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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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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其安望他半响:“……你叫什么?”
小太监闻言,身子弯曲的幅度更明显:“回郡主话,奴才叫孙善。”
“从此你便要跟着我了?”
“回郡主话,奴才是在郡主身边听差。”
再望了一眼,叶其安轻轻扶住他的手。
“……可怜。”
……
出得徐府大门,徐辉祖早领了属众,置了仪仗,只等叶其安上车,便朝着宫城而去。
巳时正,应该是六百年后的早上九点。那时的九点,叶其安通常都是在亚清醒的状态下,坐在教室里上课,而此刻的九点,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像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尤其膝盖附近的,更像是已经开战了般绷得紧张至极。
数月之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等待着同一个人发号施令,不一样的,是那发号施令的人,更加显得苍老了。
虽然已将近四月,大殿里依旧寒气逼人。明明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涯,两抹明黄身影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过来。
第一次,叶其安知道,原来黄色可以有这样细微却伟大的区别。一直觉得皇太孙身上的黄色如同阳光一般耀眼,此刻与皇帝的龙袍一比,却立刻暗淡下去。只是,那灼目的颜色,映衬着老人灰败的脸,却已经格格不入。若非那一双仍然精光四溢的眼,那衰老的容颜恐怕早已湮没在那一片金芒之下。
况且,即便艳如暖阳,也驱不散殿内沁骨寒意。
连续不断的一阵咳嗽之后,年老的帝王终于将视线移向了叶其安脚边卧着的小包——
“那白虎——”
就仿佛知道自己被点了名,小包抬起迷蒙的眼,懒洋洋翻个身将头搭在叶其安膝盖一侧,张嘴打了个呵欠。
“带下去杀了。”皇帝的声音冷淡而无情。
立刻有侍卫携了铁索而来。
兴许感知到了来历不明的杀气,小包抬起头,微微张口,呲着利牙,喉咙里发出低沉吼声。叶其安不发一语,只是抬手轻轻放在小包颈间。小包顿了声,歪头将叶其安的手指含进嘴里裹了裹,又闭了眼睛,轻轻甩着尾巴。叶其安唇角浅扬,爱怜地抚弄它头顶月牙,浑然不理如狼似虎的一干侍卫。
“好。”皇帝冷冷一笑,“好得很。”
侍卫们闻声止住了脚步。
许久沉默后,皇帝才又开口:“抬起头来。”
叶其安抬头,目光平直迎向君王锐利如刃的眼。
“听闻入宫之时,你不顾拦阻执意将这畜牲带在身边。”皇帝声音里寒气森然,“你眼里可还有朕么?”
“我不过是想让它一直待在我身边,并无对陛下不敬之意。它通晓人性,不会伤人。”叶其安淡淡道。
“不遵上命,已是大不敬。”皇帝稍稍抬高了音量,“你当朕真不会杀了这畜牲,杀了你?”
“杀了便杀了,”叶其安垂眼,“无所谓。”
皇帝挪动了一下身体,一旁侍候的太监立刻奉上茶盏,他摆手拒绝,沉默着注视跪在地上的叶其安,好一会儿,终于冷哼一声。
“朕还真杀不得你了。”
一旁的皇太孙闻言一凛,似欲开口,终究忍住。
“不错,朕实在是杀不了你了。”皇帝摆摆手,“罢了,你们都下去罢,朕还有些话要与安阳说。”
他唤的是安阳,这个他赐予的名字。
皇太孙与侍卫们离开了,殿内更加静寂。
“别跪着啦。”皇帝说。
叶其安拍拍小包,想要起身,但腿上痛麻又栽倒,干脆就势坐在了地上。小包扭扭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好,张嘴打了个呵欠。
“张德顺,”皇帝收起了眼中精芒,淡声吩咐,“拿来罢。”
不一会儿,老太监提了个包弓腰进来,将包放在了叶其安前面。
深蓝色的防水耐磨面料,背带上仍旧别着个校徽——原本挂在包上的史努比,此刻还在小包颈中——记得当初买这个包时,臭美了好久,觉得自己帅得拉风,此刻看上去,不过也就是个包而已,原来人的心态一变,眼光、兴趣也就跟着变了。
“给朕说说,你那包里都是些什么。”皇帝只手撑着头,神态怡然。
盘腿坐在地上,望着背包好半天,待心绪平定,叶其安才把背包拖到自己面前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理出,一边理,一边将来历用途试着找寻合适的文字简要说明。
“笔……这是护手霜,保护手部皮肤的……移动硬盘,跟刚才的笔记本有些相似,写进去的东西,得用另外的东西才能看得到,还有手机,可以让隔了很远的两个人说话。不过这两样大概在我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毁了,不能再用,可惜……这是我家的门钥匙、教室的、储物柜的……木糖醇,有点像糖,但是不能吃进肚子里去……啊,你还记得这个啊?”叶其安从小包爪下拿回了润唇膏,“牛奶味的,记得吧?”说着又将润唇膏丢了回去。小包将带着幼年记忆的唇膏抱在掌中,仔仔细细地闻着,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声音。叶其安望着,忍不住微笑。
“你家中还有何人?”皇帝突然问。
叶其安抬起头。皇帝颜色祥和,全不似之前威严凌人,更像邻家亲和的老人。殿内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家里还有父母。”
“无有兄弟姊妹?”
