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秘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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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信啊？

“你们对人熊入侵很有自信是吗？”艾维斯不屑地发出嗤笑，“先数你们之中国力最强大的神圣帝国。四十万轻骑兵，十万重骑兵，一千名中阶以上的法师，三百名神圣牧师。这样的兵力对上十万全副武装的人熊士兵也没有完全的胜算，罗门托你说是吗？”

虽然很没面子，但罗门托还是依照客观情报，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胡里？莫金这样的叛徒里应外合，你觉得你们的胜算有多大？”

如果把中大陆莱因纳得比作一座城池，休萨拉的地位就相当于这座城池的大门，如果大门被攻破，那么里面的人就是瓮中之鱼，任人宰杀了。

罗门托皱着眉头发问道：“据我们所掌握的，南大陆可供出动的血精灵精兵也不过三十万，你们又有什么胜算去面对人熊？”

“龙族盟约。”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众人再度沉默。

能唤来十头古龙的守护，就算四十万人熊举兵南下，也不过是四十万蝼蚁的张牙舞爪。

人类与次神的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那么，如果血精灵肯援手以助，你们想得到什么？”

“包括休萨拉在内的与原本属于血精灵领地的莱因纳得北半岛，全部交回精灵手中。”

胡里二世当即跳起来提出异议：“你怎么敢这么说？要把休萨拉公民置于何地？！”

“连国君都当着全大陆所有同盟的面明目张胆地向敌人投诚，公民们还在乎投诚的对象是人熊还是精灵吗？”

艾维斯拉来一把椅子坐下，随意地将双腿交叠翘在了会议桌上。这种漠视全体与会者的行为并没有谁敢当面指责。他们畏惧着精灵少女本身，更畏惧她身后的庞大势力。

看着众人各异的脸色，精灵少女晃晃脑袋继续说道：“何况千年之前签订的‘圣沙克协约’明年就到最后期限了。协议上可明明白白写着，千年之后，人类要将精灵领地原封不动地奉还！”

胡里二世再一次吃瘪，可这次他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幸灾乐祸地看着胡里二世的胖脸由白转红再转青，所有人都觉得这比杀了他更解气。

“对啊，既然休萨拉要反叛，那我倒是很情愿接受拉蒙德阁下所提出的条件。”某个与会者首先表示同意，“当然，血精灵要自己解决像莫金陛下这样的败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眼看神圣帝国国王罗门托的脸上也有些犹豫，胡里二世彻底坐不住了。

“休萨拉现在还是神圣联盟的一份子，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休萨拉拱手让给这个混血精灵！”

“身为神圣联盟的人，我真为你这种存在感到可耻，莫金。”冷冷地瞪了一眼胡里二世，罗门托转向艾维斯，“除了这个条件，还有别的吗？”

艾维斯知道这个简短的谈判结束了，她的嘴角浮出属于胜利者的微笑：“要知道血精灵并不贪心。”

“为了苟且偷安就把盟友卖给血精灵，你们会受到众神审判的！”

胡里二世声嘶力竭地骂着。

忙着讨论具体细节的精灵与神圣联盟完全顾不上发狂的胡里二世。

朝自己的侍卫长示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瑞苟斯点了点头。

瑞苟斯距离艾维斯不过两步之遥，拼了命他也要将这名即将让国王宝座易主的半精灵杀死，阻止神圣联盟与血精灵结盟。

就在黑色刀刃距离艾维斯的腰部只有半查姆时，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这，怎么可能？！

黑色的血液沿着血槽一滴滴落到地上。

精灵的感知何等敏感。

察觉到身后一股浓重的杀意，艾维斯就已经做好了防护准备。可是她没想到，忠实的魔法护从因为禁魔结界的影响，尚来不及施放魔法，便以血肉之躯拦截了即将刺入她身体内的刀刃。

“去死吧你！”

被一只脚重重踢飞，直到撞上墙壁瑞苟斯横飞的身躯才被反弹之力弹落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疼痛让他说不出话，只能瞪大惊疑的双眼望着艾维斯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国王。

他怎么也没想到，法师的瞬移速度快过了已经拼尽全力的自己。也就导致他的暗杀计划至此夭折。

胡里二世绝望地看着逼近自己的精灵，血眸里燃烧的是实体的火苗。喷薄欲来，似要把他烧成灰烬。

“是他、瑞苟斯自己动手的，不管我的事啊！！！”

凄厉的呼喊终结于被锋利刀刃削开的喉管。

喉咙上传来剧痛，提醒胡里二世：他还没死。

让艾维斯收回匕首的是突然倒在自己身上的黑袍女子。

浓黑成墨的唇色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中了剧毒。

“把这两个虫子关起来，千万别让他死了，我要跟他算好这笔账！”

