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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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回答我。”皇上走至素颜面前，柔声问道。

素颜低着头，感觉鼻子酸酸的，眼前出现一方洁净的手帕，伸手接过，拭了拭泪水，如实答道：“一年。”

“如果继续这样没日没夜地干下去呢？能活多久？”皇上又问道，声音比之前的更加温柔。

“三个月……”再也忍受不住，素颜用手绢捂着嘴巴，无声地哭泣，耸动的肩膀看得皇帝有些心疼。

叹了口气，皇帝的手附上她的肩膀，轻拍了几下，轻声安慰道：“一年。或者三个月，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素颜张开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投靠进他的怀抱，肆意的泪水打湿他的衣领。

带着不敢置信地错愕，皇帝楞了一下，双手欣喜地环上素颜的腰，还没有收紧，便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片黑暗，接着双手无力地垂下。身子也软软躺进了素颜的怀里。

素颜收回手中的银针，擦了擦泪水，拖着他躺回到龙床去，看着即使是睡眠时候依旧紧皱的眉头，心头苦涩涩的，伸手抚平他的眉宇，帮他盖上被子，接着她也走到软榻边，躺下，闭上眼睛，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

音容推开素颜的房门，看见正在四处翻找东西的素颜，问道：“公主，您找我？”

素颜转过身，食指抵着嘴唇，嘘了一声，指指床上，说道：“小声点，孩子正在睡觉，不要吵醒了。”

音容走近素颜身边，看着忙碌的素颜，问道：“可要奴婢帮忙？”

素颜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说着将软榻上收拾出来的衣服重新放回柜子，再关上柜门，拿起妆台上一个首饰盒，走到门口，见音容没有跟上来，于是对着她招了招手，将她带到小院子里，坐在石凳上。

素颜指着另一只石凳，请她坐下。

音容摇摇头，拒绝道：“奴婢不敢僭越。”

素颜低头一笑，抬起头时虎着脸，佯装生气地说道：“不听公主命令，难道就不是僭越？”

音容抬起头。看见素颜带笑的嘴角，犹豫了一下，只好坐下。

素颜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呀，就是太严肃了些，跟任何事情都保持距离，难免显得不近人情。”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为人处世，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呢？

素颜低头无奈地一笑，打开状盒，将里面的发簪、镯子、戒指等首饰摆在石桌子上，笑道：“我一直以为我的东西算是少了的，想不到今天一番整理之后，才知道有这么多。”

春日的阳光照耀金银上，照耀在宝石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让音容不觉低下头，不敢再看。

素颜一边将东西归类，一边与她话家常，可是能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家乡在哪里，家里有几个人，弟弟妹妹多大了，出去了之后会干些什么，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皇宫里的事情是不能询问的，一来都是宫闱秘事，知道太多不好，二来相信她这么谨慎的一个人，相信她也不会回答的。

用了半个时辰，终于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分类好，素颜看着分作两边的首饰，皱了皱眉头，一边是些制工细腻，样式繁杂，镶嵌着各式各样的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彩色琉璃等饰物，不但数量多，而且价值不菲，都是皇帝的赏赐。而另一边都是些金银制作的镯子、簪子，花样简朴，看着平凡无奇，镶嵌其中的宝石也很少，是她当时随身带进皇宫的东西。

今天这一番比较，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原来是这么简单朴素。

素颜无言地笑了笑，从袖间拿出一方手绢，铺在石桌子上，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首饰，拿出两只金镯子，两只玉镯子，两只宝石界面的戒指，一支蝴蝶型发押，一支一起飞蝶玉簪，一支梅花形银簪，放在手绢里包好。

素颜将手绢推到音容的面前，笑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没有记在内务府的册子上，虽然不是很贵重，但都是赤金纯银所造，分量都是足的，你出宫的时候带回家去，就当我们主仆一场的纪念，若是碰到紧急情况，还能拿到当铺去换写银两。”

音容连忙站起来，低着头，紧张地说道：“奴婢不敢要。”

素颜笑道：“拿去吧，这些东西我也都用不到了。放着也是累赘，还要我花心思打理，多麻烦！”

音容摇摇头，还是不敢接受，哪怕素颜将手绢塞到她的手里，她也是忸怩着不接受。

素颜没法子，坐下来重新问道：“家里人有给你安排婚事了吗？”

音容摇摇头，脸色微红，颇为尴尬，但是最多的是悲哀，像她这种大龄的姑娘，好一些的人家谁愿意娶。

素颜继续问道：“那你出去后要干什么？难道就在家里白吃白喝？时间长了，哥哥嫂嫂都会埋怨的，就算你愿意把辛苦积攒的积蓄都倒贴给他们，可总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音容眼眶红了一圈，低声说道：“他们已经给奴婢安排好后路了，在奴婢村子里一个大户人家那里做婢女，一个月一两银子，还是可以的，公主不必担心。”

