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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骨头在说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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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他走了以后,我打开电脑,将原本往上“身分不明”的档案改为“葛丽丝”,然后记上所有莱恩提供的资料。每个受害者的资料我都有详细的档案。 
  葛丽丝在1992年2月失踪,32岁,已婚,有三个小孩。她住在城市东北的柏克区内,躯体于1994年1月在圣伦伯特的修道院里被发现,头颅则在几天前出现在我家院子里,死因不明。 
  法兰丝是在1993年1月被杀害。那时她42岁。案发后两个小时她的尸体就被发现,就在市中心南边的自宅里。凶手切开她腹部,砍断右手掌,还把一把厨刀插入她的阴道。 
  茜儿在1993年10月失踪”只有16岁。她与母亲一起住在圣安迪贝尔街。她被殴打后勒死分尸,右手掌几乎被砍断,左手掌则完全被砍了下来。她的尸体在案发两天后在圣杰罗被发现。 
  伊莉莎白在1994年4月失踪,23岁,和哥哥一起住在圣爱德华区。今年6月她的尸体在市中心的圣米内大教堂附近被人发现,腹部也被切开,双手都被砍断,凶手还把一根通条插人她阴道内。 
  玛格莉特在6月23日遇害,距今不过几周的时间。她24岁,有一个儿子,与男友同居。她被殴打致死,腹部被剖开,一个乳房被割下来塞在嘴里。阴道里则塞进了一座金属雕像。 
  克劳得尔是对的,这些案子并没有绝对共同的公式。她们死前都曾遭重殴,但是法兰丝还遭到枪击,茜儿则是被勒死,玛格莉特是被殴致死。糟糕的是,我们还不知道葛丽丝和伊莉莎白的死因。 
  我一遍又一遍看着这份表格。她们的死因不同,但却也有共同点——被虐待及分尸。这些案子应该是同一个变态狂干的,一个恐怖怪物。葛丽丝、伊莉 莎白和茜儿遭分尸后,都被肢解分装在塑胶袋内;伊莉莎白和茜儿的手掌都被砍断,而法兰丝只是砍断一只,但她没被分尸。玛格莉特、伊莉莎白和法兰丝都被人用 异物戳人下体,其他人则无。另外玛格莉特的胸部被割下,情况和其他人有所差异。至于葛丽丝和伊莉莎白,我们知道的还不够多。 
  我盯着电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性,为什么我找不出来?她们的关联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凶手会找上她们?她们的年龄上上下下,不是这个。她们全都是白人,范围太大了,这里是加拿大,法裔、英裔、混血皆有。她们有的已婚有的未婚,也不对。再试看看别的,地缘关系呢? 
  我找出地图,标出死者发现的地点,和她们住家的地点,完全没有共同处。比上次我和莱恩看地图时还乱,五个地点完全没关联。我再把她们住的地方都钉上大头钉,但是也看不出其中的关系。 
  你到底想找什么,布兰纳?别管地缘关系了。试看看时间吧。 
  我比对案发时间。葛丽丝最早,在1992年,她和法兰丝距离11个月。9个月之后是茜儿,6个月之后是伊莉莎白,两个月之后是玛格莉特。 
  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若不是凶手越来越大胆,就是他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的心脏开始拼命狂跳起来——玛格莉特死亡至今,已超过一个星期了。
二十六
 

  我束手无策,又恼又怒。脑中的景象一直困扰着我,然而我就是无法把它挥开。我看着一张从窗外飘过的糖果纸,在风中轻轻翻飞。 
  那张纸就是你,布兰纳,惶恐不安却又无能为力。你实在是无能,既不能做好份内的事,更别提照顾别人。你在圣杰魁斯身上一无所获,也不知道为什么头盖骨 会出现在自家院子里,戈碧的问题现在被搁在一边,克劳得尔马上就要来找你麻烦,你女儿在学校里也是问题不断。虽然你的脑袋里活生生地映着五个受害者的恐怖 遭遇,你却无法阻止马上就要发生的第六,或是第七件谋杀案。 
  我看向手表——2点15分。我在办公室里一刻也待不住,我必须有所行动。 
  要从何着手呢?我看着莱恩的报告,突然有主意了。 
  他们一定会很生气,我对自己说。 
  一定的。 
  我翻开刚拿来的那份报告,上面有注记被害人的地址。我再打开电脑上的表格,每位被害人的地址都有,还包括电话号码。 
  你应该到健身房去,把怒气消耗在那里。 
  说的对。 
  一个人侦查对克劳得尔是不会有帮助的。 
  不见得。 
  你甚至会失去莱恩的支持。 
  的确是。 
  但是 
