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雨衣-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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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到底该怎么办！”刘强碰碰我，大声说，我像是从梦里面醒了过来一般，慌忙看看四周，晓刚则是已经开始去开门了，而刘强则是指着小罗灵堂的方向。

没错，到底是该离开这栋房子，还是进小罗的灵堂呢？我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们身后，张伯和盛平已经越来越近了，好吧。。。。。。事到如今，只能赌一下了。

“跟我来！”我转过身，对着晓刚和刘强招招手。。。。。。

特别篇　座敷童子——周晓雪童年的故事

我叫周晓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

我原本居住的城市相当繁华，但是小时候，我曾经和爸妈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段时间，反而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其中最令我难忘的，就是关于一个小孩子的事情，不对，应该说，它并不算是一个小孩。。。。。。

我说的乡下，实际上是我爷爷奶奶居住的一个小村庄，对外比较闭塞落后，但是正因为这样，反而保持住了一种特有的淳朴和实在，而且，在礼仪规范上，有时候我觉得比城市里面都要讲究，比如，吃饭前不能敲碗，据说这样就会有饿死的小鬼之类的蹲在你身下，然后将来本人会很潦倒过不上好日子，大人们往往训斥我们这些嘻嘻哈哈拿筷子敲着玩的小孩，说这样下去长大了会作叫花子的。还有，横死之人的灵堂之类的小孩子也是不能去的，去的话就会被带走，以后就会丢了魂成了傻子，人将死之时身上也不能有猫狗跳过，要不然就会被猫狗附身抢了身体而诈尸。至于那些孕妇生孩子的时候还要把伞放在床头来辟邪啦，正月里不能扫地要不然会冲了福气之类的等等等等就更不用说了，总之，我就是在这些亦真亦假亦正亦邪在我看来乱七八糟的规矩中慢慢度过了一段童年的时光。其实小孩子哪能讲究那么多呢？无形之中我也触犯了不少，甚至曾经偷过供桌上的苹果，还特意走过村里横死人家的家门，不过也没见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找过我。应该说，我的胆子还是蛮大的，或者说，那时的我并不是真的明白何为恐怖吧，但是，我也确实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和自己年纪小身子轻所以魂魄也不稳有关系。。。。。。

其实很多规矩，都只是针对着小孩子的。传言小孩子在四五岁的时候天眼最为明亮，总能看到一些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或许我也真的看到过，只是，我并不认为大人们看不到，也就正是因为这样，随着渐渐长大，至于导读看到过什么，也就记不清楚了。。。。。。

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一个大户人家，他们家里很有钱，就光每到过年杀猪这一件事情上都要雇好几个人，至于其他的那些进了腊月之后打扫卫生的添置衣物的短工更不必说了，我记得他们是我们村第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家，还有那方方正正的黑白电视机，引得我们这些小孩子总往他家里跑，而且一到了他们家里就拔不动脚了，为此，我记不得爸爸几次陪着笑脸把我从那电视机旁拉走，也记不得我又几次置他的警告不顾照样往那里跑了。

虽然那户人家很有钱，可是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

我也并不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只知道大人们在背地里都对他们家的发达窃窃私语，直至有一天，我听到邻居的一个老奶奶和我奶奶在那里说悄悄话，像是说，那户人家的福气实际上早到头了，但是因为养着个什么东西，才能让家族直到现在还能如此兴隆旺盛。

那户人家有个小女孩儿，我们叫她小梅，她人很好，虽然家里面很富有，却从没有看到过她因此而骄横霸道，相反，或许因为是不愁吃穿，家人起先对她还不错，所以心地反而比较单纯善良，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玩，和她那个爱慕虚荣的妈妈相比，我们有时都觉得要不是模样上还真很像母女的话，她们两个人肯定扯不到一起——那样脾气的妈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自从她妈妈又怀孕并且生下个弟弟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小梅在家里的地位俨然没有过去那么好了，从她沉默的表情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当中，从那院子里面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呵斥和咒骂声中，我们就能够看得出来。此后也很少看到她的妈妈牵着她的小手了——那双手好像永远只会牢牢的抱着她的弟弟一般，仿佛这么多年最重要的东西终于出现了一样。关于她的母亲，唯一不变的是那依旧骄傲泼辣的狠劲，那动辄就讽刺嘲笑别人的腔调，如今似乎还夹杂了很多的神气。

