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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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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寻见她蹙眉想着什么,眉眼间显得有些落寞,她终究是把自己忘了。一手慵懒地撑着头,一手伸出修长的食指,轻点了点她蹙起的眉头,

“想什么呢?”

月罂这才缓过神来,轻轻呼了口气,看来他不会什么读心术,否则又怎能看不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强装镇定,冲他仍是带些醉意地一笑,摇了摇空了的酒壶道,

“你猜错了,我是在烦,今日怎么总是喝不醉?”

花寻扬眉看了她一会,蓦地笑了,绝美的容颜如红莲绽放般妖艳,

“公主无需对我这么小心。”说完向身后的宫人一挥手,宫人立即上前,将手捧着的酒壶递上,又弓身退回。

花寻先给她斟了一杯,才将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注满,端起向她说道,

“公主既然求醉,不如我陪公主不醉不归,可好?”

月罂丝毫不怕酒后失言,因为自己真正醉倒后只有一个字:睡。于是也举起酒杯,朝他敬了敬,眨眼笑道,“好,不醉不归。”

她像是要把前世今生的所有苦处一同化在酒里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进胃里。一杯刚下肚,花寻必然紧跟着一同饮下,随后为两人再次斟满。

月罂眼角向他扫去,看他长得如同女子般温软妩媚,本以为性子也如女子般柔弱。可却被自己猜错了,这饮酒的姿态与豪爽之情与普通男子一般,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绝色男儿。

两人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却苦了身后的婉儿。公主平日里滴酒不沾,像今天这么个喝法,却是第一次。急的在后面直搓手,又无奈不能拦着。这个花公子以前极其宠着公主,怎么今天竟这么纵容她饮酒,心里正泛着合计,却看见月罂歪歪斜斜地倚在靠背上,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喃喃自语,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是与非”。她把后一句这么一改,竟听出了不同的韵味。

花寻垂眸看向她,清丽秀美的面颊上有着不属于她的成熟,迷离的眼眸虽然带着几分醉意,却又如皎月般异常明亮,眸子一暖,轻声道:

“明日自会有人担着,何必去烦这些?”

月罂转回脸,正对上他闪着幽暗光芒的眼眸,心里隐隐地动了一下。前世虽然识人无数,却是可以一眼看出对方要什么,无非是钱财及利益。而眼前这个世界却是不同,如果识人不清,连命都有可能丢掉。眯起眼眸冲他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道,

“如此甚好。”说完扶着身旁的婉儿站起身,昏昏沉沉地有些头重脚轻,使劲地晃了晃头,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要夜宿在这殿上了。

花寻见她酒醉后的憨厚模样,不禁轻轻摇头,哑然失笑。回身接过宫人们早已备好的绒毛外袍,给月罂披上。见她的小脸因酒醉有了些血色,在雪白毛领下显得略为娇艳,忍不住伸手轻抚了抚,这才在她身后相送。

月罂醉意正浓,丝毫没感觉到他的举动,只是觉得脸上一瞬间冰凉,很是舒服。

殿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南宫熙兰也早早便回去歇息。莫大的殿宇中,只剩下三三两两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大臣,仍歪歪斜斜地撞着杯,一副不喝到死不罢休的架势。月罂不禁苦笑了笑,原来哪个世界都能看到这种情景,这画面还真是熟悉。

花寻看她走得歪歪斜斜,紧跟了几步,向婉儿低声询问,

“今晚是谁侍寝?”

婉儿低头答道,“公主已经连续两天传唤了慕公子,这会想必已经候在赏月殿了。”

花寻听完,细长斜飞的眉稍轻轻动了动,随后眼角含笑地点头,又嘱咐了她一些,这才目送着她们离开。

两人刚消失在殿宇前,花寻满目的柔情暖意瞬间转冷,眼角斜斜地扫向身后盘龙柱后走出的清冷女子。她秀气温婉的面容如同挂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池寒水,轻移莲步,从花寻身边擦身而过。淡淡的香气传来,却丝毫不显得庸俗。

花寻略微侧身,颔首微笑,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暖意,

“六公主才走?”

女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轻嗯了一声便拂袖而去,长长的衣摆随风而动,最后消失在殿宇的一角。

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殿外的小路,像流动的珍珠,随着树影晃动而缓缓的流淌。被冷风一吹,酒劲开始往上反,月罂按了按额头,越加的昏沉。

婉儿忙上前搀扶,她绵软的身子仿佛无骨一般,轻飘飘地靠在了婉儿的身上,

“公主今日喝了很多酒,平日可从未见过你这样,婉儿这就去唤人把轿子抬进来。”

月罂说了声好,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微睁了秀美的眼眸,问道,

“那四公主以前也是经常欺负你吗?”

