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羊-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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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个P啊，他说的那是人鱼！”

一个声音弱弱地问：“人鱼和海魔女不是一种东西？”

四下又一阵唏嘘。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马车停留在广场对面的酒店门口，马车上的窗帘子拉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了看天色，很快又合上了。

皇宫内一片忙碌。

旧主逝去，新主上位，该为旧主准备的葬礼要准备，该为新主准备的从服装到平日出行的装备，都要备齐。守孝期间，挂白绫降半旗，细节上也是疏忽不得的。

奥斯卡刚踏出殿门口，就见凯瑟琳倚坐在长廊的塌上，穿着藕色的雪纺长裙，披着貂皮披肩，长长的棕色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抬眼间满是风情。她手里握着一卷书，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似不经意间抬起头，慵懒而高贵地看了奥斯卡一眼。

奥斯卡一愣，对她点了点头，便想离去。

“你去哪里，王后陛下。”凯瑟琳笑着开口道。

如今，年轻貌美的凯瑟琳已贵为太后。

奥斯卡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过身，轻笑道：“只是想去后花园里走走。”

“这天气，可是很冷呢。”凯瑟琳收起手里的书卷，优雅地起身，向他走去，说：“出去走走是可以，但不带个侍女吗？”

奥斯卡也笑，答道：“陛下不也未唤侍女服侍在旁。”

凯瑟琳慢慢向殿内走去，路过奥斯卡身边的时候，忽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不要坏了我的计划，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奥斯卡低头，恭送她离去。

自古弄权者，有谁是简单的？

朱利安以为凯瑟琳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结果他错了，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艾伦又没有把这个看起来脑子简单只为自己的小利益就可以背叛朱利安的女人放在眼里，他恐怕也得付出他的代价。

大势之下，利益集团似划分得很明显，但是在每个利益集团下，又划分成许多个利益集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身的需要。

这就是人类社会。

奥斯卡避开忙碌的人群，悄悄来到硕大的后花园里一处僻静之地，在布满蔷薇的墙上寻着一扇门，进入。

这是一间黑暗的似乎被人遗忘的小木屋，屋内很黑，唯一的窗户上也爬满了蔷薇花，一进门就能味道浓郁的花香。

虽已入冬，虽下过了雪，但这里的蔷薇依然开得热烈如火。

奥斯卡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句咒语，双手再慢慢伸展开，手掌与手掌之间，拉出了一条红色的火焰带，等双手拉至肩宽，手掌忽然翻转出去，火焰便裂开，像流星般四散到地板上。

地板上不知何时已经竖起了许多的蜡烛，每根蜡烛上都摔到了火星，蜡烛被点燃，一时间房里就亮了起来。

这个房间不大，除了造房子的时候就砌出的壁炉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地上铺的木板也很旧了，木板上用不知什么东西画出了很多圈圈线线的符文，还在适当的地方点上了蜡烛。

奥斯卡脱下披肩扔在门口，踏入圈中，双手一合十，竟就有风从脚下吹上来，裙摆和长发都飞扬起来，无数星光从地板上升起……

城市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质疑声也越来越大，安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她经历过的事，已不是平常人类能想象的了，那样她都熬过来了，如今还能害怕什么？

这些日子在皇宫里她偶尔看到了一些朱利安的魔法书，书上介绍了一些可以让人能力大增的圣器，她便动了一些心思，想到禁忌之海海底的能力晶石。

嬷嬷曾经说过，一直以来人类都觊觎着的这些晶石，只是无奈有海魔女守在那边，才不敢前来盗取。而这些晶石，也是支撑着整个海底宫殿的能量之源，不但赐予海魔女成长的力量，而且还是孕育海底生灵的原始能量。

安妮想，如果她能找到类似这样的晶石，是不是有可能恢复法力？不需要太多法力，只要能够让她抵御海底低温，顺利回去就行。

可是没想到，她的这个想法还没落实，她就给人绑到广场上来了，她听到了刚才那些人的呼唤：“烧死她。”

起风了。

本来天就阴沉沉的，这一起风，天空迅速变化着明暗，像在酝酿一场风暴。高台上走上来一个人，是暴风城的新守备队长。他抬手向下一压，议论声立即小了许多。

守备队长五大三粗的，穿着黑晶石的铠甲，很是威武。他说一句话，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见，不需要任何扩音设备。

“有市民怀疑这个不是海魔女。”守备队长开口说。

底下议论声又响了些，许多人在那里点头。

守备队长不屑地笑了笑，又说：“我现在，会给大家看看证据。”说罢，他走下台阶，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他看着众人，又走到干柴堆上，站在安妮身边，顿了顿。

