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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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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张宏,他听从皇上的命令。

万历说:“宫中缺少什么女官?”

张宏一时不敢答话,不明白万历要做什么。这个女人是张居正的侍妾,怎么能让她做宫中的女官?让她在宫中长住?那很不合适,万一她对皇上心起杀机,那责任可不是他司礼监掌印能担承的。他说:“皇上,让她出宫去吧?”

万历一声重喝,大声问张宏:“我问你,宫里有什么女官之职,要最大的官职?”

其实明代宫中自太祖起,便设尚宫女史,这官职不小,要管着妃嫔们学一些圣贤训诫、做人道理。张宏一听皇上重喝,便明白了万历的心意,他跪下说:“皇上,宫里就缺一个尚宫女史。”

万历说:“你下去吧,把琴依带去,我要册封她做尚宫女史。”

琴依说:“我不做你的尚宫女史,你放了张家人,我要走,我不在你这里。”

万历说:“你再说,只能一死,把她带下去!”

琴依想,她向皇上讲她的道理时,皇上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呢?她想冲皇上怒吼,想对皇上吼,他只是一个荒淫无耻的国君,是一个无能的皇帝,但想到张居正的家人,想到他八十多岁的老母,想到他的四个儿子,她默默起身要走了。

张宏说:“你不给皇上磕头谢恩吗?你敢不给皇上磕头?你得给皇上磕头!”

琴依不管不顾地起身走了。

锦衣卫都指挥曹应魁怕皇上追究责任,他一定得把张居正的财产弄出来,就是牵扯上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诏狱里人满为患,张家人是关在独牢里的。曹应魁去看张家的人,他有一点儿惊诧,张家人给关在牢里,竟也不失规矩,张母坐在铺草上,张妻坐在一侧,二儿子张居易坐在另一侧。张居正的四个儿子都侍立着,张居易的两个儿子站在另一旁,偶尔累了,他们依在墙边站一会儿,再过来侍立。

曹应魁问看守:“他们真的就这么站一天?”

看守说:“真是宰相人家,规矩真严,从早到晚,一天都这样儿。”

曹应魁过来,叫人扯出张敬修,说:“我告诉你,你得交待出来,你们张府的珠宝玉器、金银浮财,都弄哪去了?”

张敬修说:“我跟你去。”

曹应魁把张敬修拉到了审讯房,他喊道:“我告诉你,别看你是宰辅的儿子,但你现在只是一个平民,连进士都不是了,你神气什么?张居正死了,你也神气不起来了!你说,你家的珠宝在哪儿?”

张敬修说:“你要我家的珠宝是吗?我告诉你吧,我父亲说,我们四个儿子就是他的珠宝。”

曹应魁说:“你父亲看你们几个是珠宝,我看你们几个是活宝,是废物!你说,珠宝藏在哪里?”

张敬修说:“没有珠宝了,都搜走了,怎么还有珠宝?”

曹应魁喊:“动刑,给我动刑!打他,看他招不招?”

锦衣卫们应声吼喊,给张敬修动刑。

张母对儿子张居易、几个孙子说:“你们都过来,给我听着。”

众儿孙过来了。张母说:“一进了牢房,我就叫你们站在墙边,受得住受不住?”

二子嗣修说:“我受得住,没什么了不起的。三子懋修不语,四子惟修最小,他说,我也受得住。”

张母说:“你父亲为官,成为大明朝最大的官,我说,一天有三道谕旨,你就快坏了。当时他不信,现在真就坏了,还是在他身后。他活着,你们也享尽荣华,现在他坏了,你们就得受苦。这没有办法,你们要既能享福,也能受得住苦才行。”

张懋修说:“父亲的事,干嘛要我们承担过失?”

张母一吼:“因为你是张居正的儿子!你在张府,怎么没想到有今天?你凭什么两科三进士,你们都是靠本事考中的吗?还是像那个王篆一样,两个儿子都因为有一父亲才取了进士?”

张懋修说:“父亲死后,首辅张四维不也是两个儿子都中了进士,皇上怎么不追究他?”

张母说:“你是张居正的儿子,他是张四维的儿子,不一样。”

张懋修不服。张母说:“懋修,你自幼便性子弱,你要记着,人早晚有一死,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父亲为大明朝做事,会有一个公论,你懂吗?”

张懋修哭丧着说:“只怕到了那一天,我们都死光了。”

张母说:“死光了也有公论,你得挺住。居易,你听哥哥的,此时要管着几个侄子与儿子,知道了吗?”

张居易在朝听哥哥张居正的,在家听母亲的,他很是孝敬,连忙应是。

张敬修给打得受不住了,轻声呼唤:“父亲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些锦衣卫,他们有多凶!”

曹应魁很同情他,说:“你受不住的,招认了吧?少受些苦,你说,你家的珠宝玉器是不是转移到了王篆家,还是转移到了曾省吾家,或者是高志进家?”

