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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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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挨打,上林胆子壮了一点,又很疑惑,做嘛子,抢劫哦?
花衬衫看到她疑惑的目光,解释说:“我帮你背。”
奇怪,他明明是看在夜遥的面子上才肯帮忙,为什么对上这个小丫头眼神的一刹那,仿佛看到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
殷夜遥眼尖的发现她对华子的惧怕,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我不开口,华哥不会打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卖作业本。”
说着顺手将橡皮也递给华子。
上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但终究不敢造次。
“你笨哦,作业本都是全校统一定制统一购买,每天老师都要检查作业,谁会买不一样的作业本,找骂哦?”
中学还好点,小学里面要求严格,一册作业本写完之前,不能撕毁、丢失、脏污,不仅每天布置的家庭作业要检查,到了学期末,更要把这之前的作业本收上去,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在这样的规定下,谁会贪图新鲜漂亮买没用的作业本?
殷夜遥恍然,兴致勃勃的瞅她。小丫头挺聪明啊!
华子也偏偏头,意外的看看她。小丫头挺有商业头脑啊。
“我听说你弄了个果汁是不是?”
“嗯。”沉闷的从鼻子里哼一声,头也不抬的往家的方向走。
“我还听说你妈妈打算建厂生产冰棍是不是?”
这下引起上林的怀疑,抬头戒备的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虽说这也不是啥秘密,但是一素昧平生的小屁孩跑来问自己,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殷夜遥不屑的一哼:“那里都传开了。”
那里?哪里?她疑惑的看看殷夜遥,想起两人相遇的地方——啊,他是指姥爷村里!瞧他那副连提都不屑提到的臭屁样,真让她看不顺眼!你瞧不起农村啊?瞧不起你别来呀,也没人逼着你非来不可不是!
下意识的,对他产生非好感。
殷夜遥很有些卖弄的成分,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不免有些不满:“资金不够是不是?”
上林连看都懒得看他,冷哼:“关你屁事。”当然,声音很小很小,就怕花衬衫听到。
她不明白,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她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华子的考量。亲眼看到她对殷夜遥不尊敬——岂止不尊敬,简直是不客气到极点,脾气素来不怎么好的殷夜遥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任凭她数落,华子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面对的是小两口,女的闹脾气,男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笑眯眯的耍赖…呸呸呸,他们才多大呀,自己怎能产生如此邪恶的联想。再说,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明摆着,就算将来长大了,殷夜遥看上她,许蜜,又怎会同意?
一个前途无量;一个前途无亮。
一个是家底丰厚的少爷;一个是小山村的穷村姑。
呸呸呸,压根就不会出现这种可能性!
华子猛的甩甩头,有点着恼,怎么窝在小山村里也能把脑子窝糊涂?乱七八糟想什么这都是!
都怪两个小孩不像小孩子——一个四岁做哪门子生意;一个八岁装什么阴森!
他笑嘻嘻把脸凑到上林面前:“我现在手里有笔闲钱,不如我借给你呀?”
上林连甩都不甩他,嗤之以鼻:“你能有几毛钱!”
他继续笑嘻嘻,好像遇到她之后自己就很爱笑。
“加上华子刚刚带来的,大概能有七千吧。”保守数据,或者说,隐藏了大部分的钱,只说了一小部分。
财不露白嘛。
上林继续甩都不甩:“切,我还以为你多富有,你当你自己F4啊!”
腹诽,七千,七千够干嘛?一套房子首付都不够……她习惯性的用后世的眼光来衡量,腹诽完了才想到,咦,现在是1986年,七千已经不少了对不对?
殷夜遥有点伤心。
他大爷的,好容易在小姑娘面前显一次富,就被她嫌弃了。伤心的看看华子,无声的问:七千真的很少吗?
华子非常坚定的告知:太少了,你应该多说点!
对于一个经常带着几万块十几万块满城市跑的人来说,七千块,确实少了点。在不知不觉中,华子把秋上林看做了如同许蜜一般的存在,即: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感到惊世骇俗。
曾经有个人把惊世骇俗变成馒头米饭给你每天看每天吃,接受过这样的熏陶,再遇到惊世骇俗的缩小版,他不认为自己有惊讶的必要。
处变不惊,不小看任何一个人,是他跟在许蜜身边学到的知识之一。
殷夜遥很伤心:“我把七千块全借给你好不好?”
上林不假思索:“我不要。我们又不熟!”
