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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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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的玩艺儿。三个人骂骂咧咧走出了李家院。就在那时,贾长发瞭见对面崔鸿志的屋门一开,有一个女人探头出来,旋又退回去了。贾长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事情怎会这么巧呢?就在他发怔的那一瞬,同来的二人中有一个鬼子“花姑娘”“花姑娘”地叫起来了,边叫,边挺着一杆三八大盖直朝那屋扑去。
很快,他们就将女人逮着了。贾长发嘿嘿笑着问:“崔鸿志在哪里?”
女人说:“就在附近。”
贾长发本能地跳了起来,挥挥手让手下那两人把女人带上快走。可是那鬼子这时却涎着一副脸,对贾长发和另一个汉奸说:“你们,出去出去的……”
贾长发知道这鬼子要干什么。贾长发平日出来“清剿”,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可今儿面对这崔鸿志的女人,他却有点发憷。贾长发点头哈腰地对那鬼子说:“太君,咱还是快……”话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原来这特别行动大队是日人汉人混编的。松井对河田说:“不管是日人汉人,只要忠于天皇,那就唯才是举。”又说:“河田君,我们要把特别行动大队办成中日亲善的典范。”然而,事实上,那亲善却是建立在中国人的逆来顺受、任人欺侮上的。贾长发名为副大队长,竟还常挨普通日本士兵的耳光。
贾长发摸摸火烧火燎的脸颊,只好拉了另一汉奸退出屋门。
屋里很快响起搏斗声。突然,鬼子呀呀大叫起来。贾长发从半开的门缝看见,鬼子光裸着身子从女人身边跳起,扑向搁在一旁的三八大盖。贾长发一步跨进屋,将鬼子拦住了。赔着笑脸说:“太君息怒,这个女人是司令长官要活口的……”
李静正躺在行军床上百无聊赖地读一本英文版惠特曼诗集,忽听外面有人嚷嚷:“游击队长崔鸿志的女人被贾队长抓住了。”李静大吃一惊,扔下书就往外跑,匆忙中竟忘了穿鞋。
李静赤脚跑进司令部时,见松井正跷着大拇指对贾长发连称“吆唏”“吆唏”。屋里果然绑着一个女人,但不是崔鸿志的女人盛秀芝。李静从未见过盛秀兰,但从那女人与盛秀芝颇有几分相像的脸盘断定,她肯定是盛秀芝的姐姐盛秀兰。李静想:松井要的是崔鸿志的女人。如果知道这女人并非那女人,那么,他会怎样?会立即放了她吗?恐怕不会轻易放掉。可至少严刑拷打的可能会小一些。回头再想别的办法,说不定就能救她一条命了。李静这么寻思着,便笑着对松井说:“太君,她根本不是崔鸿志的女人!”
松井惊问:“你说什么?”
未等李静再开口,贾长发指着李静的双脚冷笑道:“太君,您快看哪,看看李先生一听抓到了崔鸿志的女人,着急的那个样啊,连鞋子没穿就跑来了!”
松井的目光落在李静只套着棉布袜子的脚面上,当即警觉地问:“李君,你的,如此着急,想干什么?”
李静这才发觉了自家的失态,正要找话搪塞,那盛秀兰叫道:“我就是崔鸿志的女人!”
原来,盛秀兰在被带来西山的路上,发现沿路竟有不少躲出去的老百姓返回家来了。而远处的山头上,几个汉奸正可着嗓子朝四下里反反复复叫喊:“乡亲们,快回家吧,外面冷。”盛秀兰寻思,鬼子到碛口已经四五天了。眼下正值数九寒冬,有钱人家衣着厚沉的倒还罢了,普通人家那穿戴,在山洞里钻一天两天可以,三五天过来还不冻半死了?再要不回家还有活的路吗?在外边藏着是死,何如死在自家炕头呢?因此,怕是就这一两天,躲出去的人陆陆续续都会回来。那么,秀芝是更该回来的了。如果敌人知道抓错了人,会不会找到程家去。所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崔鸿志女人的。
贾长发哈哈笑了,笑着斜眼吊睛看定李静,对松井道:“太君,您看不出来吗?李桑是在暗示崔鸿志女人否定自己真实身份呢。”
李静弄不清这个盛秀兰因甚要将错就错,便也索性说:“太君,您是知道的,我的父亲同崔鸿志情同手足,我从小都是称崔为叔父的。他的夫人自然同我的母亲无异。求太君看在李静薄面上放了我的婶娘……”
贾长发道:“哈哈,李静,你终于说实话了。”
松井的手伸向了悬挂腰间的刀柄:“李桑,你敢为游击队长的女人说情吗?”
李静这时倒完全镇定了,微笑着对松井说:“太君,我们李家和崔鸿志的关系与政治、军事无关。崔鸿志现为碛口游击队队长,我以为同他保持这点儿私人关系,很有必要。我们是同村人,他若要有意为难我和我的家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事实上他给过我和我的家人不少关照。这情况您不是早就听说过!崔鸿志他这么做容易吗?中国人有句古话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难道愿意和一个不忠不义的小人打交道吗?”
