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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权柄-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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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另一方面,饶是石越回到宋代后,已是“见多识广”,王安石、司马光、苏轼、蔡京……什么各式各样的人没有见过?但是一个直接造成北宋亡国的大奸宦,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洗脚,自己还浑浑噩噩的没有反应过来——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吊诡的事情。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想着他的种种“劣迹”,石越心里忽然有一种抓住他暴打一顿的冲动。

好不容易冷静下自己的情绪,石越哑然失笑,“管他是不是童贯,现在他又能有什么本事为恶?”但是那种鄙夷却掩饰不住,便冷冷的说道:“方才水太凉了,去换盆水吧。”

“是。奴才立即去换。”童贯立即谄笑着捡起盆子,轻轻退了出去。

石越望着童贯轻轻走出门去,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上,总要和各种人打交道的。和童贯相遇,既是偶然,也是一种必然吧?“只是,不知道这时碰见这个阉人,究竟是凶是吉?”石越心中自嘲的想着,“碰上这种东西,估计不会是什么吉事。”

※※※

石越这边困在禁中出不来,为了避免给人口实,根本不敢递什么消息。外面李丁文等一干人也忙得热火朝天。

七天的时间,无论能不能找到石珍,都已经来不及了。因此李丁文定下的策略,第一桩,就是“撇清”,只要能证明石越与这桩案子无关,案子什么时候破,都并不重要。好在石越的亲戚并不是很多,家人门客,也有限得很。这些人的名籍,田产在何处,很容易厘清,排除掉这桩嫌疑之后,石越的嫌疑就洗去了一半。

另外,还有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找到石珍手中伪造的印信,只要证实是伪造的,那么案子虽然未破,但石越亦可以立时由嫌疑人变成受害者——至少皇帝在心理上,会倾向于相信石越。从政治上来说,这就完全足够了。

这些印信流落在各州县的官员手中,但都远在广西,调过来核对已经来不及了,而蔡确又指望不上——蔡确接过这桩案子后,似乎心事重重,他简单的询问过沈起、王焘之后,就发文给桂州苏缄,“耐心”的等待那边移来石珍和涉案文书档案,他的心思,也许是放到了官制改革之上,也许是另有隐情。总之他有充分的理由暂时不去搭理此案,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李丁文相信,不管这个构陷是怎么来的,沈起手中于情于理,也会保留着这些伪造的印信,除非他傻得愿意自己去扛全部的责任。

他找到田烈武,让他去寻来东京最负盛名的几个小偷,于是沈起被软禁的驿馆,多了几个梁上君子进进出出——四月二十八日清晨,旧曹门附近铁塔之上,表面上神定气静的李丁文,静静地听着最后一个“神偷”的汇报,以前的几人,都已报告说他们一无所获。

“先生,那个人的行李非常的简单,并没有先生要的文书,翻遍了整个房间。”偷儿撇撇嘴,无可奈何。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是从“田头”的语气来分析,显然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李丁文“嗯”了一声,掩饰不住失望之色。

“不过,我怕万一漏了,误了先生的大事,便将那个人藏得紧的几份文书全部带了出来,不知道先生要不要?”偷儿一面说,一面将一个布包递给李丁文。当然,他顺便还带走了沈起的一些银两,还有几张交子,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禀报了。

李丁文不置可否的拆开包裹,小心检查这些文书——大部分倒是信件。他一封封的检阅,大都看了一眼,便即扔掉。忽然,一封书信上面的署名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个署名只是一个符号,更像是画押——乃是一个圈圈上画了长长的一竖。李丁文见过类似的画押,那是前宰相王安石的笔法——这个笔迹略像王安石,但似乎更近于在刻意的模仿。他连忙张开信来,从头到尾细细看过,顿时大喜过望!

