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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墓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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诹访律师打开另一张日本纸,上面用毛笔画了一幅类似地图的图样,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张地图有何意义。象迷宫般不规则的地图上,四处写着“龙颚”或“狐穴”之类不像地名也不是人名的东西。
地图的旁边有一首诗歌,诗歌的内容似乎跟地图有关,因为诗歌里也有“龙颚”、“狐穴”等字眼。我会慎重保存这张不知真相的纸张,是有原因的。
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拿出这张地图,凝望着图上的某处。这时,她忧郁的脸上会倏地泛起红潮,眼眸闪闪发亮,然后她一定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
“辰弥,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张地图,绝对不可以遗失,说不定有一天它会为你带来好运,所以你一定不能将它撕毁或丢掉喔!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要向别人提起。”我谨记妈妈的叮咛,随身带着这张地图。老实说,二十几岁以后,我已不太相信这张纸会带给我什么幸运了。然而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也许是我的惰性使然吧!薄薄的一张纸,放在护身符里面,又不会有什么大碍,也就懒得去管它。
但是我错了,就是这张地图对我的命运造成了莫大的影响。关于地图的详情,以后会有机会详细叙述。
诹访律师似乎也对这张地图没太大兴趣,所以我默默地将地图收回来,仔细摺叠,放回护身符里。
“我想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马上解释:
“我希望你脱光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脸倏地像喷火般通红。
这是我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小时候每当我去公共澡堂洗澡,或去海水浴场,或是参加学校的身体检查时,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厌恶在众人的面前裸露身体吗?因为我的背、臀部还有大腿,有着纵横无数的伤痕,就好像被人用烧红的火筷烙印出来的恐怖景象。并非我自傲,我的皮肤宛如女人般白皙、细嫩,但是白嫩细致的皮肤上,紫色的伤痕会显得醒目恐怖。小时候,我偶尔会问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这时妈妈总会不明原由地大哭起来,再不然就是深夜作噩梦大哭不止,此后我就决定不再问了。
“我的身体跟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对,如果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身上应该会有其他人模仿不来的记号。”
于是我二话不说;使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光溜溜地站在诹访律师的前面。诹访律师很仔细检查我的身体,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合作。这大概是你最不痛快的回忆吧!快将衣服穿上去,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我要我的人。”
随后诹访律师对我说:“其实是有个人想找你,他的姓名我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你的近亲,如果找到你,他想要领养你。这个人非常有钱,对你的将来大概不会有什么坏处。等我跟这个人商量过之后再跟你联络。”说完,他便记下我的住址和上班的地点。
就这样我与诹访律师结束第一次见面。带着些许狐疑的心情返回公司,我向课长致谢,并把事情的经过情形向他报告,课长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哟!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富豪人家的落难公子吗?”
课长的话立即传迫公司上下,每个遇见我的同事,都当着我的面公子公子地叫个不停,真服了他们。
当天晚上我始终无法入睡,不完全是因为期待幸福而兴奋过度,虽然我是有那么一丁点期待,但是不安的心情大过于期待。
想起不幸的妈妈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作骇人的噩梦,还有我身上凶狠绵密的伤口,这些都难以使我有个快乐的梦想。
此刻有一种即将发生恐怖事件的预感,在我心中萦绕不去
恐怖的警告信
当时我对于与八墓村有关的恐怖传说全然不知情,更遑论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与那个村庄结下不解之缘。读者们或许会认为仅凭着遽然而至的寻人启事就令我忧心忡忡、难以成眠,也未免大夸张了吧!
但是事情绝对不是这样,一般人都不大喜欢变化过于剧烈的境遇,更何况像我这样连未来都无法期待的人,内心会感到惶恐也是正常的。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就此撒手不管。
话虽如此,我却也不希望诹访律师的讯息就此中断,事实上正好相反,我引颈企盼诹访律师尽快通知我。这简直是自我矛盾的心理嘛!一方面害怕通知来到,另一方面通知没来又觉得很遗憾。
这种矛盾的心情持续了五天、十天,律师那边音讯全无。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我逐渐明了律师并未忘记这件事情。
当时我借住在朋友的家中,有一天下班回家,朋友的年轻妻子告诉我:“今天发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什么怪享。”
我问她。
“有个怪人来这里打听你的事情喔!”
