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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黑狱-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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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太放肆了,”天顺猛地煽了长法的脖颈一下,“你问他,他刚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你也不能杀人啊,”我瞪了天顺一眼,语气暧昧地嘟囔道,“人生是美好的,哪能说死就死呢?”

“顺子,给你远哥倒上酒,”金高说,“蝴蝶,你不想知道这个混蛋刚才说过什么?”

我还真不想听,肯定是些给自己壮胆的话,那有什么?当初我被孙朝阳控制起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逮什么豪言壮语说什么豪言壮语,只要能活着出去,我理解。可是眼前的这个长法跟我当初好象还不太一样,他明显的没有我当初的那种灼人的气势,没有底气还想装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一看就是在装,而且装的档次很低下。我不禁有些可怜他,这种态势还不如当年我抓到黄胡子,黄胡子的表现呢,人家黄胡子很实在,直接求饶,免了皮肉之苦。

我冲金高摆了摆手:“不用说,法哥是条硬汉子,我想先跟他研究研究有关人生的话题,其他的先一放。”

长法疑惑地看看我,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金高:“二位,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有话直接说嘛。”

好家伙,这好汉装的,带出匪气来了。我想笑又没笑得出来,正色道:“法哥对毛泽东选集有研究吗?”

长法彻底“晕罐儿”了,脑袋在脖子上像是一只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嗖嗖地转:“什么意思?”

我拿起他的酒杯给他放到嘴边,用我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毛主席的很多理论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学习啊。”

长法似乎觉察到我在拿他取乐,猛地把酒杯敦在桌子上:“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他妈来这套虚的!”

第四十九章 软硬兼施

第四十九章 软硬兼施

我挥手制止了要拿枪顶长法脑袋的天顺,把酒喝了,嘿嘿一笑:“法哥怎么说上火就上火呢?”

长法忿忿地把脖子一横,摆了个挨刀的姿势:“来吧,让你兄弟杀了我。”

我顺手摸了他的脖子一把:“哈哈,你这是何苦呢?我凭什么杀你?你跟我有仇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好了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咱们干一仗的,你来不来的就先把我抓……不是,我来不来的就跟着常青他们来见你了,”长法的脑子有些乱,话说得语无伦次,“我这么做可以了吧?咱们都在社会上闯荡,多少得遵守点儿江湖规矩吧?你答应我,说明天晚上咱们争个高下,可是转脸就变,你说你这么办就不怕别人笑话?刚才金高说我说话不好,我说什么了?我没说错,我就是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单挑我不怕你,论人手我也不怕你,还论什么?论钱?我也不是没有钱!大不了咱们滚战滚战,谁怕谁?我还不是在这里跟你吹,我长法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孙朝阳我还没怕过谁呢,说实话,连孙朝阳见了我都弟弟长弟弟短的呢,我会怕你?有胆量咱们照规矩来,你放我回去,明天晚上咱们见分晓,”见我捏着嘴巴在控制笑,他陡然提高了声音,“你不要拿这种表情来看我,我说错了吗?你可以打听打听我长法当年在港上是个什么人物,咱讲义气,讲江湖规矩,不像你,动不动就绑人……”

“法哥,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绑你了吗?刚才你还说是你自己愿意来的呢。”

“对,是我自己愿意来的,要不就凭常青拿条破五连发就想绑我?笑话嘛。”

“我操,”金高彻底忍不住了,扭回头哗地喷了一口酒,“服了服了,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啦!”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我就这样了,有本事别让我出去,就在这里杀了我。”

天顺跳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仰到天上,厉声说:“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长法的两条胳膊搭拉在下面,风吹柳条似的晃悠着:“来吧,开枪吧,叫喊一声不算男人。”

天顺瞟我一眼,我摇了摇头,做了个打人的表情,起身道:“法哥,我上趟厕所,天顺,不许毛楞啊。”

长法似乎明白了接下来他将面临什么,惊恐地把脑袋转向了我:“蝴蝶……快回来啊。”

我边往外走边拍了拍他的脸:“上大便,时间会长一点儿,别怕,我兄弟很听我的话,他不会打你的。”

刚带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嘭嘭的声音,很杂乱,好象很多人在踢球的样子。

我走到楼梯口点了一根烟,茫然地看着远方白茫茫的大海,脑子仿佛空了。海面上的风很大,风中的海鸥像纸片一样上下翻飞,海浪溅起的水气不时将它们包围,大海好象是在涨潮,排排巨浪滚滚向前。我能看到巨浪冲击大坝蹿到半空的情景,壮观极了,可是我听不见声音,于是这样的场景就变得很安详,好象是在一场无声电影里面。一个领班模样的服务员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这位先生,能不能让你们的房间里安静一些?别的客人提出意见来了。”

我冲他笑笑:“给你添麻烦了,都喝醉了……我这就去劝劝他们,我保证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把烟头弹到墙角,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推开了门,长法抱着脑袋蹲在一个角落里。

我故做惊讶地哎哟了一声:“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刚刚出去了一会儿你们就欺负法哥了?”

