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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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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台词,长栋排行最小,生母最卑,将来家族分派资源财帛时,免不了会薄些,本就是武家出身,倘若再是个母老虎的性子,将来岂非闹翻天,重蹈河东府覆辙。
明兰想了想,就道:“不如我请沈家女眷来吃茶,到时嫂嫂和大姐姐也来,咱们不论亲事,只说说笑笑,全当串门走亲?”
柳氏正有此意,当下笑道:“妹妹肯这样,我就放心了。老爷也是这个意思,没的那边看过四弟了,咱们却连人家是圆是扁都不知。再说,有大姐姐在旁参详,就更稳妥了。”
待柳氏走后,明兰心下暗笑,也不知这几日盛紘走什么路子去查探过了,想来还觉得满意。如此想着,便给张氏去了封信。第二日,张氏使人来说,一切只请明兰安排,只是这阵变天,沈老婶子感了风寒,大夫说还需将养些日子。
原本两个孩子都还小,两家也都不急,明兰就去信好生安抚,切莫着急,好好养病;其实沈家那头也担心,怕风寒没好利索,明兰又有孕,回头有个不好,反好事变坏事了。|
秋意渐浓,夜里寒气尤其重,崔妈妈挑个天日晴朗的日子,将嘉禧居几进屋子都烧起地龙来,明兰就逗着儿子在暖烘烘的炕上滚来滚去。
团哥儿愈发懂事了,又叫崔妈妈等一遍一遍教着,常好奇的看着母亲鼓起的肚皮,却不再扑过去要抱,只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摸摸。
这日刚吃过下午的加餐,明兰正想沿回廊走走,谁知顾廷烨大笑着回来,连声叫出去迎客,明兰微奇,便整装坐轿,随他到前头偏厅一瞧,竟是许久不见的石氏兄弟和车三娘。
其实数年前一面,只夜里江上说过几句,明兰能记得这么清,实是石老大那一脸剑拔弩张的络腮胡子太醒目了。车三娘倒富态不少,虽皮肤还有些粗糙,但眉目间愉悦舒展,已是一副富贵太太模样了。
见顾廷烨出来,石铿赶紧捶弟弟一拳,两兄弟齐齐下跪行礼,车三娘在旁福身深躬,顾廷烨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拽起两兄弟,大笑道:“自家兄弟,啰嗦什么臭规矩!”明兰也扶着肚皮,微笑道:“车姐姐赶紧自个儿坐下罢,我偷个懒,就不来请了。”又叫小桃绿枝看茶上点心。
车三娘脾气没变,爽快的道了谢,嗔笑着推了丈夫一把,三人俱落了座,夫妻俩落落大方,只石锵年轻面皮薄,乍来了这富贵温软之地,始终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绿枝给他上茶时,也不知他眼睛看向何处,差点没接住。
虽多时不见,但明兰对石家兄弟及车三娘并不陌生,顾廷烨昔日部属每年自南边送年节礼,里头总少不了石家的,份例尤其比旁人的厚重。
拿人手软,又见顾廷烨是真心高兴,明兰加倍客气招呼,说上几句家常后,便拉车三娘上软轿,一路到内院花厅去叙话吃茶,留外头男人们自说话。
互道这几年长短,明兰才知自顾廷烨跟对老板后,石氏兄弟水涨船高,已陆续收拢了江淮及内河至陇西关口的漕运买卖。
“托顾爷的福,咱们如今有口安稳饭吃,不必再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了。”说的顺嘴,车三娘又叫起了老称呼,听明兰谢她送的礼时,忙连声道,“这是该当的!若无侯爷上头护着,哪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
