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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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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带,然后在布带的中央染一个卵蛋大小的红点,使得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可当时的汉口人并不这么想,他们给象征日本国旗的白布带取了个很滑稽的名字,叫“日本女孩的月经带”,让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们哭笑不得。
1905年8月,据说是中秋节的前几天,接家嘴码头帮的50多个码头工们也在头上缠了条“日本女孩的月经带”,穿上灰布短大褂假装成自己的宿敌——沈家庙码头帮的人,然后扛着扁担、举着榔头直奔向当时的夏口厅公署(当时汉口叫夏口厅)。
“沈家庙码头帮的弟兄们,给老子砸,把衙门给老子全砸咯。”接家嘴码头帮的头佬张楚汉说。张楚汉穿着一身黑,黑礼帽、黑围巾、黑大褂、黑裤子、黑布鞋,他的这身打扮在当时的汉口绝对算得上最酷的,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这么打扮,也没人敢这么打扮。
夏口厅衙门只有区区不到30个差役,都是些酒囊饭袋,不看不中用。他们欺负小百姓倒是有一套,可是在码头帮面前,他们虽然不至于像孙子见到老子那般,但起码也是小弟见到大哥,事事都敬让三分。倒是守门的几个差役勇敢一点,连忙跑过来劝阻,哪知,张楚汉朝其中一个差役的裤裆就是一脚,那脚还真是不轻,“哎哟”一声,差役人仰马翻。
差役见这些码头夫们是来打架的,而不是来骂人的,于是站在衙门的厅堂里大喊:
“码头帮打人了,码头帮打人了。”
听到喊声,衙门里的官老爷们全都跑出来了,见码头夫们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看都不敢多看几眼就跑了。
“沈家庙码头帮的弟兄们,砸啊,给老子狠狠地砸,老子就不信邪。”
一泡尿的功夫,衙门厅堂里的桌骑就被砸得稀巴烂,差役慌忙跑到几里之外的清道局报案,可等到全副武装的清道夫浩浩荡荡赶到的时候,“日本女孩的月经带”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哪里的人吃了熊胆,连衙门都敢砸?我命令你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为你们是问。”清道长说。
“听说是码头帮。”差役不敢直接回答说是沈家庙码头帮,只是说,“头上扎根月经带的。”
“这是哪个码头帮?”
这时,一个清道夫凑到清道长的耳边说:
“在头上扎月经带的是沈家庙码头帮,他们的头佬叫胡玉清。”
恐怕大多数清道夫们都不知道沈家庙码头帮的底细,以及这个码头和日本人之间有着某种特殊关系。于是,一百多个清道夫在清道长的率领下直奔沈家庙码头,准备再拿沈家庙码头开刀,灭掉他们的傲气。毕竟沈家庙码头帮是汉口最大的码头帮之一,灭掉了他们,就不会再上码头帮敢不把清道局放在眼里了。正所谓杀一儆百。
只见这群清道夫爬上了有一人高的江堤,呈一字形摆开。尽管沈家庙码头比硚口码头大气得多,就连甲板都比硚口码头宽好几倍,但一百多个清道夫还是和他们形成了对垒态势。
清道长果然发现码头夫们的头上都扎着根月经带,于是指着甲板上穿着灰布短大褂疲于奔命的码头夫问身边的差役:“是他们砸了衙门吗?”
差役点头哈腰地回答:“是,就是他们。”
清道长举起手枪朝天放了一枪。接着,清道夫们也全都拍马屁似地跟着放了一枪。手枪不光可以杀人,而且还可以拿来拍马屁。
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什么场面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清道夫站在江堤上放屁。于是,他们不是像硚口码头帮的码头夫们那样行注目礼,而是猛地拍起了巴掌。
“好哦,好哦。”码头夫们傻乎乎地边拍巴掌边说。
这时,沈家庙码头帮的头佬胡玉清从码头后边宽敞的临时货场走了出来,只见他穿得一身白,白礼帽、白大褂、白马裤、白布鞋,外加一把白鞭子。
“原来是清道夫大爷们驾到,欢迎欢迎。”胡玉清挥舞着鞭子大声说。
临时货场在江堤内侧,清道夫们于是猛地回头。就在当时,革命青年陈天华写过一本非常有名的书,书名就叫《猛回头》,如果大家看到过一百多个清道夫站在江堤上同时“猛回头”,就会觉得这本著名的书也不过如此。
“本人今天正好过生日,你们是来放礼炮的吗?”胡玉清笑着说,他笑的时候,嘴巴和脸一样宽,所以,胡玉清又叫胡大嘴。
“你吃了熊胆,敢来砸衙门?”
胡玉清一愣,“哪里的衙门?”
“汉口还有两个衙门?”
