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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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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仰视着他泛着淡淡光华的面庞,踟蹰道:“你是怎样的人?”
陈友谅的表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他轻点我的鼻尖:“傻丫头!”
我正迷惑,他把我从床上抱起,踢开房门阔步走入院中,他身上坚硬的铠甲格的我脸颊生疼。
下一刻,双脚软绵绵的踏在地上,却听到他说:“别总天天闷在屋子里,多出来走动走动,病才好的快。”
我迷惑地望着他,心底仿佛有个地方被挖空,多少柔情似水、炽念如火也填不满。
陈友谅忽然抱住我,仍是极轻柔的,仿佛我是个吹弹可破的瓷娃娃,他的语气一如他的怀抱般温柔、溢满怜惜:“阿棠,你在发抖。”
“我没有!”我轻咬下唇,使上力气想要推开他,他却重得像座铁塔。
陈友谅垂首凝视着我:“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最亲最爱的人,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
月光下为他原本刚毅的面孔绘上了最柔和隽美的线条,青烟薄雾袅袅如纱,无限缱绻地环绕着他的胄甲。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温柔珍视无处不悄然地触动着我空无而敏感的心,这样好的男子,会骗我吗?
心底的防线彻底被击垮,我紧紧攥住他的襟袖,泣不成声:“我害怕!我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满目都是虚无的幻景,我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路,抓不住真实的感触。我真的好害怕,我甚至在想,我是活着的吗?我是一个空壳,我……我一无所有……”
我伏在他的肩头嘤嘤地抽泣,身子不住的颤抖,陈友谅深吸一口气,紧紧揽住我的肩头,颤声道:“你还有我,还有我。”
“我还有你?”我抬头望着月光下天神一般英武的他,喃喃地说。
“对,你还有我,”陈友谅的手滑过我的脸颊,掌上有薄薄的茧,磨得我面上痒痒的,“阿棠,答应我,什么都别去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待明日的骄阳破云而出之时,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他,却发自内心的点头,只因在这个令我手足无措的世界里,他就是我的夫君、我的唯一……
陈友谅的眉头舒展,笑容比天上的新月还鲜亮,比夜里的樱花还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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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陈友谅没有离开,他命人在我房内搬来一张卧榻,夜里就独自睡在那儿。
隔着重重纱帐轻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属于男人的混浊气息,我那颗高悬在空中的心徒然稳落下来,湿湿软软地包裹在轻云做的被褥里。
甚至,我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就是我过去最大的心愿。即便,我已记不得那些过去。
君若相惜,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明天,我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夜无眠,却再没有流泪。
清晨早早的醒来,我悄悄地掀起罗幔,偷偷瞟着那张疏离了日光的俊脸,迷惘却安心。
他只松松垮垮的套了件宽广怀风的黑袍,更衬出他雪亮的肌肤,虽然,那厚实的手臂上纵横着几道狭长的疤痕,犹如骄傲的虫子。
粘带泥土与寒露的盔甲和长剑还直翘翘的耸立在一旁,那是他刚刚欲血沙场的证明。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望着他疲惫而满足的面庞,我蹑手蹑脚地起身穿戴,踏下床榻。
与其同时,他那长长的睫毛耸动着,为我洞开了一双黑亮若幽潭的眸子,嘴角亦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我冲着他甜甜的笑着,脸上绽开梨花般干净的笑涡,一切自然、温暖而美丽。
陈友谅霍然坐起,拍拍手,鸢儿和另一个丫头莺儿便端着盆盆罐罐的进来,为我们洗漱。
稍后,陈友谅从鸢儿手中接过药碗,凝视着目光躲闪的我,耐心道:“乖,喝了它,喝了病就好啦。”
我摇头,目光坚决:“我的病已经好了,这比胆汁还涩口的劳什子我才不喝!”
“不行,”陈友谅忽然板起脸来,眉头缩在一起的活像个刻板的老夫子,“大夫说了你血虚,要多补补。听话!喝了它我就带你出府玩。”
我心底动摇,却依旧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玩,你也管不着我。”
“谁说我管不了你?”陈友谅面有薄怒,目光却明亮,“你是我的妻,我这辈子管定你了!”
他说着将药汁倒入自己嘴里,我正纳闷,他的唇便重重地印上来。
若不是唇齿里夹杂了苦药的恼人汁液,我定会以为他正在引领我踏入莺穿柳带、桃燃锦江的春光艳华中。
可是鸢儿和莺儿的盈盈浅笑,却不合时宜地提醒着我那份不该失却的羞恼。
我慌乱地推打着他铁甲般的胸膛,窘得泪珠儿都迸出来了,他的吻却更深邃,缠绵,仿佛要激发出我心底的每一缕痴惘与眷恋才会善罢甘休。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天光都旋转了,陈友谅才缓缓松开我,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眸子里闪着狐狸般狡黠的光:“怎么样?”