“人口太多了,国家不允许多生小孩。”
“噢?”皇帝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不理解。
“国家人口已经差不多十五亿了。”
“十五亿,嗯,不错,的确是多了。”皇帝点头,“不过,节制人口,却非人君上策。”
“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土地来开垦,别的国家也一样住满了人。”
“噢?”皇帝眯眼,随后颔首,“朕懂了。”片刻,又问,“你可想回去?”
叶其安一震,苦笑:“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去。我曾经想过如果把我带来的所有东西聚齐,也许会有什么发生,结果现在我仍旧好好坐在这里,那就是不行了。我的父母——”她沉默了。对父母的想念,已经不能描述,甚至不敢去触动。
“心已遗失,又谈何齐全。”皇帝在太阳穴上按了按,“至于你父母,那也是他二人的命数,你不必太过介怀。”
叶其安一愣,心里百味杂陈。从未想过,这样的话,竟会是眼前这人口中所出,竟会是这人,说出了她最害怕,也是最想听到的话。那双老人历尽沧桑充满睿智的眼,竟一直望穿了她。
皇帝沉吟片刻,忽道:“你们后世,是如何看朕的?”
叶其安回神,将手中的钥匙重又放回包中:“乞丐皇帝。一生精励图治,虽难免残暴猜忌,但卓越有为。”
“你——!”皇帝怒喝一声,其后反而大笑,“不错,不错,朕已知足矣!”
叶其安抬头望着他,唇角渐渐扬起。
皇帝抬目远望:“那些时日,如今思及,仍是惊心动魄,可惜,虽志在千里,却已然老骥伏枥。”言语中颇有不甘之意。收回目光,皇帝一双眼回复凌厉,直直望进叶其安眼底。“你可知朕此前为何杀你?”
笑意渐失,叶其安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将视线投注在地上与周围摆设格格不入的背包上。
“人若是不知未来,行事便能勇往无畏,偏偏你来自后世,知晓一切,朕如何能留你?”
“那为何又不杀了?”
皇帝怅然一叹:“朕虽自谓天子,你我皆知不过说与百姓听而已,上天即已将你送来,必有所图,我等凡俗,岂能窥探?正所谓天命难违,随它去罢。”
天命,又是这个词。提到它,似乎就代表着无可奈何,代表着屈服。
她又何尝没有屈服?
“罢了。”皇帝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叶其安呆了一下,随后说好,将头上杂七杂八的沉重的装饰品能扯的都扯下来,起身走到了皇帝面前。小包将背包叼起,尾随在后。那叫张德顺的老太监吃惊想要上前阻拦,一副若是小包发难,他便要舍身入虎口保护皇帝的模样。叶其安侧头冷眼一瞥,沉声道:“它今早吃过饭了。”
“难怪朕的孙儿放不下你,你实在与寻常女子不同。”皇帝竟也不以为意,摆手示意身边软榻,“坐。”
叶其安望着软榻发呆。
“我命不久已。”皇帝淡淡开口。
叶其安闻声侧头。
皇帝摆摆手:“不必你说,我心中有数。你可愿陪陪这将死之人?”
叶其安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小包放下背包,跃上软榻,靠在她身边。老太监几乎吓晕过去的脸色,可碍于皇帝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只得退在一边。
皇帝的视线自小包移向叶其安:“你这白虎是叫小包?”
“是。”
“为何起了这个名字?”
叶其安抬手在小包额上月牙轻抚:“宋朝时有个清官,传说他日审阳,夜审阴,额上就有个月牙,百姓都唤他包青天。”
“你说的那个官,姓甚名谁?”
“包拯。”
“唔——不错,民间的确似有流传,改日你不妨细细与我说说。”皇帝稍提了些音量,“张德顺。”
老太监应声而出。
“拟旨,即日起安阳郡主入宫无须宣招,出入自由,任何人等不得拦阻。”说着,皇帝解下腕中佛珠,套在叶其安手上,“见此珠串,如朕亲临。”又说,“那白虎,为御虎,若擅动,便是欺君。”
老太监维诺应了,转身退出殿外。
叶其安低头望着手上佛珠,皱起了眉头:“为何这样做?”
皇帝往后深深一靠:“朕既已决定不杀你,自然便不能让旁人伤你。你孤身一人在此,有些依靠总是好的。”
“……您就不怕我持宠而骄,篡位夺权?”
皇帝却是一笑:“这天下,偏只你一人无此可能。”
“为什么?”