素颜紧盯着她问道：“才从宫里辛苦十年出来，又要给人家当奴做婢，你甘心吗？”

音容的头温得更低，一滴泪珠子打在衣领上，声音有些沙哑，“奴婢也只有这条路上，好歹也是能活下去的法子，奴婢愿意。”

素颜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拿了我的钱，也许还可以倒贴些钱给一个老实本分的人，置办点田地，然后夫妻两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虽然日子过得苦一些，但是总胜于形单影只的凄凉晚景。”

音容用手擦了擦了水，抬头笑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究竟奴婢以后是形单影只，还是得觅良人双宿一起飞，都是奴婢的命，奴婢认了。”

素颜叹了口气，不再勉强，说道：“去把雨帘叫过来吧，我有事同她说。”

音容施礼退下，素颜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不是认命，而是因为拿人手短，她害怕她会有什么要求，这个人防护心理实在太强了，将她的一番好心也看成是功利行为。

目光投回到首饰盒里，大红色的妆盒里子上躺着一个玉镯子，翡翠制作的镯子上面缠绕着两只金凤，两只金凤被一圈乳白色的两个指甲盖宽的圈子分隔两处，圈子上有颗红色的珠子，就像两只凤凰凌驾在绿云之上，在争夺着红珠子。

这个镯子不是裴夫人之物，为何裴国舅要她转交给裴夫人，难道裴国舅真的是在外金屋藏娇，若是这样，人海茫茫，她要去哪里找？裴国舅家老小现在被困在京城不得脱身，一日没有找到白玉扳指，她们的生命一日没有保障，虽然同情他们，但是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上忙，皇帝绝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放他们离开。

叹了一回气，素颜摇摇头，将属于自己的那三分之一的首饰也包进手绢里，连同皇帝赏赐的饰物一起整理回进首饰盒子，抬头看见雨帘过来了。

“公主，您找奴婢有事？”雨帘笑眯眯地问道。

素颜指着旁边的石凳，笑道：“坐吧。”

雨帘走上几步，拉了拉裙子，坐上石凳，笑问道：“公主是来找奴婢聊天的吗？”

素颜点点头，笑道：“算是吧。”

雨帘开心地说道：“公主来找奴婢聊天，可真是找对人了！”

素颜把手绢里的饰物从盒子里提出，挑了挑眉毛，笑道：“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雨帘的手攀上石桌，交叠在一起，喜笑眉开地说道：“音容姐姐老说奴婢的话太多，而且什么事情都敢说，其他宫女也都不喜欢和奴婢讲话，如果再这样憋下去，只怕奴婢的肚子都会被憋爆了。”

素颜扑哧一笑，乐不可支，最后勉强缓过气，说道：“肚子还能被话给撑爆吗？”

“当然会！”雨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讲话都是要呼出气的，不讲话，这气就呼不出，都储存在肚子里，总有一天会把肚子给气爆的。”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　裴军信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裴军信物

“扑哧！”素颜又是一阵大笑。乐得差点打翻了盒子。

“公主，您笑什么？难道不是吗？”雨帘奇怪地看着大笑不止的素颜，不明所以地问道。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素颜憋着气，点点头，顺了顺口气，说道：“恩，很有道理。”

“那您为什么还有想笑的意思？”雨帘看着偷偷溜出素颜嘴角的笑容，不解地问道。

素颜捂着嘴，拍了拍胸口，然后正色道：“找你来，确实是有点事情。你自己挑挑吧。”

素颜将妆盒推到雨帘面前，说道：“喜欢什么，捡几样拿走吧，当我送你的。”

看着满盒子琳琅满目、闪闪发亮的宝贝，雨帘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地伸手进妆盒，拿那这样看看，拿那样对着太阳瞧瞧，爱不释手，开心得眼睛都开始冒光。

素颜笑了笑。说道：“喜欢就多拿几样吧，横竖你都是呆在宫里的，只要说是我送给你的，就没关系了。”

雨帘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对着素颜重重地点点头，右手腕套着三个玉镯，一个金镯，手指上分别带着不同颜色宝石戒面的戒指，手里抓着两根簪子，左手套着一只白玉镯，两只金银龙凤镯，手指上戴着一个猫眼石戒面的戒指，手里捏着两只发押，眼睛从左手移到右手，又从右手移到妆盒，一时抉择不下。

