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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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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所以那日在莲花灯上,我才会情不自禁地写上在劫的名字。

但现在的他已经走出人生最低谷的困境,已是一方主宰风云的霸主,甚至我和金陵都可以说是在他的庇佑下才能安然度过这两年的种种困难。这样的他够坚强了,已经不再需要我用一种畸形的感情去支撑了,我也不能再让他在这种不道德的情感里越陷越深。

两年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而他一直平静地做着我的弟弟,除了偶尔亲昵的拥抱,并未做过其他过分 僭越的举动,我也就逃避着没去捅破那层暧昧的薄纸,私心里希望他是长大了,明白了伦理纲常的约束,就此将年少那段耻于出口的感情埋葬在心里。

显然我错了,他的沉默并不是放弃,不过是给我时间去接受他而已。显然今夜我也不能逃避了,深深呼吸着,我收整凌乱的心跳,说:“在劫,你听我说,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接口了:“你是不是又要像从前那样,用那套理论来劝诫我?我们是姐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能违背世俗伦常在一起,世人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我们注定得不到祝福,还要背负道德的骂名?”我讶异地张着嘴,最后叹息:“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了。”他笑了,很安静的笑容:“是的,我明白,但我不会接受。”我着急了,忙道:“在劫,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可能像你这样,坦然自若地跟血亲谈情说爱,还能枉顾良心的谴责!”

“我这样?我是怎样的阿姐你真的知道?”在劫自嘲笑笑,“坦然自若地跟血亲谈情说爱?你真的以为对自己的亲姐姐生出这种感情的自己,我从来不曾感到厌恶?阿姐,我不是天生就道德沦丧的畜生,我也是一个人,一个饱读诗书念着之乎者也的人!”

我被他的话惊住了,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没了反应。在劫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往上一提,让我以更自然却更暧昧的姿势横躺在他的怀里。为了不至于落到地上,我迫于无奈抬臂搂住他的脖子。

蜡烛被潜进来的风吹得跳跃着,晃晃荡荡地明暗着在劫英俊的面廓,如同神祇一般俯瞰我,却无法高高在上,温柔多情,更有一种卑微。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揽着我的后肩,慢悠悠道:“小时候你那么疼我,那么保护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为我吸毒蛇的伤口,给人磕头,吃蛊毒……那时我就知道,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爱我的了。我对自己发誓,我这一辈子都要尊敬你孝敬你爱戴你,总有一天我要长成一个了不起的大人,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永永远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姐姐。直到十三岁那年……”

十三岁?我晃了晃神,记起十三岁时,有一段时日在劫变得阴阳怪气,像避着牛鬼蛇神似的躲着我,每天不回家,在书院里勤奋好学。我只当他是青春期来了,并未上心。

在劫微微吐了一口气,继而道:“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梦,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欢爱,一转眼那个女人就变成了阿姐。”

闻言,我的脸顿时红了,早知道男孩子长到少年的一段时间会做春梦,那是心理和生理发育的一个特征。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给我说起这么私密的心事,一时没了心理准备。

在劫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接着说:“我从梦中吓醒了,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那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你,阿姐在我心里不仅仅是姐姐,更是一个母亲,我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可越是不愿意做这样的梦,这样的梦反而越多。有那么几天,我甚至害怕睡着,怕一睡着了就会犯罪。”

他不敢回家,不敢见到他的阿姐,躲在书院里通宵达旦地看书,夫子欣慰夸他孺子可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腐朽堕落。

“我渴望从圣人的古训中得到救赎,然而,一切都没有用,我还是做着那样的梦,甚至爱上了这种梦。我一边为这样羞耻的感情而自我厌恶,陷入最焦躁的烦恼里,又一边甜蜜地享受着这种禁忌的幸福。我知道,圣人的话再也无法拯救我了,我开始期待着每天都见到你,被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的心跳会加快,身体会发热,甚至好几次想让梦中那种快乐变成现实。”

“啊……”我忍不住掩嘴惊呼,有种危险意识想从他怀里跳出,又被阻止了。

在劫俯首对我笑了笑:“怕什么,我忍了那么多年都没对你下手,现在也不会急于一时。”

我神情纠结着,又听他说:“那时对这段感情难以启齿,心想只要阿姐一辈子在我身边就好。却没想十五岁的时候,你及笄后才一个月,萧晚月的正妻长乐郡主就代夫来向你提亲了。那时我害怕极了,想着你如果嫁给了别人,跟别的男人做那样的事情,从此只属于别人……只是想想都让人无法忍受,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不让你嫁,就算是死也要阻止你。”

