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刀-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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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烧到了酒库外，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炸响。

江夜仍在里面疯狂猛喝，脸也红了，眼也醉了，浑身上下沾满了酒。火舌卷进了库内，烧着了架上什物，烤得他热汗直流。

他心里说，烧吧，烧吧，就把我烧死在这里！

又抓起一坛酒，猛灌一气后，当头浇湿全身。

火更大了。

三人离开蜈蚣赛，站在远处望着山谷的大火，忽听一阵狂笑震荡云霄，那狂笑是从蜈蚣赛的大火中传出的，一会儿又传到了山顶。

“江湖雪，你有种就活过来，跟我江夜大斗三百回合，我不怕你！”

“哈哈哈，我不会怕你的！”

有人在山顶狂笑着撒疯嘶叫。

“江湖雪，纹儿是我的！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夺走她的心？老天，你对我这样不公平啊？？！”

“还有你，陈花，明明是我把你从离恨天的手中救了出来，而且你明明见过江湖雪的尸体就在坟中，为什么还要骗纹儿？为什么啊？？难道你在骗纹儿一辈子生活在江湖雪的阴影里，却叫我一生一世也不能接近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多么地爱她！从十岁那年我就爱上了她！虽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爱，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天切都是真的！我们还在绿屋中拜过堂成过亲，纹儿早已是我的妻我的人，你知道吗？在西域时，为了有朝一日来中原，我学会了所有的中土语言，还拼命地练轻功，日夜不停，再苦再累都不怕，你知道那时候我多想纹妹妹吗？”

山顶上的嘶叫，山下三人恰恰听得清清楚楚，要是有人看到她们现在的脸色，肯定会被吓一大跳。

宗纹面如死灰，目光欲绝；朵朵泪花滚滚，摇摇欲坠；陈花肝肠寸断，掩面暗泣。

江湖雪已死的事实再次被证实，三个女子触动心弦，虽各有异态，但每人心里都被空前的痛苦充塞着却是共同的。

“江湖雪，我要跟你决斗，你快活过来呀！我宁愿死在你的刀下，也不愿再过这样的生活！你有种就来杀死我呀，哈哈哈，你来杀我呀！”

“你就把我杀了罢，没有纹儿我真的不想活了！你知道我在跟踪纹儿这几个月当中心里是怎样一种滋味吗？我时时刻刻都在痛苦、绝望，都在梦想着有一天纹儿会对我好！可是我错了，她心里只有你，不论我怎么想怎么爱，也不会换得她一点点动心了！”

“纹儿，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呀！”

……

那声音带着哭腔，不住地追问着，“你为什么就那么美那么纯那么活泼那么娇媚？为什么你就那么多姿多彩令我梦绕心萦一刻不敢忘怀？为什么都十年了我还是忘不下从前的一点点一分分？你知道那次在雪源山再次见到你我是怎样的激动吗？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要爱你一生一世，永远永远不让我受到任何委屈惊吓，尽我一切？？哪怕是缩短我的一半生命为代价也要求得你对我的爱，可是我来迟了，你的心里早已有了江湖雪，甚至今天都还在深深爱着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他，却让我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叫我孤独，叫我彷徨；叫我伤心，叫我无助；叫我迷惑，叫我绝望；叫我欲哭无泪欲诉无言，偏偏不忍心就此离去，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293、★拜坟立誓拒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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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都是你这个江湖雪，害得纹儿出庄找你，一路风餐露宿，叫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你知道吗？以后她还会去找你，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你，还会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难，甚至一辈子不开心不快乐，你……你竟于心何忍？！”

“哈哈哈，江湖雪！”

“哈哈，江夜！”

……

山顶那人不时地发出各种疯言醉语，一会儿低声自哀，一会儿狂言追问，一会儿扬声长叹，一会儿嘻嘻怪笑，原来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细细历历，似乎已入梦境，发着呓语。山下三人不觉向山顶爬去。

半个时辰后，陈花在山顶烧起了一堆火。

火堆边，江夜歪倒在地，醉得死烂，手里还抓着一只尚未喝干的酒坛。

宗纹一声不响地望着他，象在看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怪人，一忽儿惊奇，一忽儿木然，一忽儿痛苦，一忽儿沉郁。

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鲜活起来。

小绿屋的故事，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想不到事隔多年，江夜竟找来中原，小时的儿戏他却将之当真。

直到现在，宗纹才敢肯定江湖雪已真的死了。

悲痛之余，破天荒没有产生绝望的念头。但是要她突然之间将对江湖雪的爱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却又谈何容易！

朵朵和陈花相互依偎，谁也没说一句话。

三人守着江夜，在火堆边过了一霄。

第二天早晨，江夜从梦中惊醒，仍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昨晚醉后发生的一切，却已悄记得了。

