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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之极盛韶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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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不会责怪她不会做事,赶紧地跟着云欢身后,急急忙忙地去了。
这边,才送走了人,小顺子头上包着一块布回来复命,汝月觉得眼睛前晃来晃去的都是血迹,问了两句话就将他打发出去,一回身,见明源帝的脸色实在难看,轻咳一声道:“臣妾不知当不当讲,皇上确实该去朝露宫看一看,这些年,才算是得了这一个好消息。”
“你是担心柳妃以为是你从中作梗,才不放寡人前去,以后会得刁难你?”明源帝笑了笑问道。
“要是柳贵为皇上生下龙子来,臣妾甘愿被刁难。”汝月几乎是想都未想直接回道。
“真心话?”明源帝的手指凌空冲着她点了点。
“半真半假。”汝月无奈地也跟着笑了笑道。
明源帝倒是认真想了她说的四个字,半真半假,字字戳心,长叹一口气道:“便是有那一半的真,也是很好了。”说完,没有再停留的意思,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汝月目送了明源帝的背影,又听到外头一阵一阵的皇上起驾的回音,知道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去了朝露宫,喃喃自语道:“那一半真的是小半儿,那一半假的才是真担心。”不过这会儿并非担心的时候,她重新将小顺子召回来,问一问朝露宫中的情形,大臀下又怎么会在要命关键的时候,同人大打出手的。
小顺子脑袋上的伤口才稍加处理,巴巴地将前头发生的一五一十说了,朝露宫前人头济济,都是各宫各臀等着消息的,珊瑚送来的野山参,已经送了进去,有里面的宫女出来说先替贵妃娘娘谢过月嫔娘娘的好意,至于大臀下的事儿,他挠了挠头道:“小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见到朝露宫里有个宫女出来,像是与大臀下旧识,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大臀下勃然大怒,立时要冲进朝露宫去,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够进去,自然有人要上前相拦,一来二去的,就动上手了,小的也是自己不小心,离得近了,被推搡着撞了脑袋,回过神来,大臀下已经被劝回去了,那个挑事的宫女也不见了人影,小的瞧着那个宫女,脸孔有些面善。”
“是不是以前御书房的绿云?”汝月停顿了片刻才问道。
“好像是,但换了衣着打扮,小的没有看太清楚。”小顺子哪里是没看清楚,简直是连头发丝,眼睫毛都瞧得仔细,他多少知道以往汝月与绿云之间的交情,生怕多说了话,让汝月着急,才敷衍着推脱了一下。
“那边还留着谁在等消息?”汝月暗暗叹气,绿云怕是见到大臀下,就直接告了状,才引得那一场混乱,如何也不看看场合,柳贵妃在生孩子的档口确实无力来管束宫人,等生完了呢,难道就没有人在面前搬弄今日的是非,绿云呵绿云,要是大臀下真心帮衬,你还能够勉强度日,要是他撒手不管,柳贵妃的手段,怕是你都留不下小命来应付。
不过那日起,汝月已经想得很明白,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还盼着绿云的命好,真的能做了大臀下的侧妃。
“珊瑚和珍珠,珊瑚好像认识锦嫔娘娘身边的宫女,谈得挺热络的,锦嫔娘娘一向在宫中与世无争的,小的瞧着也妥善,就放心回来了。”小顺子失了点血,头发晕,说着话有些要站立不稳的样子,用手撑住身边的椅背。
汝月见了发慌,赶紧让他下去先休息了,锦嫔的性子她多半了解,自从入宫的时候,吃了柳贵妃的大亏以后,就没有再缓过来,上一回在开春节的时候遇上,是个人都能踩她两脚似的,幸好锦嫔识趣,很少出来走动,渐渐的柳贵妃瞧着没有什么威胁就放了手,确实如小顺子所言,还算是妥善之人。
再等一等,云欢从丹凤宫回来了,走得气喘吁吁的,汝月见她来不及擦汗就前来复命,心底下念叨,云欢做事一向很叫人放心,只因为是皇后的人,总不能拉扯成一条心,彼此之间多多少少有些防备,就如今天的那件事情,换成是珊瑚她们几个,自己最多也就一笑而过,落到云欢身上,反而当成回事情来说,一来二去的,把自己都给说动气了。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得了口谕,已经去了朝露宫,才到了刚不久,皇上又来了,这一下朝露宫里里外外都热闹透了,简直比那过年的庙会还翻腾,人声鼎沸,在外头说句话都要拉扯着嗓子喊的,直到皇后娘娘下了令,说是闲杂人等一律回自己的地方待命,人群才渐渐的散开来,婢子就想同珊瑚她们一起回来,结果珊瑚珍珠两人让皇后娘娘喊住,带进朝露宫里面去候命了。”云欢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
