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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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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离一愣,没想到让她装作醉酒,她竟能演得这么像,且每一个动作都勾人魂魄,一时间心神一荡。不慌不忙地瞟了眼同样愕然的众人,伸手覆在她端着酒盏的小手上,柔声劝道,

“公主醉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月罂半阖着眼将他看着,忽然冲他笑了笑道,

“哪有醉,我看你看得还很清楚……”说完空了一只手摸着慕离俊儒的面庞,又贴近了他几分,笑嘻嘻地调侃道,

“难道我喜欢他,你吃醋了?”

慕离脸色微红,将她捣乱的小手拂下。众人虽然推杯换盏,闲话家常,但很多人都算得上耳听八方,他们的对话也自然落入这些人的耳朵里。

熙兰不动声色地看着月罂,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一旁的槐南王更是掩唇轻笑,与其他大臣边聊天边睨着那两人。

月罂举着酒杯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水寒面前,隔着古琴与他对视,歪着头冲他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

水寒早就听到了她刚说的那些话,此时见她过来,香甜的酒气若隐若现地飘来,夹杂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脸上顿时有些红润,抿了抿唇,向月罂微微颔首。

月罂笑饮下杯中酒,淡粉色的嘴唇上沾了点点莹光。她伸出手指缠绕着他耳鬓墨发,看着神色略显拘谨的水寒,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没了声音,水寒平静的眼眸终于起了变化,慢慢漾开一丝涟漪,柔柔地泛起珠光。他眨了眨眼,似乎既不相信面前少女所说的话,一张淡然绝美的面庞显得极其生动。

月罂看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不过目前她只能以这种方法将他留下。

涑南王一声冷哼,刚压下的怒火又冲了出来,这死丫头怎么总与自己作对?她冷睨了月罂一眼,满是不屑地说道,

“一国公主,竟如此不顾及身份,在这种场合索要男人,实在太过失礼!”

众人都明白涑南王恼得是什么,刚到嘴边的肉被月罂抢走了,不恼才不正常。何况那块“肉”竟然是个天上少见,世间难得的天生尤物。

月罂正等着她来理论,于是转头向她咧嘴一笑,醉意盎然地说道,

“涑南王不就是想听他弹琴嘛,我园子里多的是琴师,明日为你送去几个,虽抵不过水公子,但在皇城中也是数得上的,就把这俊俏男人留给我吧!”她话语暧昧却又坚定,并没有回转的余地。说完她又看向水寒,竟然伸手摸了摸他温润细嫩的脸颊,触手一片温暖。

水寒脸颊有些僵硬,怔怔地看着笑容娇俏,一脸媚态的月罂,黑润的眸子中掀起复杂之色。他视线落在她的小手上,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再看她眼眸深处,竟是压抑着的痛苦与心疼,一时间再挪不开双眼。

月罂摸着他的脸,强忍下翻卷上来的眼泪,不管他是人是鬼,终是和雨舟一模一样,终于让她在回到这个世间之后再见一次这个刻在她心底的男子。他的脸颊温热,暖了她的手心,也暖了冷澈多年的记忆。

涑南王听了她的话鼻子差点气歪了,众人都知道她将这男人带回去不仅是为了听琴,可月罂竟钻了这个空子,实在太过可恨。但话已至此,如果她表明自己的心思,那刚刚自己讽刺她的话就像是讽刺自己一样,难道堂堂一国亲王竟然与公主争夺一个男宠?传出去得闹出多少笑话?

涑南王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忍了,今日的宴会让她太过恼火,气得一甩衣袖,起身离去。走到月罂附近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听见身后传来醉意十足的笑声,

“涑南王慢走,明日那些琴师必定送去!”

许多人均是忍俊不禁,她们还极少看见涑南王如此模样,朝廷上下,哪一个不是忍让她三分,看着她脸色行事?除了涑南王手下的那些人,其余的心里都偷着乐,觉得解气。

月罂睨视着涑南王消失的身影,扬了扬眉,回眸向水寒看去,见他眼神有一点复杂,轻眨了眨眼。

“月儿,你今日太过胡闹。”不管怎样,熙兰还是要装作教育她两句,这也是给其他人看的。

月罂笑盈盈地来到熙兰身旁,抱了她的手臂蹭了蹭,讨好的模样令许多人哑然失笑。按理说这并不算什么光彩事,但不知为何,众人对月罂竟生出了些许好感,可能因为今晚的特色茶宴与歌舞,也可能是她本身的独特。

今日明明是她索要男人,听起来本让人觉得反感厌恶,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阴邪之意,反而如往日一般清澈纯净,让人难以将她与那种不堪的事联系起来。