她用一个眨眼的时间断然拒绝,又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幡然悔悟。
七千哪……不是七分不是七毛也不是七块更不是七百,白花花的七千哪……张红卫卖多少杯汽水能赚来;自己卖多少块橡皮能攒齐?
她刚才,一定忘了带脑子。
如果她有把脑袋顶在头上,一定会牢牢记得现在是1986年而不是二十一世纪,七千块钱足以买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无数个秋上林!
二十一世纪她可以非常不屑的拒绝别人借她七千块的好意;1986年——把她卖上一百次,能凑够七千不?
幡然悔悟的秋上林望望天,望望唰的阴沉下脸色的殷夜遥,再望望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眼中带了笑意的花衬衫,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人生寂寞多如雪,为了钱财不要脸!
嘴角一勾,殷勤的挽起殷夜遥的胳膊,无视他的诧异,热情异常:“小银哪,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不如去我家吃顿饭吧?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妈的娘家人,娘家人到了家门口,我不请你回家太不像话了!”
小殷小银,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亲人——在全家都为资金焦头烂额的此刻,秋上林深深的感到,把送上门的金钱向外推,是多么不明智多么傻缺的行为!
啥,骂我财奴?
叉,我就财奴了怎地,有本事你住茅厕旁边试一试!
接受她的热诚邀请,作为娘家人的代表,华子陪同殷夜遥来到了红星印刷厂员工宿舍大院。
一路经过传达室爷爷的详细盘查、过路大叔的热情招呼、大妈们查户口似的审问,终于逃进了位于厕所隔壁的秋家。
殷夜遥坐在屋里,打量着狭窄空间里的布置。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张很小巧的桌子,用白色棉布权充桌布,上林心血来潮,将一条外婆时代的红歌花色包袱皮剪成三角形,斜着铺在棉布上,白色趁着红歌花,有种独特的艳丽风情。桌上很随意的放了一只水杯,水杯里很随意的插了一把鲜花和狗尾巴草。农村随处可见的花草搭在一起,绽放无限生机。
再往里去是一张双人床,用干净的被罩将整张床罩起来;一面五颜六色千纸鹤做成的纸帘悬在半空,风吹过有哗啦啦的声音,隐约透出最里面一张小床和一个橱柜。
这个家,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在猜测殷夜遥是否男主
其实大家看男配栏就知道啦
殷夜遥只是个过路的,上林成长过程中的男配
正派男主尚未出场
并且还有很长的一段才会出场
所以,
不要担心小上林的将来
殷夜遥,是她的过程,
但不是结局。
京剧和评书
秋上林看看时间差不多,拧开她求秋建国特地买回的收音机,正赶上依依呀呀的在放《霸王别姬》中的一段,上林不理会另外两人,径自搬了小马扎坐在桌下,手上捏了一叠纸开始折千纸鹤,一面跟随音乐摇头晃脑,聚精会神。
殷夜遥历来是不爱听京剧的。
老套破旧的东西,有什么好?
但主人不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挪到她身边,一面看她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一面好奇的听收音机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唱词。
只大略听到了四句: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不免探寻的去看上林的脸色,一看之下,殷夜遥怔住了。
她竟痴了一般,手上虽机械的动作,脸上却是一种悲怆的神情,仿佛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刻,强忍悲痛安抚了即将分别的人,掩着满心惆怅出外散愁情,荒郊野岭,野草横生疯长,把一切生机都无情的吞噬,月色清明,却没有退路……
这样的感觉,殷夜遥以为他不会理解。
然而当两年后,他被家中派来的轿车接走,眼睁睁看着这个小镇在眼前越行越远,想着两年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日后注定漫长的分离、对未知的恐惧、对既往的留恋,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这一段曲目,突然就明白了秋上林此刻的悲怆。
两年后他只有十岁,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正当两人怔忪出神,随收音机里的人无限悲凉的时候,华子猛的一声咳嗽,不赞同的看着他们——
两个孩子,假装什么世事苍凉!
他心想,我十五娘死,十六爹死,进门不满三个月的后娘霸了家财不说还试图找人宰了我,我东躲西藏无所事事混到十七岁,一不小心就捅死了人,十八岁生日当天被逮进局子里,要不是你老妈我恩人许蜜为我百般奔波辩护,只怕我能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勉强教化了三年出来以后一穷二白三无人脉,想当小混混又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投河自尽,寻思着临死之前打个劫吃顿饱饭买件像样衣服,谁知道又那么倒霉就打到了你老妈我恩人许蜜身上,若不是她看我是块可造之材,我早就被她的保镖丢进河里喂了王八。
你说,你说,你说我这种凄惨到惨绝人寰的身世都没有怨天尤人看事悲凉,你们两个小屁孩究竟在悲凉个什么劲?