“苦。”我蹙眉轻咳着,脸皱的像个松了皮的大苦瓜。
陈友谅朗声而笑,指着空壳见底的药碗道:“傻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我茫然地抬起头,却在他幽深的目光里读出某种令我畏惧又欢沁的悸动。
陈友谅笑吟吟地拍拍我的头顶,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我没来由的恼怒,拂开他的手不去看他,真当我是个孩子吗?
他却不依不饶起来,嘴角勾起浅薄的坏笑,凑在我耳边道:“你真不懂吗?”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府?”我随手抓起绢布擦去溅出嘴角的药汁,心底却莫名地回味起方才的甜蜜。
陈友谅目若温泉,拉起我的手,点头道:“没错,我正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直觉告诉我,那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仰视着他道:“什么人?”
陈友谅的目光飘向远方,变得忧郁而:“我娘,不,是我们的娘。她一直想见见你。”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五)两情缱绻
清泠的溪流潺潺,嫩黄的野菊点点,映山的枫树彤彤,婉啭的鸟啼嘤嘤。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外面的鲜亮世界,我像只欢畅的小鹿,在陈友谅的指引下徜徉于初秋迷离的日光。
他含笑扣住我的十指,在漫野的秋草间缓缓而行,鲜灵的笑声如清流般翠生生地漾在我们周围。世界静极了,就连秋蝉都躲在枝桠里酣睡,不忍聒噪了我的欢沁。
草浪因着我的到来而欢欣地打着滚,我拉着他跳着、跑着,几乎错疑自己仍是豆蔻之年。
我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深深注目于陈友谅,蹙眉认真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他爱怜地为我捋起一绺松落的柔丝,眉目里的光彩犹胜过山间的红枫,语气却不掩揶揄:“我不介意养一个傻姑娘。”
我故作凶相,操起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口中叫嚷道:“你才傻!傻男人!傻狐狸!”
“我是傻,傻到跟着你这个疯丫头满山乱跑。”陈友谅一点也不恼,甚至孩童似的一边躲避着我的袭击,一边冲我不备呵我的痒,最终我们体力不支双双倒在草地上。
我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夹杂着丝丝草木香甜的洁净空气,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聆听着他细碎稳健的呼吸,感受着他那比秋光更醉人的气息,我轻声喃喃道:“夫君。”
我也不知自己怎会吐出这么两个字,然而,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写意如拂面的清风。
我猜想此刻我的脸庞一定娇艳地似院子里红润的海棠果,想到此处,我愈发不敢睁开眼睛。
紧贴在我肩侧的身躯徒然巨震,陈友谅抓住我的肩膀颤声道:“你叫我什么?”
“夫君……”发觉他的慌乱,我狡黠而满足地笑了。
他遂即将唇印在我的梨涡、面颊、睫毛上,额头,轻柔地好似那风中自在飞的蝴蝶儿。
“你不怕我了?”最后,他轻啄着我的耳垂,柔声道。
我感受着面上这痒酥酥的触觉,依旧紧闭双眸,心却像饮了酣香的米酒,甜甜地醉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诉说:这就是我所朝思暮想的一切。在眼前这个虚幻而陌生的世界中,独独这种感觉如奔腾的河川般热切而又真实。这让我无比坚信,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最无法分割的生命,我的唯一,以及我的……全部。”
“阿棠,睁开眼睛看看我。”陈友谅的声音有些喑哑。
似有什么湿凉的东西滴在脸上,我蓦地打开眸子,他正侧支手臂深情款款地俯视着我,那双狐狸眼睛里清光涟涟。
我心中动容,轻轻抬手触摸他犹带泪痕的双颊,那上面,昨夜还不修边幅的茸草已平整干净,光洁得犹如一面水做的明镜,而我羞涩的眷恋则在其中一览无余。
我冲他眨眨眼睛,轻笑道:“还是这样好看,像只被拔了毛的傻狐狸。”
陈友谅眸子里清流般的光泽瞬息换作熊熊烈火,我安静的承接着他幽深绵长的亲吻,仿佛这是上苍赐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那一刻我这么想。许多年以后,我依旧这么想,能够成为他的妻子,能够拥抱他的爱恋,就是我永生永世的福祚。
日渐西收,陈友谅轻轻摇醒安睡在他臂弯的我,柔声道:“阿棠,天色不早了,随我去见娘吧。”
我霍然睁开眼,日华已经透过林越碎了满襟,陈友谅不知从哪里牵过一匹俊逸的黑马。
马儿仿若见到经年的老友,雀跃地蹭着我,似在等待着什么。
我轻抚它黑亮的鬃毛,哑然失笑,抬眼望向陈友谅道:“它认得我?”