她终于还是拒绝了萧晚月的求亲,但他却感觉不到快乐,因为他的阿姐看上去一点也不快乐。他开始感到后悔,怒骂自己自私无耻,不该破坏姐姐的幸福。可到常昊王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失控了,因为嫉妒,所以利用弟弟这个身份,一直为难着她。

他长长叹息:“直到……你进宫了,费尽心思为常昊王制造名正言顺造反的理由,直到常昊王带兵杀进皇宫,将你抱出来……我就知道,那个从小只为我担心的阿姐没有了,她不会再属于我一个人了,她的心里有了别人。”

而他也不能再那么自私了,因为那种不正常的感情,毁了她一次姻缘,不能再毁了她第二次。所以他选择放手,哪怕再不甘心也要去接受,姐姐和弟弟是不能相爱这样的事实。

所以他和楚天赐亲自拉着马车把她送到常昊王府,亲手把她交给赵子都,就像转交他的爱情。他对她说:阿姐,祝你幸福。那时真的觉得自己太虚伪了,有什么资格祝她幸福,他根本不希望她获得这样的幸福,如果是别的男人给的幸福,而不是他。

从那以后,他尝试着对生活微笑,如果他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如果他决定此生一个人过而没有了她,那么至少要为她祈福,获得女人最圆满的一生。

然而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这是给他重新抓住她的机会,还是更大的折磨?他不知道。

“赵子都娶了你不过几个月,就变心了,开始留恋烟花之地,冷落你,诋毁你,更让我发现看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居然一直都在利用你欺骗你!那日楚天赐在万花楼打了赵子都,父亲要我抓他回来,我去常昊王府看你,你睡着了,我不忍心吵醒你,但你看上去很不好,脸色很差,苍白得像个死人。”那时他问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姐姐交给别的男人,就是为了让她变成这个模样?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对她,他会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人。凭什么他要放手?就因为他是弟弟,所以那些男人就都比他有资格?他不甘心。

“那时候我知道你在装睡,但我还是亲吻你了。真的不想再骗自己,而那样背德的感情,那样一个苦守的秘密,也不想再独自忍受了。如果自私才能牢牢抓着阿姐,那么就让我一直这么自私下去,让那种放手成全对方幸福的伟大情操见鬼去吧!我楚在劫不需要!”

在劫猛地一低头,我心头顿时剧烈跳起,他捧着我的脸,指腹在我的脸庞上反复摩挲,哑着嗓子说:“以前我不懂事总是逼你,现在不想逼你了,也不愿意你否定对我的感情,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这样的理由拒绝我,我不会接受。我给你时间,让你重新接受我,也请你别将我只看成弟弟,我希望能是一个男人,而我……”

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嘴,低喃:“而我这辈子,永远只会亲吻我最爱的人。”

他说:“请你也爱上我吧阿姐,别怕我们的感情会受到惩罚,我会保护你。”

庄子曾问世人:同样是盗贼,为什么窃国者为王,盗物者为贼?

因为王者就算做错了事,就算道德沦丧,世人也只能谴责,却无法治罪。

他说:“就让我为你成王,让天下没有任何人敢来治我们的罪!”

如果世人要谴责,那就让他们骂好了,就算遗臭万年,也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她也爱他,他愿为了她,走上一条最艰难的道路。

马车快速行驶三日才进入江东境地,又飞驰两日终在第五日午时抵达东瑜城。

东瑜位处大经国东面,东端临海,常有海倭来犯。早年沿海地带的居民苦不堪言,地方和朝堂上的官员也苦无良策,总是被动地御敌,终究无法治本。直到楚幕北回归东瑜,大刀阔斧地加强海防建设,下令训练海军,严打海贼。

听说这两年,东海上最强大的海倭家族百颐氏,被楚天赐率领的那支海军舰队打得溃不成军,最后迫于无奈携一家老小来投靠东瑜,受封为东海节度使,并在楚天赐的帮助下一统东海领域,海倭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

沿海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对楚天赐那是感激涕零,甚至还为他在东海渡口立了一个英雄雕像,当做海神一样膜拜。

两年前我曾来过东瑜一次,那时金陵灾情严重,我来匆匆去匆匆,并未将东瑜城看仔细,只是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觉得今日的东瑜似乎比两年前更加繁华热闹了。

我曾听闻,当今天下最雄伟最坚固的城池当属萧家的长川城。我未去过长川,心想哪天是要去见识一下的,而今倒觉得改建后的东瑜无论城池建设还是民风文化,似乎都更甚金陵几分。

