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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翼之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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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问题也如此?”

韦帆守点了点头。

“那么你接着问下去,我就不会继续觉得奇怪了。”燕碧城叹了口气。

“好吧。”韦帆守叹息了一声:“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问题并没有问错,但其实不太确切。”燕碧城摇了摇头。

“我应该怎么问才确切?”韦帆守瞪大了眼睛。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忽然要对你出手。”

“你是说。。。。。。”韦帆守继续瞪着眼睛:“你只是出手,并不想杀我?”

燕碧城点了点头:“至少出手的时候是这样的。”

“现在呢?”

“现在我也并不急。”燕碧城说:“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忍不住要问的问题,而我也还有不少时间。”

“你很有信心能杀掉我?”韦帆守淡淡的问。

“这不是一个好问题。”燕碧城淡淡的回答。

“请教。”韦帆守拱了拱手。

“不敢。”燕碧城也拱了拱手:“你可以问我,我是怎么想到是你的。”

“我真的应该这样问?”

“是。”

“可我知道回答这个问题很费口舌,也很费时间。”

“没关系,反正我回答问题又不收钱。”这个时候,燕碧城想起了傻瓜。

于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得就像个傻瓜。

“我不问行吗?”韦帆守苦着脸,像个乞丐。

“你不问?”燕碧城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也不想知道,我方才的那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譬如你那一剑为什么在一开始出手的时候并不想杀掉我,却又那么声势夺人。而在你收回那一剑之后,却又想杀了我?”

“你想知道答案吗?”

“想。”

“你可以问我。”

韦帆守几乎要落下泪来:“请问燕三公子,你是怎么想到是我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满天太阳

7

 “甚至在和孙平决战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想到,在他身后的人是你,只可惜,他在临死之前所说的一段话,却出了破绽。”

“愿闻其详。”

“孙平说,他的刀法是在一部偶然捡到的秘籍上学会的,但我却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如何知道的?”

“在家父传授碧玉心法和燕玉剑法给我的时候,曾提及,传授给家父这一身惊人武功的,是一位老人。”

“怎样的一位老人?”

“家父所述甚简。”燕碧城沉吟着说:“其实这个问题我后来也追问过,但接着发现,其实家父也已经无从表述,家父甚至不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号,来历,也并不了解他,他只是在某天忽然出现在家父面前。其时家父正在酒家里吃饭,于是老人就随手拿起筷子转了一下。此后多年家父一直在慨叹,见过那个动作之后,才忽然明白剑法该是怎样的。”

“燕庄主能从如此一个简易的动作里感悟如此之深,识见着实不凡,已经足以自傲了。江湖上一直在盛传碧玉神功和燕玉剑法的神奇,对燕庄主早年的事迹却从不提及,照我的猜测,早在这位老人出现之前,燕庄主的武功修为已经为世所罕见了。”

“家父说当时看着那根筷子,他的全身竟然都渗出了冷汗,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如此可怕的剑法。”

“人常常为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恐惧,我想就算我是燕庄主,也一样会惊得面如土色,坐立不安。”韦帆守的眼睛忽然深远起来。

“之后老人就问家父,可愿意随他学一套剑法。”

“如此的剑法,我想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此后这位老人就常在家父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有时在黎明,有时在深夜,有时又会在正午。”

“非常人,行非常之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年,一直到某天老人忽然向家父辞别。”

“想必燕庄主那时候已经功德圆满。”

“临走之前,老人说了一件事情。”

“哦?”韦帆守瞪大了眼睛,“何事?”

“老人说,在他传授给家父剑法之前,曾经把一套刀法,传授给了另外一个人。”燕碧城看着韦帆守的眼睛:“想必韦庄主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韦帆守沉默下来,很久之后,才沉吟着:“老人没有向你父亲明说这人是谁?也没有说清他为何要将这套刀法传授给这个人?”

燕碧城摇了摇头。

“你父亲也没有问?”

燕碧城再一次摇了摇头,却忽然说:“但家父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在他的剑法和这个人的刀法之间,必有一场决战。”

“燕庄主以为,这也是这位老人传授给他这套剑法的用意?”

“是,并且家父确信这一点。”

韦帆守的眼睛从深远处缩回,凝聚在燕碧城的脸上,“燕出玉并没有想错。你也没有想错。学会那套刀法的人,就是我韦帆守。”

燕碧城沉默。

“所以你认定,这位老人决不会把他的武功写在什么秘籍上,让孙平发现?”