怒火让潜藏在血液里的力量全部爆发，化身为龙躯，艾维斯提着昏死过去的伊欧文撞开会场结界，飞离了王城皇宫。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了剩下的所有人，从龙威带来的压迫中站起来，罗门托发现自己直不起腰来。

也许该选继承人了。

这位还不到五十岁的神圣帝国君王如是想到。

但眼下最关紧的还只是躺在地上的那两人——休萨拉公国国王及其侍卫长。

先前血精灵的主动援手刚刚为即将到来的人熊侵袭带来一线希望，可这希望也许就被这两个白痴亲手打个粉碎。

血精灵出兵对抗人熊的条件不过是为了要回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地盘，诚如那位半精灵少女所说，精灵真的不贪心。原本他以为精灵会索取超过中大陆一半面积的领地，毕竟如若他们有心出击，整个中大陆都不在话下。

可他们仅仅是要回莱因纳得北半岛。

如果签订下协议，以以利亚女神为名双方达成契约，那么人熊的威胁他们根本不用管了。血精灵都是以利亚的信徒，应下的事情从不会违约（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许诺）。这也是他这么快就同意对方条件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一切都被这两个人类叛徒摧毁了。

当众刺杀精灵使者。而且对方还是火龙王与血精灵祭司之女。

安瑞莉亚在上啊！

造物主怎么会允许这么愚蠢又狂妄的人存在？

恨意让罗门托忍不住杀了那两个人，但化出龙身的半精灵临走前的嘱托仍在耳边回荡。

“找牧师过来护理一下伤势，把他们关起来。”罗门托向守卫下达了命令，然后又向场内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今日之事，让诸位远方来客受惊了。且到安排好的住所休息吧，会议明天再继续。”

凭空出现的巨大红龙让王城尼因陷入一片恐慌。

“龙！”

“是龙诶！”

“好重的龙压，快跪下！”

身下蝼蚁们的屈服变作龙神的艾维斯没有看在眼里，她所在意的是伊欧文越来越轻微的呼吸。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蠢，还是存心想死？

难道她认为以自己十二阶圣骑士的实力还避不开身后的冷刀吗？

完全没必要的牺牲她是用什么心思做出来的。

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艾维斯将内心的郁结全部吐了出来。

头一次变身为龙，艾维斯并不知道龙的一口气代表着什么。

龙息接触到建筑的那一刻就变成了汹汹的火焰，迅速席卷了一整条街。无数人的哭喊被始作俑者远远抛到脑后，收拢双翼，艾维斯双爪做出一个虚抱的姿势，在落地的一瞬间又化作了保持了百余年的人型。

紧紧抱着呼吸细若游丝的伊欧文，艾维斯快步踏进了房门。

“莫塔、明西、凯莉、肯丁守好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展望会议·契约

【看看看，冲动是魔鬼。】

久未冒头的导师意念又盘踞在脑海某处，他的嘲弄让伊欧文无言以对。

【要是有我在，肯定能看出来那把刀上有毒。怎么能允许你采取那样的行动？】

【看来我得提早回去换一具躯体了？】

伊欧文不无沮丧。

导师一直对帮她换一具躯体的事情念念不忘，虽然明白对方是好心，但是毕竟这具身体才是她，才是伊欧文本身。

意念都被吞噬了一半，若是再换躯体，那我还能留下几分自己？

抱着这样的心思，伊欧文一直对换躯之事表示拒绝。

是她太鲁莽了。忽略了禁魔结界巨大的威力，因此也没注意到刀刃上的剧毒。

【那就回来吧……】导师的声音多了几分蛊惑，【我会给你一具完美的躯体，伊欧文。非常完美的躯体。只要换了我为你量身制作的躯体，你会比现在强上十倍！】

【也能成为你更好控制的傀儡是吗？】

【嘿嘿，各取所需嘛。】

导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痛。

比当初活生生被格达鲁咬掉左臂强烈十倍百倍的痛楚。

支撑自己返回地上界的是报仇的意念，除此以外就是要完成导师布置的任务。

报完仇，那她就只是一个听从别人指挥的傀儡。

作为傀儡苟活于世跟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喂，现在反悔已经晚了。你死不了的，安安心心听我话有什么不好？】

未去深渊魔域的那些年，她一直在为人类的眼光而活。希望得到人类的认可，希望有一席立足之地……可简简单单的愿望被轻易抹杀。

现在她拥有了足够傲视大多人类的能力，返回地上界却依然还是为别人，为了导师，为了报仇。

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而活？

安瑞莉亚，可否赋予我下一世……

【那个女神不会听亚沙克人说话的。绝了这条心思吧。】

导师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但很快，大脑被一片焦躁占据。导师的意念在挣扎，狂暴地占据了伊欧文几乎全部的意识，但是……

