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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兴衰演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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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昱立,年方十岁。以萧道成为中领军,入直决事。宋建平王景素起兵京口,萧道成遣兵击斩之。宋主昱自京口既平,骄恣尤甚,诛戮大臣,惨裂其尸,以为欢笑。尝直入领军府,道成方昼卧裸袒,昱令起立。画腹为的,引满弓将射之。道成敛容曰:“老臣无罪。”乃更以骨箭,射中其脐,投弓大笑。
道成忧惧,密与袁粲、褚渊谋废立。粲曰:“主上年幼,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所宜行。”渊默然。道成命王敬则阴结帝左右杨玉夫等,使乘机便。会帝乘露车,晚至新安寺,偷狗饮酒,醉还,乃使杨玉夫弒帝。在位五年。追废为苍梧王。道成以太后令,迎立明帝第三子安成王准即位,是为顺帝。沈攸之、袁粲、刘秉各起兵,谋诛萧道成,俱不克而死。顺帝在位三年,遂为萧道成所篡。帝曰:“愿世世勿生帝王家。”卒为道成所弒,灭其族。宋亡,凡八主,共六十年。
齐高祖萧道成,字伯绍,萧何之后。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鳞文遍体。肩有赤痣,似日月状。初仕宋,以功封齐公,进爵齐王。竟代宋国,号齐帝。深沉有大量,性清俭,博学能文。
在位四年殂。太于颐立,是为世祖代帝。世祖留心政事,务总大体,严而有断,郡县久于其职,长吏犯法,封刃行诛。故永明之世,百姓丰乐,盗贼屏息。然颇好游宴华靡之事,常言恨之而未能改。太子长懋早卒。初,太子素恶西昌侯鸾,尝曰:“我殊不喜此人,不解何故。”及鸾得政,太子子孙无孑遗。
帝在位十一年殂,以朝事委其侄西昌侯鸾。鸾奉太孙昭业立之,在位一年。萧鸾弒其君昭业,以太后令追废为郁林王,而立新安王昭文,自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宣城公。昭文在位三月,萧鸾废之为海陵王,寻弒之。鸾遂篡位,是为高宗明帝。
魏孝文帝宏,大举伐齐,攻钟离不克,遣使临江数齐王之罪而还。明帝躬亲细务,纲目亦密,昧于为政之体,以萧衍为雍州刺史。在位一年殂,太子宝卷立。每哭,辄云喉痛。大中大夫羊阐入临,无发,俯仰帻脱。宝卷辍哭大笑曰:“秃鹫啼来乎!”
嬉戏无度,亲信宦官。始安王遥光与徐孝嗣、江佑、萧坦之、江祀、刘喧六人,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张宏策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乃密与宏策修武备,聚骁勇以万数。齐主杀其仆射江佑、侍中江祀。始安王遥光起兵东城,右将军萧坦之讨平之。齐主又杀其仆射萧坦之领军刘喧。
初,明帝临殂,戒宝卷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齐主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决于仓猝,于是大臣人人不自保。齐主杀其司空徐孝嗣、将军沈文季。自是无忌惮,与近习大叫戏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台阁案奏,或不知所在。五省黄案,皆为宦者裹鱼肉还家。时时出外游走,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司尉击鼓蹋围,鼓所闻,奔走不暇衣履,犯者奋手格杀。