“漕运畅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侯爷也不全是为着你们。”明兰微笑道,“侯爷再能耐,也无法处处照管到,你们有今日,多少打点,多少豁命,挣的都是辛苦钱。”
顾廷烨又不能给他们一张圣旨,让他们到处扯大旗摆威风去,凡是做盐漕买卖的,哪个后头又没靠山了,很多时候,还得石氏兄弟本事。
车三娘心下感动,抹泪道:“有夫人这句话,咱们一辈子都跟着顾爷。”
她是明快性子,感伤不了几秒,随即摁干眼角,边瞧明兰,边笑道,“夫人和侯爷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当初……”她自己先笑了出来。
想起数年那夜,江冰风寒,宽阔的江面上燃起滔天大火,火光冲上漆黑的夜空,自己在水里冻的半死,还道有机会穿回去了,谁知被车三娘救上船去。
“…我也没想到…会有今日。”当初还叫着二叔,这会儿就成老公了,他们都是亲耳听见过的,明兰顿觉不好意思,“还没谢过车姐姐救命之恩呢。”
车三娘也不忍着,直接笑了出来,挤眉弄眼道:“谢我作甚,侯爷的跟什么似的,叫满江里寻人。急我家那傻汉子哟,愣说你这‘侄女’定是顾爷嫡亲的,咱们加把劲,别叫孩子在水里冻坏了。呵呵……谁知一捞出来,竟是个顶顶好模样的闺女…呵呵…我就说了,那有叔叔那般看侄女的!”
明兰脸上发烧,嗫嚅道:“七拉八扯的拐角亲戚,我跟着浑叫的,其实不是……”全天下就没几人听过她叫顾廷烨‘二叔’的,居然还是碰上了,果然天网恢恢!
车三娘惯会看人眼色,眼见打趣的差不多了,也怕明兰真羞恼了不好,赶紧收住话题,转而说起儿女事,明兰忙叫人把团哥儿抱出来,车三娘看的喜欢,塞了个鼓鼓的大荷包过去,赞了又赞,最后叹道,“……我就一个丫头片子,还是夫人福气好。”
明兰道:“姐姐年纪还轻,定能生个大胖小子的。”
车三娘豁达的一摆手,笑道:“早年生计艰难,伤了身子,生闺女时差点送了命,大夫说了,我不能再生的。”
她见明兰面露不忍之色,反过来笑呵呵的劝道:“我算有福气的,他爹不嫌弃,只说等兄弟讨媳妇后,生他十七八个,给我们祧上一炉子香火就是了。”
明兰听了笑道:“这倒是,都是自家人,石家大哥是真心实意的人,这最好不过了。”她早听顾廷烨说过,石家父母早亡,石锵由长兄带大,两人虽是兄弟,情分更像父子。
想到车三娘年少孤苦,颠沛流离,如今终得了个好归宿,明兰不胜唏嘘,柔声道:“……姐姐好好保重身子,以后福气大着呢。记得那年在船上,石家大哥还说,要给姐姐做好看的刻丝衣裳穿呢。”
车三娘摸着自己的袖子,光滑绵密的触感,栩栩如生的刺绣着喜鹊登枝,不禁笑叹道:“那没心眼的傻汉子,如今恨不得叫我天天穿刻丝衣裳。说句不怕妹子笑的话……”她压低声音,“这刻丝料子好看是好看,可我觉着呀,还不如还棉布衣裳舒服呢。”
想起后世人崇尚天然的纯棉布料,特意要买粗布亚麻,明兰捧着袖子,笑的乐不可支。
晚上明兰请邵氏和车三娘一道吃晚饭;又叫人在外头摆了桌简单的酒席,石氏兄弟,顾廷烨,加上公孙老头,四人一齐吃酒。
四人边喝边聊,直到深夜顾廷烨才回屋,竟发觉明兰倚在床头看书,顾廷烨赶紧脱下发寒的外衣,搓热了手才靠过去,“怎么还不睡?仔细伤了身子。”
明兰慵懒的坐起来,微笑道:“适才已睡过一阵了。”
男人抚着妻子柔软的头发,语气温软:“都是我不好,叫你睡不踏实。”
明兰没有答话,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静静道:“……你什么时候走?”