张敬修咬牙说:“我明白,你要我一招,便去搜刮那些人家的财产,我就是不招,根本没有那回事儿。”

曹应魁说:“你不招,可就得动大刑了。”

张母问:“过了多少时辰了?”

张妻说:“大约有三四个时辰了。”

张母说:“老大要是不行了。你们不要伤心难过,兴许我们张家的人都得一死,这没什么。”

张懋修要哭起来,低声说:“为什么要害我们家?我们又没对皇上做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们?”

众人不理睬他,他一个人独自哭。

刑部尚书潘季驯听说张家的人都下了诏狱,感到大事不妙。他问丘橓:“最近在忙什么?”丘橓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潘季驯大吼:“我问你在忙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丘橓轻声说:“我们在查张居正的家产。”潘季驯问:“我听说,你们在查封张居正家时,竟在抄家时逼死了十几个人,都是饿死的?”丘橓说:“没有,没有此事,这是谣传。”

潘季驯大呼:“你们草菅人命,我要上疏弹劾你们!”

丘橓说:“潘大人,你能不能不发火?”

潘季驯说:“你是一个小人。”

丘橓说:“我们都是小人,小人才得志。你不是小人,当初你做狂士,怎么也听张居正的?如今你是大人物了,是六部主官,但你也不能太过于欺人了,张居正是你什么人?你哭爹叫娘似的?”

潘季驯说:“你真是个混蛋。”

丘橓笑着说:“你是刑部主事,这种事你过问也对,但你没有胸襟,做主官还真是得有气度。”

潘季驯要去诏狱看看张母,他是刑部主官,便有权去看,他喝令手下侍郎们与他一起去看张母。有的侍郎说,潘大人能不能再想想,如今张居正案正在热头上,大人一去,岂不是要受牵连?潘季驯说:“我就是要去看看,你们去不去?愿意去的跟我去,不愿意去的,可以半路悄悄地回家。”

刑部的主要官员们共有十几人,当潘季驯到了诏狱时,只剩下了四五个人跟着他了。

潘季驯说:“我去看张母,让我进去看。”

看守诏狱的锦衣卫不敢不让他进去,潘季驯进去了,他看到了牢里的情形:张母在乱草中端坐着,张妻在一旁侍坐,身旁站立着张家三子。

潘季驯喝令锦衣卫打开牢门,他要进去。

潘季驯进了牢里,对张母说:“伯母在上,侄儿潘季驯给伯母磕头。”

张母笑笑,说:“你是刑部主官吧?”

潘季驯说:“真是惭愧,我做刑部主官,竟不能主伯母的这一件案子。”

张母笑笑:“你来看我,足见盛情。”

潘季驯说:“我得太岳兄推荐,主管河防,这会儿再管刑部,实非我愿。但我要上疏,要皇上再重新理太岳兄的案子,放了你们一家人。听说你家里十几口人因离府不便,给封在屋里,最后都饿死了?”

张妻说:“确有其事,真是罪孽啊。”

张妻说完,便是落泪。

潘季驯说:“我要上疏,对皇上说这件事,他不理不行。”

潘季驯走了,张懋修想起什么,怯怯地问:“奶奶,你为什么不对潘大人讲大哥正在受刑?”

张母说:“我家人受苦,与潘大人何干?”

张懋修想,要是潘大人能上疏,或许能救了我们,此时没了父亲,我们只能求助于人;要是父亲在,用得着求助他们吗?我们落难了,只能求别人了。

张母说:“潘大人要上疏,会把他自己也拖入这案件里,我一句话也没说,不想让潘大人为难。听着,张家的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不要求助别人,听到了吗?”

众人应声。但张懋修可不那么想,他一心想着有哪一个人能去求皇上,请皇上降旨,把他们放了。

张嗣修说:“不如给申大人写一信,求人带出去,这么刑讯,会打死人的。”

张母说:“你们愿意写就写,你们写吧。”

张嗣修与两个弟弟商议写信,在牢房角落里计议着如何给申时行写信,他们很郑重,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潘季驯走出牢房,忽地想起来一件事,问:“张敬修在哪里?他怎么没关在这里?”

锦衣卫都指挥曹应魁支吾说:“我们把他押在另一间牢里。”

潘季驯大声问:“把他关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曹应魁说:“潘大人不必去看了吧?”

潘季驯说:“你不要我去看,我马上弹劾你,说你把张敬修打成重伤不治,看你怎么说?”

曹应魁说:“好啊,潘大人要看,那就看吧?”

潘季驯给领进了刑讯房,看到了昏死过去的张敬修,他叫喊:敬修,敬修!

张敬修昏死过去了,百唤不醒。

潘季驯说:“我要告你们,我告你们贪赃枉法,公报私仇,我要告你们!”