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士民震惊,啼号塞路,尝有妇临产不得去,剖腹视其男女。太尉陈显达举兵袭建康,败死。北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阳叛降魏。齐遣将军崔慧景将兵讨寿阳。慧景还兵反。奉江夏王宝元向建康,鼓叫临城,台军惊散,宫门闭,慧景引众闹之。将军左兴盛望风退走,擒杀之。时南豫州刺史萧懿在小岘。帝密遣使召之。懿方食,投者而起,自彩石济江击慧景等。慧景等战败皆死。齐王昏淫益甚,嬖俸之徒皆号为鬼。有赵鬼者,能读《西京赋》,因齐后宫火,言于齐主曰:“柏梁既炎,建章是营。”帝乃大起芳乐、玉寿等殿。后宫服御,极选珍奇,凿为莲花以贴地,令藩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也。又于苑中立市,以潘妃为市令,自为录事,小有过失,妃则杖之。敕虎贲不得进大荆子,嬖俸因缘为奸利,课一输十,百姓尽困,号泣道路。夺萧懿兵权,以为尚书令。
初,懿之入援也,萧衍使所亲驰说懿曰:“诛贼之后,则有不赏之功。当明君贤主,尚难自立,何况乱朝。若灭贼之后,勒兵入宫,行伊霍故事,此万世一时也。如其不尔,便托外拒,遂还历阳。若复释兵,受其高爵,必生后悔。”懿不从,至是齐主将杀之。长史徐曜甫密具舟江渚,劝懿奔襄阳。懿曰:“自古皆有死,岂有叛走尚书令耶?”帝赐懿药于省中,懿且死,曰:“家弟在雍,深为朝廷忧之。”懿既死,其弟雍州刺史衍起兵襄阳,荆州长史萧颖冑,亦以荆州刺史南康王宝融起兵于江陵,乃以宝融敕署衍为都督前锋诸军事,移檄建康,数宝卷罪恶,称奉海陵王昭文之母宣德皇太后令,以南康王宜纂承大统,废宝卷为涪陵王。上庸太守韦叡帅郡兵二千,倍道赴衍。
明帝第八子南康王宝融即位于江陵,是为和帝。加萧衍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黄钺。时尚书令巴东公萧颖冑卒,于是众望皆归于萧衍。衍引兵东下,宝卷与黄门及宫人习战,而吝于军赏,曰:“贼来独取我耶?何为就我求物?”法茹珍、梅虫儿说以悉诛大臣,将军王珍国及其殿张稷等大惧,弒宝卷于含德殿,以黄油绢裹宝卷首,送诣右城,在位二年。萧衍入建康,以太后令,追废宝卷为东昏侯,自为大司马,承制下令大赦。凡昏制谬赋,淫刑滥役,悉皆除荡。潘妃有中色,衍欲留之。领军王茂曰:“亡齐者,此物也。”乃并茹法珍等诛之。
以宫女二千人,分赍将士。”衍内有受禅之志。沈约进曰:“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今王业已成,迟延不取,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份定,岂复有人同公作玻耶?”衍然之,遂即皇帝位,国号梁,废和帝为巴陵王。和帝在位一年而被篡,迁太后于别宫,封拜其功庄有差。梁主欲以南海郗为巴陵国,徙巴陵王居之。沈约曰:“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梁主乃使所杀郑伯禽诣姑孰,以生金进王。王曰:“我死不须金,醇醪足矣。”乃饮沉醉,伯禽折杀之。折杀者,败其防而杀之也。