“皇后娘娘怎么没有留你下来唤用?”按理来说,本来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却反而喊了珊瑚两人,汝月有些奇怪地问了。
“婢子被皇后娘娘训了两句,皇后娘娘说婢子不懂月嫔娘娘的心,将娘娘的一片好心都给辜负了,又追问婢子在琉璃宫做些什么,吃穿用度拿的是什么,婢子都明白了。”云欢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只手使劲拽着自己的衣角,“婢子被皇后娘娘教诲的,才知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汝月一瞧她的神情,不知是她同皇后娘娘说了要回去的意思,或者是琉璃宫中另有眼线,也不想在这上头多做计较,正好顺着杆子往下溜:“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你原是皇后身边的,比哪个宫女都要显得体面些,如今委屈到我身边做个管事姑姑,算不得是福分,我也知道你的心是善的,不舍得见皇后娘娘受了半点的委屈,这一次的事情就如此了结,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将你撵了回去,谁来求情都不行了。”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宽宏。”云欢生怕汝月真的板了脸不肯松口,如今一听口风放开,心里头才安定了。
汝月没有再磨叽此事,她看了看窗外,云层渐渐地堆厚起来,低声说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了。”
“可不是,回来时候,吹在脸上的风有股暖湿气,要是这场雨下了,绝对不小。”云欢瞅了瞅汝月的脸色,“娘娘,贵妃娘娘的样子不太好,婢子虽说没有亲眼所见,那些进进出出的人都说胎位不正,要是一直这样拖下去,大人孩子都怕保不住。”
“胡说这些做什么!”汝月不喜地打断了云欢的话,“皇上同皇后一起过去坐镇,还怕柳贵妃不顺顺利利将孩子生下来,都这样久了,好消息也快传出来了。”
云欢不解地看着汝月,柳贵妃平日里行事从来是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无理更添三分蛮横,得罪的人怕是从太后到嫔妃到宫女太监,真是不少,便是她那朝露宫中都没有几个真正与她贴心的,更何况皇上膝下只有大臀下,又是没有母妃帮衬的,要是这一次柳贵妃生了个龙子,这样的局面,谁敢说以后皇后之位是否还保得住,可偏偏是皇后与汝月两个人,最是淡定,从头到尾没有说过柳贵妃半个不字,还心心念念盼着她将孩子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她们两个人才像是一家子似的,也难怪皇后当时特别看好汝月了。
第九十六章:哀磬
一场密雨倾泻着而下,像是千针万线,密密的,将天与地缝合起来。
汝月一直站在窗口,云欢替她将窗户关的小些,依然有大蓬的雨丝打落进来,将她半个身子都浸湿了。
“娘娘这是何苦呢,这样的雨,渗进体内最是寒邪的,娘娘要是病了,又该如何是好?”云欢在身后低声劝慰道。
汝月没有动弹,她抬起手来,将眉眼处的雨珠一把抹去,淡淡笑起来:“我却觉得这样很是舒服。”
“娘娘若是想要等朝露宫的消息,进屋来等也是一样的。”云欢说着见汝月的身子左右一个摇晃,立时识趣地转了话题,“娘娘半天没有进食了,婢子去取一碗莲子粥来可好?”
“再等一会儿,我想应该快了。”汝月不知心里头那股涩然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明明不该是为了柳贵妃的,柳贵妃肚中的孩子,在她还是个宫女的时候,已经存在着,她觉得皇后与她存得是一样的心思,只在心里把那个孩子当成是皇上的,至于柳贵妃都被她们刻意地淡化去了。
“娘娘,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云欢的神情一下子惊恐起来,“娘娘!”
汝月从未有听过这样哀伤的磬声,一下一下,穿过层层叠叠的雨丝,仿佛是直接击打在心脏的位置,耳膜的位置,全身最柔软的位置,她觉着只要张开嘴,就会有受伤的地方流出温热的血液从嘴角源源不绝地流淌而出。
“娘娘,这是哀磬之声,难道说宫中有要紧的人过世,不会是柳贵妃她,她……”云欢一直记恨着,等到了眼前,她又胆怯的不敢说出来。
汝月很轻很轻地摇了一下头,她知道这样哀痛若伤的磬声绝对不会是为了柳贵妃,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视线从窗户冲破而出,看向了东北的方向,转而沉声道:“云欢,去拿雨具,我要出去。”
“娘娘,这样大的雨势,如何出得了门!”云欢挣扎了一下,见汝月心意已定,迅速地将蓑衣和雨帽都取来,“娘娘是要去哪里?”