潘季驯气呼呼地走了。

张鲸命令把张家的人分别关押,严刑拷打张居正的四个儿子。张嗣修说:“我父亲没有那么多珠宝,你们想贪墨,他可不想!”锦衣卫人拼命殴打,把张嗣修打得昏死过去了。

再提审张惟修,他战战兢兢,大声说:“我不知道有什么珠宝,我从来不拿珠宝。我只是读书,我还没中进士呢。”锦衣卫说:“要不是你父亲张居正完蛋了,你这会儿早就进士及第了。可惜啊,张居正死了,不光你中不了进士,你三位哥哥也被革去进士功名,再不说珠宝在哪里,你就是一死。”

张惟修大声说:“我不知道,你要我说出珠宝,我家没有珠宝,哪里去找珠宝给你?”

严刑拷打了许久,这最小的张惟修竟也不屈。就命人再扯出张懋修,要上大刑拷打。张懋修记着父亲平时的教诲,此时竟大义凛然,他说:“你再怎么打我,也打不出珠宝来,我告诉你们,我父亲张居正在位时不贪不占,你们这是冤屈好人!”

锦衣卫说:“张居正是好人?你说他是好人,皇上怎么要拿下你一家?他是权高震主,他是威权擅福!你知道不知道?”

张懋修大声疾呼:“这是冤枉!这是冤枉!”

锦衣卫说:“别说那么多了,先上拶夹子,夹夹你的手指,看你是不是一个硬汉子!”

上来两个大汉扯住张懋修,拶夹手指,一上拶夹,两边一扯,但听指骨噼噼啪啪乱响。张懋修大吼,声音惨烈,锦衣卫笑他:“真是公子模样,只一夹就忍不住了。人家游七可没你这么娇性,他受了十几次拶夹子,仍死也不吭声儿,要他说张居正不好,他一句也不说,还骂人。真是硬骨头。”

张懋修痛哭,锦衣卫说:“你骨头不硬,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这个?你就招了吧?招出你的岳父王篆,招出还有谁藏有你家的珠宝玉器,你一招了,就过去了,不招,怎么会放过你?”

张懋修不语,他不说,再拶夹他时,他又痛昏过去了。

一连受了十几天的苦刑。

张敬修受不住了,他写下了一纸绝命书:“忆自四月二十一日闻报,二十二日移居旧宅,男女惊骇之状,惨不忍言。至五月初五日,丘侍郎至府。初七日提敬修面审,其当事尊沓之形,与吏咆哮之景,皆平生所未经受者,而况体关三木,首戴蒙巾乎!……在敬修固不足惜,独是屈坐先公以二百万银数,不知先公自历官以来,清介之声传播海内,不唯变产竭资不能完,即粉身碎骨亦难充者!且又要诬扳曾确庵(省吾)寄银十五万,王少方(篆)寄银十万,傅大川(作舟)寄银五万。云:‘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落胆……嗟乎!人孰不贪生畏死,而敬修遭时如此,度后日决无生路。……不得已而托之片楮。啮指以明剖心。此帖送各位当道一目,勿谓敬修为匹夫小节,而甘为沟渎之行也。祖宗祭祀,与祖母、老母饍粥,有诸弟在,足以承奉,吾死可决矣……丘侍郎,任抚按,活阎王!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奉天命而来,如得其情,则哀矜勿喜可也,何人陷入如此酷烈……”'① 《张文忠公全集》附录;朱东润:《张居正大传》;从樊树志《万历传》。'①

张敬修想着,或许潘季驯会上疏,或许申时行会直言,救他们一家?再有大臣上疏,他一家人就被救了,但他念叨着:“……受不住了,熬不住了,我熬不住了。你要我说出来哪儿藏有我张家的财产,我说谁呀,说出来就是害人。我不说,我说不出来呀……”

张敬修在牢房里用腰带自缢,吊死在牢里。

第九章 旧愤如渊

有人把张敬修的死写成冤状,贴在都御史的衙门前,有许多人观看,观看丘橓是怎么逼死人命的。有人呼吼:丘橓逼死人命!张诚逼死人命!张居正是忠臣!

张宏把这消息告诉了万历,万历喝斥:“张诚是怎么弄的?竟然把人弄死了?我要他拿出张家的藏宝,不要他死人。我告诉你,你下一道谕旨,要张诚小心从事,如果再出一条人命,我要拿他是问!”

张宏问张鲸:“张诚是不是故意而为?”

张鲸说:“那也未必,张诚那人做事,总是想着要弄弄学问,一个大珰,只是一个皇上的影子,你天天弄学问,就有点儿可笑。但他自诩是有学问的人,要他服气,可不那么容易。”

万历下令:为张府死十三人事,逮捕荆州知府郝如松。

刑科给事中刘尚志为郝如松求情,上疏要求免于逮问,万历大怒:“他喝斥张鲸,他是什么人?我下谕旨,他还要说三道四,简直是胡扯!你就跟他说,我不要他渎扰我,夺他俸禄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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