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兰战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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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身影倏然跃上马车，随着惊马颠簸攀着铁炉很快到了车辕上，老罗一见竟是连城和铁小虫两个孩子，慌忙道：“快下去，马上就掉山沟里了。”

马车疾驰直奔山壁，连城暴喝一声，一脚踏在靠近山沟一端辕上，巨力使得马车轰地一晃，两马受到牵动，也堪堪偏离一点，并没有直直撞在山壁上，连城抓着系铁炉的绳索探身抓住老罗手腕，大力传来，老罗百十斤的身子被他轻易拎起，车辕擦着山壁发出剧烈的摩擦声，接着咔咔碎裂，那匹马也一头撞在一个凸起的岩石上。

此时马车已到了坡下，那马头撞得迸裂，马血喷溅在另一匹马头上，马见血受惊，惊嘶一声扯着马尸马车冲向山沟。

山路上传来众人大呼小叫，可是依然援手不及。

借着马车撞击之力，连城夹着老罗在辕上一踏越过马尸，扔下老罗反手拉住死马缰绳，奋力一拉，马车立刻一顿。

正在这时，一道乌光飞射而至，钉入那马头之上，辕马一头倒在沟边，身体重量向沟下滑去。

铁小虫探身，匕首光芒闪动，系马皮带纷纷断裂，接着一跃而起落在山路上。

马尸滚落山沟，连城拉住马车，缓缓向后退去。

“当啷！”

铁炉终于受不住扯拉，绳索断裂，掉在山路上。

老兵们纷纷聚拢过来，前方步兵后队也跑过来一些老兵帮忙。

拍拍连城的肩膀，老罗依旧惊魂未定，“很强的臂力，小伙子，你不应该留在修造小队，你这样的力量，应该去做强战士。”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没有看到这一幕的老兵们看着连城的身材，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丝忌惮之心。

贲波三人没有听说过强战士是什么，普通的兵种里并没有强战士这个称谓。

老罗指挥众人从载重轻的马车上卸下两匹马，换下死马，将炉子重新装上马车，继续上路时，老罗和修造小队里对连城和铁小虫经是刮目相看了。

连城身高力大，单臂可以拎起老罗的身子纵跳如飞，这已经是一级战士的标准了，说不定这孩子还是修炼果真气，如果一个修炼真气的战士在修造小队里，还真是大材小用了，老罗不禁对连城留心起来。

而铁小虫反应极为迅速，速度奇快，在最后阶段能够割断辕马皮带，没有让铁炉掉进沟里，可说身手矫捷，这两个孩子的身手，如何是跟着铁匠打造兵器可以有的？

还有那道射入马头的乌光，根本不会来自于修造小队，那么，只可能是——

“这三个孩子，还真是大有来头呢，怪不得是副团长亲自点名送到修造小队。”

火湖镇到日落要塞二百余里，计划要走五天，前三天天气晴朗，谁知第四天就下起了雨。

先是一阵急骤暴雨，山路上到处流淌着小溪，接着是小雨淅沥沥的连绵不停，道路变得泥泞起来，行军速度还不到前几天的一半。

老罗手搭在眉上，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雾气濛濛的山林，“这样下去，今晚就要在这半山宿营了。”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脸上岁月的沟壑流淌。

贲波站在他的旁边，心想还是大部队好呀，至少没有山贼的骚扰。

一路上跟在第五团后面的商队已经聚集了上千人，那是想日落要塞之外联盟平民聚居地贩运生活用品的行商和背客，当然也有暗中夹带一些违禁物品的人。

他们跟在第五团后面，就是借着第五团的力量平安到达日落要塞，这可是不花钱的大护送啊。

停止前进的号角传来，累得半死的士兵们欢呼一声，哗啦啦散开，各自寻找避雨的地方。

连城踩着水走过来，好奇地看着散乱的士兵。

“老罗队长，如果现在敌人进攻，第五团队怎么应付，恐怕损失惨重啊。”连城问道。

这句话也是贲波想问的，那天和银甲阿雪副团长大人一起出现的四名战士很厉害，和这些散漫的老兵完全不同，这个反差太大，让二人不能不产生想法。

就是铁小虫也早有怀疑，私下也谈论过。

老罗伸手在雨中一划，好像将所有的第五团士兵涵盖在内。

“你们知道么，这些老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战士？”

贲波看了看连城，二人眼中都是怀疑的神色。

“对，久经沙场。”

老罗点点头，“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厌倦了战争，被白骨平川大人收留，他们不想打仗，只想能好好的活下去。”

贲波和连城目瞪口呆。

就这些清晨还在打瞌睡的老兵油子，也曾经是经历生死的战士？

贲波看着四处躲雨嘻嘻哈哈的老兵们，“不想打仗，为什么不回家，离开军队，就不用打仗了。”

