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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蛊,猎君以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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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虞发誓,必不离不弃,若有人加害姑娘,青虞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姑娘前面护着。”
很傻很天真,或许在这个时候,她说出什么都是无谓的。他想要跟她走,一切苦难的假设都是空的,只要能够达成心中的愿望,承诺任何回报也不会有负担。
就像很多年以前,她也很傻很天真,曾跪在袭风面前苦苦哀求,只不过,她那时说的话不如青虞说的那么动听,她说……求你帮帮我,放过我,此生愿意当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4)
“等办完了事……我寻一处安宁的地方,来接你。”
“真的?”青虞仰起头,清雅的面容勃然散发光彩,流光熠熠,如拨云见日一般。那身上的悲凉一扫而空,浑身飞扬着雀跃的神采。
或许很多年以前,若那时候袭风对她哪怕是点一点头,她也会比现在的青虞更加欢欣雀跃,喜极忘形。可是,她至今尤记得,那时候的袭风也是个半大孩子,却比她更为稳重识时务,他说……稍有异心便会招来无妄之灾,不如安分守己。
青虞等了一会儿,见夏瑶不答,忽又眸色黯淡,小心试探道:“青虞虽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不会在路途中添麻烦……”
“我要去北齐。”夏瑶笑着,指尖轻点他秀气的鼻尖,提醒他方才搬石头如今砸了自己的脚。
青虞俏皮耸了耸肩,一吐舌办了个鬼脸,似乎仅为她一句遥遥无期的承诺便卸下了端庄典雅,一句话,他在她面前便不是接客卖笑的小倌,而已经是她的家人,那任性的小动作,没由来又与她拉近几分距离。
“你多大了?”
“十六。”青虞轻快答着,起身抬手端起桌上的果盘,脚下一旋又坐回软榻上,如瀑墨发在空中轻盈舞动一个圈,飘散落在两人身上。怀抱果盘撞入她怀中,欢快揪下一颗葡萄,忽的想起什么,小心请示道:“葡萄可以剥皮么?”
夏瑶不禁一笑,揪下一颗凝紫的葡萄径直塞入他口中,“帮我个忙可好?”
“嗯。”青虞口中含糊着点头答应。
夏瑶直起身,扫了一眼周围,用手笼着在青虞耳边轻声交代。
青虞眨着一双温润雅静的大眼,睫毛卷翘浓密如一把小扇子,扑闪着努力领会夏瑶的意思。可不一会儿,一张精致的俊脸苦的都能拧出水来,望着夏瑶,似诉不完的委屈。
低下头,纤纤指尖抠着葡萄皮上的白霜,嘟囔道:“青虞多年居于青楼,但是,只卖艺不卖身,纵然为了姑娘卖身也可,但……不卖菊花。”
“哈……”夏瑶失声笑出,伸手捏了青虞嫩得似要滴水的脸颊,直扯得变了形,开心道:“谁要你卖菊花了,他姿色也算上等,你可以上了他。”
青虞一张蕴满苦水的脸瞬间又如泼了墨,张张口,欲言又止,生怕夏瑶动了气,收回之前给他的承诺。
“纵然装装样子也无妨,改日我送你一把新琵琶,陈年铁木固然结实不怕砸,但抱着沉重冰凉,久了伤身就不好了。”夏瑶松开手指,直将青虞的脸颊揉得通红。
她早就注意到青虞一手手腕和另一手指尖落着薄茧,弹琵琶的功夫并非一两年速成,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是她这些年来能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这么轻易就给予承诺,并不是她素来的习惯,许是寂寞久了,想要找个温柔体贴的人陪伴?许是这最后一遭,想多留给自己一些惦念,别那么轻易就与他们同归于尽?要么便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自己吃了多少苦,回首看后面的人,弥补了他便弥补了自己多年前的遗憾?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5)
直至临走,夏瑶还是没忍住,将手上的珠串褪下递给青虞,“我此一去至多一年,但少则半年,其间若发生了什么事,就拿着这个去千绝谷找凤绝。”
青虞接过珠串,瘪了瘪嘴,白皙的指尖揉捏着鲜红如凝血的珠子,半晌仍是不很确信的问道:“你当真会来接我?”
毕竟他们也仅能算是萍水相逢,也仅仅相处了那么几日,更何况,夏瑶除了些搂搂抱抱,真格的碰也没碰他一下。
“当真。”夏瑶信誓旦旦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那些恩客一样喜欢大放厥词?不然这样,索性你继续在这里挑选等待你的有缘人,若等到我来的时候,你没等到有缘人也还愿意跟我走,我不介意。”
而青虞的执念却不那么审时度势,唯挂念一点,还是疑虑重重问道:“你心中当真有我?”
“爱美之心人皆有,美人儿过目不忘,丑角百看不识,这也是人之常情。”夏瑶笑着答,不管他对她视作恩客的客套也好,还是弱质急寻依附也罢,她喜欢上他的温柔,不然也不会在这流连数日。
青虞笑了,芙蓉之姿美眸流转,清澈温柔犹如三月春水,谁人不爱被夸其美?眼中不禁流露得意之色,俏得如小狐狸偷着了腥,忽才想到最重要的一点,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夏瑶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着摇头,缠绵数日悱恻万千,海誓山盟也已有,临近分别,这才想起来仍不知姓甚名谁?