“打听我的事情是不是上回那位律师雇用的人?”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感觉好像不是,那个人看起来像个乡下人。”
“乡下人”
“对呀!那位乡下人的年龄我无法判断,因为他将衣领竖起来,戴着墨镜和帽子,不太看得清楚面貌,反正他让我感觉不太舒服就是了。”
“他问了些什么?”
“主要是你的品行及本质这方面,例如会不会喝酒啦,会下会偶尔发疯啦!”
“发疯好奇怪的问题喔?”
“嗯,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结果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告诉他没这回事,我还说你是一位非常温柔、亲切的人。我这样回答没错吧!”
尽管她有恭维的意思,却也扫不去我心中的不快。
律师利用别的方法调查我的身分,这点还可以理解,调查时顺便提出是否抽烟或喝酒等有关品行方面的问题,也很正常。但是突然提出我是否有暴力倾向的问题,实在这个人到底想从我的本质里寻找什么答案?
没想到过了两、三天之后,公司的人事课长也向我提出同样的警告,到公司打听我的人和上回去我住处的人好像是同一个,都戴着帽子、太阳眼镜,并坚起衣领,企图遮住自己的脸,而且同样的都问我是否偶尔会有疯狂的行为。
“也许是你尚未谋面的父亲有喝酒打人的暴力倾向,所以担心你是否也有这种遗传吧!我特地告诉那个人,你绝对没有这个毛病。”
说完,人事课长莞尔地笑了起来。然而我却觉得颇不是滋味,郁郁不安的情绪逐渐加重。
如果换成是读者你,已经长大到二十六岁,才有人告诉你身体内有疯狂的遗传基因,你一定会感到很震惊吧!虽然日前还没有人当面批评我,但是周围的人透过这件事,间接知道我这个隐疾,总免不了会四处宣传,使我的心情变得非常焦躁。
与其不明就里地等待,还不如直接去找诹访律师,请他有问题就直接问我,不要四处打听,为我带来困扰。但是这么做,似乎又不太好。正当我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接到一封令人感到恐怖的信。
距离第一次拜访趴访律师之后的第十八天,我和往常一样飞快地用完早餐,准备出门上班。
“寺田先生,有你的信哟!”
我听到朋友的妻子从门外呼唤我,立即联想到可能是诹访律师来信,激动的情绪使我心跳加速。对于已子然一身的我而言,除了诹访律师的来信之外,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亲戚写信给我了。
然而,当我见到信的那瞬间,却感到非常怪异。
信封的纸质粗劣得有如厕所卫生纸那般,丝毫不像拥有日东大厦四楼的大律师所使用的东西。更何况信封上的字迹不但幼稚得像小孩写的一样,还到处沾有墨水的痕迹。翻向背面,没有寄信人的姓名住址。
这股异常的感觉使我迫下及待打开信封,抽出质地如同信封一样粗劣的信纸,上面也写着和信封一样幼稚的字体,内容如下:
不要回八墓村,如果你回来,将会发生大事件,会触怒八墓村的神明将会道致血血血腥遍野。二十六年前的惨剧将会重演八墓村即将化为血海!
好几秒的时间里我呆若木鸡,朋友妻子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过了好一会见,我终于恢复神智,慌忙将信纸塞进口袋里。
“你怎么啦?是不是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怪事?”
“没有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脸色很苍白!”
