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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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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其可?出尔反尔,自取其辱,速还我上师,化干戈为玉帛,此为上策。”
千人齐呼,声音激荡,远远传了开去。
可千人竟异口同声,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孔承仁细一想却更是心惊,暗想这些人显然是事先经过了训练,难道说,这些事情也早在明军的预料之中?他在山峰上看去,见到挥枪那将赫然就是朱勇,而朱勇之侧还立着几个人,其旁一人,依稀就是那秀气的将领。
“是三千!”脱欢突然道。
孔承仁一震,心中茫然,三戒已失声道:“难道朱勇带来的骑兵中,竟夹杂了明军的三千营?”
三千营,本是大明最令人心寒的四大军事力量之一,怎么会出现在瓦剌境内?
脱欢眼中狐疑带了几分狞恶,缓缓道:“不错,就是三千营。大明步兵带连弩的是连击营,骑兵能带连弩征战的,只有三千营。”
孔承仁道:“太师,难道大明要向我们宣战,不然三千营怎么会来?”
三千营可说是大明最精锐的力量,素不轻动,蓦地出现在这里,其中的深意让人想想都心寒。
脱欢蚕眉拧得和蚕卵仿佛,望着山峰下,喃喃道:“本太师错了,大错特错。”
孔承仁、三戒面面相觑,不知脱欢哪里错了,想问又是不敢。
“可他们显然也错了……”脱欢目光投远,淡淡道,“他们真以为这样就能奈何本太师了吗?”
孔承仁顺着脱欢的目光望过去,突然惊呼道:“太师,你看!”
山峰两测陡然气冲霄汉——是杀气、亦是兵戈之气。
孔承仁虽不会望气,但毕竟也有见识,立即看出那股气亦是雪意——有大军冲来,激起无数雪屑飞天,凝成带雪意的杀气!
雪舞如尘,尘冲霄汉时,有沉雷声响,沉雷声才传到耳边,有骠骑遮盖云天地到了眼前。
刹那间,明军微乱,但转瞬便严阵以待,再没有方才写意肃杀的风姿。
全部明军瞬间分成两部,一部依山,一部面向平原布成了方阵,对抗突如其来的骠骑。
三戒大师见状喜道:“太师,是我们的人……”见脱欢微微一笑,三戒大师补充道:“原来太师早就(W//RS/HU)神机妙算,还有后招。哈哈,这下朱勇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孔承仁也明白过来,脸露喜意道:“太师,原来是太师的精锐之师及时赶到!”
脱欢养精蓄锐,志在中原,当然不会只有谷中的两万人马。他一直留在这里,一方面是等金龙诀启动,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在等随后要来的八万精骑,以及陆续要到的瓦剌各部二十万兵马。
此时那二十万兵马还在草原上汇聚,但八万精骑有半数晓行夜宿,终于在这关键的时候及时赶到,让脱欢也不由得舒了一口长气。
三千营也好,宣德卫的明军也罢,不过是眼下的这点人马,再怎么勇猛,又怎堪再战?
如今朱勇率部负隅顽抗,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最要命的一点是,朱勇依山抗拒,看似不差,但他的后方有脱欢虎视眈眈、居高临下,山前有瓦剌生力军蓦地杀来,可说是腹背受敌。
山峰众人均看出如今的形势,忍不住放声高呼,一时间气动山野。
而明军再无半声发出,似乎已被眼前的危机震骇得难以动弹。
有鼓声响动,脱欢谷中的精骑早就按捺不住,随鼓声从山中、山上冲出,抢先攻击朱勇的后路。
朱勇似知不妙,早分派兵力扼住身后,死死抵住瓦剌军从背后的冲击。
明军地处山脚,骑兵难以纵横驰骋,瓦剌军从山中出击,难展所长。明军似乎也知道到了关键之时,刀斧手、长枪挠钩手尽出,阻挡住了瓦剌兵,一时间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号角长鸣,瓦剌增援的生力军迂回个圈子,已将明军尽数包裹其中,列阵稍整,呼啸声中,如潮涌来。
一时间,天亮不如枪尖的锋亮,寒风难敌马蹄带起的疾风。
有风起,风沙漫野;有雪激,雪聚风云。
风云色变!
从山峰望去,只见到瓦剌军如惊涛骇浪,怒涨冬之雪意,萧杀地冲来,掀起的狂潮仿佛就要尽吞山前的明军。
孔承仁舒气,三戒喜形于色,脱欢目光从二人脸上掠过后,落在了山前的明军之上,陡然皱了下眉头。
明骑兵、包括三千铁骑并未出击,相反,均是有些后撤。
朱勇似乎慌了手脚,只是挥枪让一些盾牌手上前,形成了第一线的防御,而弓箭手却聚集到了两侧,零零散散地射箭。
双方距离急速地缩短。
瓦剌军气势如虹,而大明的三千骑并未出击,似乎就算大明最剽悍的精锐之师,也被瓦剌军的杀气震慑得丧了胆气。
但是,脱欢知道不是。
他久在草原,一眼就看出,三千营并未乱。一队骑兵乱不乱,不看人的表现,而看马的镇静。
三千骑的马镇定如铁铸般。
他们怎么会如此镇定?
