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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第6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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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秘密宣召却改变了这一切。
一辆寻常的垂帘缁车将夏姬拉出了咸阳,拉进了一片幽静的园林宫室。驾车内侍不说她也不问,只默默跟着老内侍走进了幽深的甬道,曲曲折折到了一间阳光明媚却又悄无声息的所在。林木茂盛葱茏,房子很高很大,地毡很厚很软,茶香很清很醇,案前一方香鼎,案上一张古琴。打量之间她心头怦然一动——没错!这正是当年第一次进太子府弹奏的那张古琴!泪水乍然朦胧,对着香鼎肃然一躬,她坐到案前轻轻地拂动了琴弦,沉睡在心底的古老歌儿便流水般徜徉而出:“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洪水芒芒,田舍汤汤。导川去海,禹敷土方。成我井田,安我茅舍。生民咸服,幅陨既长。”
“一支《夏风》,韵味犹存矣!”拊掌声陡然从背后响起。
琴声戛然而止。“你?你是……”夏姬打量着这个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老人,惊愕得声音都颤抖了。虽说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当年的太子夫君,她心下也觉得他必是老了,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能想象变化会是如此巨大!面前这个臃肿苍白满头灰发的老人,能是当年那个虽则多病却也不失英风的年轻太子?
“夏姬,嬴柱老亦哉!”
“参,参见秦王。”夏姬终于回过神来拜了下去。
“起来起来。”嬴柱连忙扶住夏姬,不由分说将她推到座中,自己也喘着粗气靠到了对面那张宽大的坐榻上。见夏姬懵懂困惑的模样,嬴柱不禁一声叹息,对她说起了这些年的人事沧桑,末了道:“目下异人已是太子,来日便是秦国新君。你乃异人生母,异人来日必认你贵你。虽说天命使然,终归是你纯良所致,他人亦无可厚非也。然则君无私事,宫闱亦干政道。异人既以礼法认华阳后为嫡母,此事便当有个妥善处置。”嬴柱粗重地喘息了一阵,打住话头殷殷地望了过来。
“不须秦王费心。夏姬有今日,此生足矣!”
嬴柱顿时沉下脸:“若要你死,商议个甚?”
“……”夏姬愣怔了,“秦王只说如何,我只听凭处置。”
“你若轻生而去,异人何能心安?华阳后何能逃脱朝野物议?我这秦王岂非也做得惭愧?从此万莫生出此心!”嬴柱叮嘱一番思忖道,“你幽居自隐,不失为上策。我看只一条:今日不争王后,他日不争太后,长居老府,散淡于宫闱之外。若得如此,各方皆安也!”
“王言正得我心!”夏姬第一次现出了灿烂的笑,对着香鼎拜倒立下了誓言,“此生但有一争,后当天诛地灭!”记得嬴柱当时竟有些伤感起来,“夏姬呵,子长幽居,我长惶愧,两心同苦矣!然既入王室,夫复何言?若有来生,惟愿你我生于庶民之家,淡泊桑麻,尽享生趣也!”
“夫君!”夏姬一阵眩晕,额头重重撞到案角昏了过去……一阵几乎已经被遗忘的感觉冲击得她醒了过来,一睁眼竟是又惊又羞!她赤身裸体地横陈在那张宽大的坐榻上,嬴柱正拥着她丰腴雪白的身子奋力耕耘着啧啧赞叹着,雨点般的汗水洒满了她的胸脯,热辣辣的气息笼罩了她的身心,久旷的她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了那湿淋淋的庞大身躯……当嬴柱粗重地喘息着颓然瘫在坐榻时,她不期然看见了榻后的铜壶滴漏正指在午后申时——入宫已经整整四个时辰!