“他们没有家了，跟着白骨大人出生入死的战士们，有牵挂的都回了家，这些没有牵挂的，就选择留下来，用微薄的军饷去照顾那些战友们的遗属。”

“啊？”

就是连城的沉稳，也发出一声惊呼。

再看这些嘻嘻哈哈的老兵，两人的心情已经不同了。

临时的帐篷很快搭起来，贲波三人躲在一座破帐篷里，透过漏雨的帐篷，一个穿着灰绿斗篷的身影带着一队十几名战士从修造小队走过去。

“我没有看错吧，是银甲阿雪副团长，他的帽檐压得很低。”

贲波对连城和铁小虫说，“他们去后方干什么？”

连城看着后面延绵的商队，不能理解。

夜晚降临，湿漉漉的空气清冷，衣服在身上已经慢慢干了，透过破败的帐篷，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踢踏踏”的踏水声忽然传来，在夜色中显得很突兀。

老罗在帐篷外低声喊道：“快出来，什么也别拿。”

已经准备睡了的贲波三人耳力很好，听到招呼急忙整理好衣服出来帐篷，看到修造小队的老兵们早已经站在一起。

“现在，你们三个不能离开队伍，听我口令，纵队，出发！”老罗简短地说完，已经有老兵拥着三人小步开跑。

“脚下放轻！”

出了修造小队的宿营地，贲波回头看到半山上白骨平川的大帐依旧燃着很亮的灯火，一切都很安静，不知道修造小队干什么。

慢慢地，夜色中队伍开始多了起来，都在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调动，靠近一个队伍，贲波看到一队士兵提着长枪快速向一旁跑去，倒垂的枪尖包着布。

“防止金属的反光……有敌袭！”

贲波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紧，发根猛地竖了起来。

“这可是一个团队的调动啊！”贲波感慨地说。文人小说下载

老罗轻微的口令传来，队伍慢了下来，步行进入一座林子。

“安静！”

老罗走到队伍前面。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持安静，贲波，连城，铁小虫，你们三个是新兵，虽然还没有授衔的仪式，但是银甲阿雪大人说过，你们已经登记在册，如果犯了错误，就是犯了军法，军法就远则就是罪加一等，现在听好我的命令，绝对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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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林中的遭遇战（上）

学着老兵的样子，三个人低声说道：“是！”

粗略地扫了一眼林子中的人数，约有200多人的样子，黑乎乎看不具体，全部静悄悄地或坐或立，安静无声。

贲波看向半山，白骨平川的大帐依旧明亮，隐约可以看到篝火的余烬星星点点，看不到巡逻的哨兵影子。

连城轻轻地拍拍贲波的肩膀，小声道：“似乎修造小队之外的车夫，炊事兵，勤务兵和一些杂务人员都在这里了。”

贲波点点头，“可以战斗战士想必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白骨平川团长……这是在诱敌啊。”贲波深深吐出口气。

两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血液热了起来。

自己三人并不看好的第五团序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一次暗中准备，不知道白骨平川得到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在这个行军的路上，等待的敌人是谁。

“难道是……洪铁甲？”

回头看着血虎连城在黑夜里依旧明亮的眼睛，贲波的声音不由得激动得大了起来。

血虎连城轻轻地捂住贲波的嘴，点点头，“夕阳大路，敢于劫营一个团序列的，估计只有洪铁甲那个疯子了。”

只有贲波知道，血虎连城看似粗莽的身躯里，有一颗多么细致的心。

在贲波的印象里，第五团序列依山宿营，帐篷稀稀拉拉建在向阳的一面，可以说到处都可以攻击进来，如果真的是洪铁甲，一次出动数千人都不是问题，凭借第五团序列的军纪，怎么能够应对这场战斗。

蓦然想到那天银甲阿雪身边的四个战士，还有老罗那天的话，贲波物语。

他们都是经历生死的战士……

他们不想打仗……

“不想打仗的战士，看来也不得不打仗呢……”贲波叹口气。

当躲在远处林子中的非战斗人员发现战斗已经开始的时候，敌人已经摸上了半山腰。

雨后的夜空格外晴朗，弯月高悬，空气中传来湿润和血腥的味道。

稀稀落落的喊杀声传到小山下，很快声音开始大了起来，敌人蠕蠕的黑色攻击线向山上慢慢推进，和阻击的第五团序列战士交锋起来，令人牙酸的刀刃密集地迎击在一起，反射着月亮的光华，慢慢地迎着第五团序列的阻击线向上推进，目标似乎是白骨平川的大帐。

