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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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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焕雄呵呵的朗笑:“为什么要兵戎相见?难道就没有更和平的办法天下一统吗?都是一个民族,一家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给了外人看笑话,也给了别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机来入侵中国。于哥你看到了,近来日本人在东北有多猖狂,开矿山、建铁路、工厂、银行都要被他们垄断了。虎视眈眈呀。我选了来东北,就是要把这里的军队练起来,不管这军队姓胡还是姓杨,首先这只军队他要姓‘华’,中华的‘华’。”
于远骥一直注视了小七坚定的眼神:“小七,首先,哥哥也恨日本人,因为谁都不想当亡国奴。你肯定会怀疑,你于大哥我不是千夫所指的亲日派吗?不是同秦总理都一丘之貉去张罗对日本的军事贷款祸国殃民吗?但就是到了今天,哥哥也要郑重的告诉你,日本离中国最近,依靠目前中国的国力,根本就打不了日本。明治维新以后,日本集中了所有的国力去发展教养和军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实力也不是一朝一昔所为。而中国呢?就像个大烟鬼,想戒烟恢复体力不是一日能为之,积重难返。所以,中国打日本,近二十年都是不可能的,你别不信。以卵击石可能说了你不爱听,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不能用在国家,国家不是玉,他不能碎,所以必要时候要有其它的手段去达成我们的目的。”
第94章 杀机暗浮
“大哥恕小七直言,小七不敢苟同。当务之急是唤醒民族,同仇敌忾,如果不再有所行动,很多国人还苟且偷安,终有一日要亡国!”
于远骥看了杨焕雄的神色,忽然问:“小七,哥哥问你句话,就你我兄弟二人,你对哥哥讲实话!你是不是同南边政府有牵连?”
听于远骥提到南方孙先生的国民政府。杨焕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问:“外蒙古收复时,于哥也曾发电报给孙先生汇报这一举国振奋的喜讯,听说孙先生还夸于哥为今世之班超。本来中国之大,地无分南北,都是华人的土地。记得大哥当时面对北洋政府一些人对此的指责还说过,同为国人,在爱国之事上,就该一致对外无分南北。”
“小七,哥哥只是提醒你,你要谨言慎行。哥哥当然理解你,也理解南方政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壮志确实令人佩服。只是小七你,你的身份不容你往南边跨。”
顿了顿,于远骥调转话题:“小七,你这个得意门徒胡子卿,教得如何了?”
“子卿呀,资质不错,老胡是得了个好儿子。人聪明,也好学。但子卿的问题在于他太聪明,而且总在凭借小聪明耍滑偷巧。子卿要是改了这个毛病,多加历练,定能成材。只是,他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他太骄纵了。这若是换了汉辰,我早就打服了他,可子卿~~”杨焕雄说到这里似乎力不从心的感叹。
“如果让他接老胡的江山,能行吗?”于远骥打断杨焕雄的话。
“当然能行,假以时日,子卿只要改掉那浮躁的毛病。”
“我不是说将来,是说现在!”于远骥斩钉截铁的声调,杨焕雄惊愕的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目光,忽的转头望向外厅。那里,弥漫着诱人的菜香气息,留声机回荡着绵绵的乡村民谣,子卿正摩拳擦掌的指挥着侍应生布置着餐桌,点着蜡台。
杨焕雄几乎是闭了阵眼,长舒口气低声问:“为什么?”
多么残酷的现实,料想此刻欣喜的布置着给于远骥接风宴席的子卿,怎么也想不到他平日最钦佩敬重的两位师友在屋里密谋着如何暗杀子卿生命中另一位亲人——他的父亲胡云彪。
“这太荒唐了!”杨焕雄低声喝止,“这样东北会大乱,日本人就要乘虚而入。”
“有子卿这位‘太子爷’继位,还有你我‘摄政’,你怕什么?”于远骥说:“我于远骥有本事把他胡土匪这张大旗靠个秦皇岛三万军械给他升上东北上空,就有本事再把他扯下来!不除掉胡云彪,将来迟早是心腹大患。他老胡近来同陈震天、荀世禹这些人走得很近,也开始玩上政治外交了。”
杨焕雄不敢苟同的摇头:“于哥,不可以,这样一来势必东北大乱。你看看目前奉天城治理得如此有成效,就是因为这些年偃旗息鼓、停兵罢战的结果。胡云彪虽然是个土匪出身的草莽绿林,可他有这个心思和能力去治理东北三千里土地,为什么不要他去做?”