在那样一个并不算多么开明的时代，重男轻女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剥夺了小梅本来应该拥有的很多幸福和快乐，此后的她，变得开始寡寡欲欢，可是我们大家都能看出，小梅很疼她的弟弟，也很喜欢他，每当我们提起她弟弟的时候她也很开心，在她的眼里，或许也明白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女孩子，所以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般。虽然那时候大家都很小，但是她逆来顺受的表情完全可以让人明白，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懂事了，也很能为他人着想，人缘很不错，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很惹人喜欢，她那种与年龄并不相称的乖巧，难道也是时代的产物吗？

我那时，和她的关系应该算是很不错的，至少能玩到一起去，因为我是从城里来的，在她的眼里，我是“见过世面的人”，肯定见过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其实在乡下人的眼睛里，似乎城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就像现在的中国人就有一些觉得国货不好外来品就非凡一般，说白了就是崇洋媚外，其实我更羡慕她，因为我在城里都没有她那么多的衣服，能住那么大的房子，能吃的那么好，可是没什么就羡慕什么似乎是世界上所有人的通病，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在我们彼此的艳羡中，就这么慢慢的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惬意愉快，小孩子不懂事，能有个玩伴就能快乐一天，也就是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终究，还是因为好奇害死猫，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整个乡下也迎来了一个丰收的季节，小梅的家里也是一年中非常热闹的时候，丝毫不亚于春节——她家的果园也是我们那里最大的，秋天收获了好多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都是一车一车的拉回家，那时候是驴车不是货车，所以看着从眼前经过的一辆辆车子，带着赶车人的鞭子呵斥和牲畜的铃铛声从我们面前浩浩荡荡的经过，于村民来说也是非常壮观。而我老家只有地，没有园子，所以只能看着人家树上的果子流口水，也就是这个时候，好心的小梅用手绢捧着一大捧枣子来找我玩了。

我当时非常感动，也是开心的不得了，要知道那个年代不像是现在，在那个一天三顿饭两顿不是白面的日子里，小孩子哪里有什么零食可谈？更别提那么新鲜的红枣了，所以那种源自于内心的开心胜过了我多年之后吃任何一种东西的感觉。

“晓雪，你全吃了吧，我这就是给你的。。。。。。”

“那。。。。。。你呢？”

“我家还有。”

“嗯。。。。。。”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秋天，我不仅仅吃到了枣子，还吃到了其他的新鲜水果，这些都是亏着小梅，可是，有时候我也不免有些疑虑——

“小梅，你拿这些东西给我吃，你爸妈不知道吗？”

“没事。。。。。。我偷着带出来的，那么多他们看不出来，嘻嘻。。。。。。”

小孩子的心其实是天真烂漫的，只是想给好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我记得当时小梅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眼睛里透出了淡淡的忧伤。

“晓雪，听说你们要回城里去了，对吗？”

“我不知道呢。。。。。。我爸说早晚要回去。。。。。。”

“。。。。。。那不就是见不到你了么。。。。。。”

小梅的话提醒了我，我忽然间停住了，看着对面的小梅，没错，我走了，固然她还可以和别人玩，可是我觉得没有和我在一起开心呢。这么想着，我也闷闷不乐起来：

“小梅，我走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闷啊。。。。。。”

“闷。。。。。。倒是不闷，只是，见不到你了。。。。。。”小梅小声说着，低下了头。

“那我们晚上也不能一起睡了。。。。。。”我摇摇头，看着手中的枣子，也觉得好像没有刚才好吃了，想到终将还是会分别心里就不是滋味。

小梅在她弟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妈妈还是常常看着她的，自从弟弟出生之后，妈妈的精力也全放在了儿子身上，因此有时候即便是小梅在我家睡，只要是打过招呼了，他爸妈也没怎么过问，而我的父母也很喜欢小孩子，所以看我们玩的这么好，就没有讲究那么多，因而很多个日子，我们是同吃同住的，而这样，显然也加深了我和小梅之间的友谊。

“不过。。。。。。没事，我还有人陪着我，以后你晚上一个人才孤单呢，你怕不怕鬼啊。。。。。。”小梅抬起头，对着我勉强的笑了笑。

“哦？也是，你晚上和你弟弟一起睡，但是我可以和妈妈一起。。。。。。”说完这句话，我就又感觉很不好意思，是不是戳到小梅的疼处了呢？因为小梅的妈妈现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搂着她睡了吧，可是，小梅并没有露出我想象的那种失落的神色，而是很神秘的摇摇头：

“我妈妈现在看我弟弟还看不过来呢，哪有时间陪我呀，不是我妈妈。。。。。。”