记得很清楚,她亲手将案头自己未动的那盅凉茶捧给了嬴柱。嬴柱咕咚两口吞了下去,却又张开两臂猛然圈住了她。她惊喜地叫了一声便扑在他身上,忘情地自己吞吐起来。谁知就在两人魂消骨蚀忘形呓语的时刻,身下的嬴柱骤然冷汗淋漓喉头咕地一响便昏厥了过去!老内侍随着她惊慌的呼叫赶来,撬开嬴柱牙关灌下了一盅药汁。嬴柱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她,只对老内侍低声嘟哝了一句,夏姬便立即被两个小内侍送进密封的缁车匆匆拉走了。
当晚三更,那个精灵般的侍女悄悄来说,秦王薨了!华阳后要杀她!
侍女说她要带她逃出咸阳。她问她是何人,侍女却只催她快走,说令箭只有一夜功效,天亮便走不得了。夏姬淡淡地摇摇头,默默地拒绝了她。嬴柱将一生的最后辰光给了她,便是她真正的夫君,她如何能抛下夫君尸身苟活于世?夏姬一夜枯坐,次日清晨便上书驷车庶长府,自请以王族法度处置,准许自己为先王殉葬!也不管驷车庶长府如何回复,夏姬便在老府正厅堂而皇之搭起了秦王灵堂,衰絰上身,放声痛哭。
夜半时分,吕庄被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惊动了。
当吕不韦被从睡梦中叫醒时,西门老总事紧张得话也说不清楚了。吕不韦从老人的惊惧眼神已经料到几分,二话不说便大步出门跟着内侍飞马去了。到得步骑林立戒备森严的章台宫,四更刁斗堪堪打响。老长史桓砾正在宫门等候,一句话没说便将吕不韦曲曲折折领进了城堡深处的秘密书房。跨进那道厚实的铁门,吕不韦立即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紧张窒息!太子嬴异人跪在坐榻前浑身瑟瑟发抖。华阳后沉着脸立在榻侧,冷冰冰空荡荡的目光只盯着嬴异人。两名老太医与老内侍围着坐榻惶恐得手足无措。坐榻上一方大被覆盖着白发散乱的一个老人,两手作势指点喉头嘎嘎作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下猛然一沉,吕不韦迅即觉察到最为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整个宫廷正在一片混乱茫然之中!当此之时,冷静为要。右手猛然一掐左手虎口穴,吕不韦顿时神志清明,大步进了令人窒息的厅堂。
手足无措的老内侍一眼看见吕不韦进来,立即匆匆迎来凑着吕不韦耳边低声一句:“秦王弥留!只等太子傅。”便将吕不韦领到了坐榻前。跪伏的嬴异人蓦然觉察吕不韦到了,噌地站了起来便偎到父王身边,陡然将华阳后挡在了身后!华阳后眉头倏地立起却又迅速收敛,眼神示意太医退下,便匆匆过去站到了坐榻里侧。
“臣吕不韦参见我王。”吕不韦拜倒在地,声音沉稳清朗竟不显丝毫慌乱。
坐榻大被下艰难地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作势来拉吕不韦。吕不韦立即顺势站起,俯身坐榻高声道:“我王有话但说,不韦与王后太子共担遗命!”
