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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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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10月的一天,沈家庙码头夫的三四十个码头夫解下“月经带”系上了红腰带,在傍晚时分,穿过拥挤的人群直捣汉口清道局的老窝。汉口清道局的地点到底在哪里,我一直都没能够找到答案,有一种说法是当天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们到了武圣路(上世纪70年代改名为武胜路)的关帝庙附近,所以我据此认定清道局大概就位于武圣路,可是年代久远,我已经没法考证究竟哪一个三层楼的房子是汉口清道局的旧址。
当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赶到清道局门口的时候,大部分清道夫都已经下了班,只有几个清道夫留在局里守班,守班的清道夫无事可干,当然就只有四个人凑在一块搓麻将。清道局的大门关得死死的,里面却亮着电灯。
这些“红腰带”二话没说,抡起铁棍就砸破了清道局的大门。等到搓麻将的清道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红腰带”们已经把他们打翻在地。
“我们是接驾嘴码头帮的,都不要动,谁动就要了谁的命。”
这几个清道夫一听说接驾嘴码头帮的大名,就变得听话起来,这可能是因为这些清道夫还在乡下当巡捕的时候就听说汉口接驾嘴码头帮惹不得,顶顶威风,现在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偶像,崇拜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反抗。
“红腰带”们先是把这几个清道夫绑了起来,关进一个小阁间,然后又用铁棍撬翻了清道局门口的一块石头。
也许有人会说,“红腰带”们也太胆小了吧,人没杀一个,枪没抢一支,却只是掀了门口的石头,而且还只是一块石头。其实这里边大有文章。
在汉口,门槛是尊严的象征,门口的哪怕是一块石头也是门槛,谁家的门槛被别家掀了,就等于被别家人欺负到家了,是件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汉口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面子不能够不要。以女工为例,女工们的贞洁可以不要,但贞节不能不要,注意,贞洁和贞节的意义截然不同,一个是身体上的,一个是精神上的。所以,在这种心理的指引下,女工们把强暴看得很淡,却把遭强暴的事情败露出去又看得很重。当初硚口码头帮的码头夫强暴了女工后,她们并没有立即报警,只是这些小码头的码头夫们实在没见过什么世面,得了便宜还四处宣扬,恨不得让所有汉口人都知道针织厂的女工们被他们强暴了,女工们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被逼无奈地报了警。
门槛虽然只由几块石头堆砌而成,却相当于女工们的贞节,也就是贞操,贞操能够被人随便侮辱吗?如果清道局的门槛被掀,就等于清道局垮了台,这可是大逆不道、谋反起事的大事,哪个还敢马虎。于是,当天晚上,当守班的清道夫扳开房门,从阁房里跑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把清道局的门槛被掀和值班的清道夫被打的事情向局长作了禀报。
新上任的清道长本来就对上次没有收拾成沈家庙码头帮,反而导致了清道局的内战一事耿耿于怀,他做梦都希望上天再给他一次收拾大码头的机会,挽回上次在沈家庙码头丢下的面子。他于是大发雷霆,像狮子一样狂叫一声:
“谁吃了熊胆,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系着红腰带的,只有接驾嘴码头帮。”
第二章 少年码头夫(1。智退
清道长迅速调集人马向接驾嘴码头进发,据说,参与此次围攻的清道夫约有两百人,几乎占汉口清道局人马的一半,清道局背水一战的意图非常明显。
就在浩浩荡荡的清道夫队伍快要到达接驾嘴码头的时候,站在了望塔上值守的码头夫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清道夫正在对接驾嘴码头实施包围。
这个值守的码头夫名叫吴天收,在张楚汉的手下干了20多年,已经老了(当时中国人的平均寿命不到50岁,40多岁就已经算作步入老年),扛不动麻袋了,张楚汉就只有把他安排上了望塔上值守。值守虽然码头上的闲差,但吴天收还是敬业得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从了望塔上跑下来向张楚汉禀报。
有一年夏天的一个深夜,是吴天收值夜守,他突然看到码头的尽头不停地闪着火光,他当时就以为是有人要点洋火烧码头,他先是咳嗽了两声。见放火的人没反应,仍然在那里不停地点洋火,气急败坏之下,吴天收操起给儿子做的麻雀枪弹了一粒石子过去。不料,放火的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点着洋火。吴天收心想,这个放火的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连麻雀枪都不怕,他原本想和放火的人拼了命,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老了,并且儿子还只有10来岁,就放弃了单打独斗的打算,拼命朝堤内跑,而且还边跑边喊:
