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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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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叫随侍的媳妇子一路传过去,柳氏在屋里听了,不过笑笑便罢,叫丫鬟打发传话的媳妇一把铜钱,她身边的乳母喜上眉梢:“不枉奶奶累了半天,到这会儿还没吃上口饭呢。”

柳氏疲惫的挨着炕坐下:“有什么法子,若相公有那般本事,安置的处处妥当,我也愿学大嫂嫂恬淡,何必操这个心。”

乳母叹道:“姑爷好是好,就是孩子性了些,不知家计艰难。”

柳氏端起炕几上的饭碗,恹恹的拨动饭粒:“像这回,这么大事,何等能耐威势,从王家老到咱们,还是长辈呢,都叫拿捏住了。瞧吧,以后祖母那些银子古董,店铺田庄,百年都都是那房的。”

乳母持汤匙舀汤,迟疑道:“……老太太,不会这般偏心罢。”

“我若是她,我也偏心。”柳氏苦笑道,“本就不是亲的,好歹养过一阵,还占着长子嫡孙,这回又至诚至孝,干嘛不能全给。还有太太的体己,大嫂的嫁妆,那房……爹娘给我再多,又如何比的了。”

“奶奶先喝些汤,这是上好的当归乳鸽熬的。”乳母将汤碗递到柳氏手中,忍不住道,“唉,到底是庶出的,没法跟大爷比。不过,倒更喜欢姑爷呢。”

柳氏浅啜了几口,放下,“也只能如此了,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只盼瞧丰裕,咱们艰难,将来能多分些……可,还有一个栋哥儿呢。”

乳母无话可劝,过半响,才道:“我瞧大爷大奶奶,都是宽厚的,将来不至苛待庶弟。”

柳氏轻笑,持箸顿在碗中:“真说起来,这家几位姑奶奶,也都不是刻薄小气的……只除了我那嫡亲小姑子!”又叹息,“我也不贪心,不该我的,我半点不惦记,老天垂怜,念我姻缘不易,叫相公用功进学,将来咱们自己挣下家业。”

乳母也笑起来:“是是,这才是正理。咱家当初不也说,那些面上风光的世家,大多内里污糟繁琐,奶奶进去了白受罪,还没得喊冤。盛家门风清白,规矩简单,儿孙多守礼出息,媳妇反倒好过呢。不过……”

她脸色忽的一敛,低低道,“姑爷没心算,您可不能不防着些呀。我近日瞧着,婉儿那丫头,像是有了,奶奶如今可只有一个姐儿呀,咱们要不要……”

柳氏不动声色,淡淡道:“我已知道了。不必我们动手……这回,叫那起子不安分的**瞧瞧,肚里多块肉,能否就顶上天了!”

乳母见她已有打算就放心了,正要劝多吃几口,门外忽有丫鬟急急奔来,进门来跪下,禀道:“奶奶…适才门房来传,六姑奶奶府里来人,说…说六姑爷使人来说,赶紧告诉六姑奶奶和,四姑奶奶的公爹,他,他…没了…”

饶柳氏伶俐,一时也被一堆姑爷姑奶奶的绕晕了,思忖片刻,才道:“可是永昌侯府,梁府的亲家?”

那小丫鬟有些傻眼,晃了下神后,赶紧点头。

柳氏愣住,喃喃道:“这下四妹妹是真的‘家中有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分食宴,大家肯定看见过,类似于《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次,贾母坐在最上面,一帮女孩两排坐下,各自一个小方桌,桌上是食盒等精致小巧的餐具,因俯视下去形似铃兰,又叫铃兰桌。

注2:古代筵席的桌子摆放方式有N种之多,居然还有一种梨花宴,也很精彩,可惜没找到详细说法。

注3:那些盗文的,贴吧的,我相信你们是经济有问题,或者注册有困难等等,但请不要太过分了,如果多些你们这样的,愿意写文写好文的作者,只会越来越少。所以,请自动维护生态健康。