四下无声，许多双眼睛都看着他。只见他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粉末出来，忽然就洒向了安妮！

安妮下意识侧过头去，而后那些粉末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觉得浑身忽然像针刺一般疼！安妮蹙了下眉，一声都没吭。这种疼痛，比起她曾经遭受的痛苦，算不了什么了。

忽然间，底下人群躁动起来，安妮也疼得额头冒出了汗来。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骨头里伸出来，刺破了皮肤。

底下有人喊起来：

“看！手上长出鱼鳍了！是鳞片！青色的鳞片！”

“噢噢噢，还有脸上！”

“真的是海魔女！”

“烧死海魔女！”

“烧死海魔女！”

……

守备队长满意众人的反应，走下干柴堆，接过火把，扔向干柴堆。

那堆干柴上本就是洒过油的，一碰到火把，火焰便窜了上来，浓烟滚滚直冲天际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则小故事，觉得很温馨，放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下。

小狗对小猫说：你猜猜我的口袋里有几块糖？

小猫说：猜对了你给我吃吗？

小狗点点头：嗯，猜对了两块都给你！

小猫咽了咽口水说：我猜五块！

然后，小狗笑着把糖放到小猫手里，说：我还欠你三块。

50

50、逃离暴风城　。。。

50。

火烧起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这雨来得有些忽然，但干柴本就是泡过油的，这样的小雨倒也浇不灭，所以守备队长并没有当回事。

围观的群众散去了一些，有的觉得太血腥不宜老人儿童观看，部分觉得为看热闹淋雨生病了不划算的，就躲到广场周边的商店的屋檐下，远远地看。

商家见到人潮自然高兴，纷纷把自己的雨棚都拉出来，招呼大家进来买个东西吃吃，边唠嗑，边看热闹。

于是广场上的人群分散到四周的店面底下，坐在店家搬出来的长椅上，继续看热闹。

雨下得有点大了，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歌声。

那是在场所有人，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远而辽阔，又仿佛就在耳边，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绵。

轻得像是晴朗时天边的云，映着一地滴翠的竹子，有蜿蜒的小溪流淌；柔地仿佛是大海里的花，随波摇曳，柔软生姿；绵得像情人的双手，一个拥抱，就能将心都化开成水……慢慢的，声音又渐渐拉远了去，像是海岸边展翅的白鸟，在湿润的天际间翱翔着，迎来了大船和粗犷的水手，热闹了今夜的酒吧和歌舞伎；又仿佛大雾里的洋面，分不清前路和后路，分不清天明和时分，静悄悄的，只有这么一首歌，一首听了就能迷惑住人心的歌，让人甘愿就此追寻了去，不再回来……

那歌声还带着一丝荒凉，一丝哀伤，那丝丝的伤感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正如这细细的绵绵的雨，一点一点浸湿到人心里去。

广场上那么多人，却悄然无声，只有那歌声伴着雨声，在回荡。雨本来很小，后来稍稍大了一点，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雪。雪景配着这这样的歌声，那是多么让人沉迷。

传说中海魔女的歌声，果然是勾魂摄魄的。

就连守备队长都被迷住了心神，没注意那冲天大火之间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歌声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大家才清醒过来，但还沉静在其中不可自拔，大雪已经铺了一地的银白，广场中间的火焰熊熊燃烧，安静得可以听见柴火“噼啪”的响声。谁都不愿意打扰这一刻的静谧，忧伤如这大雪一般在城中蔓延开来。

直到，有个人，忽然叫了一声：“海魔女呢？人没了！”

城市广场像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又是一阵沸腾。

火焰熊熊灼烧着的干柴堆，塌了一个角，守备队长也惊醒过来，四处寻找，但哪里还有海魔女的影子！

人群中有个声音说：“会不会海魔女比人类更害怕火焰，就像水一样蒸发了？”

“对对对，唱了最后的一首歌，就蒸发了。”

“啊，好可怜……”

“可怜什么哦，那是海魔女！我听我先生说，有一年，一个船队在海里遇到暴风雨，还没有闯入海魔女的领地呢，谁知道就遇到了她们，结果一整个船队的人都没有回来。”

“噢，太可怕了！”

“是的，她们杀人的时候从不手软。”

“对，所以我们也不必心软。”

“不过你说那个真的是蒸发掉的吗？”

“你见到她跑出去了吗？”

“火和烟都那么大，怎么看得见。”

