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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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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平不怪你,汉平在这里呢。”焕雄见大哥醉得发疯,边把枕头被子往地上扔,就给汉辰使个眼色。

汉辰过来,焕雄说:“大哥你看,汉平在这里,你摸他的手,热着呢。怎么会是魂儿来找你。”

“不是,不是~~他不是汉平,他是汉辰~~”

汉辰噗哧的笑出声来,心想他还不糊涂,还是明白的。

连哄带劝的总算让焕豪喝了半碗醒酒汤睡下,出了门叔侄二人对视片刻,都是一种心酸无奈。

第二天清晨,杨焕豪醒了就头昏脑胀,已经全然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忽然喊了声:“来人!”

门口说话的焕雄、汉辰忙应了声进来。

“大哥醒了?我这就吩咐人去给你打洗脸水。”

“不用!”杨焕豪阴鸷的眼神凝视着七弟焕雄,阴冷的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不是跟大哥在一起吗,赴宴去了。”焕雄缓和的语气,笑吟吟的。

杨焕豪目光一直盯着兄弟的眼神:“赴宴回来呢,你昨夜去哪里了?”

“昨夜,大哥喝醉了,小七就在你身边不离左右的。”

“跪下!”焕豪一声断喝,汉辰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七叔哪句话又招惹他不快了。

焕雄并没反抗,跪在地上,等大哥的下文。

“还敢扯谎了,自己掌嘴!”

“父亲,七叔辛苦了一晚照顾你,怎么~~”汉辰实在忍无可忍。

“混账!”焕豪的目光如箭般要把汉辰射穿。

“你们叔侄俩和伙的蒙骗我。照顾我,你看他那身衣服都没换,不是一夜未归是什么?”

焕雄简直无语了,大哥的多疑和谨慎都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哥你不信去问副官,昨夜我就在你屋里哪里也没去。再说你看我这衫子,被你吐的痕迹,我都没时间去换洗呢,还能去哪里?”

“你当我没看到你和那个妖精眉来眼去的。过来!”焕豪吩咐说。

焕雄跪移了两步近前。

杨焕豪伸手去搜他的衣兜,一把就把昨晚白姨太塞给焕雄被他放进衣兜的那个字条寻出来。

“这是什么?”

焕雄一惊,他才想起这个字条,写了什么他都没来得及看。

“念~~”焕豪看了看吩咐说。“你自己大声念出来,也让你侄儿听听,听听你干的好事。”

焕雄一阵难堪,这个字条他还是头次看,可也无法解释,本是越抹越黑的事。

“念!”大哥一声咆哮,焕雄知道大哥火了。

“云雨巫山,今夜销魂,你千万要留下,就当可怜可怜我。”焕豪无所畏惧的一口气平淡的念完,焕豪对好汉辰说:“老大,你跟你七叔说,杨家的家法,作奸犯淫如何处置?”

汉辰心中一惊,那可是可轻可重,但都够七叔好受的。

“父亲,七叔昨天确实在家,他~~”

“闭嘴,我问你这个了吗?我只问你家法如何处置?”

“别为难龙官儿了,哥手痒了想打人小七奉陪就是。”小七露出无奈的苦笑,伸手解了腰间的皮带递给大哥。

“你还敢跟我耍贫嘴了,搬条凳子来给我脱了裤子趴好!”大哥一声喝骂,汉辰不由看看门口的方向,如今聚集来这么多人,闹出动静让七叔多难堪。

正在骑虎难下,姑爹许北征却进来,一看这架势叔侄二人都跪在地上,就笑了说:“怎么了?这一大早是谁惹你了。”

“还有谁,这闹事的多半就是小七。”杨大帅喝骂。

许北征玩笑说:“要打小七也不能在这里打,这要犯众怒的。你没见昨天胡家那小子,一个劲儿的撺掇老胡给你灌酒,怕就是给他先生解围呢。”

许姐夫来充好人,谁个稀罕,小七没有好脸色,想想口是心非的许姐夫,不定多期望大哥狠狠揍他呢。

但许北征却是拉了杨焕豪谈正事,边轰了小七和汉辰出去边对杨焕豪说:“豪弟,不急这一时,等完了事你就路去趟云城,你姐姐也一直念叨你和龙官儿这孩子。到了自己家里,我帮你拾掇小七,打烂他。”

小七悻悻的出屋,嘟囔了句:“晚上撒酒疯,大早晨的撒呓症。”

汉辰噗哧的笑了,想七叔也是心里千般的无奈。

“七先生。”子卿迎了灿烂的阳光快步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昨天多亏了孝彦给师父解围救驾吧?”

杨焕雄敲了子卿一个暴栗说:“还讲,灌得我家老爷子白天还在撒酒疯。”

汉辰觉得有趣,就接话说:“昨天那个白姨太,写个七叔个字条,那酸得让人掉牙。”

“是不是又是什么‘可怜可怜我,千万别走’?”