不远处，宗纹和朵朵并肩而立，失神地望着远方。

陈花有事无事地拨弄着烧尽的火堆。

江夜首先看到陈花，连忙四处看，又看到了宗纹，这才放心，问道，“陈姑娘，我们怎会在这里？”

陈花微微一笑，“是你自己来到这地方的，忘记了？”

江夜摸摸脸，努力回想一会儿，“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好象到了一个酒库里喝酒。”

“后来呢？”

“后来，我想不起来了。”

“原来你就到了这个山顶，烧了一堆火，睡在火堆边。”

“你们怎么也来了？”江夜止不住内心的好奇。

“我们望见山顶有火光，于是就赶来了。大家围着火堆，舒舒服服地过了一夜。“

“是这样啊。”江湖雪揉揉眼睛，爬起身来。

他走到宗纹身边，微笑道，“今天天气可真好，纹妹妹，一会儿是不是又要开路了？”

宗纹仍望着远处，轻轻答道，“是的，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一定是去找江湖雪吧？”

“不，回盘龙山庄。”

江夜微微惊奇道，“你们不去找江湖雪了？”

宗纹强压下心中的苦楚，轻松道，“不去了。离开山庄已经很久，我想见一见爹娘，他的事以后再说。”转头看着他，“江夜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江夜自是巴不得，“好啊！你要回庄，我也正好一路护送你们，以防再出意外。”

朵朵忽然插话道，“回去时我想转道去拜一拜哥哥的坟！”

江夜忙道，“江湖雪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去拜什么坟？”

朵朵把一双红红的眼睛冷冷地瞅了瞅他，“哥哥明明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和纹姐姐？”

江夜还想分辨，朵朵又瞪了一眼，“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把什么话都说了。是你自己说哥哥已经不在了，还有陈姐姐可以证实。”

江夜没想到酒后泄露了这么大的秘密，不由傻了眼。

也难怪宗纹要回庄，不去找江湖雪了。

“纹儿，我……”江夜“我”了几声，又不知说什么好。

宗纹强颜一笑，“江夜哥哥，不怪你。既然江哥哥已经不在人世，我们是应该去拜祭拜祭他。”

江夜还担心宗纹会有什么异常举动，见其神色自若，便稍微放心。

四人绕了一个大弯，前去拜江湖雪的坟。

江夜不再扮装江湖雪，途中遇上衣铺，即买了衣服，改了装束。

那把短刀落在宗纹手中，便由她一路带着。

江夜一路上悉心照顾三人，宗纹陈花倒没什么，朵朵宁是不与他说一句话。

到了江湖雪的坟前，四人烧了成堆的纸钱。

江夜思及前事，感慨万千。

三个女子都对着江湖雪有着水深火热般的深情，一一下拜。

临别之际，宗纹叩完头，倏地将那把短刀抽出，对刀立誓道，“江哥哥，我九泉有知，纹儿永远永远深爱着你，今生今世再不嫁人！”

最后一句话把陈花吓坏了，轻声道，“纹儿，你要仔细想一想，江夜不也象你对待江大哥一样痴恋着你的么？”

宗纹听了这句话，又补了一誓，“如果苍天有眼，管教江哥哥活转过来，我就与江夜哥哥今生相伴！”

江夜闻言，彻底失望。

宗纹心中的意思，如果江湖雪不在人间，已无欢乐之念，当然也就无心再嫁人；但若江湖雪仍活着，她至少会觉得生活尚有欢趣，况且江湖雪身边有陈花朵朵，自己与他作一对兄妹也未尝不可。

江夜痴情，连宗纹也觉得对不住他，嫁与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死人是活不转的，她立下此誓，等于断了江夜的一切痴心妄想。

江夜到底非一般人，痛苦过后，便放开了一些心胸，柔声道，“纹儿，以后我们就做一对亲兄妹吧。”

宗纹破颜一笑，“如此甚好，从今而后我就有一个亲哥哥了。”

“哥！”她含泪叫了一声。

“妹妹！”江夜也在回应。

眼看两人由恋人转为兄妹，陈花心中有喜有悲。既为亲兄妹，除了兄妹间的情谊，当然不能再有别的了。

可喜的是，他们以后会保持一种纯洁无暇的兄妹感情。

可悲的是，两人之间再不能成为恋人了。

四人拜别江湖雪的坟后，并没有直往盘龙山庄。宗纹决定游山玩水地玩耍一番，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快乐一些之后再回山庄。毕竟好久没有回庄了，她不想一回到家中就伤感失落，给亲人带来阴影。

294、★神州镖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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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明白她的意思，陪着她四处游荡。陈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化妆成一个偏偏佳公子。她的易容术已达化境，这些事自是小菜一碟。

