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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大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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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闾说,“寡人夜读《孙子兵法》十三篇,纵横捭阉,果然绝妙文章,只是,仅凭要离刺庆忌一件事情,不能证明孙武便可统率千军万马。寡人想试试孙武身手,可即刻召他进宫。”
夫概说:“臣闻孙武已经不知去向。”
皿妃:“该不是等着大王召见等急了吧,噢,要是远去异国,可苦了臣妾的妹妹了。”
伍子胥说:“大王不可失掉一个贤才的,何不礼贤下士,去看个究竟?”
阖闾说:“寡人依了你们,休要再嗦。”
阖闾立起来,头有些发晕,看样子是酒喝得多了些,走出宫中,一阵风吹来,有些趔趄,这是酒劲在闹了。
“哈哈,寡人飘飘欲仙了啊!”文人小说下载
伍子胥几乎是携持着大王前往孙武府邸,不管什么“仙”不“仙”的。
当然,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孙武尚未归家。
帛女和漪罗前来见礼。
阖闾晃晃悠悠地说,“传寡人的话,让孙武立即回来,回来即刻进宫晋见寡人。”
说着,便走。
到门口时,阖闾扫了一眼漪罗:“噢,皿妃你——你怎么会在此间?”
漪罗:“小女子是皿妃的妹妹漪罗。”
伍子胥道:“大王你不记得了么?”
阖闾:“噢,什么记得不记得的?寡人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啊!回宫!”
刚刚走到门外。马蹄声碎。孙武赶回来了。
于是,一次巧合成了一个历史性的画面:阖闾不仅亲自到田舍和府邸看望孙武,而且还在楚楚秋风之中,遥遥地望着,等着孙武归来,天下人后来纷纷传为美谈。
君臣重新回到房子里。
风尘仆仆的孙武神态平和,静静地等待他盼望已久的时刻。
吴王阖闾:“要离刺了庆忌,孙先生是第一功。寡人要重重地赏赐你。”
“大王,孙武不求赏赐,但求能以孙子兵法为大王分忧,安国治军,会盟诸侯。”
“请孙先生赐教,《孙子兵法》十三篇精髓在何处?”
孙武一论及他的兵法,便是上了发条,触动了那根敏感的神经。恨不能将他情之独钟的《孙子兵法》立即全部论述一番,舀滔宏论,不可遏止。阖闾却让酒闹的心神想集中也集中不起来,身为君王,他自然知道孙武的宏论要紧,可是,他喝得太多了,眼前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只用眼睛来睃那来上茶的漪罗。这难道不是皿妃么?为何不是皿妃呢?皿妃恐怕也得输给她三分。如此地美艳,难道不应该是寡人才有福分消受吗?如何糊里糊涂地落入这人之口?
孙武却在十分认真地论述:“孙子之前,虽有吕尚、曹刿、司马子鱼谈兵,皆不完备;虽有管子论战,司马兵法,均算不上宏构。臣之兵法,既把握战争之全局在手,又紧紧地追踪战事的千变万化。可以说,前于《孙子》者,孙子无一遗漏;后于《孙子》者,不能遗漏《孙子》。这样说,是否夸大其辞呢?不是。拿君王问臣十三篇之精髓来说吧,精髓当在‘慎战’与‘全胜’四个字。挥师用兵,是国家的大事,是死生和存亡之道,须慎之又慎,这是其一。战争的上策是谋略,其次是外交,再其次是用兵,最下策是攻城。战必全胜可以战,然而,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善之善者……”
孙武的话戛然而止。
当然,他论及他呕心沥血所著的兵法,可以一直说上三天三夜,一句话也不重复。他关于“全胜”的战策战法还根本没说到呢。
可是,阖闾的眼皮在打架。
孙武几乎忍不下去了。他受不了别人——即使是王者之尊,对他的兵法的不恭和轻视。他把案几上的竹简弄得哗啦啦响。
幸好,阖闾一下子就觉出了对方停住的嘴巴,似乎是醒了,睁开了眼睛。
“啊——孙先生,你的兵法可以试一试吗?”
“屡试不爽!”
伍子胥:“大王,臣明日即可调集兵马,请孙先生试于吴王台下。”
阖闾看着漪罗:“叫她们试。”
还是醉眼朦胧。
伍子胥:“大王,你是否酒喝得太多了?请大王回宫吧。”说着,向孙武挤了挤眼睛。
不料,醉酒的大王依旧是大王,他听伍子胥的话不顺耳。
“一派胡言!寡人什么时候喝酒了?”
伍子胥忙躬身而拜:“大王恕罪。可是,请大王讲给臣听,一个小女子漪罗如何演试孙子兵法?”
“寡人是说让后宫妇人们演试兵法,怎么,孙子兵法试不得妇孺儿童吗?”
孙武似乎是在赌气,答道:“试得!”
阖闾:“妇孺儿童也可以训练得威武雄壮?”
漪罗在给孙武使眼色,伍子胥去拉孙武的袖子,孙武甩开了伍子胥的手:“当然。”
阖闾笑起来:“哈哈,伍子胥呀伍子胥,你看孙先生都道试得,你还去扯孙先生的袖子。你扯袖子的动作,寡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敢说寡人吃醉了酒吗?”