“那些，应该是山贼吧，仰攻第五团，还真没把第五团放在眼里啊。”贲波抱着肩膀对连城道。

连城不置可否，毕竟大团队的作战第一次看到，这和躲在夕阳大路上偷袭小股山贼可是不一样。

月光下，可以看到数支骑马的山贼分成几路，从第五团队阻击线突入上去，直奔大帐，忽然从深草中亮起雪亮刀光，敌人的惨叫声和马屁摔倒的沉闷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贲波的瞳孔猛地收缩。

“白骨平川大人可是有着埋伏的呢。”

身边的血虎连城默不作声，贲波回头，看到铁小虫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微微的幽光，“铁皮人，看到了什么？”

夜色中，铁小虫的身子似乎不再佝偻，显得异常高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偷袭的是山贼。”

“哦，真的是山贼啊！”

贲波和血虎连城异口同声，对铁小虫的眼之所见，他们二人从来不曾怀疑什么。

如果铁小虫说他看到一里外的苍蝇是母的，他们也不会去和他打赌。

到了夜晚，更是如此。

“山贼很多，大概有上千人在仰攻，但是遇到……很强的阻击。”

“很强？”贲波回头。

“很强！”铁小虫点点头，贲波没有说话。

看似散漫的第五团，在铁小虫的眼中很强，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山贼的数支马队都中了埋伏，但是有一支还是冲上了后山。”

此时贲波和血虎连城也看到了，后山的山贼亮起了火把，接着数百道火舌冲上半空，后山忽地腾起了火光，在夜色中很是明亮。

“是火箭，山贼在烧第五团的粮草辎重。”铁小虫的声音很低沉。

“那第五团不是……惨了？”贲波呻吟一声。

看到这一幕，树林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低沉而嘈杂。

贲波看不清半山的战事，问道：“白骨平川大人有没有把山贼分割的打算？”

“这个，暂时还……不对！有很多人在向这边冲过来，一百多……差不多有二百人！”

贲波有些不敢相信，“铁皮人，你不会看错了吧，呃……倒霉……敌袭！”

贲波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林子里无疑是唯一最大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阵衣衫响动和拔出兵器的声音。

老罗跑过来，焦急地道：“谁，是谁喊的？”

贲波跨前一步，“老罗队长，我看到前边大路边上有兵器的反光，吓我一跳，就……”

“准备战斗！”

老罗一声低吼，修造小队中忽地奔出数条身影，在林子中小声地重复着准备战斗的消息，拔出武器的声音响成一片。

“轰隆隆”马蹄踏地的声音激荡着寂静的林子，第一个冲进林子里的是骑兵，进入林子降低了速度，随后几骑快马冲到林子外，弓弦震响，几只箭矢无目的地射进林子，林中响起箭矢射中树干的咄咄声响和穿过树叶的破风声。

贲波还听到箭矢射中软弱物体的沉闷声，还有咬紧牙关的闷哼。

“有人受伤了，他没有叫出声……这真的是散漫的第五团么？”

贲波在心理问着自己，一双大手把他的头按得更低，是铁小虫。

“看好你自己吧，嘿，铁皮人。”贲波低低地笑着。

又是一阵漫无目的的散射，这次射出的箭矢足有数十支，贲波没有听到那种让他心中压抑的箭矢入肉的闷声，心中放松了一些。

那骑在马上的山贼低喝一声，从几匹马后越过来的是十几道人影，林子外月光明亮，刀剑的光芒闪耀，远处慢慢行来大队人马，果然有超过百人，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没有意识到林子里会藏有人，开始飞快地向林子里涌来。

“真倒霉呀，还没有穿上军装，就要上战场了，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发下来。”贲波痛苦地呻吟道。

几道黑影突兀地从树后闪出来，黑暗中刀光也是晦暗的，山贼前面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砍倒，后面的人刚进入林子，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只觉得前方的声响不对，同伴们便已经倒下，接着闪着暗影的刀光就到了头顶上。

“埋……伏…”

凄厉的惨叫在林中响起，山贼们普遍的僵了一下，接着传来数声惊惶的怪叫，场面有些慌乱，趁此机会，本来是躲避山贼大队人马而离开战场的第五团序列的非战斗人员，与山贼展开了血战。

乌黑的林子让人们普遍视线极差，贲波三人脊背相抵站在一棵大树下，铁小虫变态的夜间视力让他们有了优势，一柄匕首闪着乌光，在铁小虫快速的进退之间弥补了长度的不足，几个山贼捂着脖子和手腕痛苦地大叫，一股血雾冲击空气的声音，好像风声一般，血腥弥漫。

拾起地上山贼抛下的长刀，贲波掂掂重量，转身来到铁小虫的一侧，一个山贼呼喊着跳跃起来，会饿的刀锋将挡在头上的枝叶如纸般划断，贲波没有迎击，而是斜着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