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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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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唬得一惊,暗自庆幸有苏仁在此,转念一想:“如此恶犬怎可放任街巷中?却不知咬过多少过往行人?”正思索间,却见一户人家冲出一个莽撞汉来,手握擂槌,凶神恶煞,怒道:“哪个撮鸟,敢伤我家犬?”街坊四邻远远望着,竟无一人上前来。苏公见得那汉子模样,恍然大悟:所谓狗仗人势,果然不假。原来这主家亦是恶人。苏仁道:“你家犬无端咬我,非我有心。”那恶汉怒道:“它怎的咬你?怎的不咬他人?今若不论出个理来,休怪老子无理。”苏仁冷笑道:“你纵犬行凶,兀自蛮横无理。且往府衙大堂,恳请知府大人评理。”那恶汉挥舞擂槌,怒道:“今若不赔犬命,我便与你拼命。”苏仁冷笑道:“你家恶犬险些咬了我家老爷,我不曾问你讨惊吓钱,你却反来讹我?”那恶汉大怒,道:“你这撮鸟,你赔与不赔?”苏仁笑道:“却不知这恶犬伤了几多人?今日只当为民除害。”那恶汉气得七窍生烟,一槌打来。苏仁冷笑一声,却不躲避,猛然一拳,直打那恶汉面门。那恶汉大惊,急欲撤身。不想苏仁此拳是虚招,反手夺过擂槌。
  那恶汉又气又怕,苏公上得前去,道:“市井之中,来往之人甚众,多老者妇人孩童。若将恶犬放任街巷之中,恐伤及无辜。更甚者,若犬齿含毒,被啮者,一旦毒发,无有救者。此非儿戏也。故凡恶犬,当关于户内,或绳索束之。”那恶汉怒道:“你是甚人?敢管大爷的事?”苏公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那恶汉细细打量苏公,不觉一愣,疑惑道:“你莫非是苏大人?”围观闲人闻听,皆来看苏公,有辨认出苏公者,纷纷上前施礼。那恶汉大惊失色,急忙拜倒在地,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恩公,万望恩公恕罪。”苏公诧异不已,问道:“何出此言?”那恶汉道:“小人父亲罗泰来曾遭诬陷,几将致死,幸逢大人坐堂,为家父明冤昭雪,救得家父。恩公恩德,小人一家报本反始,没齿不忘。不想今日竟冲撞了恩公!”言罢,那恶汉抽打自己。苏公急忙上前拦阻,道:“不知者不怪。”那恶汉甚是愧疚,自责不已。
  苏公劝戒那汉子一番,往前行不多远,方知那锣鼓钹磬声出于一户人家,正是那樊阿犬家。苏公暗自叹息,转念一想,心中一动,思前想后,愈加疑惑。至僻静处,与苏仁道:“曾闻府衙家人王小乙言,那夜他尾随那神秘妇人,见其入樊家,久不出来。原来那妇人早自后门逃遁。那时刻,王小乙曾闻得恶犬吠得利害。莫非那妇人曾被犬啮?”苏仁一愣,思忖道:“老爷之言,不无可能。此犬甚恶,善突袭人后。待人察觉,早已迟矣。那妇人若自此过,或遭其袭。”苏公然之。