金高哈哈大笑:“不是欺负,这叫帮助他提高思想认识,让他知道,吹牛逼也是需要照章纳税的。”

“蝴蝶,”长法的脸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估计他们是打的他的肚子,“你够狠的啊……”

“唉,又误会我了不是?”我想拉他起来,可是他直打坠,我索性放弃了,一提裤腿蹲在了他的对面。

“是吗?”长法的眼睛闪出一丝恐惧,但是口气还是那么硬,“你以为我是个膘子?”

“你怎么能是个膘子呢?”我想伸手拿开他挡着脸的手,没等碰他,他猛地抱紧了脑袋,身子也开始剧烈地颤抖,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哈哈,法哥,你这是干什么?好象我是个野兽似的,别躲我,我不会咬你的。”

“蝴蝶,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呢?”长法的嗓音开始颤抖,我估计这一顿“忙活”不轻。

“法哥,你是条好汉,”看着他因为紧张又心虚而变得蜡黄的脸,我轻声说,“别闹了,谈正事儿吧。”

“有你这么谈的吗?”长法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别担心,”我明白他的意思,别人不会笑话我,是会笑话你的,“今天的事情没人会知道,你放心。”

长法的目光散乱,他似乎是想赶紧放弃伪装,接受我的条件:“蝴蝶,你尽管说,还是那件事情?”

我点点头:“是,还是那件事情,你打谱什么处理呢?”

长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一把力气想要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你先说。”

我站起来,对常青和天顺说:“把你法哥扶起来,我要跟他先喝上几杯再说。”

“不用了。”长法惊恐地瞥了常青和天顺一眼,使劲按着大腿吃力地站了起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法哥,在谈事之前,咱哥儿俩先喝一杯,预祝谈判成功。”我给他换了一个新杯子,倒上酒,白沫四溢。

“谈判?”金高推了长法的脑袋一把,“你他妈有资格跟我们谈判吗?谈判是需要底气的,懂吗?”

“不用谈了……”长法瞥一眼金高,长吁一口气,彻底放弃了尊严,“我不去胖子那里了。”

这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站起来在长法跟前来回踱步:“法哥啊,其实我很敬重你,为什么呢?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守规矩的人,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在江湖上行走就得守江湖上的规矩,什么是规矩,你比我清楚,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比法律还厉害,你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遵守游戏规则早晚是要吃亏的,这样的例子不少,我就不用说了。我呢,一直很守规矩,为什么今天要破一次例呢,说白了,是哥哥你把我给逼的。刚开始,我按照规矩跟你打招呼,可是你不说正经话,要跟我比势力,这不是乱来是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儿这一套?动不动就‘约仗’,那是小孩子的把戏,我不想跟着你去掉这个底子,”我知道自己的这套说教多少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可是我必须这样说,要不我还真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呢,“你说我要是真的跟你在后海‘开’起来了,那算什么?我伤了你也好,你伤了我也好,以后大家还见不见面了?见了面怎么办?继续拼?那有意思吗?所以啊,没有办法,我只好让我的兄弟先出手了,这你得理解……法哥,记着我这句话,要学会跟上时代,不然会被淘汰的。”

看来长法的脑子的确是不太够用的,他竟然从眼睛里挤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我歪着脑袋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流露出来的不再是恐惧,而是虔诚的忏悔:“蝴蝶,别说了,我他妈犯糊涂了,我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跟你斗……”

“你也别这么说,”我感觉他即将成为我的人了,宛然一笑,“咱们是一样的人,无非是干的活儿不同罢了。”

“蝴蝶,不……远哥,”这小子又改了口,“蝴蝶,从今往后只要是你插手的地盘,我一律撤退。”

“别撤退,”我坐回来轻轻拍着他的手,“继续呆在那里,我做你的后盾。”

“什么?”长法没听明白,眼睛像螃蟹那样一下子支棱了起来,“蝴蝶,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收吴胖子的保护费,我撤出来。”

“晕了晕了,”长法猛地把身子倚上了靠背,“远……蝴蝶,你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哈哈,我不卖药,你带你的弟兄继续收吴胖子的保护费,以我的名义,我跟他谈好了,每月五千。”

长法的身上好象不疼了,身子一扭站了起来:“远哥,这是真的?”