接着,清道长又高高地举起手用力一挥,冲着清道夫们高喝一声:“给我打,往死里打,一个活口也不留。”
据我分析,清道局之所以这么嚣张,一方面的原因是中国“重典治乱世”的古训,另一方面清道局一定事先征求过总督府的意见,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拿码头夫的性命当儿戏。
并且,当时的汉口也实在太乱,各帮各派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相互排斥,尤其是控制了汉口经济命根子的72个码头,因为只要他们罢工一天,汉口正街就会短货一天,全国的经济因此就要停摆一天,就会有人没米吃,没衣穿,没茶喝,没鸦片抽,就会有大量的人因为没事可干而偷鸡摸狗甚至作奸犯科。码头帮当时的显赫地位就可想而知。应该说,码头帮的骄纵也是显赫地位带来的必然结果。
但是,码头帮的骄纵也带来了另一种后果,那就是“树大招风”,刚刚成立的清道局为了确立自己在汉口的绝对霸主地位,就必须拿下码头帮,尤其是沈家庙这样的大码头帮。
说时迟,那时快,清道长的话音还没落地,清道夫们就举起手枪开打了。一时间,整个码头枪声震天,站在甲板上扛麻袋的好几个码头夫当场就死掉了。
但沈家庙码头是大帮,不是硚口码头那样的小帮,小帮可以一口气扫成平地,但大帮却顶多只能用杀几个人这种方式来吓唬吓唬他们。因为沈家庙码头帮到处都是人,甲板上有人,货场上有人,码头前的了望塔上还有人。
码头为什么要建了望塔?有一种说法是站在了望塔可以指挥送货的船只如何停靠,就像现在的交警岗亭一样。可经过我的分析,了望塔不只是这个用途,因为如果只是用作指挥货船停靠,塔完全没有必要做四五层楼那么高。并且也不是所有的码头都建了了望塔,除了接驾嘴、沈家庙、宝庆、王家巷等少数大码头,还有许多大码头都没有建这种塔。所以我大胆地估计,了望塔是码头帮的哨岗和碉堡,是为随时可能来进犯的敌人而准备的。
码头建哨岗,这在国内甚至全世界都绝无仅有,应该说,这也是当时汉口的一大奇观。如果我们将眼光再放远一些,从现在来看一百年以前,我们就会发觉了望塔其实是汉口码头辉煌的标志,了望塔的建立见证了汉口码头辉煌的上百年,然而到了今天,汉口码头上的了望塔早已不见踪影,属于码头的光辉岁月也随风而去了。
就在清道夫们得意洋洋,以为沈家庙码头也将被他们铲平的时候,他们遭到了暗枪的射击。
子弹来自哪里?不用多说,正是位于货场中央的高高竖着的了望塔里。
“狗日的,你以为你长得高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一个险些挨了子弹的清道夫问身旁的高个子清道夫。
“我欺负谁了,我欺负你了吗?”另一个清道夫说。
“除了你,谁还会从这个方向朝我的脖子上打,幸亏老子命大,子弹从老子的脖子上绕了个弯。”
说完,矮个子清道夫把高个子清道夫狠狠地踹了一脚,堤太窄,力量太大,高个子清道夫翻滚着裁倒进堤下去了。矮个子清道夫还嫌不过瘾,举起手枪朝还在半空中挣扎的高个子清道夫连开三枪。
“打死你个狗日的,这就是在老子背后放黑枪的下场。”
前面已经说过,汉口清道局的清道夫是从全省各地抽调过来的,既然是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当然就会有老乡情结在里面,比如说同样来自孝感的清道夫之间来往得多一些,是一个老乡派,来自黄州的清道夫、来自襄阳的清道夫又分别属于另外的老乡派。
顺便说一下,码头帮之所以非常团结,因为同一个码头帮里面大多数码头夫都是老乡,比如说接驾嘴码头的码头夫都是汉口、汉阳的本地人,沈家庙码头的码头夫都是江汉平原一带的农民,宝庆码头则几乎是清一色的湖南宝庆人,等等。在那个政纲松弛的年代,那才叫“老乡跟老乡,性命有保障”,如果不团结,等待他们的可能是任人宰杀的命运。清道夫们也是这样,他们见自己的老乡死了,而且是死在来自另一个地方的清道夫手里,他们哪里肯轻易放过,于是,一场清道夫之间的内战就这样暴发了。
据说,当时是来自宜昌的清道夫放了第一枪,被打死的清道夫来自黄州,这时,来自黄州的清道夫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是谁开的枪,竟然欺负我们黄州老乡?”