御史中丞颜见远不食而死。齐亡,凡七主,共二十四年。
梁高祖武声萧衍,字叔达,兰陵人,齐之疏族也。母张氏,见菖蒲生花,旁人皆不见,吞而生衍。状貌殊特,日角龙颜。
舌文八字,顶有浮光。右手有文曰武,居室常有云气。长而英达,有文学。既篡齐,乃蛊谤木、肺石二函,曰:“若有在位莫言而下欲有言者,投谤木函;若有功劳才器,宛沈莫达者,投肺石函。”置五经博士,立州郡学,建孔予庙以重儒,善政颇多。及其中年,惑于佛教。禁文绮不得为人兽之形,为其剪裁,有乖仁恕。罢宗庙牲牢,荐以疏果牺牲,皆以面为之。为其有累冥道,朝野宜传,以为宗庙不血食。沈约卧病,梦齐和帝以剑断其舌,呼道士奏章,称禅代之事,不由己出。梁主大怒,谴责数四。约益俱,得恶疾而死。帝益信因果,三次舍身于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释御服,持法衣,亲为四众讲《捏盘经》、《三慧经》,群臣以钱亿万奉赎,表请还宫,三请乃许。至真佛祖迭摩之言,反摈弃不用。达摩渡江而去,盖帝之所学者,佛中之皮毛。至于收放心,养性灵,真正法门,曾不知学也。同泰寺浮屠灾,帝为起十二层浮屠,值侯景乱而止。
帝颇好边功,使其弟临川王宏伐魏,克梁城。魏遣邢峦与中山王英合兵攻梁城。宏惧,召诸将议旋师,吕僧珍劝之退。
魏人为之歌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韦虎者,韦睿也。会是夜暴风雨,军中惊。临川王宏与数骑逃去,将士皆散归,弃甲投戈,填满水陆,死者五万人。魏中山王英与将军杨大眼,乘胜领众数十万,进攻钟离。梁曹景宗、昌义之随方抗御。魏人昼夜苦攻,梁主命韦睿救钟离,受景宗节度。
人畏魏兵众盛,劝使缓行,睿曰:“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曹勿忧也。”遂至邵陵,梁主预敕景宗曰:“韦睿卿之乡望,宜善敬之。”景宗见睿礼其恭,梁主闻之曰:“二将和,师济必矣。”
睿等预装高舰,与魏桥平,先以舰击其洲上军,尽殪。别以小船载草灌膏,焚其桥栅。风怒火盛,烟尘晦冥,死士拔栅砍桥,倏忽俱尽。军人奋呼,声震天地,魏军大溃。英脱身走,大眼等亦焚营去。睿遣报昌义之,义之悲喜,不暇答语,但叫曰:“更生!更生!”魏降将王足献计,请堰淮水以灌魏寿阳。帝然之。使水工陈承伯将军祖口恒,发徐杨民假康绚都督诸军事,共二十万人筑之。南起浮山,北抵巉石,长九里,下广四十丈,上广四十丈,高二十丈,围以杨柳,军垒列居其上。至是淮水暴涨,堰坏,其声如雷,闻三百里。缘淮城戍村落,十余万口,皆漂入海。时东魏、西魏分为二。东魏大行台侯景右足偏短,弓马非其所长,而多谋略。高欢使将兵十万,专制河南。景素轻高澄,及欢卒,遂以河南降西魏。复遣郎中丁和奉表于梁,请以十三州内附。梁主召群臣廷议,仆射谢举等曰:“顷与魏通和,今纳其叛臣非宜。”梁主曰:“得景则塞北可清,岂宜胶柱。”先是正月乙卯夜,梁主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旦见朱异告之。异曰:“此宇内混一之兆也。”及丁和至,称景定计,以正月乙卯夜。梁主愈神之,然意犹未决,尝言:“我国家如金瓯,无一伤缺,今勿受景地,脱致纷纭,悔之何及?”
朱异揣知梁主意,遂定议纳景,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东魏大将军高澄遣书于梁,复求通好。帝召群臣议,司农卿傅峻曰:“高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欲令侯景自疑,图祸乱耳!