顾廷烨整个人僵了下,才苦笑道:“我怕你担心,想迟些告诉你,没想你自己猜到了。”
这也不难猜——丈夫每天晚归,拿宵夜当晚饭吃,忙的脚不沾地,皇帝阅兵愈发勤快,沈国舅几乎吃住在军营了,自己虽因养胎不曾出门,可从京城市井到各武将家眷的气氛变化,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皇上怎么挑这时候用兵?天寒地冻的,眼看要过年了呢。”明兰嘟嘴,心有不满。
顾廷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低声道:“现下先到陇西聚兵,稍事整备,待过了隆冬,草原上食物匮乏,就该是羯奴大肆劫掠之时。咱们赶早一步守着,兵发几路,趁羯奴熬不住出来,就能一网打尽。”
明兰不语。
朝廷大军好比正规军,羯奴好比游击队,这帮散贼匪寇总趁大军退走后,疯狂劫掠关外百姓,而朝廷大军又不能永远驻守在边关,要决战,最难的就是捕捉游击队主力。
“石家兄弟此次上京,也有差事罢?”她问。哪有快入冬了来北方的。
顾廷烨点点头,“趁内河河面尚未结牢冰,赶紧叫先把粮草送过去,官船不够。”
明兰摸自己肚皮——预产期在明年五月,她心里酸楚的要命,却不能叫丈夫跟老板请假,只能低低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回应的是深深叹息,男人语气苦涩:“快的话,明年三四月,慢的话,不知道……我若未归,你只能自己生了。”
明兰扑哧笑了出来:“废话。我不自己生,你还能帮我生不成!”
说完这话,她陡然勇气倍增,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生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自己做了军嫂(姚妈妈表示绝不同意),丈夫守边关去了!
她直起腰板,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一字一句道:“就三句话。第一,不许贪功,家里不缺你加官进爵;第二,平安归来,别给缺手短脚的;第三……”
她恨恨道:“不许沾花惹草,给我带回个异族公主,亡将妹子什么的,看我饶你!”
顾廷烨搂着明兰贴在怀中,纵声大笑,笑声响亮的震动窗棂,深更半夜十分渗人,外头值夜的婆子惊醒过来,面面相觑。
208
第207回
十一月上旬,皇帝命钦天监择一吉日,御驾亲临西郊燕云台,点齐将帅,歃血祭天,随后兵发三路,齐奔陇西而去。
其中,皇帝特意把英国公和威远侯分开,也不知是怕这翁婿俩感情太好,掌兵过慈,还是怕翁婿俩不睦,误了大事。总之,最后顾廷烨随英国公走北路,沈从兴领段氏兄弟一路往西,薄天胄与甘老将军居中为主。
据送公孙老头前去的屠家兄弟来报,西郊大营那儿聚了十数万大军,端的是旌旗遮天,刀甲林立,杀气远冲云霄。
明兰只恨无缘目睹此古代盛况,加之身边少了他,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沉着面孔坐在炕上,把下头侍立的婆子丫鬟唬的半声不敢出。
“我说凤仙姑娘,你倒是说话呀。”绿枝指着下首站立的一对主仆,大声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偷鸡摸狗的做耗!”
凤仙低头立在那儿,只一言不发,柔弱清丽的面孔还残留泪痕,她身边的丫鬟先不忿了,嘟囔道:“我们姑娘不就是见了回娘家人么?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么喊打喊杀的……”
明兰淡淡一眼过去,小丫鬟立刻闭嘴。
“早先我就立下规矩的,你们要见外头的人,得报与我知道。”明兰慢慢的拨弄手指,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拿银子叫婆子开了二门,偷着溜到偏角门去见人,算怎么回事呢?”
