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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丹心-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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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冷笑道:“天地盟势力固已十分庞大,但若说是已然主宰武林,那还差得太远,他们现尚没有理由消除同党之人,其中必然另有缘故。”

厉若花幽幽一叹道:“除此之外,或许是因为你的事了。”

喑瞥了他一眼又道:“那次你误中竭娘子的毒芒刺,我爹为了顺从我的意思,不惜开罪上官延龄等人,为你掩护,他们当时虽不敢怎样,事后必己将此事禀告盟主。”

杜君平乃是极重情感之人,厉若花虽出身魔道,对自己却有一份真挚情感,处此家败人亡之际,他不能不寄以同情与关切,略事沉吟,慨然道:“令尊之事,在下决不置身事外,只是此刻我却无法顾及。”

厉若花拭去脸上泪痕,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已心满意足,至于拯救我爹,不劳你费心,我还有些叔伯,他们决不会坐视。”

杜君平亦知东魔厉阴平还有一批死党,不会就此与天地盟善罢。当下话题一转道:“姑娘此番来到金陵,意欲何为?”

厉若花略感意外道:“这就奇了,你在金陵,难道不知金陵近日所发生之事?”

杜君平怔了怔道:“可是天地盟召集各派集会之事?”

厉若花点头道:“这仅只是事情的表面罢了,实际有件大事,却少有人知。”

杜君平甚感震惊道:“另外还有什么大事如此重要?”

厉若花暗中对四下察看了一番,压低声音道:“有人在金陵发现了天地盟的盟主,乾坤双绝中的铁髯苍龙肖铮。”

杜君平心神一震道:“肖大侠在下从不曾见过,可是一位威猛高大的红脸老人?”

厉若花面现惊容道:“你也见过他了?”

杜君平沉忖有顷道:“在下一时之间尚无法确定是他。”

厉若花又道:“我爹曾对我说过,当年天地盟原就有四大副盟,不知怎的一个个都消声敛迹,而天地盟却甘冒不韪,另聘边荒四异为四大副盟,我爹接受副盟名号之时,便觉事情甚是蹊跷。”

杜君平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天地盟妄想主宰武林,自然要广收党羽。”

厉若花摇头道:“我不认为是这样,天地盟的盟友,正道中人占多数,自古正邪不两立,以边荒四异为副盟,岂能令他们心服?”

杜君平接道:“这就是了,你既知正邪不两立之理,便应想到,要想称霸武林,就只有借助这批邪魔之力了,正道之人谁也不会同意。”

厉若花仍不服气道:“不管怎么说,在事情未能解开之前,他似不应开罪这些盟友。”

杜君平冷笑道:“天地盟有一定的宗旨,如妄自改变,定遭反对,他们引用边荒四异,当然是用以来对付正道中人。”

厉若花轻吁一口气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些了,我问你,你在金陵究欲何为?”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厉若花知他不肯实说,复又道:“不久金陵便有惊天动地之事发生,为了自己的安危,你应早作打算。”

杜君平点头道:“在下之事,不劳姑娘操心,倒是令尊的下落,你应多予留神,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厉若花压低声音道:“据说家父已被他们掳来金陵,小妹此番来到金陵,便为相机拯救他老人家。”

杜君平心中甚感奇异,思忖了一会道:“九洲镖行既已瓦解,他们把令尊弄到金陵来何用?”

厉若花十分肯定地道:“家父在金陵乃是有人目睹,至于用意何在,此刻无法判定。”

顿了顿又道:“当年消声匿迹的四大副盟,亦已次第在江湖出现,并有人在金陵发现了修罗王的门下,以及飘香谷的人,看来神风堡也定必有人来了。”

杜君平长吁一口气道:“目前的情势,当真是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会演变成怎样的一个结局。”

厉若花立起身来道:“夜深啦,杜兄请回吧。”

杜君平起身道:“姑娘保重,恕在下不送了。”

厉若花留恋地道:“你现在哪里落脚,咱们订个后会之期好么?”

杜君平朗声一笑道:“在下四海为家,哪有一定落脚之处。”随又敛去笑容道:“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厉若花微叹一声道:“莫非你在这时仍把我当作外人?”

杜君平乃是极重情感之人,听她话中之意,不觉暗自警惕,但仍极诚挚地说道:“令尊以往所作所为,实难令人满意,经过这番挫折后,若能痛改前非,或能确保声名,以终天年。”

厉若花叹了一口气道:“杜兄所言极是,家父这番若得安然无事,小妹必定劝他老人家封刀退隐,不再涉足江湖。”

杜君平点头道:“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一掀帘,大步行出雅座来。

此时酒楼已快打烊,食客甚为稀少,杜君平行出雅座,目光四下一扫,只见任长鲸正自一人踞桌独饮,不由心里一动,暗忖:“他这个时候还出来喝什么酒?”

任长鲸似是专为等侯他,一见他行出,哈哈笑道:“杜兄雅兴不浅。”

一眼瞥见厉若花也从雅座行了出来,又问道:“此位兄台是谁?”