206

第205回 媒人喜

这消息把众人都唬的不轻;大家顿时没了吃酒的心。

盛紘怔忡叹息;长枫叹道‘四妹妹真是命苦’;明兰暗吐槽‘死的是公公又不是老公’;如兰凑到长姐耳边,嘀咕道:“原来四姐姐这回没诓人。”华兰看了胞妹一眼;倒觉着是墨兰乌鸦嘴;原本只是托词;没想一语成籖。

众人见此情形,匆匆散了筵席;各自回去。回府后,明兰寻郝管事来问:“永昌侯过世之事;怎地由侯爷来告知咱们的?”

郝大成擦了把汗,站在亭廊外头回话:“禀夫人;是顾禄奔回来说的,又叫我着人去亲家府上报与夫人听。之后,小禄子道侯爷还有旁的差事,便急慌慌的跑去别处了。至于其中内情如何,小的委实不知。”

明兰左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拍着,沉吟不语。

郝大成试探着,小心问道:“这个……夫人,要否预备梁府的丧仪?”

明兰苦笑一声:“人家一没敲云板,二没发丧,咱们怎好上赶着去吊唁(又不是讨打)……不过,侯爷不会出这种差错,定是实情无疑,你先预备起来也好。嗯,比照炀大爷添两成即可。对了,不知梁府要否路祭,若要,咱们免不了要凑几个纸人,你上些心。”

郝大成无有不应的,随后恭敬下去。

想及梁夫人的岁数,永昌侯应当不到五十才对,怎地说没就没了呢?最稀奇的,居然还是丈夫最早来报信,难道……梁老侯爷并非善终?

明兰满肚子疑惑,几番猜测终不得结论,直到夜里顾廷烨回屋,才明白来龙去脉。

“你没见着,今儿校场上真是乱作一团。”

男人似是上顿没吃,就着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和干虾菇白菜汤,一气扒了两大碗饭,拿巾子擦手,问过盛老太太一行启程可好,才缓缓与明兰说起今日之事。

自今上继位后,梁老侯爷一直欲表忠心,可武将不同文官,平日无兵无灾,哪有机会,此番见皇帝整军心切,梁老侯便日夜切心实干,操演整备,无一日消闲。

今日难得皇帝亲往西郊大营,梁老侯哪肯错过这露脸机会,强忍身子不适,跨马着盔,亲自上沙场演练军阵。正在血气酣畅时,众将领只见梁老侯捂头晃了晃,又揪了揪胸口,似是头晕心痛,然后自马上跌落,场面乱作一团,未等太医赶到,梁老侯已断了气。

后听太医言道,梁老侯暴毙,应是劳累加心疾。

——不会是脑血栓加心脏病吧?明兰默了片刻,“如此公忠体国,皇上会有荣抚罢?”

顾廷烨点点头,又摇了下头:“刀兵之事,最讲兆头,皇上今日本在兴头上,却叫当头泼了瓢凉水……荣抚嘛,总是有的,但圣上心里未必高兴。”

明兰一转念,正觉是此理。

就好像老板辛苦了大半年,兴冲冲的要开分店,黄道吉日挑好了,明星大牌也请好了,谁知开张剪彩当日,老板剪子还没下去,某老员工就因过劳,当场倒毙。

——怎一个晦气了得!老板一定很郁闷:老梁你勤恳苦干是好的,但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嘛,我又没逼你非要来参加开张仪式,闹的我好像多刻薄剥削似的。

很悲哀,也很现实。

她点点头,又问:“那梁府的爵位呢?我听闻,梁府大爷……嗯,十分出挑了得。”

“不会。定是老侯爷的嫡长子袭爵。”

明兰笑道:“侯爷怎这般笃定?”

顾廷烨叹道:“一来嫡庶有别,二来……呵呵,你以为梁老侯为甚这般拼命?”

明兰匪夷所思:“难道是为了嫡子?”那干嘛迟迟不立世子,跟老婆闹别扭?