陈友谅伸臂将我带上马背,接着自己也跳上来,一拍马股道:“你是它的女主人,它当然认得你。”
马步穿云,蹄声惊风,我欢喜的倚在陈友谅的怀里,连马儿都认得我,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是他的妻子。
黑马绕着一条幽深地羊肠山路慢慢跑着,清净凉爽的天风逆着双颊拂过,舒洁着我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毛孔。
穿过茂密的丛林后,几间橼旧的木屋傍水而座,荫蔽于青青翠竹之间。
我随着陈友谅跳下马,这才看到屋门口有块小而旧的匾额,匾上的镂刻已褪作灰青的颜色,暮光斜斜地打上去,这才看清是“宁心观”三个娟秀的大字。
我转向陈友谅,踟蹰道:“娘……娘就在这里吗?”
陈友谅默默点头,执起我的手正准备叩门,我却扯住他的袖袍驻足道:“等一下!”
他回首探寻地看着我,我慌乱地理着自己松散的发丝和揉皱的衣衫,在看向他时,他已笑得明媚如花。
我红着脸低嗔道:“不许笑!”
陈友谅忍着笑容,叩开了古旧的门扉。这是一座小小的庭院,仅有两间小小的禅房和厨房、柴屋,却都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翠华匝地,绿草如茵,院中有株高大伟岸的菩提树,宽阔繁复的翠绿叶子交织在一起,清幽而隽永。
树下有一套石质桌椅,一个身披青布道服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择着青葱的菜叶,那股孤洁悠远的意态,犹如渺然山水之间的白鹭,却令我觉得莫名的熟悉。
我正怔然,陈友谅轻声唤道:“娘,谅儿来看你了。”
那女子停下手中的活计,蓦然回首,彼时光线有些暗了,却无法掩住她面庞上柔和洁美的光华。她大约四十如许,或许更年轻些。她的柳眉细细的,她的水瞳柔柔的,她的贝齿清清的,而她的容颜却如秋月般淡雅、新雪般洁白、幽兰般静婉,那袭宽松的道袍穿在她身上,青莲亦不足以描摹其自然的风骨,以及那抹恬静入画的清绮诗意
我一时竟看得目眩神迷,她并不十分艳丽,亦不是什么绝色,却通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沉醉的独特气质,犹若一杯雪露对出的清茶,逸人芬芳,沁人心脾。
陈友谅曾说过,他的娘亲闺名为陈兰息,今日一见,果然如空谷幽兰般,这母子当真是一脉相承的隽美。
陈兰息面向我们,盈盈笑道:“我正念着你,你便来了。这位姑娘是?”
这声音温婉似甘甜的泉水,却激起我内心的涟漪,她不是陈友谅的娘亲,又怎会……怎会不认得我?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六)空谷佳人
疑云窦起,我极力压抑住心底的震惊探寻地望向陈友谅,他却镇定自若,拉着我走到陈兰息面前,欣然道:“娘,这位是我的夫人,叫宛棠。您一心向道,久居山中不问世事,我一直没机会带她来见你。”
原来是这样,我将信将疑地看向陈兰息,对着她俯身见礼,轻声道:“娘。”
陈兰息恬淡的面容愈发皎洁,她含笑扶起我打量道:“不必多礼,谅儿能娶到你这样水灵的姑娘,当真是三生休来的福分。”
我羞涩地低一低头,想松开陈友谅的手,他却握的更紧,但听他笑道:“谅儿也这么想,所以马不停蹄地带她来看您。”
陈兰息缓缓站起来,搌手四顾道:“我久居陋室,未曾准备什么多余的吃食,倒是怠慢远客了。”
陈友谅疾步上前,扶住她柔声道:“什么客不客?我和阿棠都是娘最亲的亲人,娘平日里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陈兰息踮起脚,轻抚陈友谅的脸颊,慈爱道:“我平时偏食素斋,粗茶淡饭的就怕你们吃不惯。”
她的身子有些摇晃,仔细看去才看出她的右脚似乎立足不稳,有些坡,我心生怜惜,急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在我和夫君眼里,锦衣玉食亦不如慈母手中线、娘亲碗里糠。”
陈兰息欣慰地点点头,轻轻推却陈友谅的手,温颜道:“娘去做些吃食,山长水远的,你先带棠儿进屋里休息吧。”
陈友谅犹豫片刻,但见陈兰息坚持的目光,遂即点头同意。
陈兰息俯身抱起竹筐里的青菜,拖着缓慢地步子,一拐一拐地走向灶间。
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禁感慨:这样一个恬静幽然的绝代佳人,却生有坡足,当真是令人扼腕叹息。上苍是何其残忍,生生将最完美的衣衫撕毁给你看!
陈友谅沉默地握紧我的手,领我踏入西面的一间禅房,禅房的布置很简单,几乎可以用四面白壁来形容。唯独南边墙上挂着一幅浓淡皆宜、栩栩如生的丹青。画上绘得是一位倚梅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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