他这一咳嗽惊醒的不止是两个梦中人,更有刚自外面奔波归来的张红卫。
这些天全家都为钱而烦恼。秋建国不用说,怎么都不赞成她成立冰棍厂的想法,若不是河东狮吼镇住他,他才不肯陪他去借钱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啊,虽然自己硬拉了他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他可是到哪儿都偷偷告诉人家千万不要借钱给她……想到这个张红卫就来气!有这样的丈夫吗?自己思路不灵活也就算了,妻子想干点事业改善家庭生活环境,他不说帮忙,反而帮倒忙!
这不,张红卫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能借的人家全借遍了,但那家工厂要的不是小数字,一百二百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满肚子是气的回到家里,刚进大门就有人善意的提醒,说是自家闺女领了个小流氓回来——
听听,我闺女才四岁,幸亏才四岁,你们就已经风言风语,这要是大点,岂不让你们说出满脸花?
说归说,却担心的不得了。万一出个什么事……一边担心的往家赶,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秋上林个死孩子让我担心的要命,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天下父母都这般矛盾。一面爱儿女胜于生命,一面又把他们看做私人财产——所谓私人财产,就不应该要我担心,应该乖乖的好好的,我空闲的时候去逗一逗拍一拍,丢根肉骨头笑嘻嘻的看着你玩耍。
正低头匆匆咬牙切齿呢,自家方向传来好大一声咳嗽。
她抬头一看,喝,一穿的花里胡哨的壮硕男人双手抱胸立在自家门口,表情阴狠毒辣的盯着屋里——
张红卫心下一惊,一边哆嗦一边声嘶力竭:“上…林!”
她以为女儿已经被人怎么怎么地了呢!
她这一喊不打紧,不说屋里的两个孩子,华子都给他吓了一跳。
眼看她冲了过来,直觉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大嫂子回来啦。”
啦字都没落完,人从自己身边挤了过去,直冲屋里狂奔,一边奔一边哭天喊地:“我的孩子……”
‘子’,嘎然而止。
上林正一脸诧异的站在地上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尚未成型的千纸鹤,收音机里京剧告一段落,正说评书呢!
气氛极其诡异。
张红卫还没从她臆想出的惨剧中回神,上林诧异于老妈归来尚早,殷夜遥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华子反应最快,估摸着人是看了自己的装束吓着了,赶忙打圆场:“那个大嫂子坐。”
说完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靠,来了这儿智商也跟着降低?
就在此时,又一道看不清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发炮弹般越过门神华子,迅速降落在屋里。
华子想问:“哎你谁啊?”
刚吐了个‘哎’字,后面的话含在嗓子眼里,就看人已落到了屋里。
秋下林压根也没看清谁在他家门口谁在屋里,进屋直奔收音机而去,动作熟稔的把音量调大,摸过马扎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大气:“差点晚了。”
最近评书连载单田芳老先生的《五鼠闹东京》,秋下林场场不落,同时在大院里纠集了五个同龄的孩子,自号‘锦毛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秋上林看来,他也就打洞有点本事!
今儿五鼠玩的疯,差点把评书时间错过去,等想起来一溜烟回来,只顾奔着收音机而去,没看清他老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这给张红卫气得……丈夫丈夫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支持自己工作;女儿女儿满脑子生意经小算盘打得比自个儿都响;以为是终生依靠的儿子——他眼里可有他老娘?
上林看着张红卫脸黑黑眼黑黑,心知不好,铁定在外面借钱不顺,又受气了。
踢马扎:“下林,没看到家里有客人,起来起来!”
正准备大发雌威的张红卫醒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家还有外人在。
自作主张
当晚,殷夜遥与华子受到了张红卫夫妇的热情款待——事实上不止当天晚上,今后的许多个日子里,他在秋家的地位直线上升,比学赶帮超,如风筝飘摇上九霄,一路跃过秋下林直达秋上林的头顶上。
无数个日子里,上林后悔不已:她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哇…
且不提日后的水深火热,至少此刻,张红卫惊喜与怀疑交加;探寻和质疑并存。一个陌生人,领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儿跑来自己家,张口就要借给自己七千块,如果今后扩大规模还可以再商量,偏生女儿还用那种快点同意吧快点同意吧,的眼神期盼的望着自己。
用一种现代的方式打比喻,就好像:
有一天晚上你累死累活的下班回家,正把胡萝卜当成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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