顾廷烨微笑,端起茶碗:“梁家老大羽翼已成,在外头的人面比他老子还广。梁老侯不是为嫡子又是为谁?皇上岂能不知。唉,梁家老二我见过,人倒是温文和善,可惜……”

他摇摇头,未再说下去。

明兰心头不忍,叹道:“功名利禄这四字,真不啻钢刀一把,悬于世人头上。”

顾廷烨嘴角弯起,故意道:“为着妻儿安稳,便是我,哪怕刀口挣命,也会如此的。”然后炯炯有神的望着,满期待的等妻子反应。

谁知明兰摇头道:“此言差矣。若没梁老侯起先的一力栽培,梁家大爷焉能有今日?嫡弱庶强,还不早早请立世子,到来不及时才急的拼老命,老侯爷难道没有错?”

然后她加倍炯炯有神望回去,似笑非笑:“说起来,咱们团哥儿也有位庶出兄长呢?”

顾廷烨摇头苦笑,他本想哄明兰高兴感动一把,谁知这小女子狡狯如狐,兼学得二师兄绝招,平生擅长倒打一耙。

“团哥儿没有兄长,你是知道的。”

据看管那边的人说,昌哥儿依旧孱弱,曼娘也依旧不思督促儿子读书习武,只把紧张兮兮的把昌哥儿箍在身边,镇日寸步不离,轻易连邻舍孩童都不让近,快将儿子养成小姑娘了。

他摇头之余,也觉着放心。

他当初就是有此顾忌,才早早设计好,叫昌哥儿索性当个田舍翁算了。

因此,他非但未将昌哥儿写入族谱,还找郑大将军和段成潜陪同作保(这两人比较稳重靠谱),到宗人府出具了文书,言明他的确有个外室之子,不过是年少妄为,其母卑贱,顾廷烨不堪宗族受辱,已讲母子二人做了妥善安排,教他们衣食无忧。但昌哥儿将来不得以顾氏子孙自居,也不能分到侯府和父亲的半分产业——类似于提早逐出家门。

彻底断了一切后路,免得各种状况,或说顾侯不知有亲子流落天涯,或说顾侯其实心中惦记,只是苦寻不到;或说明兰妒忌,阻隔父子相认云云……废话。

明兰自知这番布置,她站起抱着丈夫脑袋亲了一口,低低道:“我知道侯爷为着我们母子,做了好些好些事了。”

总不能杀掉昌哥儿罢,这年纪的孩子早记事了(曼娘的灌输),哪怕养在别人家里,也难免有人为牟利而撺掇昌哥儿来胡搅蛮缠。若其时父母已逝,团哥儿岂不头痛?

她又亲了口在他鼻梁上,“梁老侯爷虽用心可悯,可在我瞧来,侯爷比他强多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你不要掉下马去,要多吃蔬菜,少饮酒吃肉。”

顾廷烨摸摸自己的鼻子,拉低明兰的脑袋,咬了她的小鼻子一口,眉角含笑:“又来胡说八道,吃素与骑马有什么相干?”

明兰正色道:“酒肉吃多了,马会生气。”

顾廷烨摸着她微突起的肚腹,然后手掌慢慢往上,因怀孕之故,明兰身体日渐丰柔,触手尽是软绵绵的,他咬着她的耳垂,呵出热气:“戒酒戒肉,那戒不戒色?”

明兰脸上热烘烘的,耳畔烫的要命,又觉察出他身子发硬,忸怩道:“那个……最好也戒了。”

危及福利,男人当即翻脸,一脸讨债相,“你少装蒜,不是早过了头三个月么?都戒了,还不若出家当和尚呢!”怀团哥儿时,又不是没做过。

明兰腰肢一扭,轻巧的从他怀中跳出来,双手合十一拜,嘻嘻道:“大师戒嗔。”

男人拦腰将之抱起,大步往里屋走去,大笑:“小娘子服侍的好,本大师就不嗔了。”

明兰被高高抱起,用力拧他腰上的肉,又咬他耳朵,红着脸:“小声点!叫人听见了,还当哪个淫僧来采花呢!”