“我看八成是变成水蒸发掉了，不然四周都是人，怎么跑得出去呢。”

“就是说……”

一时间，海魔女原来怕火，一烧就会变成蒸汽蒸发掉了的传闻流窜到暴风城的街头巷尾。

守备队长害怕自己的过失会影响上级对自己的判断，便顺水推舟，没有否认谣言。于是没过多久，谣言就仿佛成了事实。

这是寒冷的一夜，雪一直未停，染白了城市，压弯了树梢。

宫殿里面很温暖，壁炉烧得正旺，毛毯从沙发上拖到地毯上，一卷书散落在茶几上，安静而温暖。

奥斯卡洗好澡出来，没想到房里会多了个人，更没想到那人是凯瑟琳。

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挑了挑眉，哑声道：“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冒险跑来这里找我。”

凯瑟琳以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抬了抬手里的酒杯，笑道：“我自然是要来看你一下的，奥斯卡，瞧你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

凯瑟琳说这话时，竟不像往常，神色间自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庄严。

奥斯卡没有回答，拢了拢浴袍，向凯瑟琳走去，坐到她对面，才说：“我很抱歉，凯瑟琳。”

凯瑟琳耸耸肩，“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能力，能操纵天气……想必，下午你出去就是为了那场大雪？”

奥斯卡低下头，没说话，长长的金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我见犹怜。

凯瑟琳倒了杯苏打水，递给奥斯卡。奥斯卡愣了一下，才接过，但是手一颤，杯子里的水翻出来一半，他赶紧用双手捂住。苏打水顺着他的手背，滴到了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

谁都没有说话，窗外还是飘着雪，密密的，在宫殿外的灯光的照耀下，异常美丽。

室内很暖，没有点灯，只有火炉里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凯瑟琳终于叹了口气，说：“奥斯卡，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奥斯卡无奈地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多值得不值得。只是很抱歉，我擅自行动了。”

凯瑟琳挑了挑眉，手指微微一挑，站起来，说：“确实。不过，“我明白。”奥斯卡点点头。

凯瑟琳走厨房间，脚步顿了一下，回头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吧。”

世上有很多意外，你给我了意外，我再给你意外。

世界上也有很多背叛者，我的人背叛了我，你的人却背叛了你。

人类的世界是一张交错的网，每一个人都不是一颗单纯的棋子，而是会在利益的驱使下，忠于自己。

朱利安惊讶于奥斯卡背叛了艾伦，更惊讶于伊莎贝拉的出现，更更惊讶于伊莎贝拉带出了安妮。

伊莎贝拉说：“我，和奥斯卡，都不能眼见着艾伦杀死安妮。”

“为什么？”朱利安问，他其实不信任他们。但是安妮获救，他很高兴。

伊莎贝拉以薄纱遮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原本长长的金发简短了，现在只到耳际，比其奥斯卡，她更像个小男生。

她裹在白色的雪人毛披风里，只那双眼睛的灵动，就似激活了整片雪原。

“殿下，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怀疑。既然如此，我想我也不需要说什么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这个……真的很遗憾。”伊莎贝拉转身回到黑色的马车中，背后是被白雪覆盖的森林，茫茫一片。

那是奥斯卡滴着血的私心。

“伊莎贝拉！”朱利安叫住她。

伊莎贝拉回头，没有关上马车的门。

“我知道从你去找雷恩开始，到现在，你们就是有计划的。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朱利安站在风雪中，雪花落到了他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

伊莎贝拉苦笑了一下，抬眸，说了两个字：“赎罪。”

“那么，雷恩的死，跟你们有关吗？”朱利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又些紧张。

伊莎贝拉沉默了半晌，才说：“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问答你。”

朱利安看着她，真诚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安妮。”

伊莎贝拉微微颔首，车夫关上马车，调转车头，向远处驶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朱利安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给安妮把被子盖好，疲惫地闭上眼睛。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艾伦知不知道这些事。

暴风城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艾伦能保得住吗？

朱利安揉了揉鼻梁，对车夫说：“走吧，去北方。”

作者有话要说：同时写3个文的作者伤不起啊……有木有人来安慰下我的小心灵？

51

51、圣诞晚餐　。。。

51。

朱利安召集的人马除了自己的圣骑士军团外，还有原来雷恩的旧部，驻扎在菲拉斯营地里的骑兵团。菲拉斯营地在暴风城的西南面，是东部王国三大军营之一，易守难攻，在雷恩死后，一直由纳德菲尔上将代管。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