※※※

注一:交趾海战是倒叙,读者勿以时间为怪。

附录:熙宁八年官制改革之辅枢部分简介(三)

体例:凡属官,只列稍主要之官职;凡属司,亦只列主要属司。各寺监所隶场坊局甚繁,皆不详列。

***

太常寺——[太常管礼乐、郊庙、社稷等祭祀之事。卿总其政令,少卿辅之,丞为之贰;主簿掌稽簿书;博士掌诸礼仪式、撰定谥文等;协律郎掌礼乐指挥;太祝掌颂读;郊社局掌四方郊庙;太乐局类宋制教坊,专管训练音乐;祭器所则管祭祀器物。庙祀局掌太庙及相关。唐宋制本属之下的太医院,改属翰林学士院。]

卿,一人,正四品上;少卿,一人,从四品上。

属官:丞二人,从七品上;主簿二人,正八品下,博士二到四人,从七品下;太祝四人,从八品下;奉礼郎二人,从八品上;协律郎二人,正九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

属司:郊社局: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一人,从八品下;太乐局: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二人,从八品下;乐正六人,从九品下。

祭器所: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二人,从八品下;庙祀局: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二人,从八品下;

***

宗正寺——[宗正掌皇族事务。撤大宗正司,宗正卿、少卿专用赵姓。另于西京设西外宗正寺,于南京设南外宗正寺。]

卿,一人,正四品上;少卿,一人,从四品上;属官:丞二人,从七品上;主簿二人,正八品下;录事二人,从九品上。

属司:玉牒所:修玉牒官一人,正八品上;知图谱官一人,从八品上;知宗子表疏一人,从八品下;

***

光禄寺——[光禄掌朝会、祭祀、宾宴等膳食之务。宋制下属司分得过细,今总之,一为供应之太官署,二为管理调配之物料属。]

卿一人,从四品上;少卿一人,正五品上。

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属司:太官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物料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

***

卫尉寺——[详见军事体系]

***

太仆寺——[太仆掌车辂、马政之令。宋制下属机构亦多,并改三属司。典牧管管驯养之法;车府管车驾配给;牧养掌孽牧之事。]

卿一人,从四品上;少卿一人,正五品上。

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属司:典牧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

车府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牧养监:监一人,从八品下;副监一人,正九品下。

***

大理寺——[详见司法体系]

***

鸿胪寺——[鸿胪寺掌藩属、民族事务。宋制,鸿胪寺曾于南宋时废入礼部,其存时所掌,无非四夷朝贡、宴劳、给赐、迎送,以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小说中,凡以上外交、礼仪、宗教事务,或者归之太常,或归之礼部。鸿胪寺所掌者,管理国内少数民族,海外殖民地,建立盟约之藩属国等等]

卿一人,正四品上;少卿二人,从四品上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

属司:海外署,往来国信所,都亭西驿,管勾所,礼宾院……

***

司农寺——[司农寺掌仓储事务及劝农、利农之事]

卿一人,正四品上;少卿二人,从四品上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

属司:分路设监所,各设监一人,从八品上;副监一人,正九品下;

***

国子监——[国子监掌全国教育事务以及官立学校等。]

祭酒一人,正四品上,司业若干,从四品上。

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属司:略……

属学:宗学:知院一人,从四品上;教授六到十人,正五品上;助教六到十人,从六品上。

太学:博士六到十人,正六品上;学正五人,从七品上;学录五人,从八品上;学谕,正九品上;直学,从九品上武学:博士二至四人,从七品下;学正二人,正八品下;学录二人,正九品下律学:博士二至四人,从七品下;学正二人,正八品下;学录二人,正九品下医学:博士二人,正八品下;学正二人,从八品下;学录二人,从九品下算学:博士二人,正八品下;学正二人,从八品下;学录二人,从九品下书学:博士二人,正八品下;学正二人,从八品下;学录二人,从九品下画学:……

道学:……

小学:……

蕃学:……

***

将作监——[将作监掌土木工匠板筑造作之政令;八作署掌京城内外缮修之事;材料计量署掌计度材物及采需之事;物料管理署掌物料库存。]

监一人,正四品上;少监一人,从四品上。

属官:丞一人,正八品上;主簿一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属司:八作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材料计量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物料管理署:令一人,从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

***

军器监——[详见军事体系]

*****

熙宁八年官制改革之贴职部分简介

诸殿学士:观文殿大学士,从二品;资政殿大学士,从二品;观文殿学士,正三品;资政殿学士;正三品;端明殿学士;正三品。

诸阁:龙图、天章、宝文阁学士,正三品;龙图、天章、宝文阁直学士,从三品;龙图、天章、宝文阁待制,从四品;馆阁贴职:集英殿修撰,正六品上;集贤殿修撰,从六品上;秘阁修撰,从六品下;直龙图、天章、宝文阁,正七品上;直秘阁,从七品上。

沈起望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不由得面如死灰。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丟了也就丟了,他虽然此时正值晦气之时,也未曾将之放在心上,但是那一封信的丟失,却让他意识到出大事了!寻常盗贼,是决不会偷他书信的。

“沈大人!”