我没有看他,从桌子上摸起了大哥大,直接给吴胖子拨了过去:“胖子,是我,杨远。”

吴胖子好象是在吃饭,嘴巴呱唧呱唧响:“远哥,有什么吩咐?”

我瞟一眼长法,一字一顿地说:“马上在你饭店里摆一桌,长法要在你那里请客,他说什么你听什么。”

吴胖子的声音像是在哭:“哥哥哎,长法这么厉害?连你都治不了他?”

我把大哥大递给了长法:“法哥,你跟他说。”

长法的眼睛像点上了一千瓦的灯泡,趾高气扬地说:“胖子,听着,遵照远哥的指示,你的店受我的保护。”

第五十章 地痞用起来果然顺手

第五十章 地痞用起来果然顺手

又一个春天到来了,这个春天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感受去年冬天的寒冷。春天的风是柔和的,吹在身上不再是那种刺骨的寒意,而是像一只温暖的类似女性的手轻轻摸进来的感觉。天空也不再是那种让人恐惧的铁灰色,而是瓦蓝瓦蓝的,很少的几缕云彩在天上悠闲地飘,天空显得又深又远。我很高兴能在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能在清晨的一缕阳光里惬意地伸上一个懒腰。看着阳光从门缝和窗户里明目张胆地射进来,那种慢慢升腾的喜悦使我激动无比,夜里曾经做过的关于死亡的噩梦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意气。

我经常在跟金高闲聊的时候这样说:“我他妈怎么老是觉得有人要杀我呢?奇怪。”

金高笑话我:“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吧?不然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这叫天杀你也。”

我说:“我做的事情不算伤天害理吧?我从来不干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金高哼哼唧唧地乱说:“你说不伤天害理就不伤天害理了?不伤天害理,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不以为然,我说:“除了‘黑’孙朝阳那把,我的钱全是干净的,无非是跟正常生意来的钱不一样罢了。”

金高说:“其实也没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捞点儿偏门,现在不是走上正规了嘛,抽头咱们都不收了。”

这是真的,从去年我的生意开始好转我就再也没让伙计们去扒同行的皮,价格也随大流,只要别人不挤兑我的生意,我从来不插手别人的生意,去年刘所长还把我帮助别的个体户共同致富的事迹报到市个体劳动者协会,劳动者协会还给我发了一面很大的锦旗呢,就差让我做巡回报告了。刘所长在给大家开会的时候说,杨远是咱们市场的先进个体户,将来成立商会什么的,我第一个提议杨远担任会长。把青面兽那个嫉妒啊。青面兽已经是我们这个市场的大户了,资产恐怕不比我差到哪儿去。这小子很会玩儿,给我们市场临近的一所小学捐款建了一个图书馆,还被那所小学聘为校外辅导员了,要不是被阎坤举报说他是个劳改犯出身,下一步他有可能跟那所小学的女教导主任结婚呢。

阎坤终于回来了,回来得灰溜溜的,像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我让他回来的,我有我的打算,我想让全市场的人都看看我的大度,顺便把他困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折腾他。阎坤明知道我的想法,可是他不得不回来,因为他如果离开这里,他将一无所有。我把他的货全扣押在我的仓库里,他摊位上卖的钱也全部由那五去收,那五成了他那帮兄弟的老板。阎坤回来的那天,我问他,八爷,咱们的帐怎么算呢?阎坤说,只要你让我在这里继续摆摊,以前的那些资产全是你的。我说,怎么能是我的呢?是那五的啊,人家那五帮你管理着生意呢。阎坤说,那五的就那五的,只要远哥高兴。我说,你的三个地摊给那五吧,门头呢,还归你,不过我要占点儿股份。阎坤说,远哥不用投资,入干股,百分之三十怎么样?我摇摇头说,不用那么多,百分之十吧,挂我个名就可以了,分红的时候我不要你的钱,想再捅我的时候,我就好好跟你分分红。阎坤说,远哥你这么说还不如杀了我,你说什么我听就是了,你是我亲爹。

我以为阎坤这次回来能够老实一点儿,可他还是那个德行,除了不敢跟我开玩笑了以外,依然到处咋呼。有一次甚至大言不惭地说,我阎八爷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在蝴蝶身上办了点错事儿以外,对得起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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