“小七,你这匹野马野在外面这些年,还知道你姓什么吗?你这话也就同我于远骥说说,若是讲给你大哥听,你敢吗?你既然已经上了我们这跳船,船开向哪里都是由不得你的。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用吗?他娘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于远骥也有些动怒,他很少对小七这么毫无顾忌的训斥。杨焕雄怒目而视,僵持片刻说:“于哥,就是家兄和秦大哥在眼前,焕雄也是这句话,无论谁当政,东北不能乱!更不能给外寇可乘之机,否则我们都是千古罪人。”
“不用是千古罪人,我于远骥早就是孤臣孽子,这我不在乎。你小七行吗?你在乎得太多。人的羁绊太多,就会拖慢前行的脚步,干大事的人就要心狠手准,任何拖泥带水都会给敌人以时机。这点你杨小七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比我于远骥更清楚吧。”
这个话题显然谈不下去了,正在尴尬冷战的时候,于远骥悠闲的起身晃到门边,打开房门向外望去。胡子卿正在外间的沙发里缩着,低头揉弄着几个南方运来的桔子,正小心的挤出桔瓣在做小桔灯。纯真无它的表情让杨焕雄看了心酸。
于远骥回身笑笑,近前拍拍杨焕雄的肩:“伙计,从长计议吧。先去吃饭。”
于远骥是饿了,吃了几口饭,饶有兴趣的听子卿高兴介绍着桌上的菜“茄汁鲈鱼”、“刀豆扁尖”、“银鱼莼菜羹”,有些菜明显不是应季的菜,可叹子卿是怎么找来的。子卿还得意的指指点点说,“这道鲈鱼是于叔叔喜欢的,那柴鸡蛋摊银鱼是穆教官爱吃的。”
于远骥这才奇怪的问杨焕雄:“你告诉他我喜欢吃鲈鱼的?”
杨焕雄笑了摇摇头,子卿自鸣得意的抬抬头:“于叔叔忘记了,那年端午在我家吃酒,你就说这道菜做的最好吃。于叔叔还说你家乡的鲈鱼最嫩。这家饭店是日本人开的,他们的材料多是从南方直接运来的。”
于远骥也是一惊,不想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细心的子卿却是牢牢记住了,看来是个有心的孩子。
“子卿,你穆教官凶不凶?”于远骥问。
胡子卿偷眼看看教官,答了说:“凶~~~当然~”忽然又机敏的说:“教官也是为了孝彦好,严师出高徒嘛。”
一句话逗笑了杨焕雄,笑骂说:“你小子,全凭一张嘴巧了。”
“子卿,吃菜。”杨焕雄顺手夹了些青菜放在子卿碗里,子卿皱皱眉,面露难色,但看了穆教官瞪着他的眼神,只得生咽下去,噎的喝了口水。
“子卿,吃不惯吗?”于远骥刚说出口的话,杨焕雄忽然接了说:“当军人的,哪里有那么多条件挑肥拣瘦,有什么吃什么,这点都做不到吗?”
子卿难拿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咂咂嘴说:“于叔叔,我穆教官可凶了。什么窝窝头、烂白菜叶都塞了让我吃,不吃就拳打脚踢,还罚关禁闭饿肚子。”
于远骥笑笑说:“你穆教官呀,在家时骄纵惯了,是个孩子王。出来了没个人出气练手,就拿了你耍弄呢。”
看了杨焕雄责备的神色,于远骥收了话。
“于哥,记不记得我们在天津夜市里吃烤白薯和糖瓜?”杨小七一句话,于远骥逗笑了:“你小子,我怎么记不得。一次你我兜里就一块铜板,在街头买了一块儿烤白薯,一人一半,吃的那个香。”
子卿疑惑的问:“先生,什么是烤白薯?”
于远骥和杨焕雄相视而笑:“大少爷,你真是少爷。那烤白薯不是你吃的。”
“哎,于哥,你想不想去夜市转转,奉天的夜市开通宵,小吃应有尽有。”
子卿一听眼睛一亮,就高兴的随了二人更了便衣去游夜市。
小七引了子卿和于远骥来到一个摊位,寻了个地方坐下。
小七将泛了香气的烤白薯递到子卿和于远骥眼前,诱人的香味令子卿禁不住咬了一口。
但又看了烤白薯的汉子那黑脏的手,和裹白薯那粗糙的草纸,看了眼于远骥和穆教官呆住不动。
“子卿,很香的,尝尝。”于远骥咬了一口说,“味道不错。”
“这是什么,地瓜长成这幅模样吗?”子卿好奇的问,逗得于远骥同杨焕雄相视而笑。
子卿掰开金黄的烤白薯,闻车扑鼻的香气,咬了一口,果然味道特别。
“嗯,真是好东西。”
“大少爷,你命好,怕没吃过这土东西吧。”杨小七的嘲笑。
子卿不服的说:“说我,穆哥自己呢?怕也没有吃过苦吧?”
“那你还说错了。有年闹土匪,我哥不在家,我那时候还小,带了嫂子和家眷躲在深山里,那是什么都吃。地里能刨出来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对了,你们见过怎么叉鱼吗?就是立在水里,拿根叉子,那鱼游过来的时候,看准了一下戳上去~~呵呵~那在火上一烤,味道美极了。那时候我侄儿还小,我把烤鱼给他吃,鱼刺卡了他嗓子了,把我嫂娘当时都吓哭了。”
“猫儿,干什么呢?牛牛,去哄哄你弟弟。”卖白薯的小贩指挥着六、七岁大的一个男娃娃去哄坐在地上的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那娃子正在抓扔在地上白薯皮吃。
“当家的,地瓜粥熬好了,快回去趁热喝吧。你带孩子们回去,我盯会儿摊儿。”小贩的婆娘过来说。
“娘,牛牛陪娘,让爹带弟弟去吃吧,弟弟饿了。”大些的男孩子乖巧的说。
“牛他娘,今天多卖出去了十多块儿白薯呢。看看咱们是不是下个月置办个大点的炉子,虽然多花点钱,但如果每天多些进项,就能攒钱把牛儿送去学堂读书了。”
第95章 游子归心
“爹爹,牛儿不读书,还是攒钱先给弟弟治脚病吧。”
“你这个孩子,不读书就没学问,还都跟爹一样卖一辈子白薯呀?再说这不长进的话,看爹打你不?”