这种时候还这么镇静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还有扭转局面的手段。脱欢想到这里时,心中震颤。
陡然间,有千余人突然冲到盾牌手之后,错落有致,形成了三排。领军之人,正是朱勇身边那秀气如女人般的男子。
脱欢居高而望,蓦地望见那千来人突然举起了一个似矛似棍的东西,对准了冲来的瓦剌骑兵。脱欢的脸上倏然没了血色,苍白得如阴山雪峰终日不化的积雪。
那一刻他突然嘶哑地喝令道:“停下来!”
孔承仁、三戒大师都是奇怪的表情,不知道脱欢这时候要让谁停下来?
谁都停不下来!
瓦剌军气势已成,就算军令如山,也无法让这些杀意弥漫、疯癫狂野的兵士停下来。
但有人却能让他们停下来。
明军中盾牌手陡散,众人只见那秀气的将领手臂一挥,就听到“轰”的一声响,立时硝烟弥漫!
那声巨响,几乎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与之相比,五更时,明军营中的千锣齐响,听起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有巨响,有烟起,烟尘弥漫中,最先冲来的瓦剌骑兵的铁流倏然崩溃,本是强悍如潮的瓦剌军遽然如击在了坚硬的绝壁陡岩上,散成了烟雾尘埃。
刹那间,哀鸿遍野,雪红如血,无数瓦剌骑兵哼也不哼便连人带马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一刻造成的震撼,使人心跳遽停,让天地动容。
这世上还有这种声浪?直如神之法力、鬼之咒语,甚至鬼神见到这种威力也要失色惊凛。
脱欢近乎呻吟地说了一句:“神机!”
什么是神机?神之机心、还是神之机心造就的如此磅礴无俦的威力?
孔承仁听到这两字的时候,立即明白过来,震惊的双眸暴出,甚至没有了呻吟的气力。他那一刻,脑海中只闪出一句话来。
那本是大明京城中流传的秘密,但也传到了遥远的草原。
锦衣无情,五军锋冷,三千神机,鬼神也惊!
那喷薄出如此声响威力的千余人,原来就是神机——大明最让人胆寒的四大军事力量之一、让鬼神都惊骇的神机!
第二十二章 生 死
天已明,战未停。
原野处的轰响神机声隐约传到了洞内。也先忍不住咳,灯火下,脸色发青,甚至比秋长风的脸色还青。
秋长风的脸色青中却有些发白,竟还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他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又好像还是不想说。他还有什么顾忌?水落石出时本无什么秘密可言,他为何还不说出真相?
灯火下,众人脸色各有阴晴,洞外的寒光亮了叶雨荷的泪光,但终究照不到秋长风的脸上。
如瑶明月吸口凉气,整理着乱麻一样的思绪,良久才从所知中整理出个答案。“也先,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日月歌》是假的,金龙诀也是假的,秋长风来草原改命的目的也是假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声东击西、或者是瞒天过海……”她也知道中原的兵法计谋,但感觉这布局的磅礴深远,远超她能想到的任何一计,“无论什么计策,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没有说下去,是因为如瑶明月没有把握。
“你说得不错,《日月歌》是假的,是个诱饵。”也先皱眉思索,“金龙诀是诱饵之后的一个诱人的陷阱。所有的人都被《日月歌》这个美妙的诱饵吸引,纷纷跳到诱人的陷阱之内。你、我、张定边、瓦剌、东瀛、捧火会、排教甚至鞑靼……可是,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入局的呢?”
他想不明白,他还不甘心。他自负才智,但现在才发现和对手差了一大截,最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什么时候入的局?不知为何会入局?更不知对手究竟怎么设置的这个惊天的迷局!
只因为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美好得让人跳下去,义无反顾,甚至死都不悔。
如瑶明月听得越发心寒,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以为的妙绝高计在这个计划面前,都有着说不出的脆弱。当初他们忍者的表现,在这个计划面前有着说不出的幼稚可笑。
他们忍者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自以为担当着很重的角色,但眼下看起来不过是大明、瓦剌博弈的一枚棋子——一枚任由摆布的棋子。
也先摆布这步棋,下了极为精妙的一手,如瑶明月当初感觉也先实在下得很绝,但那时她没想到,也先下到了别人的陷阱中,也先那时并不知道,但现在好像知道了。
她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因此才觉得惊恐——惊恐身在局中,迷惘徘徊,不知所往,而在他们的外围,原来一直有只眼睛,冷冷地望着他们折腾。
也先目光如死灰,望着灯火道:“听到外边的厮杀声,我现在终于可以肯定,那绝非是寻常的明军,朱勇是棋子,是诱兵——那也应是诱兵之计。”凝望向秋长风,“任何一个布局,无论如何诡异、故作迷雾,但总有个最终的目的?”