嬴柱迷离的目光倏忽亮了,喉头嘎嘎响着将吕不韦的一只手拉了过来,又将华阳后与嬴异人的手拉了过来叠在一起,目光只殷殷望着吕不韦,喉头艰难地响着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王是说:要王后与太子同心共济,臣一力襄助。”
雪白的头颅微微一点,喉头嘎的一声大响,嬴柱双手撒开,两眼僵直地望着吕不韦,顿时没了气息!华阳后惊叫一声颓然昏倒在坐榻之下。嬴异人愣怔片刻陡然嚎啕大哭。太医内侍们便顿时忙乱起来。
吕不韦却凝神肃立坐榻之前,伸手抹下了秦王嬴柱的眼帘,理顺了散乱虬结的雪白长发,又拉开大被覆盖了骤然萎缩的尸身,对着坐榻深深三躬,这才转身走到已经被太医救醒的华阳后面前一拱手低声道:“王后对秦王之死心有疑窦,臣自明白。然目下急务在安定大局,余事皆可缓图。王后与秦王厮守终生,深知王心,必能从大处着眼也。”华阳后深重地叹息了一声,陡然起身道:“侬毋逼我孤身未亡人!侬也晓事之人,我这王后尚终日清心不敢放纵,竟有贱人竭泽而渔,当如何治罪了!不治杀王之罪,何以面对朝野!急务先于大局,晓得无?不将淫贱者剐刑处死,万事休说!”语势凌厉神色冰冷,与寻常那个清纯娇媚的纤纤楚女竟是判若两人。
华阳后一开口,嬴异人的嚎啕哭声便戛然而止,人虽依然跪在榻前,目光却剑一般直刺过来。夏姬是他的生母,华阳后非但当众辱骂生母还要立杀生母,何其险恶!嬴异人母子一生何苦,子为人质,母囚冷宫,还当如何折辱!嬴异人宁可不做太子秦王,也要顶住这个蛇蝎楚女!一腔愤怨,嬴异人的脸色立时铁青,一扶坐榻便要挺身站起怒斥华阳后,恰逢吕不韦的目光却直逼过来,冷静体贴威严却又透出一丝无可奈何地绝望。那目光分明在说,你只要一开口,秦国便无可收拾一切便付之东流!嬴异人读懂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目光,终是低头哽咽一声,猛然扑到父王尸身放声痛哭。
“王后之见,臣不敢苟同。”吕不韦转身对华阳后一躬,语气平和而又坚定,“王后明察:先王久病缠身朝野皆知。纵有他事诱发,终归痼疾不治为根本因由。再则,夏姬为先王名正言顺之妾,得配先王尚早于王后一年。夏姬正因先王为太子时多病孱弱,而洁身幽居二十年,此心何良?此情何堪?先王纵密召夏姬入宫,于情,于理,于法,无一不通。若得治罪,敢问依凭何律?秦法有定:背夫他交谓之淫,卖身操业谓之贱。今夏姬以王妾之身会先王,夫妇敦伦,何罪之有?”
“吕不韦!你,你,你岂有此理!”
“王后明察:当此危难之际,吕不韦既受先王顾命 ,便当维护大局。无论何人,背大局而泄私愤,吕不韦一身当之,纵死不负顾命之托。” 大厅一片寂静,大臣吏员都肃然望着平和而又锋棱闪闪的吕不韦。陡然之间,老长史桓砾拜倒在地高声一呼:“老臣恳请王后顾全大局!”
“臣等恳请王后!”史官太医内侍们也一齐拜倒。
华阳后嘴唇咬得青紫,终是长吁一声抹抹泪水抬头哽咽道:“先王死不瞑目,侬等谁没得见?便不能体察我心?也好!此事容当后议。侬只说,目下要我如何了?”
吕不韦道:“王后明察:国不可一日无君。”
“天负我也!”华阳后咬着嘴唇幽幽一叹,对着始终背向自己跪在坐榻前的嬴异人狠狠挖了一眼,走到大厅中央冷冰冰道,“老长史听命:秦王乍薨,国不可一日无君。本后与顾命大臣吕不韦,即行拥立太子子楚即位。”
“特诏录毕,顾命用印。”长史桓砾捧着一张铜盘大步过来。
华阳后冷冷看了一眼吕不韦,打开裙带皮盒,拿出一方铜印,在印泥匣中一沾,便盖上了铜盘中的羊皮纸。老桓砾低声道:“拥立新君,顾命大臣亦得用印。”吕不韦慨然点头,打开腰间皮带的皮盒拿出一方两寸铜印盖了,低声吩咐一句:“立即刻简,颁行朝野。”转身便向嬴异人拜倒,“臣吕不韦参见秦王!”