沈起被吓了一跳,猛然一震,霍地转过身来,却见是两个清秀少年,他认得这是王雱的书僮王芄、王兰。连忙收敛心神,努力镇静下来,一边勉强笑道:“是你们叫!”

王芄、王兰给沈起见了礼,方说道:“沈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起哈哈一笑,道:“无甚大事,不过被小贼偷了一点银子。怎么样?二位见过蔡中丞了吗?”

王芄、王兰相顾一眼,王兰立时走到屋外,显然是戒备来人,而王芄则又游视了房中一眼,见再无旁人,这才说道:“已经见过了。”

沈起稍稍放下心来,展颜笑道:“来,咱们坐下说话。”

王芄也不推辞,与沈起相对坐了,说道:“蔡中丞说皇上非常的生气,这件事甚是难办。”

沈起“呸”了一声,冷笑道:“还不是索要贿赂?皇上怎么看这件事,还不是执政大臣们的一张嘴说死说活?往坏里说,我这是抗旨兴事,往好里说,就是为国者无暇谋身。春秋经义里,还找不到替我辩护的话么?”

王芄微微一笑,道:“正是这样的道理。不过我家公子早有妙策——他知道蔡中丞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怎么说?”沈起不觉向前倾了倾身子,专心听王雱的书僮给他分析朝中大势,他深知王雱热心权术,虽身在南京,但是于汴京朝局洞若观火,加之王安石虽已罢相,但是新党之中,未必没有依附传话之人,王芄虽只是十书僮,可在这样的主人身边,知道的事却未必会少了。

“沈大人治民打仗,都是个人才。但若论到对朝中大臣的了解,却不及我家公子。如今我家相公退居金陵,朝中主张变法的大臣,以吕参政、蔡中丞、曾计相三人为首。我来京师之后,曾大人也去了广州,那么此刻,朝中自然只余下其余两人。”王芄娓娓道来,神情竟似教授弟子一般。

沈起心中冷笑了一声,脸上却做出虚心受教之态,点头道:“正是如此。”

王芄见他如此,更加矜持,昂然说道:“既以二人为首,那么其他支持变法的臣子,便只有四种选择——或者支持吕,或者倾附蔡,或者谁也不支持,只支持变法,或者干脆投奔正在得势的石越!而石越此人外似忠厚,内怀奸诈,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但凡此类人,久必败露,到时候自然由不得皇上不信,旧党唾弃,众叛亲离。所以吕参政与蔡中丞心中所想的,必是由谁能继承我家相公之位,得到皇上的信任、众大臣的支持,来主导变法。所以这却是瑜亮之争。”

沈起自然知道王芄对石越的评价殊不可信,不过对于吕惠卿与蔡确的心理分析,他倒是深以为然的。

“所以,沈大人也无须太过担心。吕参政如今在朝中支持者寥寥,那些亲附他的人,都是些无知无学的小人,不过想借此幸进。下无有力大臣的支持,上也无皇上的信任——皇上此时的信任,还是全在石越身上。因此吕参政对我家相公,至少要保持一个尊重之态,否则只怕内外交攻,立时便要被逐出朝廷。蔡中丞身在御史台,身份超然,本来可以让他更多的博得众人的好感,他既交好冯参政,又向石越示好,与旧党、石党若即若离,这是他的优势,但也是他的弱点——如果他无所顾忌的打击支持变法的大臣,甚至涉及到我家相公,沈大人试想一下,支持变法的大臣将如何看待他?如果果真如此,他就只有彻底转向,依附石越——但是他之前弹劾石越的旧恨,不止一桩,他又如何信得过石越?雷州、崖州,说不定便是他的终老之地。”

沈起听了这番话,细细思忖,似乎觉得颇有道理,但又隐隐觉得其中似乎还少了点什么,但一时间竟想不出来。迟疑丰晌,问道:“既如此说,那么为何蔡中丞说难办?”

王芄冷笑道:“沈大人还不明白吗?蔡中丞当然难办,因为吕参政正拿着您做棋子,逼着蔡大人落子呢。蔡大人若放过您,皇上那边如何交差?石越那里如何交待?若是严惩您,我家公子那面,他又当如何处置?他想干干净净,却偏生不能,岂不为难?这件事情中间,最痛快的,就是吕参政吕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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