秋长风终于点头道:“也先王子是布局高手,当然清楚这点。”
也先的表情像要落泪,又像是自嘲。“布局高手?布局高手怎么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沉默许久,“是不是因为邱福?”
如瑶明月心头一震,难以理解。她曾听朱高煦也很凄厉地说过这个名字,似乎这个名字中蕴藏着极为不寻常的内容。
秋长风不语,可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因为他发现,也先在绝境中显然有着更加敏锐的思维。
“你不答,就说明我猜的很接近真相了。”也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们的最终目的,是借金龙诀这个陷阱,不惜一切拖住我们瓦剌的兵力,为明军大举赶来做准备。你们想凭此一役击垮瓦剌,是不是?!”
他最后一声喝问几乎是声嘶力竭,话未落,又是剧烈地咳,咳得撕心裂肺,咳得惊心动魄。
“原来在我一心想要颠覆大明的时候,你们也早在准备对付我们!甚至,我没有想着对付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已在考虑铲除我们!”也先又大笑起来,笑声中藏着无尽的疯狂。
如瑶明月听到了这个结论,一颗心飘飘荡荡全无着落。她虽自负聪明,但实在难以想象,天底下还有人有这般心机布下了这种局——神鬼皆惊的局。
她不知道这个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这个局肯定已经开始在收网了!
秋长风的脸色似乎变了下,和沈密藏互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之意。
“可这个局中还有很多问题,也有几个关键的秘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先止住了咳,叹了口气,望着秋长风,“我很希望你能帮我破解。无疑……你是最清楚所有事情的人。”
他眼中带了几分渴望,他无疑是很想知道真相的。
秋长风无言,也先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朱棣也是配合你们在做戏,对不对?他亲征东瀛是在做戏,对不对?他故作入彀,不过是麻痹我们,对不对?他现在、甚至很可能领兵到了草原,就在这左近,对不对?”
他一连几个问题,各个问得惊心动魄,让如瑶明月骇然失色。
骇然失色的不但有如瑶明月,还有脱欢。
而三戒和尚和孔承仁看起来,脸上已没有什么颜色再能失去,他们的脸,均惨白的如孤峰上阴暗不见天日的白雪。
一声巨响后,神机之前,瓦剌军枯草般萎缩,看似强悍、纵横草原的骑兵,却如纸一般的脆弱。
可那声巨响还不是终章,瓦剌如潮的攻势,被那声巨响只是震得稍凝、稍乱,但余众并未止歇。
瓦剌军甚至早预想到有狙击,他们早准备用一批人手作为代价,换得连环攻击的机会。
可显然,神机营并不给瓦剌军这种机会。那个秀气如女子的将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瓦剌军,脸色不改,只是挥挥手臂,神机营前排的射手急速退到最后,第二排兵士迅疾上前,再次举起那似枪似棍的东西。
轰的声响!
瓦剌军又被轰倒一片,等到第三排兵士顶上再轰的时候,瓦剌军整体队形早被轰得混乱不堪,气势也完全被扼杀殆尽。
所有瓦剌军眼中都带了十分的惊恐,就算最强悍的勇士,也没有勇气面对神机营手上的怪物。
这时第一排的兵士看起来再次严阵以待,举起了手上的利器。这霹雳如雷轰的阵仗,似乎没有止歇的时候。
瓦剌兵僵凝之时,大明三千骑终动,如龙卷风般杀出,刺入了瓦剌军的心腹。
脱欢心中一阵茫然,看着峰下的潮来潮往,神游物外。
他认得神机营使用的怪东西,听说那叫火铳,有比连弩更为恐怖的杀伤力,他当初曾经见识过一次。那一次,是朱棣手下三猛之一邱福领军前来,就有一队兵马使用这种火铳,但那时候,明军被偷袭,出其不意,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火铳虽猛,但发射火铳需要准备时间——填充火药和铅子,脱欢如天兵而降,那些人根本没有发射的机会。
脱欢那时候也见到了火铳,但认为那不过是个笑话、神机也是个笑话,他从不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对神机也很是轻蔑。
要学祖先成吉思汗般驰骋天下,靠的还应该是弓箭。他信这点,因此他一直在训练骑兵——训练天底下最精锐的骑兵。
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本应该让邱福抵抗一下,若是那时他就见到火铳的这种威力,就可能会想方法应对。
但事情当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很显然,如今神机营卷土重来,并非如邱福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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