“臣不敢。”
“回宫。明日将后宫粉黛列阵,演试给寡人看。回宫。”
大王回宫醒酒去了。
孙武气急败坏。
他对着窗子站了很久,一言不发。那张白白的脸,变得发青。
他看得清楚,大王阖闾吃醉了酒。可是一国之君即便是醉话,也是一言九鼎的。他心里又不愿意承认是阖闾吃醉了酒,阖闾命他以妇人们演试兵法,难道不是阖闾对他一贯的轻视么?孙子兵法用于后宫美女,在大王看来也许仅仅是一场游戏。这就不仅使孙武觉得是受挫,而且是受辱了。游戏?游戏!日后,两军阵前,兵刃相加,顷刻间身体和头颅分成两处,也是游戏吗?是,是“死亡游戏”,“最后的游戏”,玩闹不得的。
漪罗和帛女都怯生生地立在一边,不敢出大气儿。
半晌?漪罗说:
“先生,不必动怒的。”
“走开。”
“先生,妾知道,山里的泉水清,可以饮,可以酿酒,可以洗发。山外的溪流可就污浊了,不妨去灌园,去洗衣裳。这就是随遇而安。”
“你敢叫孙武随波逐流?”
“先生息怒。妾的意思是——大王叫先生训练后宫妇人,不过是一场游戏。”
“游戏?哈哈!游戏!”
“既是游戏,何必认真?”
“孙子兵法岂是妇孺的游戏?”
“既然不是游戏,先生何必生气?”
孙武被绕进去了,这聪明灵慧的漪罗!
哭不得,笑不得。
漪罗那柔和的样子,那天真而明亮的眸子,都说明她在竭尽全力为孙武消愁解忧,并且是出谋划策。
“先生应许大王演兵法于后宫,可是气话?”
“……”
“先生的兵法战策,先生的治军之求,是不是对妇人就毫无办法?”
“胡说!”
“既然如此,先生何气之有?妾还有什么说的呢?”
帛女也来劝慰:“长卿,帛女从不干预你的事。不过这明日训练宫女,恐怕比演试千军万马要更困难些。那些宫女,哪个不是叫大王娇宠惯了?长卿静下心来,好自为之。”
“你们——都去吧。”
帛女与漪罗退下,伍子胥风风火火地卷土重来,怒冲冲地说:
“好你个孙武!伍子胥对你实在是爱莫能助!你纵然有天大的本领,怎敢和君王斗气?君王纵然是说些醉话,谁又敢欺君罔上不当真?拦你也拦不住,给你递眼色你也不理,你年轻气盛!你逞一时之勇!你不计后果!孙武哇孙武,看你如何了结这一番公案?来来来,进宫与我面见大王,面陈因由,请大王免了这一场游戏!”
“谁说是游戏?”
“不是游戏,又是什么?”
“吴宫教战,我孙武可是当真的。”
“什么?”
“当真。”
“这就愈发地糟糕了!”
“天下人可以耻笑大王拿孙子兵法当儿戏,天下人不可以耻笑孙武无能!”
孙武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平和而坚决。
伍子胥瞠目结舌。
孙武说:“伍大夫,孙武自齐国远路来到吴国,不是来做游戏的。那要离,剁了手,杀了妻,葬身于波涛,也不该成为大王赐我做一场什么‘游戏’的因由。”
当然,如果说是“游戏”,也是一场危险的“游戏”,用身家性命做赌注的“游戏”。
孙武为什么一定要做这场“游戏”呢?
是和吴王阖闾较量?
是一定要证实自己和自己的兵法?
伍子胥说:“长卿你一定要做这红粉佳人的领袖,后宫妇人的亭长?”
孙武笑起来:“伍大夫,何必讥笑孙武?”
“伍子胥并不情愿是这样的啊!”
“伍大夫等着看孙武将后宫妇人变成堂堂之阵吧!”
无可挽回。
伍子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即使是智慧超凡的人,碰到切身利害,也会变得愚不可及!孙长卿也不能例外啊!那后宫美女,你对她们硬不得,软不得,怒不得,笑不得,打不得,又碰不得。一个个全是大王心之尖瓣,眼中明珠……可是大王既已下令,长卿既已决断,伍子胥只好赠你一句话,适可而止。伍子胥将请大王命我做监军,与你共度难关,但愿苍天神佑吧!”
“谢谢伍大夫。”
那大王阖闾,回到宫中,一觉醒来,竭力回忆刚刚经过之事,想起似乎到过孙子府邸,说过什么话,颁布过什么命令,却都想不起来了,便又召伍子胥来问话:
“伍爱卿,寡人吃醉了酒——”
“大王什么时候喝过酒?大王不是说没有吃酒么?”
“噢?寡人还说过什么?”
“大王命孙武明日在吴王台下教战于后宫嫔妃,演试兵法战阵。”
阖闾一愣。
“啊呀,使不得,使不得!这个玩笑如何开得?这酒可实在是误事,就请伍大夫日后多多提醒寡人。”
“大王,当务之急是孙武明日之演练,可以取消了,请大王收回成命。”
“那孙武怎么说?”