杜君平怔了怔道:“这位是……”

厉若花冷冷道:“在下姓厉。”匆匆往楼下行去。

任长鲸生性桀骜,为厉若花冷傲之态激起了一腔怒火,重重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如此狂妄,若不看在杜兄份上,兄弟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杜君平急道:“她新遭大变,心情恶劣,还望任兄多多包涵。”

任长鲸面色稍悦地道:“杜兄可曾落店?”

杜君平摇头道:“兄弟乃是在朋友家错住。”

任长鲸又道:“兄弟近日发现一个极其可疑之人,杜兄可有兴致前去看看?”

杜君平立感惊讶道:“这人是何等可疑之人?”

任长鲸一拉他的手臂道:“咱们路上再谈,走吧。”

二人行出酒楼,且行且谈,直到城外,任长鲸方始郑重其事地道:“此人就住在江边绝崖之上,每至夜半,月华正盛之时,即对江流抚弄琴弦,面且音调极是怪异。”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金陵乃是六朝古都,文人雅士极多,或许是一位落拓文人也说不定。”

任长鲸摇头道:“他停身之处系在百丈悬岩,上下都光滑如镜,如无绝顶轻功,如何上得去。”

杜君平仍不以为然道:“即令是一位身具武功的文生,在江湖上也是常见之事,我看咱们不用多找麻烦了。”

二人谈论之间已离绝崖不远,任长鲸压低声音道:“就在前面了,咱们行动务必小心,据闻此人的琴声含有一种神奇魅力,说不定还能以琴声伤人。”

杜君平素知任长鲸桀骜自负,极少对人称许,今夜竟如此谨慎,可见对方必是极其难惹之人,不由地便存下几分戒心。

此时月华正盛,照得四野通明,二人藉着阴影,缓缓向悬崖趋近。直到崖下,方始停下脚步,任长鲸满脸紧张之容,一拉杜君平,闪身进入了一处洞穴,指着悬崖,改用传音道:

“由此处偷窥,可以一览无遗。”

杜君平对这件事,原未存一定得看个究竟之心,一则是碍于任长鲸的情面,不便推辞,再则好奇乃是人类天性,他身负绝世神功,却不信音律亦是伤人之功。

二人默然相对,约莫有顿饭工夫,突觉一阵阵蚀骨寒气,由洞中袭来,奇寒澈骨,甚是难耐,此时不过八月天气,一股人早晚虽须穿上夹衣,可也不至如此寒冷,任长鲸首觉不耐道:“这洞有些古怪,怎的如此寒冷。”

杜君平也觉奇寒难忍,用手一摸岩石,竟然触手如冰,大异寻常,不由奇道:“这片峭壁如此奇异,倒是少见呢。”

任长鲸江湖阅历较丰,猛然省悟道:“此山必然隐藏有寒玉寒泉之类的天然宝藏,是以崖上那人要藉此奇寒,修练一种邪门功夫。”

杜君平一面运功抵御寒气,一面运足目力向悬岩察看,只见悬岩呈铁灰色,浑然如镜,除有凹凸不平的洞隙外,可谓滑下留手,如无绝顶轻功,绝难攀登得上,一时豪情勃发,立起身来道:“咱们与其坐着挨冻,不如就此登上峭壁去看看。”

任长鲸看那峭壁高可百丈,自忖没这把握运用壁虎游墙之功攀缘上去,不觉迟疑道:

“此事不妥,此崖高有百丈,万一中途遭逢袭击,如何闪避?”

杜君平只是一时冲动,倒不曾想到袭击之事,闻言不觉一怔,迈出的脚步复又停了下来,倾耳细听道:“前路有人来了。”

任长鲸运集耳力,竟未听出有何动静,正待出声询问,突然一阵衣抉飘风之声传入耳内,果有数人飞向悬崖奔来,心中不由大为骇异,即此一事,已可证明杜君平的功力比他高出甚多,他乃极其高傲好强之人,暗忖:“此人无论剑术功力,均高出我甚多,无怪七妹会看上他,若不设法除去,日后终是祸害。”

他心中虽动杀机,嘴上却赞叹道:“杜兄好敏锐的耳力啊。”

杜君平笑了笑道:“任兄过奖了。”

来人行走极速,晃眼已到崖下,乃是一群身佩刀剑的江湖人,个个步履矫健,俱都不似庸手,内中一位长髯道士对崖上看了看道:“此崖光削如镜,哪能容人起居,你们莫非看错了。”

另一五旬老者接道:“此是兄弟亲目所见,哪能错得了,而且此人极似隐伏多年的神……”

蓦地,崖上传来一阵琴声,打断了他下半截的话音,在场之人不自主地俱向崖上望去。

这阵琴声来得十分突兀,顿时抓紧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俱都聚精会神,倾耳细听。杜君平细味琴韵,只觉其声悠悠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真似猿啼绝涧,情妇夜泣孤舟,甚是凄切,他乃情感十分丰富之人,不自觉地悠然神往。