“臣等参见秦王!”桓砾等所有在场官吏也一齐拜倒。
嬴异人正在愤怨难平兀自哀哀痛哭,骤然听得参见声大起,不禁一阵惊愕,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连忙先扶起吕不韦,又吩咐众人起身,神色略定,回身却是陡然一躬:“子楚谢过母后!”此举原是突兀,吕不韦与在场人众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赞许。
华阳后却冷笑道:“谢我何来?该侬做事了。”
嬴异人略一思忖,又凑在华阳后耳边低语了几句,见华阳后神色缓和地点了头,便回身哽咽着道:“父王新丧,我心苦不堪言,料理国事力不从心。今命太子傅吕不韦以顾命大臣之身,与纲成君蔡泽共领相权,处置一应国事,急难处报母后定夺可也。其余非当务之急者,父王丧葬后朝会议决。”
“臣吕不韦奉诏。”吕不韦肃然一躬,回身径直走到老长史桓砾面前一拱手,“敢问老长史:今夜发出几卷诏书?秦王病情知会了那几位大臣?”
“回禀顾命,”老长史桓砾肃然拱手,“夜来发出国事诏书六卷,皆是各郡县夏忙督农事;秦王病情除太子傅外,尚未知会任何大臣;下官禀明太子,加厚了章台守护。”
吕不韦一点头高声道:“在场吏员人等:今夜秦王不期而薨,秦国正在危难之期!首要急务,便在宫廷稳定。吕不韦受秦王顾命与新君特诏,临机发令如下:长史桓砾总领王宫事务,给事中 与老内侍总管襄助;谒者即行飞车回都,密召内史胜来章台,护持王驾一行回咸阳;目下先行妥善冰藏先王尸身,一应发丧事宜,待回咸阳定夺;当此非常之时,任何人擅自走漏消息,立斩无赦!”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那句古老的誓言骤然回荡在深夜的城堡。
吕不韦发令完毕,各方立即开始分头忙碌起来。吕不韦却对桓砾低声耳语两句,便过去将华阳后与新君嬴异人请到了章台的秘密书房。华阳后一脸不悦道:“侬已是顾命大臣连连发令,如此神秘兮兮,毋晓得多此一举了!”吕不韦却是浑然无觉,只一拱手道:“臣启太后秦王:目下有急务须得秦王诏书方能处置,非臣不敢担承。”嬴异人目光一闪却抹着泪水道:“我方才已经言明,服丧期间不问国事。先生与太后商议便了,我去守护先王。”说罢举步便走。“秦王且慢!”吕不韦肃然一躬,“王执公器,服丧不拘常礼,自古皆然。丧期之中,王虽不亲理国事,然大事不可不预闻也。当年宣太后主政之时,非但每事邀昭襄王共议,且必要昭襄王先出决断。太后母仪朝野,其心原不在摄政,而在锤炼昭襄王也。臣以为华阳后德非寻常,必不会以服丧之由拒秦王预闻重大国事。”华阳后被吕不韦点破心事,亦清楚听出吕不韦劝戒中隐含的强硬,一心不悦竟不得不做大度,便对嬴异人一挥手道:“晓得侬只与母亲生分,要侬走了么?回来回来,听了还要说,晓得了?”回头便道,“先生便说,甚事要诏书?”吕不韦正色道:“蒙骜三十万大军即将出关,须得立即止兵。”“呀!这件大事如何忘了?”嬴异人不禁恍然惊叹,眼角一瞄华阳后却没了声息。华阳后却冷冷笑道:“先生已宣明了宣太后规矩,秦王自当先说了。”嬴异人略一思忖便道:“先生之见甚是,非常之时当立即止兵。”华阳后一点头淡淡道:“只是先生想好,那班老将军为了出兵,只差要出人命,骤然止兵非同小可。此事须得那班老将军们信得过的老人去办,晓得无?”吕不韦欣然一拱手:“太后大是!臣当妥为谋划。”
“止兵诏书成,太后秦王过目。”老桓砾匆匆捧来了铜盘。
嬴异人抢先捧起诏书展开在华阳后面前,华阳后点头说声好,嬴异人便将诏书放入铜盘道:“长史用王印便了。”老桓砾道:“此诏为特诏,须三印成诏,敢请太后新君用印。”嬴异人生平第一次用印,心头猛然一跳却摸着腰间道:“惭愧惭愧,我素来不带爵印,只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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