熙兰看着倚在胳膊上的清秀少女,见她脸颊微红,轻颤的睫毛显得极其乖巧,不免心中一叹。她已经猜到槐南王今晚并不是想让水寒进宫或是去涑南王府,而是想将他送入金竹园。但槐南王却没有明说,只能通过水寒特殊的容貌以及一步步的引诱来使月罂主动将他争来。

熙兰虽然知道却不会对她说这些,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前方平坦开阔还是荆棘丛生,都要由她一个人走完。没有人会帮她什么,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是福是祸,只能看她的造化。

涑南王走了之后,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众人在云仙居又闲聊了片刻,才与熙兰一同离开。正如慕离先前所说,这里的酒不烈,人们离开的时候也是神清气爽,毫无醉意。

槐南王临走时若有所思地瞟了水寒一眼,却被另一道视线阻断,向那人望去,却是慕离,对方正眉眼平淡地将她望着。他向槐南王微微俯身行礼,露出一向镇定自如的笑容。

月罂一直装醉,早早就离开了云仙居,送别熙兰与众位大臣的任务自然落到他的头上。

慕离跟随着熙兰向马车走去,身后不远处跟着随行丫鬟。走到离马车不远的地方,熙兰停了下来,侧目而视,言语平淡无波,

“北冥国边境战况紧迫,怕是要向我国借兵了,也许不久就会派出使臣,到时就看你的了。”

慕离微一颔首,极低的应了一声,态度不卑不亢。

熙兰瞟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向前走了几步,到马车前任由丫鬟扶着上了车,车帘垂下,马车缓缓驶出。

喧闹一时的金竹园,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幽淡然,仿佛刚刚的喧闹只是梦幻一般,缥缈而又不切实际。

月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风中,身材修长挺立,耳鬓的墨发轻扬,为这个微凉的冬日带去一抹暖色。

第202章 真正的喜欢

第202章真正的喜欢

月罂在婉儿的搀扶下歪歪斜斜地出了云仙居,走出几步向后淡淡地睨了一眼,见水寒正缓缓地跟着,眉目如画,面容姣美。

几人走到一处凉亭前,月罂向四周瞧了瞧并无闲杂人,这才停了下来。吩咐婉儿在一旁把风,接着走到水寒面前轻声道,

“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水寒见她丝毫没有刚才的醉意,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微微点头跟随她一同进入了亭子。

“你和雨舟是什么关系?”月罂盯着他熟悉的眉眼,直截了当的问道。

水寒缓缓地眨了眨眼,对她说的话显然有些茫然,并没有听懂的她的意思。

月罂见他一脸迷茫,怔怔地将自己望着,像是根本不认识雨舟的样子,忽然有些失望,又追问道,

“当真不认识?”

水寒这才慢慢摇了摇头,黑珍珠般的瞳仁在月华下散发出晶莹温润的光泽。月罂叹了口气,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除了眼下的那点泪痣,其他都与雨舟一般无二。

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隐约地觉得有点奇怪,略想了想才发现其中的端倪,紧接着又问,

“你既然是暗香楼的东家,为何受槐南王摆布?”一想到这种事就令她极其厌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当成东西送来送去?

这句话他却能听懂。水寒抿了抿唇,神色间闪过一抹凄楚,犹豫了片刻,终于像是鼓起勇气般拉过月罂的手。

月罂一缩手便轻易地挣开,抬眸看去,见他眼中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亵渎她的意味,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太龌龊了。一想到他既然不会说话,就只能用写的,这才干咳了一声伸出手去。

水寒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如小刷子般柔软,扑闪扑闪地如同两只黑色蝴蝶。他这次并没拉住她的手,只是伸出食指,在月罂摊开的掌心上慢慢写了几个字:我不是东家。

“那东家是谁?”

他摇了摇头,白皙的面颊透着一抹浅淡的粉色,如桃花一样透着朦胧的美感。淡淡的月华洒在他的晶莹剔透的肌肤上,如同果冻般细腻透明。水寒想了想又写了几个字:皇命难为。

月罂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好一个“皇命难为”……

“今晚失礼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只是觉得涑南王实在太……这才拦下了你。过会儿她们离开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去。”月罂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说完看着面前静如止水的眼眸,暗叹了口气。

他的漠然与迷茫让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无比的失望。她多么希望这人真的是那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雨舟,那个温柔而又倔强的男子。

水寒看着她压抑着痛苦的眼神以及紧锁的眉头,心底一沉,想要伸出抹开她眉间的蹙起,手却沉得如同坠了千金。他见月罂要走,想也没想地拉住她的衣袖,却无法说出一个阻拦的词。