“这也因为,老人临走之前,曾经明确告诉过家父,不论是刀法还是剑法,他都不会再传授给第三个人,并且要家父答应,家父所学的剑法和心法,只能代代单传。老人还吩咐家父要修身养性,自敛谦恭,绝不可以此武功为非作歹,涂炭江湖,反倒要宽厚待人,以正义为本。”

韦帆守叹了口气,“看起来你父亲的确做到了。其实他也是这样吩咐我的。”

燕碧城也叹息着说:“那么如今,你做到了吗?”

韦帆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那么你又如何能确定,孙平所用的,就是这位老人传授的刀法?”

“这个江湖上,能与燕玉剑法匹敌的武功,想来还不多。”

“这个我同意,大概也只有我的刀法了。”韦帆守笑着:“仅此而已?”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燕碧城淡淡地说:“我也并没有向韦庄主请教,为什么这位老人会把他的刀法传授给韦庄主。”

两个人再次沉默下来。

其实燕碧城所说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间神秘的密室,而孙平所用的刀法,就刻在那间密室的墙壁上。

显然这依然是他和如画两个人的秘密,他并不想把这样的秘密告诉给第三个人。

显然在看到墙上的刀法的时候,燕碧城就已经想到,这就是那位老人所传出的刀法。

看来如画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所以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这个答案并不能解释那间密室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凑巧被燕碧城和她两个人一起发现。

仿佛密室正在寒冷的冰雪里,在孤寂的高山上等着他们,在沉默中等了许多年,所以会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刻倾倒,并且有那么古怪的刻字浮现在倾塌的瞬间。

那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答案,只会让那间密室更加神秘。

“所以你想到,孙平的刀法一定是有人传授给他的?”韦帆守忽然问。

“我也在想孙平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显然你会想到,这是因为他要保护某个人。”

燕碧城点头:“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

“的确很简单。”韦帆守说:“接下来的推理更加简单,孙平要保护的这个人,当然也参与了这个风云帮的阴谋,是吗?”

“至少是极为可能的。”燕碧城说:“甚至极可能,整个阴谋就是这个人设计并主使的。”

“但这些仍然不足以把你带到我这里。”

“所以我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韦帆守叹了口气:“我以前的确没想到你这么会想。”

“你的确没想到。”燕碧城说:“至少在你决定要利用我来挫败衣涧扉的时候并没有想到。”

“我在想,你方才的确没有说错。”韦帆守摇着头:“我的确低估了你。”

“我想到的是,孙平的整个计划都很周密,甚至近乎完美,可是在最后一步上,在最重要的那一步上,却有些古怪。”

“我想你的意思是说,孙平最后能坐上盟主的位子那一步。”

“不错。如此费尽心力,潜藏多年的计划,却把最后一步放在运气上,至少孙平自己无法肯定,他最后一定会被推举为盟主。”

“显然这最后一步,也必须是提前计划好的。”韦帆守点着头。

“而我能想到的,把孙平推上盟主位子的,只有你和昌易如两个人。”

“其实我在这里,还是冒了点险的,一旦燕三公子对于武林盟主当仁不让,就有些棘手了。”

“其实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燕碧城叹息着说。

韦帆守继续点头。

“我也相信,即使这种意外真的发生了,你也一定有别的办法,甚至这个办法也早就在你的计划里。”

韦帆守微笑起来,却未置可否。

“你不想说说这个候补计划?”燕碧城也笑了起来。

“不急,不急。”韦帆守和蔼的笑着:“小伙子总是比老人家容易着急,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完燕三公子的答案再说。”

“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基本上我的思路里只剩下韦老和昌老了,要继续确定究竟是你还是昌老还是你们两个都有份,其实并不太困难。”

“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计划其实简单得很,漏洞蛮多,简直就是儿戏,唉。”韦帆守又在苦着脸,“但我还是想听燕公子说完。”

“你当然也知道,孙平的名字其实是风弃天。”

“我当然知道。”韦帆守又在叹气。

“而我知道的是,就连风弃天都不是孙平本来的名字。”

韦帆守顿了顿,面色沉重起来,甚至近乎铁青着脸:“那么他本来应该叫什么?”