“弟兄们,快起来,不然来不及了,有人在烧码头,有人烧码头啊。”
当年,堤内是码头夫们纳凉的好去处,一到夏天,沿着汉水堤,是一望无际的竹床和草席,码头夫们的呼噜声和汉水里的江鸥声汇成一支天然交响乐。
码头夫们一听说有人烧码头,连忙从竹床或草席上爬起来,随手抓起放在枕边的扁担或木棍就朝码头冲去。可是,当接连赶到的码头夫们把甲板踩得吱吱乱响的时候,放火的人还在那里不厌其烦地点火,可就是什么也点不着。
“狗日的,你倒是先学会了点洋火再来放火烧码头行吗?你不急,我都被你急死了。”
可是,点火的人依旧装聋作哑。就在打头的码头夫跑到点火的人跟前的时候,他飞起一脚朝闪闪的火星踹去。不料,什么也没有踹着,反倒扑通一声把自己踹进了汉水里。这时,点火的人嗖地一下飞走了。
“狗日的,原来是只荧火虫。”
“哈哈哈哈。”
吴天收从此成为码头夫们的笑柄,对于他的告急,码头夫们首先当作是大惊小怪的笑话,然后才当成是正经事来处理。
那天,吴天收拖着年迈的步子从了望塔上跑了下来,冲到张楚汉跟前。
“头佬,头佬,不好了,不好了。”
“老吴,什么事这么慌张?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伸出一个指头都能够顶住。”
“头佬,顶不住啊。”
“我就不信这个邪,还会有我张楚汉顶不住的天。”
“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什么完了,货船沉了吗?”当时,由于中国的造船技术十分落后,国产货船沉入扬子江是常有的事,对于码头帮而言,货船沉了是最令他们伤脑筋的事情。所以,张楚汉首先联想到的是货船沉了。
“不是,清道夫——清道夫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几个清道夫有什么好怕的。”
“清道夫人很多,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你看清楚了没有,别再把荧火虫当成是放火的。”
“头佬,千真万确呀。”
张楚汉这才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吴天收虽然老了,但总不至于再犯把荧火虫当洋火的错误,清道夫这回一定来了。不过,张楚汉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据说,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一口气砍死了七个日本人,后来日本人提着东洋刀来要他的命,他却咆哮一声,“要我的命可以,但还要你们再搭上七条命”,吓得日本人灰溜溜地跑了。这虽然只是传闻,但在汉口码头帮,没有不闻风丧胆的。后来,日本人弃最大的接驾嘴码头帮不顾,唯独相中了码头帮中的老二沈家庙码头帮,很可能就是这个缘故。也正是这个缘故,越是遇到了大场面,张楚汉就越喜欢出风头,当时他虽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没一会功夫,冷汗就变成了热气。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来几个老子就杀他几个,多来多杀,少来少杀,老子是韩信点兵,多多益算。”张楚汉说。
正在这时,堤上已经传来了清道夫的鸣枪示警。
张楚汉回头一看,堤上站满了黑制服。
“我的姆妈哟!”
张楚汉想:坏了,这次一定是被胡玉清陷害了,就像自己曾经陷害胡玉清一样,有仇必报的胡玉清怎么可能轻松放过自己。
张楚汉太了解胡玉清的为人了,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以冤报冤,张楚汉曾经利用清道夫消灭胡玉清,胡玉清当然也要利用清道夫报复张楚汉。不过,张楚汉万万没有想到,胡玉清的这一招竟然这么恶毒,一下子就召集了这么多的清道夫,好象比接驾嘴码头的码头夫还要多。
再接着,一连串的枪声传来。
“砰,砰,砰,砰,砰——”
张楚汉的腿都差点吓软了。措手不及的码头夫们更是吓得呆住了。
第一轮枪声落定过后,张楚汉知道,如果第二轮枪声响起,应声倒地的就是自己。一方面,他已经作好了倒下的准备,另一方面,他还在设法寻找活命的机会。他甚至把台词都想好了:我不是张楚汉,他才是。
此时的接驾嘴码头异常宁静,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
就在张楚汉准备指吴天收为张楚汉,拿他当替死鬼的时刻,吴天收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楚汉的面前,磕着头哭喊起来。张楚汉想:狗日的,让你吴天收当老子的替死鬼是你的造化,就算是磕破头哭破嗓子也没用。
“求求头佬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冒充接驾嘴码头的人打劫清道局了。”见张楚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