“啊,你怎么知道?”汉辰奇怪的问。

“这还用问?”子卿抱着胳膊倚了阑干笑了说:“这种事小爷见得多了,这解套是要个本事的。”

“快说来给我七叔听听,省得我爹急了眼又要家法伺候,弄得七叔有口难辩~”

七爷一瞪眼,汉辰缩了脖,就见子卿听了汉辰讲了昨天晚上的遭遇和今天早上的无妄之灾笑得直打跌:“明瀚你~~你和七爷都太实在了。我若是如此早就死在盘丝洞了。你知道我是如何对付那女的?我就改了三个字,‘要留下’变成‘放我走’。”

“什么?就是说‘你千万放我走,就当可怜可怜我。’”汉辰恍然大悟,也不由为子卿的聪明调皮叫绝。

“子卿你太狠了。”张继组听了也笑得直不起腰。

子卿得意的说:“这玩女人,可是有讲头的。‘潘驴邓小闲’,可都知道吧?《水浒传》的王婆不是说,这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第一件,潘安的貌;第二件,驴儿大的行货;第三件,要似邓通有钱;第四件,小就要棉里针忍耐;第五件,要闲工夫:——这五件,唤作‘潘、驴、邓、小、闲’。五件俱全,便可以。只可惜我们妄称‘八大公子’,这第一,容貌比不比得潘安,也算过得去;第二,孝彦就不多说;”

七爷已经笑了举手又给了子卿一个后脑瓢。

子卿一缩脖,接了笑了说:“这第三,家产万贯,比不比得邓通倒是不知,可也是当今无几能比;第四,细心上我们还大都过得去;第五,就是最要命的,空是前四件都有了,但但没了闲工夫,一睁眼就想座钟上了发条摆个不停,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空辜负了这些人间乐事。”

小七叹口气说:“子卿,师父是听出来了,你这是不认命,不平呀。这话跟我们说也是无用,你且回去对你老子讲讲去,看不打了你出来。”

“小七~~”门里传来的呼喝声小七急忙答了声:“在呢。”

慌忙拔腿往屋里跑去,笑得子卿撑了继组的肩笑了说:“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一个骚货白如花,反把人中美玉杨七爷给害惨了。”

杨家祠堂

【将门逆子】

子夜十分,万籁俱寂的龙城大帅府忽然人声喧杂。祠堂院内亮起彻明的灯火,穿梭来往的下人都是面色凝肃。院外一片响彻夜空的躁动哭嚎,无法擅入祠堂的女眷们歪歪斜斜、哭天抢地的在祠堂院外乱做一片。

跪在祠堂庭院的杨汉辰神色却如此刻笼罩他俊朗面容的月光一般静谧,锐利明眸中没有一丝对即将直面暴风骤雨的怯懦畏惧,眉宇间萦绕着倔强张扬,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愈发显现出坚毅刚强。他此刻的处境本是个该被人同情担忧的待罪羔羊,但他那气定神闲的神色却让人看不出半丝对即将残酷命运的恐惧之色。处变不惊、神色自若的定语来形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更是难得。

院外忽高忽低抑扬顿挫的嚎啕哭求声不绝于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洪亮,响彻夜空。

三姨太悠然的赶来祠堂看热闹,勉强压抑着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欣喜若狂。她知道,今天要被杨家苛厉家法严惩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帅老爷总向人炫耀的杰作,那在大帅苦心调教下少年英雄、智勇双全的杨家大少爷、龙城杨家军少帅杨汉辰。

在三姨太印象里,今年虚岁十七的大少爷汉辰永远是那个一身清素、面容肃穆清冷的孤傲少年。家人很少见他笑,老爷也时常训斥他一副讨债鬼般的脸色。空生了双目色夺人的双眸,却总漾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三姨太揉了帕子浮出浅笑,又忙用帕子遮了脸。没想到她自己无意间做回媒,竟成了一箭双雕的妙计。本是她那多事的娘家表弟杜五看上了汉辰奶娘的女儿秋月,死缠烂打的要她去做媒说和,不想不识抬举的秋月居然拒了婚。三姨太知道秋月仗了大太太的宠爱读了两天书,就心高得想攀什么高枝了。于是顺水推舟的做回好人,提议让老爷娶了秋月做小。不想秋月拒婚不说,还拐带了平日规矩谨慎的大少爷汉辰同她离家私奔。为此丑事,暴跳如雷的大帅这几个月四处派人暗自搜捕汉辰这个逆子,几次扬言要将这个败坏门风的逆子处死。如果没了大少爷汉辰,自己亲手的儿子老二汉平就有青云之上的契机。

杨大帅的家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家中上下的家眷、下人提起来都会觉得锋芒及背。

三姨太在臆测着那平日倔强的大少爷汉辰此刻也该被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的悔不当初了吧。

杨汉辰仰起头,漠视两旁过往准备香案家法的家院下人,只是木然凝视着天上那轮当空皓月。

秋月——那个如那轮秋夜皎洁明月般姣好的面庞又浮现在汉辰眼前。

不知道此刻伊人是否共此明月,又在天涯何方?