婉儿想起了刚刚殿中公主保护自己的事,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公主今天竟然护着婉儿,若在以前,公主定不会管这些闲事。”

“闲事?自己的人差点被打,还能说是闲事?”真不知同来自一个身体的魂魄怎么会如此窝囊。

“婉儿只是个奴婢,公主不值得因为奴婢们去得罪其他公主。”

月罂垂眸看向她,婉儿比她小两岁,身材矮了许多,还像个孩子一般。轻捏了捏她的手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

婉儿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

第十二章 心中有伤才会醉

第十二章 心中有伤才会醉

一轮皎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一圈圈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朱红色的盘龙柱后,一抹红艳的身影靠在上面,月光淡淡地洒在那张比女人更娇美的脸上,冷冷的风吹动着薄如蝉翼的丝袍,天已微凉,却仿佛不知。

花寻抬着头,殿上那魅惑之色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疲惫之态。他轻轻地阖上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贴着眼睑,根根分明。

推开雕花房门,月罂歪歪斜斜的走了进去,晃晃头,眼里心里都不住的模糊。撩开珠帘,向内室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那副刻有山水画的墙壁前负手而立。对方听到门响转回身,如墨石般的眼眸淡淡地望向她,无法辨别神色。

婉儿小心的搀着月罂的胳膊,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了床边,

“公主先躺会,婉儿去拿醒酒茶来。”

月罂本想摆摆手,示意她去,可一甩胳膊,竟从婉儿的手中滑出,身子一个趔趄,向前面倒下去。

“公主小心。”婉儿被她不经意地推到一边,再向前再伸手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头就要磕在木床边上,白色身影闪过,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月罂的腰,往怀里一带,才免去了一场小事故。

婉儿看到月罂没事,呼了口气,好险。这金枝玉叶如果有一丝差错,就算公主再护着自己,女皇也会要了她的命。

月罂抬起头,看着面前模糊的脸,很陌生却又像在哪里见过,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头刚刚被突然的一阵晃动,更有些眩晕,只能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慕离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因为饮酒而微微粉红的面颊,丝毫不影响面容的姣美,如水的眼眸微睁着,眼波迷离而又朦胧。

他只凝望了短短的一瞬间,便把她平放在了床上,转身对婉儿说,

“去拿些热茶来。”

慕离坐在了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细碎的呼吸着,伸出手想要舒展开那紧锁的眉,在空气中顿了顿,又无力的放下,

“心中有伤才会醉,你心里的伤痛,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婉儿端着茶水进来,放在了桌上。又浸湿了一块丝帕,想上前给月罂擦脸,却被慕离接了过去。

“你下去歇着吧,我来。”

婉儿将盛了水的铜盆端到床边矮凳上,这才轻轻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慕离拿起丝帕,小心的擦拭着她的脸,没有任何脂粉,皮肤却细如凝脂,拂过额前的一缕发丝,轻柔的别在耳后,看着眼前熟睡的人,指背轻轻划过她小巧的面颊。

月罂没有感觉到这些,只是喉咙里干的厉害,喑哑着声音说,

“水。”

慕离忙放下手中的帕子,把桌上那杯解酒茶拿来吹了吹,一手撑起月罂的头,一手把杯子放在了她的唇边,

“茶来了,小心烫。”

月罂闭着眼睛,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茶,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胃里暖暖的溢满茶香。

慕离又小心的把她放平,将身边的锦被盖好,走到桌边,吹熄了蜡烛。这才转回身,躺在了她的身旁。

听着身边娇小的身子逐渐平缓了呼吸,心里略微放下了心。他抬头望着帷幔上的团团繁花,很久没有睡意。

月罂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晌午。头依然昏昏沉沉,不由得按了按胀痛的额头。看来这古代的酒还是要少喝为好,当时清清凉凉的下肚,谁知道后劲这么大。

门声一响,婉儿轻轻的向里面探头,看见月罂已经醒来,也就笑呵呵的走进来。

“公主,您醒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捡到宝了?”她浑噩的头脑被带进来的凉风吹过,好了许多。

婉儿笑嘻嘻地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月罂,

“今日收到了二公主的书信。”

月罂一愣,二公主,就是那个与花霰国联姻的二姐?忙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几行潇洒的小字跃然于纸上。

只是封普通的家书,听说月罂死里逃生,详细地问了一番,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想了想这亲生的血脉关系与那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心里一暖。

再往下看,写了些她在花霰国近些日子的生活,听起来还算惬意,早听婉儿说,花霰国是除南月国的第二大国,想必两国联姻,自然不会亏了她这个二姐。信中还提到了花霰国的二皇子,要月罂带自己向他问候,也不知道月罂和他最近相处得如何,是不是还如儿时一样要好。落款只有一个字:桐。

看得她一头雾水,抬起头问道,

“花霰国的二皇子是谁?”