  苏公急急回得杭州府衙,见着王敦,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王敦闻听,不免惊讶,道:“莫非苏兄疑心宋盛宋大人?”苏公思忖道:“宋盛之子宋贤之似与此案有干系。所谓瓜田李下,宋盛自有嫌疑。”王敦道:“苏兄以为,那神秘乞丐究竟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苏公道:“那乞丐或是无意泄露天机,或是有意嫁祸宋盛。”王敦思索道:“如此言来,此案益发迷离。副统制邵秋水无端失踪,今又牵连出宋盛,却不知还有甚人?”苏公思忖不语。
  言语间,家人王小乙来见王敦,原来他奉命查寻那神秘妇人,于三街四巷打探,只是问及闺房妇人,多有不便,查了一日,无有丝毫消息。王敦听罢,叹息一声,挥手令他退下。苏公忽问道:“府后街巷人家可有甚水性妇人?”王小乙道:“苏大人问的是。街后谭四郎浑家潘芸儿便是此般人。那谭四郎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博钱常输、酗酒必醉。父母留些家财遭已败尽,平日里唆使浑家依门卖笑,弄些钱使。”苏公道:“你可曾查探这潘芸儿行踪?”王小乙道:“小人细细查问过,这妇人近日染病在床,久不曾出门,并无可疑之处。”苏公思忖道:“街巷中可曾有人被犬咬啮?”王小乙摇头道:“小的不曾留意。”苏公又问些琐事,王小乙一一回答,并无紧要之言。
  王小乙告退,又有丫鬟来请王敦、苏公用饭。二人入得庭院,远远见得一人依廊而行,出院去了。苏公猛然一震,似有所思,把眼来望苏仁。苏仁会意,急忙追将出院。苏公问道:“方才见一人出院,王兄可曾看得清楚?”王敦笑道:“非是他人。乃董良医之女弟子齐滕花。他每日必来探望拙荆,甚是费心。”苏公恍然大悟:难怪眼熟。
  不多时,苏仁回来,见王敦、苏公坐于桌旁正举箸用饭。苏公见苏仁眼色,示意王敦,令左右丫鬟退下。王敦甚是好奇,问道:“甚事如此神秘?”苏仁低声道:“方才出院之女子,行走稍有些跛,其右足似有痛楚。”苏公思索不语。王敦奇道:“莫非苏兄疑心这齐滕花不成?”苏公忽道:“王兄何出此言?”王敦道:“苏兄之意分明如此,何必瞒我?”苏公笑道:“这齐滕花往来府中已久,想必早已熟知府中情形了。”王敦疑道:“这女子不过一医徒耳,年不过二十,身单力薄,怎的去做那杀人勾当?”苏公笑道:“古人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须小心为上。”王敦忖道:“苏兄所言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着心腹暗中查探则个。”随即着人唤王小乙来,细细吩咐,如此这般。王小乙领命而去。
  且说王敦、苏公酒足饭饱,回得书房,正欲商讨宋盛之事。有家人急急来报,原来是统制薛满山有要事求见。王敦心惊,喃喃道:“又不知有甚事?”遂召他进来。薛满山入得书房,见过王敦、苏公,道:“禀大人,宋盛宋大人不见矣。”王敦、苏公闻听,惊讶不已。王敦急道:“究竟怎生回事?”苏公皱眉思索,暗道:此事端的来得蹊跷,我等正言他,怎的竟不见了踪影?却不知其中又有甚波折?
  苏公不动声色。薛满山道:“卑职今日着人请宋大人商议案情,不想宋府家人道宋大人未在府内。问其去向,竟无人知晓。卑职只道宋大人另有公事,又着人四处追寻,皆无音讯。如此一日,卑职方才惊了:前番邵秋水无端失踪,今又不见了宋大人,莫非”王敦急道:“莫非甚么?”薛满山道:“莫非宋大人亦失踪矣。”王敦诧异道:“如此一个大活人,何故无端失踪?”薛满山道:“依卑职推测,莫不是宋大人查出甚么端倪,被歹人察觉,故遭暗算。”苏公笑道:“如此不过三四个时辰,便言其失踪,未免为时过早。或许宋大人另有要事去了。只是不曾告知薛将军罢了。”王敦道:“苏兄所言甚是。或许宋大人出了杭州城,一时不曾回来。切不可因此大惊小怪。”薛满山唯喏,不敢多言,急忙告退。