“不用人跟着,我一个人去。”汝月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云欢有任何的质疑,一把将雨具夺过来穿好,冒着大雨就出去了。
没有人跟在她身后,穿着厚重的蓑衣,汝月觉着像是最好的夜行服,旁人即便是见到了,也猜不到她是谁,雨下得那么大,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她却知道自己要走的方向,每一步都不会错,每一步都沉重地像是要将双腿拖曳着才能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汝月停留在昔时宫的门前,她用手去推门,却发现力气不够大,只能用双手握住了铜扣,一下一下地拍打:“姑姑开门,姑姑,是我,是汝月。”
声音被湮没在雨声中,显得细小而微弱,而那磬声因为离得近了,更加如钝器撞击在身体上,叫人痛,痛得全身都在叫嚣似的。
那些人呢,那些刑事房的人呢,不是明明会在昔时宫外头守着,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将其拿下,怎么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汝月用肩膀,用膝盖,拼命去推那异常沉重的宫门,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宫门缓缓开了半尺的距离,勉强能够挤进一个人去。
汝月进了昔时宫,想要朝着磬声传出的方向跑去,蓑衣浸透了雨水,变得死沉死沉,再加上脚底下打滑,直接重重摔倒在汉白玉的地砖上,她努力爬起来,后腰处的旧伤一抽一抽,她索性将蓑衣被脱下来,这才方便行走。
一直在长廊的尽头,伶昭跪坐在那里,穿着一身的白衣,而那传入耳中的磬声,正从她的手中一下一下传出来。
“姑姑,汝月来了。”汝月觉着伶昭的样子哪里不太对劲,脸色白的吓人,而眼圈赤红,完全听不见她的唤声,她小心翼翼地再走近了些,又说了一次,“姑姑,伶昭姑姑,汝月来帮你了,你不要难过,汝月会陪着你的。”
伶昭全身的衣服也是湿透的,她仿佛听见了汝月的呼喊声,缓缓地掀开眼帘,瞳仁中没有焦距,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汝月扑过去,抓住了伶昭的衣角,连声说道:“姑姑,汝月在这里,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同汝月说。”
一瞬间,她不再是皇上新宠的嫔妃,时光向后推移而去,她只是才进宫时,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要伶昭手把手来教的孩子,她那样依赖伶昭,因为那是在宫中的一线曙光,只要睁开眼,见到伶昭,她才有信心好好地活下去,甚至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好。
伶昭的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雨还是泪,她抬起手来抹了一抹,嘴角一弯,却是笑了:“皇上怎么还没有来,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汝月狠劲地扭了自己一把,要不是她多事非要皇上去朝露宫中,怕是皇上听到哀磬之声已经赶回来,那朝露宫相距最是远的,场面又是混乱一片,或许根本都听不见:“柳贵妃难产,皇上去了那边照看。”
那哀磬之声忽然停了下来,伶昭恢复了平静如水的样子,整一整衣裙站起身来:“汝月,你来帮我。”
汝月紧闭了嘴唇,跟在伶昭身后,一直走到了那张床榻的旁边,两人分左右,将帐子一层一层地卷开,伶昭的声音哽咽:“以后,她不会再害怕风寒了,最后的时候,我看着她像是神智清醒过来的,她拉着我的手,流着眼泪说,告诉姐姐,不要怪我,她到临终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太后,都是她的错。”
那样混混沌沌的半辈子,并非真的不能醒来,可是醒来之后呢,如何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如何面对已经做了皇上的儿子,她是不能见光的存在,是皇室中留不下名字的影子,她才会得迫使自己封闭在另一个没有其他人存在的世界中,与世无争。
伶昭端来满满一盆的热水,低声问道:“不能惊动旁人,我们替她换最后一件衣服,汝月,你可害怕?”
入眼的是苍白无力的皮肤,形销骨立的身形,汝月却摇了摇头,依然没有说话,死人的关节僵硬,两个人很是费力地替其擦身,换衣,伶昭取出的是一整套盘金彩绣的百花飞蝶宫装:“是我亲手做的,早早就准备下了,她生得这般容貌,以前定然也是个爱美的,穿着这个去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心愿。”
等到将尸首收拾稳妥,床头前点了安魂香,伶昭将一角的小窗给推开:“你我都是一身的雨水,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来驱驱寒。”
汝月才想说不要麻烦,见伶昭的身子晃了晃,赶紧过去要搀扶住她,房门被明源帝一掌推开来,屋中三人面面相觑,明源帝几乎不敢开口来问,汝月一低头,见他露在袖口外的一只手不停地发抖,根本是无法自控。
伶昭松开了汝月的手,将她轻轻往前推了一把,汝月知道有些话总是要说,硬着心肠颤声道:“皇上请节哀。”
明源帝的双眼骤然怒睁,像是不相信汝月的话:“不可能,寡人昨晚走的时候,还觉得她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的,以为她可以渡过这个难关,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是病人的回光返照。”汝月低声说道。
“她在哪里,寡人要见一见。”明源帝别转过脸去,过了片刻才转过来,双眼赤红,他的生母,当今太后的亲妹,先帝一世最牵挂的女子,在这偌大朗朗的皇宫中,沦陷成一个无名氏,没有人会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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