“是胡玉清逼我干的,我身上的红腰带也是胡玉清逼我系上的,我一个小小的沈家庙码头的码头夫,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充接接驾的码头夫去打劫清道局啊,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有一点要陷害接驾嘴码头的意思啊,如果头佬要报仇,就找胡玉清去吧,我还有个儿子要养活,我死了,我儿子该怎么办啊!再说,打劫清道局的也不只我一个人。”
吴天收不光聪明绝顶,而且真是个演戏的天才,据说,他当时声泪俱下,令站在堤上的清道夫们对他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楚汉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喜的是吴天收替自己解了围,惊的是吴天收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吴天收能够为了自己搭上性命,自己却还想出卖吴天收,张楚汉对自己刚才的肮脏想法非常愧疚。可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愧疚有什么用呢,除了顺着吴天收的话说,张楚汉没有别的路可走。因为否认吴天收的话,所有人都得死,只有接着吴天收的话说,除了吴天收,其他人才能够活命。于是咬了咬牙,像模像样地说:
“我可以饶你,可清道夫饶不了你,你向清道夫求饶去吧,他们掌管着你的命。”
吴天收泪眼巴巴地回头望了望清道夫,又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了张楚汉一眼,说:
“清道夫爷爷们,都是胡玉清逼我干的啊,你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饶了我吧。”
然后,他再一次,不,是最后一次拼命地迈开双腿,朝闸道跑去。闸道是修筑江堤时给码头留下的通道,也就是把码头和河街连接起来的一条过道。
就在胡天收穿过人群,跑到闸道中央的时候,只听到一阵枪响,他倒在了血泊里。据说,吴天收死的时候嘴里还在不断叫唤:是胡玉清逼我干的。
三国枭雄刘玄德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小小的码头夫在死的时候都说是胡玉清逼他打劫清道局的,这话还能够有假吗?虽然在那个年代多有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但无论哪朝哪代,无论东方西方,只要剖开每个人的心窝,我们都会发现,人心其实都是肉长的。所以,在吴天收死后,清道夫立即收兵,转战“真正”的仇人——沈家庙码头。
第二章 少年码头夫(2。灭顶
在清道局第一次攻打沈家庙码头的时候,胡玉清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所凭借的完全是运气,因为如果不是清道局内部发生了内斗,徒有几杆步枪的胡玉清哪里是装备精良的清道局的对手。所以,在清道局第二次逼近沈家庙码头的时候,胜负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当然,我并不是说胡玉清完全没有令清道局再次退兵的机会,比如张楚汉不就是在仅仅赔了一个吴天收的情况下就让清道局退兵了吗?而是胡玉清太过急躁,待人粗暴,不得人心,这也是他不如张楚汉的地方,张楚汉虽然有爱说大话受吹牛,可他的弟兄可以为了保护头佬和码头献出生命,而胡玉清就没有这样的兄弟。
退一步讲,即使胡玉清没有舍生忘死的弟兄,也不等于他就是清道局的下酒菜。其一,沈家庙码头的汉口码头帮老二地位不是浪得虚名的,是靠胡玉清带领他的弟兄打出来的,正所谓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连将军都不怕死,士兵们还会怕死吗?其二,沈家庙码头在人数上占优势,清道夫虽然手里有枪,可码头夫的数量却是清道夫的两倍不止,再加上码头本身就是个范围狭小的地带,并不适合枪战,更加适合短兵相接,也就是握着匕首举着砍刀近距离拼命,而沈家庙码头的码头夫几乎人手一把砍刀或匕首。
但是,胡玉清偏偏就低估了清道夫的智商,他满以为这些来自全省各地的清道夫仍然会像上次那样愚蠢,把了望塔上的暗枪当成是内部人开的火,从而再制造一起清道局内战。可是,胡玉清想错了,于是,在近两百个清道夫再一次攀上江堤的时候,他立即命令了望塔上的码头夫朝清道夫开火。
“啊”的一声音,一个清道夫从江堤上应声落下,然后翻滚到了汉水里。
“谁放的枪?给我站出来。”一个清道夫问。
“我的枪还没掏出来。”另一名清道夫回答。
“那里,就是那里。”第三名清道夫指着了望塔说。
正在这时,不争气的步枪又开火了,第三名清道夫虽然也中枪了,可是,目标却暴露了。
“上次就是那里放的黑枪,还让我们打了一场内仗,狗日的,沈家庙的码头夫太可恶了。”
“打死他们,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替冤死的弟兄们报仇。”
这些情绪被充分调动起来的清道夫在清道长的号令下,兵分三路,一路举起手枪见“日本女孩的月经带”就射,另一路高仰着头,对准了望塔的窗户开枪,最后一路冲到了望塔的脚下拼命地往上爬。可是,仅靠四个树桩支撑起来的了望塔哪里承受得住几十个人的重量,啪的一声,塌了,中间部分正好砸在用石头垒起来的江堤上,瞬间,了望塔从中间断裂,上半部分硬生生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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