一家人虽然破衣烂衫,但是亲热的样子很令人羡慕。
子卿将自己手中的地瓜掰了一块儿递给那个叫牛牛的孩子,牛牛眨眨眼睛摇着头。
“没关系,哥哥给的你就接了。”于远骥笑了说。
牛牛回头看看父母,牛牛娘忙说:“快谢谢这位少爷。”
牛牛一咧嘴,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乖巧的说了声:“谢谢哥哥。”就接了白薯在手里,蹲了身去喂狼吞虎咽的弟弟。子卿才发现那个小些的孩子一条腿是残疾,心里也不好受。
“牛牛呀,你喜欢吃烤白薯吗?那就好好的进学堂读书,将来学好了当大官有出息,可以天天吃烤白薯。”牛牛爹安慰着儿子,牛牛频频点头,那双伶俐的眼睛,子卿看了心酸。
又听小贩说:“都怪你爹没本事,生了你们却没法给你们兄弟好日子过。你们要是投胎在胡大帅家,怕是天天都能有烤白薯吃,不用饿肚子。听说胡大帅小时候也是苦孩子出身,所以牛儿你要争气,好好念书,爹将来就靠你了。”
子卿忍俊不禁,但是细细品位这话也是淡淡的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子女过上好日子呢。
“大婶,这读个书要花很多钱吗?”子卿问。
“多少钱也要想法子让孩子念书呀。”牛牛妈擦把汉低头翻拣着白薯。
子卿摸摸兜,没带钱出来,就坏笑了毫不客气的去掏杨焕雄的裤兜。
“哎,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当了这么多人,惹人误会。”杨焕雄笑了啐骂说。胡子卿已经得意的从他兜里掏出钱夹,拿了些钱递给牛牛说:“大婶,这个钱您收了,去送孩子读书吧。”
又用胳膊肘撞撞杨七爷偷声说:“穆哥,说是今天你请客的。”
“少爷,这个可使不得,我们穷,但是不能随便要人家的施舍。当家的也不会同意的,您的好意我们谢谢了。”牛牛娘坚持不收,牛牛愣在一旁,本来泛了希望神采的大眼忽然黯然失色了。
看了沮丧的孩子,杨焕雄说:“不是听说胡大帅家的少奶奶在城东开了个贫民学堂吗?不收学费的,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去读书?”
“哪有这等好事,我们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那些学校好是好,都要收奉天本地的孩子。”牛牛妈说。
杨焕雄目光落在子卿身上,子卿沉吟片刻笑了说:“这个好办,我家的司机的孩子原是给那个校长拉过车的,让他去替你们说和一下。”
“那敢情好。”
子卿记下孩子的名字信息,嘱咐牛牛娘明天下午带了牛牛去那个学校找校长。
当子卿将兜里一根名贵的金笔送给牛牛时,牛牛死死的握了如获珍宝。看到牛牛那激动得泪水汪汪的眼睛,子卿相信,孩子肯定不能识别这笔的珍贵,但是他握住了求学的希望。
兄弟三人就趁了夜色回饭店。
子卿做了回善事,心里很高兴。
“那个大婶真固执,不肯收这钱,若不是穆哥想到了鸾芳那间贫民学堂,怕这孩子还不能上学呢。”
“中国人很怪的。穷,但是有志气,几千年的文化,饿死迎风立,不吃嗟来之食。牛牛家也一样。”七爷感慨说。
“怕今天晚上,就会改变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于远骥说。
“但只是一个孩子,奉天城这样的孩子很多。中国连年内战,百姓流离失所,像牛牛这样穷得读不起书,吃不起白薯的孩子数不胜数。”杨焕雄说:“这些孩子都是中国的将来。”
第二天,子卿打电话交待了鸾芳安排牛牛入学的事,开心的同穆教官带了于远骥四处游玩。
在酒楼吃饭时,楼下一个摊位挂满了春联,一个老先生在书春。
“字写得不错,有功力。”于远骥赞叹。
“呵呵,于秀才夸赞的字真是难得呢。”小七诡异的笑。
子卿却接了话茬叨念:“不知道要抄多少回《曾文正公家书》才练出来呢。”
于远骥看了眼小七,指了他笑笑。
小七就立在楼栏杆向下望,嘴里却感叹:“又快过年了。没年这个时候,家里就要写春联了。我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院子,那要写的春联可是多得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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