“……夏瑶。”
…………
夏瑶还是觉得有些落寞,不过,俗语有言,风尘无情,江湖无义,庙堂无洁。兴许是她先当了真,怎能再以一己喜好百般挑剔?
夜幕还未至,蓝衣坊还留有几分清雅,迎客的跑堂打着瞌睡被她惊起,满脸笑容相送。
她没花一分银子却能得如此待遇,有头牌相陪,坊中人人带笑哈腰,自然是袭风的功劳。他出大把嫖资为她包下美色,其实目的不难猜,无非是想让她泻泻火,免得她再见御琅穹色心一起直接扑上去。
她会扑上去么?兴许会的,而扑上去的缘由很可能是想撕碎了御琅穹,这一点袭风并不知道。
然,有人出钱请她嫖,她便嫖了,顺便还坠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这算不算顺了袭风的意思?
只不过,袭风出的银子,又替她安排了人,让她总有种说不清是谁嫖了谁的感觉。她是不是该提醒袭风一下,若有下次,不妨直接将银子给她,她定能让他更加满意。
而话说回来,她在温柔乡中美酒珍馐佳人在怀,掏银子的人却守着门边灌冷风,毕竟是多年的哥们儿兄弟,她若不表示表示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夏瑶一脸的春风洋溢,面若桃花晶莹剔透,真如餮足了一般浑身骨头轻三两,哼着小曲显得心情万般好,一步三晃迈出了蓝衣坊的大门。
转过门口粗大的圆柱,突然脚步轻移,如鬼魅般横飘向一边,一把勾住了隐在门柱后的袭风的脖颈。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6)
袭风突然被逮了个正着,只觉得错愕却不惊慌,他常年潜在夏瑶身边,其实无需遮遮掩掩,只是夏瑶对他向来是视而不见的。
“袭风,伤口还痛不痛?”夏瑶三分醉意七分迷离,轻柔软语,真真就像关心他的伤,甚至带着那么点点的心疼与怜惜。
“无妨。”袭风淡漠答道,欲向旁边挪,却引得她勾紧了手臂。
夏瑶几乎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坠在袭风身上,勾肩搭背状似亲密无间,在他耳边幽幽道:“袭风,你我自幼便相识,这些年来又可谓形影不离。做起事来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其实待我已算不错,能让着我的绝对不争,能顺着我的绝对不逆,我捅下的篓子也都是你给我兜着……这些情我都记得。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好兄弟?”
一番肺腑之言让袭风有些诧异,一腔细致的感恩让他心底也有些触动,毕竟人非草木,不言不语却被人理解,袭风心中自然是有些欣慰的。
“算。”袭风点头,他宽宏大量,毕竟前几日她出手伤他,也能算得逢场作戏。
夏瑶醉眼迷离,像极了他心底的那个人,轻柔软语撩动心尖,她说:“袭风,你知道么?其实……兄弟……”
声音越来越轻,又带着醉意朦胧,袭风不得不低头凑过去,拿出全副心神认真细听她的话。
“是拿来出卖的!”话音陡然提高,刚出口,一记千钧之力的勾拳直中他胸口,耳中轰的一声炸响,眼前一片漆黑。
夏瑶扶着袭风瘫软的身体,伸手拍了拍那双目紧凝的脸颊,一笑,“好兄弟,哥们儿带你去开荤。”
将袭风的胳膊架在肩头,半拖着转身又回了蓝衣坊,跑堂见夏瑶去而复返,愣了一下,不过闻着两人身上淡淡酒气,以为是有人不胜酒力醉倒。更何况,袭风乃是真正的金主,跑堂的自然认得。
后院里的人并不多,夜幕未至,廊下偶有打扫的小厮,一板一眼划着扫帚,目光却偷偷四处飘移,纵然有光天化日之下来寻欢的客人,也不见得会注意这些,可是,没能逃过夏瑶的眼睛。
用力顶了顶肩头,无人之处便如抗死猪一般拖拉着,别看整日爬屋脚藏房檐,袭风居然胖了。
想起几个月前,她俩合作一出深入虎穴为民除害的戏码,她扮演行商欲贿赂官员的富豪,让袭风扮演左右逢迎的陪酒美男,他倚在她怀里的时候,貌似没有现在那么沉重。
兴许是这些日子过于安逸了?看来她确是该给袭风找些事做了,否则某一日压塌了房梁,那该如何是好?