  待薛满山离去,王敦急忙道:“若宋盛果真失踪,如何是好?”苏公笑道:“那乞丐怎的遗失纸张,泄露机密?苏某本已疑惑。此番明白矣。原来不过一陷阱也。”王敦道:“其意欲引我等疑心宋盛?”苏公点头,道:“其后元凶,究竟何人?尚无从知晓。只是今有一人甚是可疑。”王敦追问道:“何人?”苏公淡然道:“非是他人,正是薛满山。”王敦思忖道:“前番甲仗营《行烟》卷被窃,苏兄已疑心薛满山,我不以为然。此番异常之举,颇令人费解。一时未见宋盛,怎可妄言其已失踪?他又怎知宋盛未在我府衙之中?”苏公道:“王兄所言甚是。我观薛满山眉目之间,似有诡秘隐情。”王敦道:“幸亏请得苏兄来,如此以往,王某几无可信之人。”苏公道:“可着捕头蓝恬暗中查访。”王敦然之。
  黄昏时刻,苏公闲着无趣,与苏仁出了杭州府衙,但见街巷行人行色匆匆,道旁五六个孩童追打嬉闹。苏公看得兴起,正待上前,却见一人急行过来,近得面前,方才看清,正是项笑冠。苏公疑惑不已,暗道:观其神色,甚为惊慌,不知何故?项笑冠望见苏公,喜出望外,快步上前,施礼道:“小人正为寻苏大人而来。”苏公不动声色,道:“不知项公子寻苏轼所为何事?”项笑冠环顾四下,见无可疑人等,方低声道:“此处非言语之地,且寻僻静之处细说。”苏公道:“不如入府衙言语。”项笑冠连连摇头道:“府衙之中多有不便,笑冠知前深巷内有一小酒家,甚是僻静。”苏公道:“如此甚好。”苏仁见那项笑冠神秘兮兮,暗道:这书生行踪诡秘,不知有甚企图?
  项笑冠头前引路,苏公、苏仁紧随其后。入得一小巷,至巷尾见得一温氏酒家。入得店内,只见四张桌儿,却无一个食客。正中间列着柜台,置一盏青油灯,有如萤火。内柜上摆着数坛酒。里面坐着一个老翁,正斟酒自饮。那掌柜见有人进来,抬眼细看,识得项笑冠,急忙出柜来迎。项笑冠道:“温老掌柜,且温一壶好酒,炒几碟好菜。”苏公坐了首位,苏仁依下首坐了。不多时,温掌柜将酒菜端上来。项笑冠道:“项某有要事言语,烦劳温掌柜关将上门。”言罢,摸出一锭银子,足有一两,递与那掌柜,只道是酒钱。温掌柜心领神会,合将上门,自回后房去了。
  苏公笑道:“项公子如此谨慎,想必此事非同小可。”项笑冠神情严肃,道:“苏大人,小人今日遇得一桩蹊跷事,甚是恐怖。若说将出来,恐无人相信。小人巴前算后,忽记起大人,故而来寻大人。”苏公微微一笑,道:“你且慢慢道来。”项笑冠战栗道:“小人回想此事兀自害怕。昨夜,小人去那西子阁欲见田真真小姐,不想他不曾来西子阁,却原来在梦乡斋。小人又来得梦乡斋,不想田真真小姐竟亦不在斋内,问其去向,婢女亦不知晓。小人疑惑不已。无奈何,只得返回家宅。”苏公闻听,暗自叹道:可惜项笑冠才华横溢,竟如此迷恋一风尘女子。
  项笑冠又道:“今日小人又去梦乡斋,路经一僻静小巷,偶闻一户人家后院中有女子嬉笑声。此处人家多是富商巨贾,家眷多绝色女子。小人心中不觉一动,欲窥看究竟。沿墙寻得一趁手处,探头张望,却见那后院亭中,有一男一女,正搂抱一团。大人,你道那二人是谁?”苏公疑道:“甚人?”项笑冠忿忿道:“那女子正是田真真,那男子便是通判宋盛宋大人。”苏公惊讶不已,道:“怎的是他二人?”心中暗道:“原来宋盛竟隐匿在此处逍遥快活。那薛满山怎生寻他得着?”