许之必堕其计。”朱异等曰:“静寇息民,和实为便。”主亦厌用兵,乃从异言。景果为反计。帝弟临川王宏之子临贺王正德所至贪暴,屡得罪于帝。由是愤恨,阴养死士,储米积货,幸国家有变。景知之,致笺于正德,请自效。正德大喜。景反于寿阳,引兵临江。尚书羊侃请以二千人急据彩石,令邵陵王袭寿阳,则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渡江之志。”
事遂寝。羊侃曰:“今兹败矣。”帝以临贺王正德都督诸军事,屯丹阳郡。正德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获,密以济景。景自横江济于彩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至慈湖。时梁兴四十七年,境内无事,罕见兵甲,贼至猝迫,公私震骇。正德守宣阳门,帅众于张侯桥迎景入宣阳门,至阙下,正德即僭皇帝位。景列兵绕台城既匝,百道俱攻。尚书令羊侃随方拒守,景亦不能克。侃子鸾为景所获,执以示侃,侃不为动。会羊侃卒,城中益惧。时诸王大臣、各处勤王兵俱集,景伪求和,使梁帝敕止诸路援军,而攻城益急。帝从释氏教,食惟莱羹粝饭。至是蔬茹皆绝,乃食鸡子。邵陵王纶,因使上鸡子数百枚。侯景百道攻城,昼夜不息。梁主闻城已陷,安卧不动,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俄而景入,见于太极东堂,以甲士五百自卫。景稽颡殿下,不敢仰视,汗流披面。退谓王僧贵曰:“吾尝跨鞍对阵,矢刃交下,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使人自慑,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以再见之。”景以临贺王正德为大司马。德谋杀景,景因杀之。景纵兵惊帝宫人服御殆尽。
自后梁主所求,多不遂意,饮膳亦为所裁,忧愤成疾。五月丙辰,梁主卧净居殿,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在位四十八年,寿八十六岁。
是日太子纲即位,是为简文帝。初,武帝昭明太子统;五岁能通五经,读书一目五行俱下。善属文,孝谨宽和,喜怒不形。以宫临鲍邈之诬告厌祷事,不能自明,忧愤而卒。生三子:观、誉、察。武帝舍孙而立太子母弟晋安王纲为太子。朝野多以为不顺,武帝内愧,以岳阳王察都督雍、凉、益、秦、郢随诸军事。察既居形胜之地,折节下士,树恩百姓,勇侠之士多附之,境内称治。值侯景乱,时湘东王绎不能讨景,乃与察交兵。邵陵王纶劝之,不听。察乞师于西魏,西魏使杨忠救之。
察降魏为附庸君,是为后梁,待后再叙不提。
却说梁简文帝纲,六岁能属文,读书一目十行俱下。虽承父业,而受制于贼臣侯景。景与帝登重云殿,礼佛为誓,两无猜贰。以帝女溧阳公主为妻,请帝禊饮于乐游苑。帝闻丝竹之声,凄然泣下。景自称汉王,加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帝惊曰:“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景性残忍,于石头城立大碓,有犯法者,捣杀之,化为肉粉。常戒诸将曰:“破栅平城,当尽杀之,使天下知吾威名。”又禁人偶语,犯者刑及外族,由是百姓不附。梁湘东王绎,移檄远近,下令大举讨侯景,而兵仍不行。邵陵王纶大修铠仗,将讨景,湘东王绎恶之,遣王僧辨袭之。纶收散卒,遣使降于齐。梁始兴太守陈霸先讨景,投湘东王绎,绎遣大都督王僧辨讨侯景,次巴陵,景攻之不克。
绎复使胡僧佑击景,败之,获其将任约,景循还。绎复遣僧辨引兵东下,克邳州,获景将宋子仙,杀之。
初,景克建康,欲待平定中原,然后为帝。后娶溧阳公主,才貌兼全,景杀太子大器等,及王侯之在建康者二十余人。太子神明端凝,于景党未尝屈意,临难不惧,从容就义。景复使王伟弒帝,迎昭明太子之孙豫章王栋立之。未几,景废帝为淮阴王,锁于密室,自称汉帝。湘东王绎遣王僧辨、陈霸先等击侯景,败景兵于江中,其将卢晖略以石头城降。霸先进军击景,众殊死战,景兵大溃。以皮囊盛其所生二子,挂之鞍后,与其党百余骑东走,将入海,羊侃之子…为暴都督,杀之,送尸建康,传首江陵,暴尸于市,士民争取食之。溧阳公主以父兄之仇,亦欲食其肉,众以其阴与之,公主食之。湘东王绎使朱买臣沉豫章王栋于水,自即帝位于江陵,是为世祖元帝。遣王僧辨还建康,陈霸先还京口。元帝眇一目,性残忍。先时不赴父难,后亦不奉简文正朔,忌弟杀侄,惟营己私,践祚江陵,好谈玄教,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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