛举掌当胸,将有所举动。
张家全左手一件,贴住老喇嘛的掌缘,吸口气功行百脉,虎目中杀气涌现。
“你发大印血掌吧!”他沉声说:“反震不断你的心脉,冲不破你的天门,我魔豹算是栽了。”
老喇嘛的掌,已变成血红色。正想翻掌抽出,却突然打一冷战,双膝一软,缓缓跪下了
“聪敏文殊利王菩萨……”老喇嘛开始念佛号。
老喇嘛不是跪,而是密宗的金刚坐式,手掌的血色逐渐消退,眼中有痛苦的表情。
阁门的锡伦活佛大为不耐,大袖一挥。
“把他赶下夹:“锡伦活佛沉喝。
左方的大喇嘛大踏步走入殿,走上楼梯,手中的金色转轮藏不住旋转,口中喃喃有词着
踏入梯口,张家全正屹立相迎。
“嘛呢……”大喇嘛口中大声念大字真言,手中的传轮藏突然向前一指。
烟火蓬然狂迸,火光眩目。
张家全身形向下一缩,不见了,烟火面喷出丈外,热流如焚。
张家全出现在大喇嘛的脚前,背着地双足后收,猛地双足齐蹬,蹬在大喇嘛的双膝上。
太快了,连在梯门内戒备的飞虹剑客也没看清变化,坐在一旁的老喇嘛也没看清。
“啊……”大喇嘛狂号着仰面飞跌,三丈余高的长梯分为两段,沉重的身躯飞起,掼下
“砰!”转轮藏先下,砸在大转法轮的侧方,爆裂时炸裂了一小角,碎落了三盏佛灯。
刀光一闪,猎刀指向想蹦起的老喇嘛。
“砰匍……”大喇嘛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大转法轮上,骨裂肉松,当堂了账。
沉重一掼,要几个人才能转动的大转法轮开始旋转,佛灯火光摇摇,整座殿堂闪动着五彩光芒。似乎,整座殿堂复活了,菩萨们的全身在闪动,光芒四射,似乎数千大小菩萨都在动,令人日眩神移,浑雄瑰丽壮观极了。
“文殊菩萨显化……”飞虹剑客骇极狂叫,大概他是有点信佛的人。
“智慧文殊师利王菩萨……”老喇嘛伏地狂号。
锡伦活佛双手一张,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狮子吼,似乎几千尊大小菩萨皆在跃然欲动,声震整座藏经阁。
“哈哈哈哈……”张家全仰天长笑。
狮子吼声为期甚暂,长笑声却依然震耳欲聋。
最后传出一声豹吼,人影消失。
锡伦活佛僵立在阁口,另一位大喇嘛走掉了。
“一定要捉住这个人!”锡伦活佛转身,向黑暗的、下着雷珠的夜空狂叫。
□□□□□□
东方发白,风雪已止。
山谷的一座奇崖下,张家全在整理自己的革囊,取下豹头罩卷好塞入囊中。
“都是你坏事。”他向在树下打坐行功调息的飞虹剑客埋怨:“要不是你来,我不把这座鬼寺院拆掉才是怪事,至少也要斗斗锡伦活佛。”
飞虹剑客是被狮子吼和震人心魄的长笑,播弄得心慌意乱手脚发软的,张家全不得不把背起撤走,所以失去斗锡伦活佛的机会。
“老天爷!你在亵渎菩萨……”飞虹剑客哭丧着脸:“你怎能在藏经阁杀人?怎么可以把人掼在佛门至宝大转法轮上?你……”
“你给我闭嘴!”张家全不悦地说:“锡伦活佛是主人,他都不在乎杀人死人,我为何在乎?我不信神佛,谁想杀死我,我就毫不迟疑杀死他,管他是什么人什么地方?哼!”
“你不要不信……”
“怎样?”
“文殊菩萨是很小气的,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他显化把你打入大转法轮投畜生道。”
“哼!”