“呵呵~~这是我们杨家的大少爷回来了。”祠堂院门“咣当”的一声大开。

汉辰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眼前的现实世界,随了父亲这声阴阳怪气的喊喝,一队高举着火把的家丁拥着面色铁青的父亲进来,身旁还跟了一脸怒容从小教诲他长大的顾师父。

几月不见,父亲显得瘦癯苍老许多。

“父帅”,绑跪在地上的汉辰笔直了腰杆,恭敬的叫了声,脸上也有了些许愧疚。

“来,起来起来。”父亲忽然温和了口气,弯身上前扶汉辰起来:“怎么能让我们大智大勇的龙城少帅跪在这里呢?”

汉辰沉下头,父亲阴狠的笑容背后含着压抑许久亟待爆发的恼怒。

“起来!”父亲一声断喝,一把揪了汉辰的衣领,把汉辰提抓起来。

“看着我!”父亲高亢的语气忽然趋于平和,如铁钳般有力的手却死死的捏着汉辰轮廓明朗的下颌,扬起他的脸,那面孔有着父亲刚毅的眉眼和母亲柔和的肌肤。当汉辰极有特质的倨傲目光同父亲对视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夜风中回荡,汉辰扑倒在地上。父亲跟过来狠踢他几脚斥骂道:“逆子!你跑呀,我看你还能跑出我掌心。”

汉辰爬起来跪直身,冷漠的脸颊已经渐渐隆肿起来,但他凝重的面色却毫不动容。面对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他此刻反有了丝恬然,少了丝押解归家途中的不安。既然做了抉择,就要敢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师父从小教他做人的根本原则。从孤注一掷迈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承受最后结果的打算。

“说!你是怎么被那个小贱货迷昏了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不等他开口答话,父亲的家法棍子如暴雨冰雹疾下,泄愤般边打边骂。一切都在汉辰的意料中,汉辰紧咬了颤抖的牙关默默承受,缄口不语忍住呻吟。

“说!说话!”几棍子打在脊背上,汉辰再次不堪痛创的扑倒在石板地,又缓缓忍了周身痛楚爬起来直了腰。若不是父亲逼婚,何以秋月就要仓皇逃命;若不是父亲为了抱孙子苦苦逼他同娴如姐圆房,他何以忍无可忍羞愤出走。在父亲的眼里,秋月和他就是为杨家传宗接代的母猪或种马,这种羞耻他始终难以释怀。

“混账东西,逆子!死不认罪!你还拧!”重重的棍子落在腰上、臀上、腿上,棍子已经开始凌乱无章。汉辰知道父亲的火气已经同家法棍子合为一体,并如沸水般逐渐升温,终究要鼎沸蒸腾到炙手可热的地步。

父亲永远不会认错,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七叔的出走,小姨娘的冤死都是父亲的杰作,却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汉辰想,他根本就不必解释什么,他同父亲讲不清道理,既然落回这个阴暗的牢笼,他也只有听天由命。

“放了家里白米饭不吃,偏要去路上去吃野狗屎!娴如大家闺秀,哪里不好,你却为了一个下贱女人去私奔。”父亲用尽一切肮脏的字眼侮辱着秋月和他纯洁的感情。

汉辰记得就在四个月前,他听到了那个惊人的噩耗。三姨娘居然鼓动父亲纳秋月做妾,为杨家传宗接代。这种荒唐的事居然还被母亲和秋月娘极力赞成,秋月却为此哭得死去活来。父亲的意愿无人能违抗,但这种人间悲剧在杨家却是屡演不衰。去年,父亲娶的那个比大姐凤荣年龄都小的江南美女小夫人不就是在那场莫须有的冤案中惨死,扔下了才两岁大的小弟乖儿,还逼得英名赫赫的七叔离家出走。

“说话!说话!你认熊了还是舌头被狗叼去了!”父亲的斥骂伴着家法棍子不停的落下。

“父帅不必拉扯旁人,要杀要剐父帅请便,汉辰一人受了就是。”汉辰疼痛得打颤的牙关中镇定的挤出一句话。

可能是这词句顶撞了父亲的威严,可能是他那不羁的目光惹得父亲肝火旺生。

“把这逆子给我剥了衣服吊树上!”杨焕豪暴怒的咆哮声响彻夜空。儿子从小到大对他惟命是从,很少敢违逆他。在杨家,在龙城军中,他杨焕豪就是君,儿子汉辰就是臣。他要儿子跪下,儿子不敢不跪;他要动手打儿子,儿子就规规矩矩去取家法双手捧送给他。这是十多年不变的规矩,就象每天吃饭一样平常。虽然他知道儿子心有不服,屡屡从那执拗的眼神向他表示不满,但很少敢言语顶撞。即使儿子心里再不服气,行动上也只有服从,从不敢造次。因为他让儿子从小就领教过违逆他这个父亲的后果,杨家的家法足以让儿子反抗的意识萌芽望而却步。

儿子绝对知道离家私奔是何等的大罪,又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居然他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了,而且还敢不知悔过、毫不低头的跪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在跟自己打擂台么?

汉辰心里一沉,当了下人被吊打的羞辱远远大于垂死的惊恐。父亲此举不单纯为了重责他,更是要侮辱他,迫使他屈服。

※※※

“大少爷,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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