【火种，哪里来的火种？！该死——】

拖长的尾音戛然而止。

被疼痛麻木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温暖的海水包裹。

伊欧文想起了在艾尔尼拉时的生活片段。

她最喜欢在春天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艾尔尼拉中央的小湖里。温暖的阳光和湖水轻轻地环绕在她身边，那感觉如同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

“醒来啊！”

艾维斯焦躁的呼喊唤回了伊欧文游弋于记忆之海的意识。

感受到体内充满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联系导师意念消失之前那初次见到的惊慌，伊欧文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

瑞苟斯行刺精灵使者的刀刃上涂满了经过黑暗法师加持过诅咒的毒液。

沾染上皮肤即可在很短时间内让人丧命，就算体魄强悍如精灵，也无法存活多久。

而自己孱弱的残疾之躯能支撑这么久，并奇迹般地起死回生，定是得益于火种之约。

传说造物主创造生命之时，赐予了所造物一颗生命火种。火种在诞生之初是相当弱小的，所以无论哪一种族，初生的婴儿总是特别脆弱。经过后天训练以及诸神赐福，火种才会渐渐稳定并强大起来。火种熄灭，也就代表火种所居宿的灵魂油尽灯枯，魂归诸神。

历史上，曾有一些杰出的人类法师经过特别修行，能将火种寄放在灵魂之外的其他地方，以此突破短命族寿命的极限。但此类法术因为忤逆了造物主旨意，实施者无一例外全被施以神罚之刑，死状极惨

后经过改良和发展，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路西摩？维诺创造了一个获得众神许可的契约法术——火种之约。

将己身的火种分出一半给盟约者，从此彼此的生命与灵魂紧紧缠绕在一起，汝生吾存，汝殁吾亡。

睁开双眼，精灵骑士胸前尚未愈合的伤口还汩汩地流着鲜血。

火种居宿的地方就在生灵的心脏内。

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果然有一道伤。

心脏跳得很强烈。

但，这心跳不属于自己。

沿着伤口，伊欧文将手指探入胸腔。逼近指尖的热量像是实体的火焰正准备灼烧一切接近心脏的事物。

咬着牙，刚从死亡线被人拽回来的伊欧文毅然将尚未与自己身体融合的半颗心脏掏了出来。

“现在解除盟约还来得及。”双黑女子的脸上尽是疲惫，“就算没有这个我也死不了。”

脸色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苍白，强弩之末的护从如此反应是艾维斯所料未及的。

“这是赐给你的东西，敢不接受吗？仆从？！”艾维斯钳着护从纤细的手腕，强行将火种又塞回伊欧文的胸腔。

这一副血腥的场景若让普通人看到了，肯定会大叫一声然后昏过去。然而制造这场面的两人完全没将注意力放在彼此流淌鲜血的伤口上。

伊欧文执意不肯接受火种让艾维斯大为气恼。

“我是被诅咒的亚沙克一族，可你是龙族后裔，又是高贵的精灵公主殿下。我有什么资格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自嘲。

艾维斯打什么主意，双黑亚沙克人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接受了精灵的火种，即使保留着自己的躯体，她今世的命运也将于这个半精灵纠缠在一起。那于她对未来的期许将是致命的障碍。

五指又加了一股力道，火种离心脏更近了一查姆。艾维斯依旧是那副固执专横的模样：“我可不管那么多，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何况你是我的护从，作为雇主我有责任保全仆人的性命为我提供更好的**。”

说的好像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伊欧文也难得地发了火：“就算我说明天要自杀，你也要坚持把它给我吗？”

“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样都不管我的事。”

精灵眼中闪烁的……是泪光么？

“父亲从来不肯认我，母亲只当我是一个工具，从小到大，所有族人都认为我能做到什么就必须做到什么。如果做不到那死了也只能怪我自己。”

哽咽的声音停下了。

但伊欧文领会到未尽之言所代表的含义。

同样也是一个为他人而活的卑微灵魂。

纵然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古龙后裔，又是血精灵大祭司之女，其荣耀尊贵比一个人类王国的统治者更甚。

可是最浓重的阴影往往都藏在最炽盛的光明身边。

地位越崇高，背负的责任就越沉重。

放弃挣扎，伊欧文任由艾维斯将火种强行塞进她的心脏。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咱俩扯平了。”艾维斯高昂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刚才强忍泪水的少女是另外一个人，“但契约还未解除，你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