说完,来自黄州的清道夫就把这个来自宜昌的清道夫灭掉了。
就这样,来自宜昌和荆州的清道夫就开始了残杀。很快清道夫们就由于地缘关系分开东西两派,大致是以汉口为界,湖北省内汉口以西和以东的展开了对垒。
一时间,死伤的清道夫无法统计。
“全都给老子住手,都活腻了还是咋地?”清道长跳起来骂道。
哪知,一个个清道夫早就打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清道长不清道长,并且,他们早就想取清道长而代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于是,不下十个清道夫同时朝清道长开了火。
“砰——”清道长光荣地献了身。
据说,直到来自黄州和宜昌的清道夫死光了之后战斗才结束。
“主角都死光了我们还打个鬼,打给谁看啊?”一个来自汉口本地的清道夫大喊一声。
清道夫们这才罢了手,因为该死的都死了,他们这些本不该死的如果再打,该死的人也看不到,再打的话还有意义吗?
胡玉清果然非常聪明,在清道夫打起了内战之后,他就命令自己的弟兄停止还击,这样,清道夫就不可能察觉这场内战其实是因为碉堡里射出的暗枪导致。
据汉口的一位老人回忆,他小的时候就听人讲过这个故事,大致内容也就是我写的这些,故事里还说,战斗结束后,几十个粪夫用四、五十辆人力马车才运走了这些清道夫的尸体。
应该说,这场战斗的惨烈很好地印证了清末汉口民众生活的惨烈。
第一章 汉口清道局(2。真相)
2。真相
清道局内战过后,清道局就再也没来找沈家庙码头帮的麻烦。一来,清道局实在找不到再次收拾胡玉清的理由,二来,这场内战致使清道局的内部关系非常紧张,庞大的实力都内部消耗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共同抵御外敌。
把话题扯远一些,满清大帝国在西方列强面前之所以弱不禁风,并不只是因为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强国虚弱了,而是因为这个帝国的内耗太严重,用汉口码头帮的话说就是“扛麻袋的打挑码头的——自己人搞自己人”。套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每个人的敌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别人打不垮你,只有你才有本事打垮你自己。
清道局内战后第二天,胡玉清在货场上召开码头夫大会,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搞清楚到底是谁带人砸了夏口厅衙门。
那天,胡玉清依然穿得一身白,站在高高垒起的麻袋上,挥舞着鞭子,望着底下的灰布短大褂吼叫:
“衙门是谁砸的,现在就给老子站出来。”
没有人作声。码头夫们哪里敢做声啊,胡玉清的鞭子可会让他们皮开肉绽。
“不是你们,难道白天撞到鬼了,是鬼砸的?”
胡玉清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举起鞭子抽人,在沈家庙码头,几乎没有码头夫能够逃过他的鞭子。这一天,胡玉清又举起鞭子准备抽人。
“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说完,胡玉清纵身一跃,从近十尺高的货堆上跳了下来,由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码头,运动量也非常少,于是,在落地的瞬间,由于双脚站不稳,便像只狗一样地趴在了地上。可是他还舍不得放下鞭子。
这时,有个码头夫壮着胆子说:“砸衙门那天,我们都在码头上扛麻袋,头佬您也知道,那天日本人的大船到了码头。”
“我知道了,狗日的,一定是有人冒充我们沈家庙的,陷害我们。”
“会不会是宝庆码头?”有码头夫说。
“狗屁,宝庆和我们没冤没仇,再说,借他们十个胆量他们也不敢。”胡玉清抽了这个码头夫一鞭子,接着说,“你们这些饭桶,不是接驾嘴码头帮,还会是谁干的?张楚汉啦张楚汉,你做人也太阴狠了。”
胡玉清之所以认定是接驾嘴码头和张楚汉干的,是因为在汉口的72个码头里,只有他们两大码头才算得上是死对头,才是实力相当、相互威胁的好对手。在清道局成立以前,他们不知道多少回都想一举灭掉对方,可是,谁又有这个能耐呢?胡玉清当时就想:狗日的姓张的真是狡猾又聪明,竟然会想到利用清道局来对付我们,真的是心思用到家了。幸亏清道局发生了内战,要不然,沈家庙码头帮即使比硚口码头绝种的命运要好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可是他又转念一想,有这样的对手,又何尝是一件坏事呢?这样一来,胡玉清好斗的性子就可以施展到极至。
胡玉清想了半宿,终于有了主意:张楚汉胆敢砸夏口厅的衙门,我就冒充接驾嘴码头砸了汉口清道局。
不得不承认,胡玉清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了蓝,比张楚汉棋高一招。你张楚汉敢冒充我胡玉清砸窝囊的衙门,我胡玉清就敢冒充你张楚汉的名义砸了清道局。这就叫做以小猫还老虎,以小腿还大腿。
当时,各大码头夫为了相互区别,在穿着上都有些讲究,比如说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都在头上系根“日本女孩的月经带”,接驾嘴码头帮的码头夫就系根红腰带,这样一来,尽管他们穿的都是灰布短大褂,但谁来自于哪个码头就一目了然。
1905年10月的一天,沈家庙码头夫的三四十个码头夫解下“月经带”系上了红腰带,在傍晚时分,穿过拥挤的人群直捣汉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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