燕碧城盯着韦帆守,缓慢地说:“这要问你,但我知道,他不姓风,他姓韦。”

韦帆守继续铁青着脸,却没有说话。

“你也想不到,我已经去过那个村子。”

“你。。。。。。”韦帆守的声音已经艰涩,就像两块铁板在摩擦:“去过?”

“所以我也已经知道,你在那里做过什么。”燕碧城的目光已经冰寒:“你儿子的行径和你一比,简直就是位圣人。”

韦帆守没有说话,目光却再一次深远。

也许他在回忆,回忆他在那个村子里的,令人发指的暴行。

他忽然想起了还留在卧室里的那对姐妹。

他忽然开始相信,在这个时候冲进去,他一定能完成那个遗留的任务。

并且极可能超额完成。

但他忍住了。

他相信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不必急在一时。

老头子总是比小伙子更有耐性。

“我想你并没有想到,你当年的暴行,竟然会给你留下一个儿子,我也并不清楚,你为什么会第二次去那里,但是我在那里发现的东西,让我近乎确定,这个凶手就是你。”

“你在那里究竟发现了什么?”这一次韦帆守的声音已经平缓。

“刺杀孙平生母的手法,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整天挨饿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你先割断了她的咽喉,接着刺透了她的心脏,这样她在死前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如此残忍的手法,我已经无可形容,但我要承认,这个手法很老练,也很有效。”

“你当然也会想,什么人会在半夜里到那样一个兔子不拉屎的村子里去刺杀一个近乎半疯的女人,又劫走了她那个像叫花子一样的儿子。”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只有当年的凶手才会这样做。”

“这个推理也同样很合理。”韦帆守的声音忽然低弱。

“你这样做无非是要找一个你能放心利用的人来做你最亲近的手下,去实行你的计划。显然风弃天很合适,加上他又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两个因素已经足够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你还要把有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人灭口,因为你的计划向来都很缜密,所以你杀了那个在多年前被你强暴过,又忍受着屈辱给你生下一个儿子的女人,即使她已经在这些年里被折磨得近乎半疯。但这让你觉得安全,觉得彻底。”

韦帆守平静异常,看着燕碧城,仿佛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燕碧城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还有一丝人性吗?”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风弃天是我儿子的?”韦帆守笑着问。

燕碧城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淡然地说:“这和我确定你就是风弃天的父亲是一样的原因。”

“不错,因为其实仔细看,他蛮像我的。”韦帆守继续微笑,甚至在微笑里还有点自豪,“尤其是眉眼。”

燕碧城开始觉得自己要呕吐。

韦帆守为什么会第二次去到那个村子里?

显然不会是因为他猜到他竟然在那里有一个儿子。

也许他只是碰巧再一次路过,就像上一次一样。

也许有别的原因。

这个问题燕碧城并不想知道,他怕他真的吐出来。

所以他没有追问。

看样子,韦帆守也同样不想说明。

“接着你就来了这里?”韦帆守问。

“来这里之前我还做了一件事情。”

“你先去查了查昌易如的底?”

“我调查了这些年里他的行踪,他所接触过的人,还有他的习惯。”

“查过之后你发现他并不可疑?”

“我找不到怀疑他和你同谋的任何线索或者证据。”

“你不怕你自己看走了眼?”

燕碧城摇了摇头,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到了此时此刻,你莫非还指望用这件事情来扰乱我的思路?这样很滑稽,你知道吗?”

韦帆守苦笑起来:“看来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其实去详尽调查昌易如的底细的人并不是燕碧城自己,是枫如画。

就像上一次一样,他依然在远处安静的看着,并没有真的参与。

上一次,他看着的是楚飞烟。

其实这一次,在他看着如画的时候,他已经想起了楚飞烟。

也许他从来没有真的忘记过。

就像上一次,看着楚飞烟的时候,他想起了如画一样。

同样的事情,总是会不断的发生。

不论你是不是如此希望的。

实际上他希望,如画永远都不要知道他时常会想起楚飞烟这件事情。

可是他也知道,其实这件事情如画早就知道。

有时候他觉得,在他身上或者在他心里,很少有什么事情是如画不知道的。

如画只是并不去说起。

如画只是一次一次地握住他的手,或者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如画也已经很久没有咬过他的耳朵了。

也许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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