我愣住了，我想不出来，难道是小梅家的佣人？听说小梅小时候是有奶妈的，不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她家。

“嘻嘻，是一个小孩，跟我们差不多大哦。。。。。。”

“小孩？我认识吗？”我惊喜的问道，我实在想不到，这个村子里面的孩子还有谁敢去她家住，谁都知道她爸妈对外人吝啬的不得了。

“你应该没见过吧。。。。。。她说她来我们家很久了。”小梅对我摇摇头。

“哇，你爸妈这么大方，不会吧，我不信！”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对面的小梅脸涨得红扑扑的，小孩子也是人，也有敏感的一面，她家人在村民眼里面究竟是怎么一种形象她不会不知道，可是她还是坚定的看着我，继续说：

“我没骗你，她真的在我们家很久了，我住的那个屋子和她的离得很近，所以有时候晚上她就过来玩。。。。。。”小梅说着撅起嘴巴，露出少有的认真的表情。

看着小梅的样子，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她爸妈还给那我们都不认识的小孩一个屋子住，这要是传出去，全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啊。。。。。。是不是佣人的孩子呢？

“那你家里人对她好吗？她是不是你家雇的那些人的小孩啊。。。。。。”

“不是。。。。。。她说她爸妈早不在了，我家里人对她很好，她的房间我们谁都不准进，所以我也没进去过，每次都是看她出来的。。。。。。”

听小梅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趣，

“原来你爸妈还给你收养了个姊妹啊，那我们去看看好吗？”

小梅望着我，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去的话。。。。。。现在不行，因为家里人说了不准靠近那里。。。。。。”

可是，小梅口中的小孩子已经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小梅终于答应了傍晚趁父母都去前院大厅里吃饭的时候，带我去看那个小孩，因为她也一般是这个时候开始出来，而这个时候，恰巧也是孩子们想去小梅家看电视的时间。虽然小梅爸妈很小气，但是当看到别人家羡慕的看着他们家电视的时候，也为了显摆一下吧，所以并没有多么阻拦。

于是。。。。。。

那个傍晚，已经几近深秋，天边的晚霞映红了蓝宝石一般的天空，伴着村子里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人们开始慢慢的回家，风轻轻的吹在我们身上，天边也若隐若现的出现几颗星星，甚至于还有一小半月亮的影子，伴着村里面“哞哞”的牛叫和吱呀呀的车轮声，我和小梅趁着前院几个小孩子在入迷的看着电视的空当，潜入了后院，来到那个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小屋前，那里离着小梅的房间不远，也就是小梅口中的那个小孩子住的地方。

夕阳西下，被抹红的后院大地上，显现出了经年的苍茫，望着愈加黑暗的大院，一时间空空落落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被秋风吹的哗哗作响，我看着和我一样被风吹得头发乱飞的小梅，此时她的眸子晶晶亮，透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出现一样。

“小梅。。。。。。”我悄悄的叫了她一声，小梅回头看看我，夕阳给她的脸色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像是要把它们都晕染开来一样，小梅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庄重的神色——

“嘘。。。。。。”她悄悄地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扯到那个小房子边上，我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梅口中的房子，其实就像是个小狗窝一般大，只是外面建的很气派，像是非常贵重的木头造成的，周身还精雕细刻着稀奇古怪的图案，但是没有窗户，门好像也是画上去的一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很矮很小，也就容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吧，这里会有谁住呢？不会很挤吗？果然，小梅爸妈还是大方不到哪里去啊，怪不得这小孩老是想和小梅一起睡呢。

“奇怪了，怎么还没出来呢？往常应该看到了啊。。。。。。”小梅说着将我又往旁边拉了拉，我们站到了小房子旁边的台子上，这个小房子四周还修了一个也就是一块砖头高的台子，台子上面又有几根小柱子，为的是撑起上面的一块遮头，应该是为了避免小房子被风吹雨打日晒吧，可见小梅他们家人对这个小孩子还是很用心的，那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已经愈渐变黑了，除了一阵阵慢慢变大的风声，我们的四周毫无动静，前院的灯光若隐若现的照在后院的门口，而小梅的房间还是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个也在秋风中默默地不见丝毫异样的小房子，除了看到偶尔飘过的树叶于它面前凌乱的飞过之外，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远远的，我们已经听到了别户的大人们来前院找自家孩子的声音，再这么下去，我想我爸应该也快要来找我了，今晚肯定也少不了一阵数落，这么想着，我不觉得扫兴，也没什么兴趣再等了。

“小梅，我想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