婉儿对她这个问题很是诧异,

“公主见过的呀,就是那天紫金殿上的跳舞之人啊,花寻二皇子。”

“啊??就是那个花园中和四公主幽会的男人?”这回换成月罂惊呆了。

婉儿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月罂,使劲的点了点头。

听婉儿这么一说,月罂实在诧异,堂堂一国皇子,却住在南月国王宫,想想就觉得奇怪。而他地位显赫,又怎么会整日周旋于公主之间,更是觉得奇怪。

一想到花寻,那荡漾着温暖笑容的妖孽模样就在眼前闪过,一想到那精致到完美的脸庞,又想到南宫魅影那阴邪的笑容,嘴角轻抽,连连念着可惜。自从她无意中撞击他们二人在花园中幽会,就自然而然地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婉儿见她略微沉思,以为她想着远嫁他国的二公主,也就笑着说,

“公主不要担心,二公主在那里过得一定很好。”

月罂听她这么一说涨红了脸,让她以为自己是想念亲姐姐了,可自己脑海里却是那抹嫣红的身影,干笑了两声,随声附和道,“是呀是呀,一定过得很好。”

月罂这些天一直在这殿中转来转去,这古代人的生活,实在无聊,没有电视电脑不说,连报纸都没有,书上又都像是甲骨文,一页也认不得几个字。前世那个学校的优等生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真不知道这些无聊的古代人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后一想,自己先前不也是这古代人的一份子么,不是照样无聊地生活了几年?想到这,不由得一脸黑线。

正来回踱步想着怎样消磨着时间,眼角瞧见在连廊中站立的无情,仿佛几日都不曾见过他,这人倒是听话,不让他跟在身边他就一连几天没了踪影。此时正觉得无聊,摆手示意他过来,无情几步走到月罂面前,单膝跪倒,

“公主有何吩咐?”

说了几次让他不要跪,可他这执拗的性子,真改不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当我的侍卫几年了?”

无情略微抬头,冷峻的眉眼,寒冰般的面容,“三年。”

三年,不长也不短,月罂又低头看看他,这人给人的感觉极冷,还是那种毛骨悚然的寒冷,不愧是贴身侍卫,说白了也就是贴身杀手吧。不由得又问,“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妹妹。”

月罂点了点头,又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否则,又怎能来到这深宫之中,做了这随时可能为主子丧命的侍卫,想到这竟有些同情。

“妹妹现在何处?”

“在宫外。”

“宫外?她一个女子,怎能一个人在宫外生存?”

无情抿了抿嘴唇,答道,“已经嫁人了。”

月罂哦了一声,正想再八卦些什么。忽然看见拱门外站着一个官服打扮的女人,正和门外的宫人低声说着什么。那宫人点头答应了几句,转回身向月罂走来,低声在她耳旁说,

“公主,右丞相派人来请公主涟漪亭小聚。”

月罂偏头想了想,印象中对这个右丞相并没什么记忆,反正现在闲得无事,到处溜溜也好。只带着婉儿,两人一前一后朝御花园中的涟漪亭走去。

路上,月罂向婉儿打听这个右丞相的为人,可婉儿也是久居深宫,对这人只是表面上了解一二,并没什么深交,月罂这么一问,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想起的,便是这位居权重的右丞相,和三公主的娘亲涑南王打得火热。两人私下里,隔三岔五地便在彼此家中聚聚,次次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月罂轻笑了笑,原来与涑南王关系密切。既然有如此大的靠山,此时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涟漪亭是靠近王宫南门的一个小亭子,坐落在湖的中央,四面环水,只有一条长长的石砌小路通向亭子,倒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她远远地便看到了亭中站立着一个女人,一身花哨的衣裙,包裹着略显肥胖的身体。右丞相不住地在亭中翘首企盼,看到月罂从假山后走出来,忙乐颠颠地小跑了过来。

月罂慢悠悠地边走边看着风景,与其说是看风景,倒不如说再四下打量着,看这只老狐狸究竟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可一路上都很安静,并不像有人在附近的样子。

第十三章 送礼

第十三章 送礼

右丞相姓萧名虹,号称南月第一“金算盘”,为人圆滑世故,最大的特点便是贪婪。她一见月罂,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俯身行礼道,

“萧虹给小公主见礼了。”

月罂轻声笑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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