一路爬楼梯直上青虞所在的高阁,夏瑶更加坚定了要给袭风减肥的念头,将人扔在软榻上,冲青虞眨了眨眼,飞身走窗。
纤细紫影并未离去,而是腾身落脚于阁楼顶上,远远眺望,夕阳沉没,城中已闪烁点点明亮。
迎风独立,衣袖猎猎有声,长发翩飞,一缕发丝横飘而过,将一片浮华的丰宁城割裂,就连天地也未能幸免。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7)
反手将身上凝紫的外袍褪下,兜手一扬,翻转过来竟是如火一般艳红无双。重新穿好,已又是红衣妖娆的女子,是红是紫,片刻而已。
满城捉什么红衣女子,换身衣裳颜色罢了,如此简单。
夏瑶坐在屋顶上,耐着性子静静的等,只听下方屋内咣当一声,应是推倒了椅子。袭风仅是昏过去,没那么容易就任人为所欲为,而他,自从遭她胁迫被个断袖的老男人几乎摸便全身,他对任何男子的反应……
啧啧啧……夏瑶脸上的表情都不是玩味那么简单,三分诡异两分狷狂,剩下五分满满都是邪恶到极致的狞笑,今夜……又不会那么无聊了。
又是咣当一声,应是桌子推翻了,响亮的声音回荡空中,引来不远处扫地小厮的侧目,而循声过去,看不见高阁内究竟发生着什么,却见一抹艳红的人影坐于顶上,饶是夜幕压下,仍旧卓然醒目。
夏瑶大大方方坐着,全然不在乎暴露行踪,细听下方屋内,却不见有说话声。
正有些诧异,突然,身后砰的一声响,继而衣炔翻飞声,那并非是袭风的轻功,而是……
哗啦!
夏瑶的眼眸瞬间瞪大,呆愣了一下猛然起身。青虞高阁的后方是片池塘,供些客人泛舟戏鱼而用……
好你个袭风!不会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连我的人你都敢扔?!
转身刚要跳下,湿冷阴凉的水汽迎面扑来,夹杂着她最厌恶的水草腥气,脚下猛地一滞,铲飞了瓦片,噗通落入水中。
宽阔的水面还未有星月映照,墨黑阴沉不见一丝光影,厚重沉凝,如夜幕初时,不怀好意的嗜人妖魔。黑洞洞铺在眼前,她都有些不敢看,似乎看进去,便要被冰冷的黑暗凝固其中。
而水面上不见波澜,只看见一抹小小的青色,搅动着黑暗凝沉,然后慢慢的……快要被妖魔吞噬。
她不怕刀光剑影,不怕血肉沐天,更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唯有一样,她怕水。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似乎她有记忆的时候便已经怕水,直至如今,从不游湖从不在水边走动,她沐浴的水也从来不过腰际。
曾几何时,纵然是火海,她也毫不犹豫跳下去过,普天之下,她似乎什么也不怕,可唯独……就连一个小小的池塘也会让她心惊。
现如今就希望这池塘并不深,青虞能自己爬上岸边,大不了她到岸边接着他。
夏瑶的目光寻着水岸,可是,事与愿违,池塘似乎很深,而青虞不会游水,一声呼声也没能发出,挣扎了几下,似乎便不动了,慢慢沉向水底。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不远处传来了呼喊,隐隐有火光向池塘的方向奔来。
“袭风!你干的好事,快点下去救人!”夏瑶恨声喊出,可蹊跷的是,袭风罕见的没有理会她,难道是真生气了不成?
然,三三两两的火光靠近池塘,却让夏瑶的心又是一沉,深秋时节水寒若冰,又逢夜幕落下,火光围绕在池塘仅是观望着,半天也不见有人跳下水救人。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8)
或许,在丰宁城这样的地方,能来围观已是意外,谁又能来行侠仗义呢?
“袭风!!”夏瑶跺脚大喊,仍旧得不到回应。
眼见湖中央的青影越沉越深,快要看不见他衣袍的颜色,也看不见他挣扎,他……难道就这么死了?
他在她的生命中划过一瞬,留下了痕迹,却要……死了么?
或许水也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可怕?或许可以一试?如果让青虞知道,她仅仅是因为怕水便不救他,九泉之下……他会不会恨她?
她刚刚眷恋了他的温柔,就要这样轻易放手么?
夏瑶一咬牙,用力运了几口气,腾身而起,直坠池塘中。她可能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自己,但她想救青虞,哪怕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池水比她想象的还要寒凉,瞬间没了头顶,将她包裹在一片彻骨的寒冷与恐怖中。耳边轰隆作响,水似要倒灌入身体内,充斥着她的鼻端,一种窒息的感觉却是从心底开始蔓延,甚至比濒死还要恐怖。
寒凉的水瞬间夺走了她身体所有的温度,似还不够,还要夺走她的生命一般。
听不见也看不见,她更像一个溺水的人,手臂奋力划着,方才那一刻拟好的计划统统半点也想不起来。
冻僵指尖下意识四处寻找,偶有划过碎烂的水草,那种感觉,堪比被蛇吻。
直至脚尖触到了池底的淤泥,夏瑶满心的慌乱才稍有缓和,落地的踏实感觉让她恢复了些神智,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用力一捞,一片衣袖入手。
奋力将人抱在怀中,踏着池底的乱石,向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去。她不会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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