  我印下电脑荧幕上的资料,下定决心后,便开始拨电话。铃响三声后,一个男人接起电话。他虽感到意外,但答应和我见面。我抓起皮包,飞进夏日的阳光中。 
  下午的天气湿热难耐,我准备要去拜访法兰丝生前与丈夫居住的地方。地缘性是我选择她的原因,她就住在中心镇,离我家还不到十分钟距离,如果今天有所收获,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我找到那个地址,把车停好。发现这条街上全是一式的砖造独立房屋,配上铁栅栏的阳台,地下储藏室和漂亮油漆的大门。 
  蒙特娄大部分的社区都有名字,这个地方却没有命名,都市计划将原来传统的加拿大庭园改变成由羊肠小胫、烤肉架和番茄园构成的景观。住在这个整 洁社区的居民大致属于中等阶级,不过也有些水准较差的住户,地理位置上距离市中心很近,算不上是郊区,区内设施健全、便利,只可惜少了点花香。 
  我按了门铃等着,空气中混杂着修剪过的草香,和一旁包好的垃圾溢出的臭味,门下的洒水器正在浇水,屋子内的冷气机也不示弱地轰轰作响。 
  开门的是一个男子,他留着一头向后梳理的金发,前额垂着几撮卷发,他的两颊和下巴圆鼓,短小的鼻子向上翘着,身材高大但并不胖,在30几度的高温下,他居然还穿着毛衣和牛仔裤。 
  “莫瑞钱伯先生,我是” 
  他开了门便转身进屋,看也没看我递上的证件。我跟着他走进门内,穿过狭小的门廊走到狭小的客厅。一座水族箱放在墙边,使屋内透着一股阴森的水光。在房间的另一头,可以看见桌子上放着些小网子、盒装食物和水族用品,另一扇百叶门则通向厨房。 
  莫瑞钱伯先生在沙发上清出空位,示意要我坐下。他自己则坐在另一张躺椅上。 
  “莫瑞钱伯先生,”我开始说:“我是法医研究所的布兰纳博士。” 
  我不敢说太多,也怕他追问我的职务。说穿了,这件案子其实没有我调查的份。 
  “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我那么久以来,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件事,”他垂着头,看着地板说:“法兰丝死了一年半了,你们也一年没消息。” 
  我心想他一定不知道我不包括在“你们”里面。 
  “我已经回答太多问题了,被一堆人问过,警察、邻居、记者。我甚至于出钱雇用私家侦探,只想逮住那个王八蛋,结果一事无成,什么线索都没有。 我们只确定凶手作案到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法医说她尸体被发现时依然温热。这个变态狂怎么可能在杀完人后不留痕迹地离去?”他悲伤地猛摇着头。 “你们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他充满忧伤的眼神露出一丝希望,使我产生一股惭愧之情。 
  “没有,”我略去可能还有四名女子死在这名变态狂手里的推测。“我只是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我们疏漏的细节。” 
  期盼的神情顿时从他脸上消失。他往后倒向椅背,等我问话。 
  “你太太是营养学家?” 
  他点点头。 
  “她在哪里做事呢?” 
  “她受雇于社工局,但实际上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任何有需要的地方她都得去。” 
  “社工局?” 
  “就是社会工作局啦。” 
  “她时常改变工作地点吗?” 
  “她的工作是营养顾问,尤其针对一些移民团体的中央厨房,教导他们如何采买,如何兼顾美食和健康,如何大量取得农产品及肉类等原料。她总是在这些中央厨房之间跑来跑去,帮他们顺利运作。” 
  “这些厨房大都在那儿呢?” 
  “到处都有,像新生地、雪角、亨利街、小勃艮地” 
  “她在社工局工作多久了?” 
  “六七年吧!之前她在蒙特娄市政府工作,工时较长。” 
  “她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噢,当然。她热爱工作。”他声音有点干涩。 
  “她工作的时间是不是很不正常?” 
  “不,非常规律。她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从早到晚,总是有些地方永远有问题,而她就是那个解决问题的人。” 
  “你赞成她这样工作?”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要她多陪我,因此一直希望她能回医院去工作。” 
  “你从事什么工作?” 
  “我是工程师,我建造东西,只是现在没有什么人想建造工程了。”他阴郁地笑了一下,把头别向一旁。“我也成了没用的人。” 
  “很抱歉。”我说,然后又问:“你知道你太太遇害那天准备要去哪里吗?” 