皇帝反问:“我大明维系至何时?”
“大概三百年。”
“三百年么?”皇帝一怔,随即释然,“唐时盛世,也不过三百年。足矣。”
叶其安领悟了皇帝所指:“我懂了。”
皇帝点头:“朕不怕你为害天下,却望你助我炆儿守好这大明天下。你便替后人好好看看朕这锦绣河山。”
皇太孙么?
可惜,大明的天下是守住了,但眼前老人寄予厚望的皇太孙却没能守住自己的皇位。
叶其安垂下了头。
“朕累了,你下去罢。”皇帝面有倦意,似乎并未觉察她的异样,“明日再来,与我说说那有个月牙的包拯的事。你那鬓角,为何白了?去找太医瞧瞧,顺带看看脸上那些伤。女儿家,脸上带了疤,终归不好……”
带着小包告退出殿,皇太孙显然得了消息,早已迎上来,一把握住叶其安手腕,将她拉开一段距离,遣走随从,这才低头审视她腕上佛珠,片刻抬头看她,眼底光芒难掩。
“你总是叫寡人惊喜。”他唇角扬起,意气风发,一双眼深深望着她,渐渐地,察觉她的僵硬,他沉了脸色。片刻沉吟后,将她手腕紧紧握住,拉她入怀,“你听着,即便你心中另有他人,即便你不情愿,寡人再不会放你离开!”
第五十二章药
沿着巍峨宫墙,小太监孙善指引着叶其安朝御药房走去。
皇帝说,这包里头的东西既是你的,便拿去罢,所以此刻蓝色的大背包正背在孙善背上,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孙善不过也十七八岁年纪,一双眼亮晶晶的,神色谦恭有度,皮肤白净,身材瘦弱,但脚下一点不显虚浮。心情不错的小包前后跑,不时在他腿上脚上蹭过,这个时候,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惧怕,反而眼底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分刻意隐藏的欢喜。
如果那个叫双福的少年还活着,也许早已同小包闹得不可开交。
叶其安硬生生挪开眼,再调回视线时,激荡的情绪已渐渐平定。
“孙善,你练过武?”
孙善垂着的头微微回侧:“回郡主,奴才练过。”
“怎么入的宫?”
“奴才的爹好赌,将家财耗光,还不了赌债,便将奴才卖了。”孙善的语气很寻常。
“……恨他吗?”
“不恨了。”
怎么会不恨?只是稀疏平常的三个字,这少年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叶其安垂了头,沉默了。
孙善却在这时开口,且明显压低了声音:“郡主。”唤了一声后,似有些犹豫,片刻才又开口,“郡主可还记得双福?”
叶其安吃惊抬头,万万没料到这个名字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前后没有旁人,孙善迅疾地看她一眼:“双福是奴才的结义兄弟。”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又说,“他曾与奴才说,郡主与别的主子不同,说若有机会侍奉郡主,要奴才尽心尽力,将他的份也一并出了……”
心脏狠狠一扭,翻江倒海地搅起来,继而化为没来由的怒气直涌而上,叶其安用力闭眼,终于将之逼退下去,冷硬了声音:“你若再与我说这样的话,便不会轻饶!”
孙善一惊,随即维诺应了,此后再没有抬头。
不多时,一处朴素的院落渐渐进入视野。
随风飘来阵阵药草味,小包鼻子里呼哧几下,再不肯往里走。叶其安和孙善进入院中时,头顶上方传来响声,抬头看,却是小包跃上墙头,趴在宽厚的墙上,四肢垂落,晶亮的眼看过来,很是怡然自得。
御药房的人得了信,纷纷出门,候在道旁见礼,老老少少,俱是满身药味,且因为横在墙头的白虎而面露惧色,碍于“郡主”权位又不敢表露,尴尬万分。
“你来了?”一人越众而出,径直走来。
叶其安移去视线,嘴角堆起笑容:“封青。”
封青仍是一身布衣,在满院红红绿绿官袍中显得极为突兀,他却神色如故,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身后穿着宫女服装的香儿早已是个泪人一般。
见过礼,御药房人各自散去。香儿上前来,挽住叶其安手臂,眼看着她鬓角,泣不成声。叶其安无奈轻拍她肩头抚慰,抬头与封青复杂的眼光相触,叹出口气:“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啊?”
“说甚胡话!”封青斥道,唤香儿,“去瞧着皇上的药。”
香儿勉强擦着泪水,一步三捱的离去。
“小叶,随我来。”封青举步走向院落一角凉亭,在石桌旁坐下。叶其安跟着落座,自觉将手臂搁在桌面。封青看也不看,抬指号于脉上,半晌,抽离手指,沉吟不语。
叶其安嬉皮笑脸:“怎样,大神医,死不了吧?”
冷哼一声,封青板着脸起身,几步消失在某一道房门之后,半盏茶功夫,一手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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