  项笑冠道:“他二人调笑欢悦,那田真真取过石桌上一把酒壶,斟满一杯酒与宋盛饮。小人见得此番情景,甚是不悦,正欲离去。却见宋盛欲饮又止,忽的摔碎酒杯,一把将田真真推倒在地。那田真真正待爬将起来,那宋盛忽抽出一把短刃,猛然一刀,刺入田真真胸腹。那田真真不及呼叫,便气绝身亡。那宋盛恐他未死,又戳了五六刀。但见鲜血满地,甚是可怕。”苏公惊道:“宋盛竟杀了田真真!”项笑冠神色紧张道:“小人见得杀人命案,唬得半死。急忙下得墙头,仓皇而逃。不想出得巷来,正逢着大人等。”苏公回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时刻怎不告知我等?”项笑冠叹道:“此杀人命案,小人恐惹祸上身,故不敢言出。”苏公问道:“今又怎的言出来?”
  项笑冠道:“古怪之事尚在其后。小人匆匆逃回家宅,思前想后,心甚不安。午时后,三四好友来邀小人上西子阁饮酒,小人不便推辞,只得去了。上得阁楼,小人忽闻得一雅阁内女子笑声,那声竟似是田真真之声。小人惊恐万分,借着白日人多胆大,探头雅阁内观看,那女子竟果真是田真真!其千娇百媚、若无其事一般!小人唬得魂飞魄散,几将跌倒。小人明明见得宋盛杀死田真真,怎的又现身西子阁?莫非有鬼不成?”苏公惊讶不已,道:“莫非你眼花意乱,错将宋盛所杀女子认作田真真?”项笑冠摇头道:“田真真之神情容貌,早已铭刻在小人脑中,怎的会错认他人?那被杀女子定是田真真无疑。”苏公疑惑道:“那西子阁上亦是田真真无疑?”项笑冠道:“正是。故而小人道,若是他人,断然不肯相信此事,只道小人胡言乱语。大人,莫非这世间果真有鬼魂?”苏公道:“你我乃读书之人,怎可信此荒诞怪谈?只是此事颇为蹊跷,其中必有曲折。”苏仁忽道:“莫非是那宋盛、田真真二人早已察觉项公子暗中窥视,故假作杀人之状,欲借项公子之口说将出去。”苏公疑道:“此举有甚意图?”苏仁一愣,道:“不知。”项笑冠道:“他二人先在庭院中,怎知我路过?”
  苏公道:“此事不可以常理推测。待明日项公子可引我等往那庭院暗中查访,如何?”项笑冠道:“小人愿为大人引路。只是此事切不可告知王敦王大人。”苏公诧异,道:“王大人乃杭州知府,此事岂可瞒他?”项笑冠道:“王大人与宋盛同是府衙官员,关系甚为密切。”苏公醒悟。二人约定会面时辰、地方,而后出了温氏酒家。
  一夜无话。次日,苏公、苏仁早早出了杭州府衙,见着项笑冠。三人过街走巷,入得一小巷中,沿墙而行,行不多远,项笑冠手指前方,道:“便是那户人家。”近得墙下,苏仁翻身上得墙头,探头张望,却见花草满院,游廊曲折,院中一亭,想必是项笑冠所言命案之处。亭中有石桌石椅,却未见有甚血迹。游廊尽头便是厢房,门窗闭合。满院无有人影。苏仁下得墙头,告知情形。苏公料想那血迹定已清洗干净。
  苏公三人依墙而行,绕至前门,但见朱门紧闭,门前两个灯笼,上有“魏府”二字。三人看得清楚,原来这主家姓魏。苏公令项笑冠先行离去。苏仁上得前去,用力叩门。不多时,那门开得半扇,一人探身出来,问道:“你等甚人?”但见那人约莫三旬,面无表情。苏仁道:“敢问是魏老爷府上否?”那人细细打量苏仁,道:“正是,你等寻我家老爷甚事?”苏仁道:“我家老爷远道而来,前来拜访魏老爷。不知魏老爷可在?”那人将信将疑,道:“且报上名来。”苏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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