琴声直来愈哀伤,在场之人,为这凄切琴音感染,无不黯然神伤,触动生平所遭之惨痛往事,杜君平身世悲凉,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琴音已由衷伤转为低沉,顿时各人心头如遭重压,恍似受到极大的屈辱,但又有一股无可抗拒之力,压制得无法发澄一般。只觉一股忿怒之气,直冲上来,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俱都予以毁灭。

杜君平与任长鲸离着悬岩虽远,但夜深人静,听来仍然十分真切。就在此际,任长鲸似无法再忍受那种无形重压,蓦地长身面起,朝杜君平扑了过来。

毕竟杜君平乃是夙具慧根之人,兼以根基浑厚,当琴音转变之际,脑际灵光一闪,心头倏然省悟,急忙澄清神智,提聚功力将心神护住,顿觉心神一畅,长吁一声,把心中一股抑郁之气吐了出来。举目看去,只见任长鲸满脸气忿之容,作势向自己扑来,急运玄功,沉喝道:“任兄,你醒一醒。”

他这一声沉喝,乃是运集功力用传音送入任长鲸耳内,犹如一声春雷暴发,任长鲸不禁地打了一个寒战,霍然惊觉,头脑一清,扑出的身形也及时停下。

杜君平复又喝道:“这琴声大是古怪,任兄快运功护住心神。”

任长鲸乃是修罗门下得意弟子,为人机智绝伦,闻声立时省悟,急忙澄神滤智,运功抗拒琴声。

杜君平见任长鲸已然安定下来,这才放心举目朝崖下望去。只见底下之人,已然展开一场混战,这场混战可说是惨绝人寰,参与之人,都似遭逢世仇大敌一般,出招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以致人人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但仍舍死忘生,狂呼猛扑,不禁暗暗摇头忖道:

“看来琴声如不停止,他们是不死不休的了。”

他乃夙具侠肠之人,眼看这副惨状,只见热血沸腾,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一挺身站了起来。

但就这一转眼间,崖下拼搏之人已然次第倒下,琴声也嘎然而止。

任长鲸一挺身立了起来,长长吁一口气,摇头道:“厉害,厉害,此人竟能以琴声杀人,当真是不可思议。”

杜君平轻喟一口气道:“还幸咱们离的较远,不然的话,也很难说呢。”

任长鲸举步往洞外行去,杜君平急用手一拦道:“且慢,那人下来了。”

任长鲸急把身形往回一缩,举目望去,只见崖头一点白影,快如陨星下坠,顺着峭壁急泻而下,瞬刻之间已到了崖下,却是一位颀长白衣人。行至死尸前巡视一番,嘿嘿冷笑二声,飞向江边掠去。

杜君平一拉任长鲸道:“咱们追。”

两人急展身追去,到达江边,但见滚滚江流中,隐约似有一缕帆影,急如奔马地向下游驶去。不禁一呆道:“此人身法如此快捷,江湖确实少见。“任长鲸生性高傲,对人向不轻许,此刻却是傲气全消,摇头叹道:“兄弟此刻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杜君平接道:“以琴音杀人,兄弟亦是头一次见到,咱们快回去看看那批死伤之人是何来路。”

二人重又回到绝崖下,对死伤之人,细细察看了一番,但见一片直肉模糊,每个人的身上,都不止一处伤痕,死状极是凄惨。

任长鲸摇摇头道:“好险,如若咱们也和这些人一般,冒失来到崖下,只怕也难幸免。”

杜君平接道:“这些人的武功造诣俱都不凡,若是对面动手相搏,断不致一个个都重伤而死。”

任长鲸似是突然想起一事,急道:“兄弟得将此事,即速转告本派之人,我要先行一步了。”举步疾行而去。

杜君平心中若有所悟,暗忖:“此人如此残暴,如若是天地盟之人,倒是一大患呢。”

心中正自暗睹思忖,突然似有所觉地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头戴银盔的白发老者,沿着绝崖飞泻面下,不觉心里一动。

银盔老者行动极速,晃眼已到面前,沉声道:“杜公子,你怎的也来了这里?”

杜君平认得他是在华山接引之人,当下敛容答道:“晚辈是偕同修罗门下任长鲸来的。”

银盔老者看了地下的死尸一眼道:“这些人是如何死去的?”

杜君平道:“他们于琴声之下。”

银盔老者骇然叹道:“如此说来这魔头果已功德圆满,练成魔音了?”

杜君平面现惊疑之色道:“前辈认识他?”

银盔老者点头道:“老朽虽未面见其人,但猜想必定是此人。”顿了顿又道:“这山崖之下,蕴藏有大量寒玉,对修习太阴柔功,有极大裨益,是以此魔选定了这地方闭关,兼以此崖面对浩潮江流,于修习魔音,亦有甚多的帮助,唉……”

他似有极大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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