凤仙依旧不语,那丫鬟倒一副精明模样,堆出满脸的笑,“夫人仁厚,咱们都知道,因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夫人操心,咱们姑娘怕饶了夫人,这才……”
“不然,与廖勇家的说一声也成,你们说了么?”明兰淡淡道。
那丫鬟一时语赛,又讪讪道:“廖嫂子…不是也忙么…”
明兰懒得再跟她废话,朝一旁廖勇家的道:“那婆子你发落了罢,别再留府里了,十两银子就叫砸开了,没用的东西。”
廖勇家的躬身应道:“那是旧府里的老人,原先就是守二门的,没想眼皮子这般浅。”
明兰一点头,“侯爷出门了,家里的门房愈发该严些了。回头你荐几个人上来,不单夜里要守门,白天也不该懈怠了。”
她说一句,廖勇家的应一声。
明兰看了那丫鬟一眼,“既犯了府里的规矩,就该受罚,没的说我年轻,屋里没规矩。可我也不忍心重罚凤仙姑娘,既然你们主仆情深,你就替你主子受了罢。”
那丫鬟当即傻了眼,满面惶恐的连叫饶命,廖勇家的叫两个婆子上去一把拿住,冷声道:“别仗着几分小聪明,就到夫人跟前摆弄。府里的规矩,哪里是你说改就改的!”
那丫鬟犹自哭叫:“…我们…我们是甘老将军送来的呀!”
廖勇家的冷笑:“与你一道送来伺候凤仙姑娘的那个,叫什么蹁跹的,如今在哪儿了?我早就劝过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边说这话,边拿眼睛看凤仙,目光不掩讥诮警告之意。
那丫鬟被拖出去后,凤仙终撑不住了,抬眼望明兰,强自镇定:“夫人预备拿我怎么办?”
“侯爷与我说过,当初甘老将军将你送来时,曾说‘此乃罪臣之女,尚有几分颜色,性情也算乖巧,可供都督洒扫消遣’。”明兰漫不经心的侧过身子,让小桃换边揉捏抽疼的小腿,“姑娘读过书,你说这‘洒扫消遣’,是个什么意思。”
屋里仆妇均一阵轻轻讥嘲嗤笑,廖勇家的先道:“奴婢们没读过什么书,倒也知道这个。洒扫么,当是个正经活计,消遣么…呵呵…就是个玩意儿东西!可惜哟,夫人一没叫姑娘拿笤帚,二没拿姑娘消遣,还好吃好喝供着,绫罗衣裳四季换新。”
四周的目光犹如针芒刺骨,凤仙的脸色涨红,又陡然惨白。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挥手叫众仆妇下去,只留小桃和绿枝在屋里,才道:“你问我预备拿你怎么办。我倒想先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凤仙猛地抬头,双目含泪,哀凄道:“……我虽由甘家从教坊司赎了身,可依旧是官奴户籍,如何到外头寻常度日。只盼夫人怜悯,给我口饭吃,我一定忠心伺候夫人和侯爷……”
不待她说完,明兰已摇了摇手:“这种废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见凤仙满眼绝望,泪水簌簌而下,明兰直言道:“你到府里已四五年了罢,我进门尚不及你早。若侯爷有心收你,何必等到今日?你既是罪臣之后,又是甘家送来的,侯爷不会要你的。要纳个好姨娘,哪里找不到了,干嘛非要你?”
凤仙跪倒在地上,她知道大凡罪臣之女,多没入教坊司受辱,运气好的,叫商户人家赎去做妾,运气不济,甚至有被卖入烟花地的。
有头脸的人家多不会纳教坊司出来的女子做姨娘,当初甘家也不过把自己当个玩意儿送来的,再何况顾甘两家彼此忌惮。可起初,她还想着,若能叫顾廷烨喜欢宠爱,先当个通房,生下一儿半女后,以顾侯功勋威望,总能慢慢将她抬举起来的罢。谁知……
她不禁泪如雨下,自己都二十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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