素颜笑了笑，知道她还要挑很长时间，也不着急，单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打盹。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耳边突然清净了许多，狐疑地睁开眼睛，发现雨帘耷拉着脑袋站在旁边，神情委屈，两只手放在身侧，干干净净的。

素颜奇怪地问道：“怎么不挑选了？这些东西都不合心意吗？”

雨帘低垂着头。摇了摇，眼眶子红红的。

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脸？素颜想不明白，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不挑了？”

雨帘又是摇头，跪在地上，紧张地问道：“公主是不是也嫌弃奴婢话多，打算不要奴婢了，所以叫奴婢选几样东西，好打发奴婢走？”

原来是害怕这个，素颜哑然失笑，见她一向笑容有加的脸上，难得出现担惊受怕的神情。

“公主，您只要告诉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奴婢可以改，就是要奴婢少讲些话，奴婢也听您的，就是把肚子给憋爆了，也会紧闭着嘴巴，可是您别不要奴婢，奴婢是真的喜欢公主，愿意追随公主的。宫里面像公主这样好脾气的主子没有几个，奴婢不想离开公主。”雨帘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素颜从石凳上起身，走过去扶起她，还弯下腰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尘，然后牵着她的手带到石凳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她也坐到雨帘的对面，看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笑了笑，说道：“给你东西并不一定是要你走，而是感激你对我的帮助，所以是我给你赏赐，你多心了。”

“真的吗？”雨帘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公主怎么不早说，吓死奴婢了。”接着视线又投到了首饰盒子里，看了看素颜，思量着是不是可以继续挑选。

素颜没有直接允许，而是接着说道：“其实这些东西一来是报答你对我的照顾，二来也是为了能有个分开后的留念。”

分开留念？雨帘紧张地站起来，看着素颜，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素颜抬头看着她，笑道：“你别紧张，不是我不要你，也不是我离开皇宫，我是想将你调到乾清宫去。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讲。”

雨帘狐疑地问道：“奴婢以前就是乾清宫的，公主怎么又要奴婢回乾清宫里去，是不是还是嫌弃奴婢做得不够好？”

素颜摇摇头。说道：“不是的，以前你只是乾清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现在我想将你调到皇上身边，做皇上的贴身女婢。”

皇上的贴身女婢？雨帘的心脏开心地“砰砰”直跳，这个位置在宫里可是个香饽饽，太祖皇帝时候，曾有三个良人是从这个位置上升上去的，其中有一个还做到了妃子的级别。先帝的时候，曾有一个良人是从这个位置上去的。到当今圣上的时候，目前还没有这种情况，但是谁能保证就不会出现呢？

雨帘的脸上红彤彤的，开始出现跃跃欲试的表情。

素颜在心底冷笑一声，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活泼又可爱的好姑娘，皇上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人，你过去之后，不用刻意改变自己的性子，不用凡事都迎合着他，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说你自己想说的话，皇上喜欢的就是你这个耿直的性子。”

性子这东西能改得掉吗？雨帘偷偷想到，如果性子都能改，那河里的鱼都能爬树了。当听到素颜讲到皇帝喜欢她的性格时，她的脸变得更红了，烫的跟浸在开水里泡过一样。

素颜微微一笑，将首饰盒推到她的面前，说道：“现在可以放心挑选了吧！”

雨帘低着脑袋，点点头，动作也变得羞涩起来，只简简单单要了一只喜鹊登梅簪子，一只八宝玲珑步摇，一副翡翠镯子便罢手了。

晚上，音容和雨帘两人帮素颜收拾好床铺。伺候她一番洗漱，然后伺候她换上寝衣，便全部退下，留她一个人守着一盏烛灯看着双凤镯子发呆。

素颜在脑中一一将裴国舅和裴夫人的话过滤一番。

“这镯子是拙荆之物，请……请公主帮裴某把它……交还给……给拙荆，就说……就说……为了母亲和孩子，她要……要好好活下去……黄泉路上，我……我会耐心地等着她！来世……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这个镯子不是妾身之物，想是老爷记错了，把他某个知己的东西当成是妾身的……就请公主把它归还给那个女子，替妾身谢谢她对老爷的照顾。”

“老爷做事向来都有所安排，既然他把玉镯给了公主，肯定有他的道理，请公主一定收下。”

……

就着烛光，素颜仔细地将镯子打量一番，暗暗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但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过来，不禁有些泄气，揉了揉发困的眼睛，想要上床睡觉。

正要放下镯子，突然发现其中有只金凤凰的眼睛有些凸出来，于是带着好奇按了一下，虽然眼睛马上凹下去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叹了口气，素颜摸了摸凤凰的金身，竟然发现它是可以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