她说的没错,任何人猛然间收到这种怪信,不被吓得魂不附体才怪呢!虽然我的心紧张得不断狂跳,身上也惊出一身冷汗,我却避开她疑惑的眼神,故作镇定地找个理由离去。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我便深深觉得自己是孤单的人,不管遇到什么逆境或遭受什么灾难,我绝不抱怨,也不要求别人协助。并不是别人都不值得信赖,而是别人有别人的困扰和烦恼,他们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何能助我一臂之力。
唉,这种怪僻来自孤僻的寂寞感,让乍眼看到我的人,都对我有一种坚强顽固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造成日后别人对我有很大的误解,甚至使我遭遇更大的灾难那时候我当然无从得知。
八墓村——此时,我才正式接触到这个怪异、不祥的名子。
其实不需要其他一连串威胁恐吓的词句,光是八墓村这个地名就够吓人了。
触怒八墓村的神明将会道致血血血腥遍野。二十六年前的惨剧将会重演八墓村即将化为血海
我完全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写这封信的人真正用意是什么。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使我感觉更恐怖。
唯一可以隐约找到的蛛丝马迹是,这封信和前不久寻找我的人之间似乎有点关系。从诹访律师发现我以来,至少有两个人突然开始关心起我,一个是到处调查我的身分的谜样男子,一个就是写这封信的主人。
唔,不对!我若有所思地停住脚步,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换句话说,也许四处打听我的男干就是寄出这封信的人。我随即把口袋里的信掏出来再三仔细检查邮戳,很遗憾,邮戳的字迹模糊不清。
我一路上绞尽脑汁思索却依旧一筹莫展,这天早上,错过了好几班客满的电车,好不容易抵达公司时,已经迟到半个钟头了。当我前脚才踏进办公室,工友马上对我说课长找我。于是我立即进入课长的办公室,课长一见到我便兴高采烈他说:
“寺日,我等你一段时间了喔!刚才诹访律师来电话,请你马上过去。你们父子即将要相认罗!如果你真的找到有钱的老爸,别忘了请客哦!咦?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忘了当初是如何回答课长的,大概说了一些无意义的话吧!当我向满脸疑惑的课长告退之后,我如同梦游病患一般步履蹒跚地走出公司,一步步踏向令人颤栗的世界。
第一个牺牲者
随后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才好,如果我有犀利的笔锋,或许能够将它描述成故事的第一个高潮。
当我进入诹访律师事务所时,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比我先到。
这个人理了一个小平头,好像才刚从军队迟下来,身上穿着卡其色军服,有着长期日晒的黑红肤色,骨节突出,手指被烟熏得发黄,看起来就像个乡下人。我也和朋友的妻子一样,看不出这个乡下人的岁数,大概在六十岁到七十岁之间吧。”
那个人很拘谨地坐在事务所的安乐椅上,一看见我,倏地挺直腰杆,回头望向律师。从他的小动作看来,我直觉反应找寻我的人就是他,再不然他也一定跟寻找我的人有关。
“嗨!你来啦!请坐请坐!”
诹访律师很客气地招呼我坐在他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上。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其实我也很想早日通知你这个好消息,不过最近到邮局打电报比较费事,所以刚刚才和对方联络上,现在我就为你们介绍。
律师转头望向坐在安乐椅上的老人。
“这位是井川丑松,你的外公,也就是你母亲的爸爸。井川先生,这位就是刚才向你提到的辰弥,他就是鹤子的儿子。”
我们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坐直身体,互相注视对方。
行完注目礼之后,两人立即尴尬地避开对方的目光。祖孙初次见面,双方的神情却呆若木鸡,说起来很可笑,然而实情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像悲剧电影那般哭得惊天动地。
“噢!认领你的不是这位老先生。”
外公的外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或许怕我因而失望吧!诹访律师立即向我解释。
“这位老先生当然也对你非常关心,然而这次他却是代表别人来的,你父亲的亲戚才是真正想要寻找你的人。坦白说,你的本姓是田治见,也就是说你的名字应该是田治见辰弥。”
诹访律师翻阅桌上的备忘录继续说道:
“你的父亲也就是已经身亡的要藏先生,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小孩久弥和春代,他们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久弥和春代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他们不但体弱多病,又都独身,喔,不,春代曾经结过一次婚,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又回到娘家。”
外公微微点头,没表示意见。自从我与他照面之后,他就一直低着头,偶尔偷偷抬起头看我一眼。当我发觉他的双眼逐渐充满泪光时,内心顿时感到非常激动。
“因为久弥和春代都不可能有小孩,这么一来,田治见家族将无人继承家业,这件事就数你的姑婆最担心,也就是要藏的姑姑——小梅和小竹两位老太太,她俩是一对双胞胎,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然掌握田治见家的经济大权。她们经讨论之后,决定找回从小就被母亲带走的你来继:承家业事情大略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的内心逐渐波涛汹涌,这份感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不,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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