“你不要哼。”飞虹剑客坐正身躯:“当初观音菩萨东来,在南海建道场,起造无量殿,不该说了大话,认为俗语说粥少僧多是不正确的,南海无量殿的粥尽足僧侣吃饱。文殊菩萨小心眼,立即带了五百罗汉变化成僧人到达南海。”
“结果怎样?”张家全兴趣来了。
“观音菩萨那只小净瓶,足以装得下大千世界,当然佛法无边。五百罗汉虽然是五台山五条孽龙,被文殊菩萨度化成道的,肚子再大,也吃不垮观音菩萨。结果,当然是观音菩萨赢了,五百罗汉东倒西歪跑回五台。”
“废话连篇。”张家全笑了:“你以为我没来过五台山?你可以胡说八道骗人?五百罗汉不是孽龙,是中合的梵仙山,古时候有五百仙人吃菊花成道的,所以五百罗汉倒有一大半瘦骨嶙峋,吃菊花实在难饱肚子。喂!你要不要去找风尘三侠?”
“找他们干什么?”
“告诉他们,行刺小皇帝是来会成功的。那个什么活佛的狮子吼将臻化境,他们毫无希望。”
“我无法劝这些满腔热血的人。”飞虹剑客叹息一声:“我们固执得很。你呢?”
“先找地方睡觉,下午再接近台怀镇,打听江姑娘的下落,我得为她尽一分心力。”
“那一个江姑娘?”
“江小兰,一个也想来有所图谋的人。再见。”
不等飞虹剑客有所表示,他匆匆走了。
□□□□□□
午后不久,江小兰从镇上的小街返回客房,提了一大包拜佛的供品,匆匆进房掩上了房门,将供品放在桌上。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他吓了一跳,倏然转身戒备。
“是我,豹人。”身后的人说。
是张家全,村夫穷汉打扮,老羊皮袄掩住了藏在胁下的猎刀。他的易容术,是愈来愈精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欣然说。
“爬窗呀!你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捉错了人。”
“隔壁住有一位穿黑衣的姑娘。”她指指邻房:“是大同地区的女飞贼。夏都堂派人来捉她,张冠李戴我遭了殃。
幸好他们有人认识我,知道捉错了,今早才把我放回来。倒是你,赶快远走高飞,你杀了他们三个人,他们正全力搜寻你。”
“他们不会放松你的,你在这里已经毫无希望。”他摇头苦笑:“你的意图,瞒不过这些精明的人。”
“我……我有什么意图?”
“别装了,姑娘。能走,还是走的好。”
“我……我走不了,坐骑上了厩,而且我已经受到警告,不许随便离店走动。”
“我知道,前面院角有人监视你。”
“这……”
“我会摆平他。”他的语气流露出冷酷凶狠。
“你……你要带我走?”江小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你不走吗?”
“好,我走,你等一等……”
“不能等,你不走就算了。”他坚决地说。
“好,我走。”江小兰咬牙说,立即佩剑,带上包裹。
“我给你廿声数的时刻,当我出窗时开始数。”他轻轻地启房侧唯一的小小窗户:“数尽才可以启门外出,不可延误。”
“一起穿窗走岂不省事?”
“外面是一条防火巷,两端有他们的眼线,必须从上面的檐笼钻出,你是办不到的。即使你的技巧够,速度也配合不上,只有豹才能办得到。准备了。”
声落,他蛇一样滑出窗外去了。
江小兰开始在心中叫数,一、二、三……
二十数一尽,她拉开房门。
院角长廊那一端,本来有一位旅客在廊柱下,细心地缝补衣裳;出外长行旅客通常得自己补衣裳。
这时,这位旅客像是倚柱睡着了。
张家全则出现在另一端的屋角,向她举手一招。
□□□□□□
从偏僻的小巷出镇,往山林里一钻便安全了。
站在北行大道旁的山脚树林内,张家全向北一指。
“大道不安全,辛苦些,绕山走,昼伏夜行。”张家全叮咛:“吉凶祸福,自己留心。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你该知道怎么做。走吧!彼此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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