当下我便决定,这次定要好好把东瑜视察几番,不枉来东瑜一趟,也算是为金陵日后重建绸缪万全的准备。

进了城后,我没有立即前往楚家建于东瑜城中心的行宫,反而下令在城中最好的八云酒楼下榻。

蔺翟云了解我的心思,刚过了城门就早早离队,前寻人去为我画一幅全城地图,也好让我等一行人在日后不至于迷路。

马车停在八云酒楼前,垂帘被掀开了,在劫站在早春柔和的阳光里对我微笑,那五官明媚得仿佛占尽了天地所有的颜色,摊开手掌笑道:“阿姐来,我扶你下车。”

我心神一阵晃动着,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自那夜他对我坦白心事后,我至今尚未平复心里的那阵波澜,已无法只将他视作弟弟,却也无法将他视作托付终身的乔木,就这么一直迷茫着不知所措。

在劫扶我下了马车,又把怀疑抱下来,怀疑小孩子天性上来了,死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了,他也不在意,就这么一直抱着。

进酒楼后有衣帽周全的小二来迎,一见我等衣衫锦绣便知是贵人,极为热情地招呼,询问是打尖还是住店。随行侍卫长说是住店,要了几间天字号房,又让小二上楼中最好的酒菜,说我家夫人要用餐,说罢将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小二吆喝着好嘞,便依言去办了。

这日吃了午膳我便让在劫和几位随行侍卫们都回各自房里去休息一番,毕竟舟车劳顿了五天五夜,大家都已疲惫不堪了。

我因在马车里一路睡过来的,精神好得很,也不需要再休息了,琢磨着先行区外头视察一番,怀影毕竟是孩子,虽说也跟我一起呆在马车里,可毕竟没这么折腾地出过远门,早累得睡下了,我嘱咐守门的侍卫好好保护鲁国公,也没让余下侍卫跟着,便独自离了房间。

八云酒楼是一家综合型酒楼,分东南西北四院,不仅供客人住宿,也供城中客人吃饭请客之便。

这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往来的自然多为豪绅贵胄。豪绅贵胄在这里的待遇也分等级,南院采光最好,风景优美,建筑无不奢华,自然是酒楼用来招待最上等客人的地方。而我来此投宿,不想太过招摇,故而住在次等的北院。

离开北院后,我走了许久未见大门,方忆起自己方向感不佳的毛病,准是又走错了地方。恰时闻得朱漆雕花门合十的雅座包间里传出姑娘弹唱的靡靡之音,还有男人们的拍手哄笑声,便知自己是误入了南院。

才刚要寻原路回去,便撞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那人模样倒也不错,看那身绫罗绸缎的锦衣便知是这东瑜城中的贵族子弟,只是眼神过于猥亵,让人生不出好感,匆匆道了一声抱歉,就起身离开。

刚与他错身而过,却被他拦路纠缠住了,颇为不正经地笑道:“诶呦,好漂亮的小娘子,是哪屋子里的姑娘?”也不等我回答,径自说:“管你是哪位大人带来的,今个儿爷见着西喜欢了,天皇老子也管不着,就陪爷玩玩吧。”说罢不由分说地久拉着我就往最近的厢房走去。

房门一打开,哄闹声似烧滚的沸水一阵阵直逼而来。我把眼一瞧,厢房内列座的无一不是世家少爷们,除了上堂有两位美貌女子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助兴,席位上还有七八位形貌竞相争艳的姑娘们在陪酒。

众人一见那男子走进,纷纷拍桌大喊:“柴少,怎么这么晚才来,定要罚你几杯不可!”

那被唤作柴少的男人笑道:“还不是为了等那位爷,谁知等了好半天没见影子,倒派了个下人来传话,说晚些到,我便先过来了。”

众人露出谅解的表情,这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我,逐一露出极为色相的笑:“哟,柴少艳福不浅,带来的姑娘都如此绝色,与之相比,在座这几位都不过是庸脂俗粉了。”那些姑娘闻言都面露不满,一双双刀子似的眼睛朝我射来。

我对他们这等世家子弟的习气自然非常了解,凡事都喜欢攀比,女人在他们眼中就好比古玩名画,也是攀比的一种附庸品。

那柴少听众人这么一夸,顿觉脸上有光,顺手搂了我的腰面露得意,却被我一把手给拂开了。

房间里顿时静了一下,随即爆出哄笑声,有人拍掌吆喝:“哎呀呀,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柴少喜欢的是辣椒娘啊!”

柴少强笑几声,随即过来拉我的手,脸上已露出威胁的表情,压着嗓子用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贱婢,别不识抬举,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冷一笑:“好啊,我倒想知道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往后一折,痛得他当场嚎嚎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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