月罂回眸看去,他狭长的眼眸中浮出不解与无措,像只迷路的孤雁,在蓝丝绒一样的天际漫无目的地漂泊。

“水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既然他不是雨舟,他与自己就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她虽然喜欢听他的琴声,觉得惺惺相惜,但也不过同是爱琴之人罢了。

水寒一怔,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见月罂眼神平淡疏离,与方才在云仙居看到他时震惊心疼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拉着她的衣袖不放,不肯放手,只是垂眸看着她衣袖上的繁华牡丹,眼波流转。

两人正在僵持之际,月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将众人送走之后独自返回的慕离。他见凉亭处站立着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先是停了片刻,后又慢慢走了过来。扫了眼水寒拉着的衣袖,眉梢动了动,接着向月罂说道,

“公主想把水公子安置在何处?”

“我正想找你,一会儿派人将水公子送回暗香楼吧。”月罂缩了缩衣袖,可仍被他紧紧攥着,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得对水寒又问了一声,

“水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水寒脸色有些苍白,慢慢收回了手,垂眸看着脚下一处地面,神色淡淡的却拢起一层哀愁。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让水公子在园中留宿一晚可好?”慕离虽然是在询问,可说出的话却不容人反驳。

月罂点了点头,也不想管这些琐碎的事,淡淡地说了句,

“你看着办就好。”说完提步出了亭子,头也不回地随婉儿一同离开。

亭子中的二人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眼眸均浮现出柔和的光芒。直到再看不见月罂的身影,两人才收回视线,对视了一眼。

水寒向他微一颔首,眉眼淡然如水,态度不卑不亢。

慕离同样还了个礼,唇边仍挂着三分浅笑,可笑容却丝毫入不得眼。

两人只互相扫了一眼便错开眼眸,一前一后出了亭子,他们虽然并未开口,可周围的空气却像是夹杂了一些怪异的气息,使整个氛围与先前略有些不同。

**************

月罂踩着月光向花月轩走去,心里极为烦躁。这种烦躁的来由有两个,一个是铺天盖地的思念,另一个则是席卷而来的失落。

远远地见花月轩附近的石质躺椅上倚着一个人,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在下面晃悠,看样子闲到了极点。月光下,湖蓝色的衣摆铺满躺椅,倒映着皎月的清辉。

童昕清俊的面庞拢了一层淡淡的月华,在夜色中显得极为耀眼,宛若天边最亮的星辰。他头枕着手臂,望着天际的几颗繁星,亮如星子的眼眸熠熠生辉。

听到脚步声,童昕飞快地转头,一见是月罂与婉儿两人,翻身坐起,扬眉一笑。可他脑海中忽然想到方才的那个吻,笑容随即僵住,显得极不自然。

他刚刚跑开之后,觉得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简直没了章法,竟然会主动亲她,实在很是诧异,难道喜欢她吗?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他马上摇头打破,怎么能喜欢她?他只是喜欢和她说话,喜欢与她打闹罢了,真正的喜欢应该是……

童昕边走边想,起初还是步履飞快,可慢慢地却停了下来,真正的喜欢,应该是什么呢?

第203章 迷惑与真相

第203章迷惑与真相

月罂虽然心中烦乱,可此时见到他还是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何,每次自己遇到烦心事或是危险的时候,这讨厌鬼总是忽然出现,一阵打闹之后也总会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期盼着能见到他,与他拌个嘴,或是顺便挖苦挖苦他,心情总能变得好一些。她常常想,自己是不是有虐待狂的倾向,怎么总喜欢欺负他?

婉儿向童昕屈膝行了个礼,紧走几步进了院子。

月罂正不想回去,索性走到石椅附近停了下来,扬了扬唇角,问道,

“你在这做什么?”

童昕本想说“等你”,可离近一看月罂所穿的衣袍,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即使他性子单纯,有时又极其粗心,可却并不傻,月罂所穿的明黄色祥云锦服唯有女皇及少皇可以穿,其他人穿在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而月罂既然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穿在身上,必定不是想要招摇,否则就凭今日园中来的这些亲王及官员,随便被哪一个碰上都会要了她的命。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童昕盯着她的衣袍从上到下地反复看着,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变得明澈了然,最后化为点点怒意,俊朗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童昕慢慢地站起身,颀长壮实的身躯在她面前犹如小山一般,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联想起从初次见到她时的全部细节,所有先前疑惑的事都因她这一身份得到化解。为什么她会住在花月轩?为什么慕离与花寻都与她那么亲近?为什么明明只是个侍女却在园子里行动自如?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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