足足玩了十几天，宗纹脸上渐渐有了笑，朵朵也慢慢开朗起来。四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谈及江湖雪的人人事事。

一来二去，来到了一个闹市。

朵朵爱热闹，又爱买小装饰品，问宗纹要了一些碎银，到小摊上去买。

江夜陪着三人，主要是负责她们的安全，因此特别留心。在穿行闹市时，他发现有些江湖中人陆陆续续地往北赶。据他观察，那些人大部分身手不错，有些还堪称一流高手。他由此暗暗犯了疑。岂止是他，细心的陈花也注意到了。

中午在一家饭馆吃饭之际，自外边闯进来一个手持铜棒的彪形大汉。

宗纹一见此人，吃了一惊：这不是驰名东北的当头棒盖华天吗？

几年前，盖华天曾去过盘龙山庄，并与宗龙切搓武艺谈刀论剑数日，是以宗纹认得他，不过眼下他却认不出宗纹了。

盖华天选了张空桌坐下，叫伙计上酒上菜，声如洪钟。

不多时，外面又追进来两位青年，径直来到盖华天的桌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一人道，“阁下一定是盖大侠吧？”

盖华天哈哈大笑，指了指竖在墙边的铜棒，“你是冲这条棒来的吧？”

那青年忙道，“不敢不敢！在下明刀，这是舍弟亮剑，我们是接到神州镖局的邀请函，前往神州镖局的，但不知盖大侠……”

“好说，我与你们一样。”

明刀试探着问，“盖大侠，刚才我们已遇到好几批人，都是前往神州镖局的，但不知郭总局请了这么多武林高手，所为何事？”

盖华天笑道，“你们要问原由，只管直问就是，何必？里？嗦的。”

“盖大侠所言极是，我们两兄弟确实想知道原委，盖大侠与郭总局交情极厚，他老人家总会向你透露一点点罢。”

“何止一点点，郭总局已将所有内情原委全透露给我了。”

两人忙凝耳细听。

这时伙计恰恰将酒菜送到。

盖华天一抬手，“两位请坐。”又叫伙计，“再添两双筷子两坛酒来。”

明刀亮剑也不客气，道声多谢，坐在桌边。明刀道，“盖大侠，这顿饭我们两兄弟请了。”

盖华天笑了笑，“两位请客，无非是想早点知道原委。”

明刀跟着笑，“盖大侠高见。不敢相瞒，在下确有此意。”

盖华天道，“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直爽人。好吧，两位要知情由，可听明白了，”停了一停，只听他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道，“刀魔江湖雪大难不死，又复出江湖了！”

明刀亮剑惊得合不拢嘴。

更为震惊的还是江夜这一桌，宗纹和陈花同时身形剧震，呆若木鸡；朵朵手一颤，两根筷子掉在桌上。

四双眼睛全都望了过去。

明刀恰又问道，“江湖雪不是已经死了，怎会复出江湖？”

盖华天夹了一些菜大口吃下，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条斯理地道，“江湖雪明明死了是怎么复活的，我不知道，但他的的确确又复出江湖了。这件事最先是东北五虎发现的。应该在二十天前，他们欲上雪源山采集野山参和百蛇藤，在山下与江湖雪相遇，正遇着他杀气发作，便以会唱歌的绝唱刀法杀了最前边的一虎，其他四虎虽离得二十几丈，但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真是会唱唱歌的刀法，那还有假吗？不过据说他当时没有刀，那种声音是从一把几寸长的小剑上发出来的，虽然没有使刀时洪亮，但也一样悦耳动人。”

话音一落，可把宗纹喜坏了，因为那把小剑，极有可能就是送给江湖雪的定情之物。

朵朵已站起身，却被陈花拉住了衣着，“朵朵，不要冲动，此事有些蹊跷。江大哥的尸身我亲眼所见，他的刀也是从坟中取出来的，怎会又冒出另一个江湖雪？”

朵朵想想也是，一会儿死了，一会儿又活着，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朵朵，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再到神州镖局去。郭总局既然请了这么多人，如果有江大哥的消息，他一定知道，我们去等着就是了。”陈花低声说。

待四人耐耐心心地吃完饭，盖华天早已狼吞虎咽地吃完，提了棍就走。明刀亮剑慌忙付了帐在后边跟着。宗纹这一行四人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边。出了这个闹市，走了三四里地，便到了神州镖局外。

大门外有四个镖师在迎客，其中一人认出宗纹，“这不是盘龙山庄三小姐吗？”

宗纹笑笑，“怎么，不欢迎我们也来凑凑热闹？”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三小姐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快请进门！”

宗纹又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那镖师忙道，“既然是三小姐的朋友，当然也是敝局的客人，里边请！”

四人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