……

隔了两日,梁府才使人来报丧。

此时,恰如兰早半日和夫婿启程了,而明兰有了身子,与白事相冲,光明正大的不用去了,姐妹中只有华兰能过去意思下,其余多由墨兰的正牌嫂子柳氏张罗。

其间,柳氏不但礼数周到,还温文关怀,很有分寸的帮着亲家料理了些琐碎事,连国舅府前去吊唁,张氏回来都夸柳氏。

“……我娘说,表姑姑素少夸人的,这回也赞你三嫂嫂好呢。”张氏带儿子来串门,还拿了好些温补的药食来,笑着观望明兰肚皮,直道定是个男胎。

明兰笑道:“我今日才知梁府二奶奶是你表姑姑,她是我四姐的嫂嫂,岂非乱了辈分。”

张氏摆手道:“我家亲戚多,姑娘出嫁后大多浑叫的,表姑姑和我娘熟,我却没多见。”

“那就好,我还忧心以后该怎么叫呢。”京城权贵之间联姻,端的是盘根错节,郑大夫人的表亲也数不清。

明兰转头去瞧炕上,团哥儿乖乖趴在一个织锦双鲤鱼花样的红缎襁褓旁,好奇的看着白嫩嫩的婴儿,时不时用伸着胖胖的手指,或挠或摸,那婴儿脾气甚好,也不哭闹,还发出猫咪般的小小笑声。

“那会儿还跟只小猫似的,这么点日子,就这么大了。”明兰看这孩子气色红润,想来张氏母女养的甚好,“可有名儿了?”

“起了个小名,叫望哥儿,盼望的望。”张氏看着儿子,满眼慈爱满足,与几个月前那绝望苍白的女子几乎判若两人。

“我说你家团哥儿呢,这都过周岁了,大名还没起呀。”

明兰苦笑道:“还磨着呢。只盼进学前能起好。”公孙老头于起名上甚是磨蹭,顾廷烨又看哪个字都不好,就一日日拖了下来。

“顾侯这是求全责备了。”张氏笑道,“对了,有件事要托你呢。”

明兰就笑道:“我还当你是念着我的好,单为瞧我来的,原来是要我帮忙!你怀望哥儿那会儿,我去瞧你,可没半点旁的心思哟。”

张氏笑呵呵道:“我不比你心思玲珑,说话又乖,我们这种嘴笨心实的,有什么只能直说,半点弯弯绕都没有,只好叫人说嘴了!”

明兰啧啧道:“我才说了一句,后头就这么多等着了,还道自己嘴笨心实。你若是嘴笨的,世上就无人口舌伶俐了!”

“好妹妹,这个忙不叫你白帮的,当我欠你一回。”张氏笑道,“你放心,叫你为难的,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有了这句话,明兰放了一半的心,才松口叫张氏说何事。

“顾侯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沈氏本家,我们侯爷素是不爱搭理的,只一个早出了五服的族叔,早年依附公爹的,倒是忠心厚道。公婆过世时,他们一家不离不弃,依旧尽心照拂侯爷兄妹,后又随着入了蜀。那两口子名分上,虽只是不着边的远亲,可在情分上,侯爷是当叔伯看待的,如今更领了江淮卫指挥佥事的世袭了。”

说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明兰很想催两句,强忍住。

张氏端茶喝了口,润润道:“老叔老婶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三,我亲眼见过的,跟他爹娘一样,最是老实和善……”

明兰更迷惘了,看了看炕上的肉团,“我家哥儿还小呀。”

张氏嗔笑,轻打了她一下:“你个贫嘴的。”

明兰揉肩,笑请张氏继续说。

“几月前,老婶去进香,谁知下雨山滑,不能行轿,身边只有婆子丫鬟,老婶又跌了脚,走动不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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