  “那个星期我们很少碰面,她负责的一个厨房失火,必须日夜守在那里。所以那天她或许正准备要过去,不过也有可能是去另外一个厨房。她没有留言给我或记事的习惯,因此不管在办公室或家里,我们都找不到相关线索。她似乎有提过想去剪头发,该死!她应该是要去美容院。” 
  他看着我,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妻子死的那天想做什么事。” 
  鱼缸里的水循环流动着,发出路潺潺声响。 
  “她那天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有没有接到奇怪的电话?看到门口有陌生人徘徊?”我想起戈碧的情形。“还是在街上被跟踪?” 
  他摇摇头。 
  “她有吗?” 
  “可能吧,只可惜那几天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我换一个新的方向问。 
  “那时是一月,天气正冷,所有门窗应该都紧闭。你太太平常会上锁吗?” 
  “没错。她并不喜欢住在这里,她喜欢有警卫驻守及安全系统的大型公寓,是我说服她买下这里的。这附近住了些收入较差的人。她总是对他们充满戒 心。她一直喜欢有个小后院、空间宽敞的房子,可惜她的工作让她无法享受这里的环境,她工作的地点大多在贫民区,所以她回家后唯一希望享受的就是安全感—— 不受侵犯——这是她的说法。你能了解吗?” 
  当然。完全了解。 
  “莫瑞钱伯先生,你最后看到你太太是什么时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遇害那天是星期四,前晚她一直处理火灾到深夜,回家时我已入睡。” 
  他又盯着地板,两颊开始逐渐充血胀红。“她上床时有想要告诉我她今天在忙些什么,但是我根本不想听。” 
  我看见他的胸部正剧烈起伏着。 
  “隔天我一早起床就出门,连再见都没对她说。”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是故意的,我嫉妒她有工作而我没有,”他抬起头,凝视着水族箱。“我故意漠视她的存在,现在她真的不在了。” 
  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瑞钱伯先生又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去找我姐夫,他要替我介绍一些工作。我一个上午都待在那里,然后我然后我大概快中午回来,她已经死了。屋里到处都是警察。” 
  “莫瑞钱伯先生,我并不是怀疑” 
  “我不认为今天的对话有任何价值,只不过是重复再重复。” 
  他站起来,意思是下达逐客令。 
  “很抱歉让你再次触及痛苦回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领我往大门走。 
  “谢谢你,莫瑞钱伯先生,”我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你想起什么事,请打这个电话给我。” 
  他点点头,在他脸上的是一种受尽折磨后的麻木。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在爱妻死前的言行,他竞连一句好好的再见都不愿意对她说。 
  我转身离去时,感觉他在背后直盯着我。尽管外面天气很热,而我的心却很寒。我快步跑向停车的地方。 
  莫瑞钱伯先生的话令人惊心。我开着车,一路不停想着,问了自己上千个问题。 
  我有什么权利去揭人伤痛? 
  我脑海出现了莫瑞钱伯的眼睛。 
  充满悲伤。是我唤起他不幸的回忆? 
  不,不是因为我造成的。莫瑞钱伯活在自己建筑起来的悔恨里。 
  悔恨什么呢?悔恨他妻子所受到的伤害? 
  不像,这不是他的个性。 
  悔恨他蓄意漠视她。为了让她觉得自己不重要,在事发前一夜,他不理她自顾自地睡去,起床后连句再见都吝于开口。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开车向北转向马克街,脑子里继续想着:这样的追查,除了强迫被害者家属重新回忆过去的惨剧外,究竟还会不会有其他效果? 
  我真能发现警察遗漏的线索吗?或者我只是想在克劳得尔面前逞强? 
  “不!” 
  我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不!妈的,我心里想。这不是我的目的。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相信是连续杀人案,而且凶手有可能继续犯案。如果我要阻止下一个命案发生,我就得把真相挖出来。 
  我脱离大楼的阴影,开进阳光下。我没有向东转回家,而是越过圣凯萨琳街,上了20号州道,往城外开。现在是下午3点半,往市郊的交通开始有些拥挤。真是不巧。 

  45分钟后,我在一幢绿色小屋后的花园里,看到正在除草的托提尔太太。这是她与女儿以前共同生活的家。当我把车子开近时,她站在草地上。抬起头看着我。她比我想像中要年轻许多,穿着一件宽大的黄色露背装,头发散布在脸上,满身大汗地向我亲切的招呼。 
  在我说明来意后,她收起友善的笑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与莫瑞钱伯一样,她问也没问我的身分,只说:“我们最好进屋谈。” 
  她领我进入一间阳光充足的厨房,内部的瓷砖和木头表面都保养得非常好,窗户上还装饰着花草图案,四周的窗帘与柜子、抽屉上的把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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