“大王之命,孙武当真要一试身手的。”
皿妃在一旁悄悄对大王说:“大王,那就让他试一试好了。”
眉妃:“大王,臣妾可以穿一穿甲胄了么?臣妾要立刻试一试甲胄。臣妾穿上甲胄,一定是威风堂堂的,请大王恩准。”
阖闾哈哈大笑:
“寡人岂有不依爱妃之理?来人,赐两位爱妃每人犀甲一副。哦,爱妃,这犀甲可是上等犀牛的皮革制成的,人云‘犀寿三百’,可以穿三百年呢!”
眉妃:“谢谢大王赏赐。”
皿妃:“大王赏赐三百岁之犀甲,臣妾就侍奉大王三百年!”
伍子胥说:“大王,请收回成命!”
侍卫遵命奉上犀甲。
阖闾立即哈哈笑着站起来:“哈哈,寡人亲自给二位爱妃披挂整齐。伍大夫,你下去吧。”
伍子胥:“大王!”
阖闾:“寡人岂可出尔反尔?”
第10章 演阵斩美姬
天色刚刚透白,男男女女就向姑苏城胥门拥去,奔向外城城郭内的吴王台。吴王宫里的五百佳丽,要在这里操练,这个“神话”一夜传遍了都城。谁肯失掉这个千载难逢一饱眼福的好机会?人们在这个暮秋的早上,嘴里吐着哈气,脚下踏烂了白霜,这双眼睛和那双眼睛,千千百百双眼睛全点燃了好奇的光芒,汇聚到吴王台下。兵卫们来得更早,用长戟筑成篱笆,把看热闹的人潮赶得老远。于是,就有人爬到兵卫长戟够不到的树上和屋顶上去,内城和外城的城墙顶上也码着密密麻麻的人,人越攒越多。把守胥门的兵士,已经接到不许百姓出胥门的命令,开始粗暴地推搡和喝斥拥来的人众了。
孙武来得很早。
他在兵士们拓开的空空荡荡的演练场上等着,看见四面八方全是蠕动着的人,心里忽然一阵悲哀。这是做什么?人们是来观百戏么?那么,你是那玩杂耍的人?举鼎卖艺的人?抑或是吞短剑、吞烈火的江湖客?
帛女和漪罗在城墙上,早早地站了个好位置。她们的神经从昨夜就开始紧张了,漪罗一直在打抖。她们俩个靠着,互相支撑,以免在发生不测的时候倒下去。
五百红粉佳人的队伍,流水一般拥出了胥门!世界似乎陡然间亮了许多。人众不由地喧哗,赞叹和惊讶,万头攒动。五百美女的裙裾,搅动起一阵令人迷醉的香风。个个是明眸皓齿,腰肢婀娜。上衣一律是兕甲,柔弱的柳肩上都扛着沉重的长戟。那兕甲和兵铁纯粹是用来陪衬她们的美貌和娇柔的。走在最前边的是眉妃和皿妃。二妃的两张粉面是美中之美,眸子里都藏着说不尽的妩媚和风情。云裳雾鬓,发髻儿梳得很高,乌云般的鬓发间闪烁着耀眼的金饰。身上,贵值千金的犀甲很厚,似乎也很重,把迷人的胸和腰留给人去想象。
美人们卷过来的时候,孙武下意识地回避了。
为什么要回避?
他尽量不去看那两队美女,把头转向了一边。
吴王阖闾与朝臣、侍卫登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一声接一声的“大王驾到”,像飓风一般吹来,无论看热闹的还是参与表演的佳丽,顷刻间全部跪倒,阖闾就立即显得高大起来。他登上高台,这当时称做姑胥之台的都城制高点,绵延五里之远。放眼望去,是烟波浩渺的太湖,回首是胥门外的九曲路,可以俯瞰姑苏城中市井街衢。现在,几乎全城的人众都跪伏在这里了。他向下一望,一片兵甲之间闪动着的,都是他宠爱和熟悉的粉面美目,不由地心里荡起了柔和的涟漪。他在台上之台坐下,除王后之外,周围皆为男性。王弟夫概与王儿夫差坐于左右。
大夫们在下面一层台子上立着,伯嚭对于在吴王台操演宫女,十分地不理解,也为大王这个决定感到不寒而栗。他抽机会对孙武咬耳朵说:“长卿,这个游戏真是可怕,给先生出了个难题。先生好自为之吧。”
伍子胥已经讨得监军之任:“长卿,尽管放心大胆地施展你的才情,本监军伍子胥在这儿保驾。”
这时候,只有鼓励。气可鼓,不可泄,伍子胥明白。
吴王身边的夫概,一直保持着不文不火的微笑。他久经沙场,深知杀人的利刃不是后宫妇人的玩物。他不知道阖闾到底打算如何安顿孙武,试探着问:“请问王兄,难道你真个要孙武做后宫粉黛的男统领吗?”
“哪里,孙子兵法果然可以试于妇人,寡人当拜孙武为将。”
夫差一直伸直了脖子看脂粉队中的眉妃,那是他的心爱。
“父王,妇人们披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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