松井的手迟疑片刻,终于从刀柄上松开了。松井先对贾长发说:“贾桑,你的,要好好向李静君学习。”又对李静道:“不过,放人是不行的。”松井说到此,突然像发现天大奇迹般将脸凑向了盛秀兰的一双小脚,道:“啊呀,好一双支那美人脚啊!”因对盛秀芝说:“夫人,你的,把鞋子、袜子统统脱掉,让我的士兵开开眼界。”
自从来到中国,松井还真没仔细看过中国女人的小脚呢。盛秀兰的一双脚虽然远远不是“三寸小金莲”,却也足以令日本兵们唏嘘感叹了。松井便不由分说让人将盛秀芝的鞋袜抹去,站到凳子上让他的兵士尽情把玩。松井伸出一根手指在盛秀兰扭曲变形的脚上点点戳戳,意味深长地对他的士兵连连赞叹:“好,好!十个指头弄断了八个,美就是这么创造的。好!”
那时,在游击队隐蔽地,战士们正一哇声嚷嚷:打到西山去,救人,救人!
崔鸿志铁青着脸不说话,程琛眼望着虚空思索着什么。
崔鸿志终于说话了:“敌人是想抓我!是想引游击队去钻他的布袋口……”程琛点点头,道:“对的。正因为这样,此时我们一定要头脑冷静。”崔鸿志说:“敌人张开布袋让咱钻,咱偏不钻。咱给他来个外围开花……”程琛道:“对的。咱们划整为零,按小队行动,在东西南北选几个点狠狠咬鬼子几口。”崔鸿志说:“这几个点离西山越远越好。等鬼子不得不将集中到西山附近的兵力分散各处防灾救灾时,咱再集中兵力敲掉西山。”程琛道:“我估计,咱不钻它的布袋口,它就不会对嫂子下手。”崔鸿志说:“快派人把马有义叫来这里,咱具体商量一下!”
盛秀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将踝骨摔断了。松井终于结束了对她的折磨,扔下她不再理睬。松井叫来那个叫河田的鬼子,嘀嘀咕咕半天,便见鬼子们叽里咕噜地嚷嚷着,脚步匆匆地跑动着忙各自的去了。又听得松井进了隔壁的屋,那里便不断传来摇动电话和松井短促发布命令的声音。盛秀兰猜测:敌人肯定是想拿她做诱饵,引崔鸿志和游击队中他埋伏。
“啊呀,崔鸿志!你们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呀!”盛秀兰在心里一遍遍祷告着。
两脚钻心地疼痛着。天气贼冷。前一阵光裸着脚被鬼子折腾,双脚冻得都青紫了。可那时只顾害怕,浑身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并没觉如何疼痛。后来,脚踝断了,疼痛好像就集中在一处。现在她身子不抖了,两脚却是哪儿都疼,疼得她直想大声叫喊。盛秀兰从墙角旮旯里找到了自家一双布袜子往脚上套,却是怎么也套不上去。断了脚踝的一边套不上去,未断的一边也套不上去。这才发现,双脚肿得活像两个发面馒头。
盛秀兰将袜筒从脚跟处撕开一道口子,才勉强将双脚套进去。随又把两条裹脚带解下扎在袜筒上,才让袜子服服帖帖套紧了。可这时,鞋子又很难穿上了。好歹套在脚上,脚趾脚面又被夹得疼痛难忍,便只好强忍着。
盛秀兰寻思:我现在这个样子,便是游击队来救我,也是万难跑出去的了。想到一个“救”字,她的眼前突然便幻化出一片血肉横飞的惨景。不,不能让他们来救,不能让他们为我一个人把自家搭上!盛秀兰突然想到了死。只要我一死,满天的云彩便都散了。游击队不会贸然前来,鬼子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盛秀兰想。
死!
一刹那间,眼泪从盛秀兰的眸子里汹涌而出。她不想死。她害怕死。可是她不能不死。死,意味着人的一生的终结。那么,我这一生就要终结了吗?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仅有二十七个春秋的一生突然如一颗流星,灿烂着从她的眼前掠过。那个单眉细眼,有着白白嫩嫩一张小圆脸的“猴女子”(方言,小女孩)是她吗?娘的奶真香,是一种秋桂的香栀子花的香。“老老牛牛”也有奶,可不香。而爹爹的手掌怎么总是那么粗糙呢?模到她的脸上竟像锉刀般让她疼痛。记不清是四岁还是五岁那年,她的父亲因为她闹着不让裹脚,便命人将瓷碗砸碎,将瓷片死死裹进她的脚趾间,硬是将十个指头中的八个完全毁掉了。不知是不是她的痛哭软化了父亲,她的妹妹盛秀芝逃过了缠脚的劫难留了一双天足,留了一双在她看来远比自家那“锅刷子”好看千百倍的天足!待到后来入学堂、找男人结婚,她才明白,天足的好处远远不止“好看”!在盛秀兰想来,她的婚姻的不幸全是这一双“锅刷子”造成的。也许就为了这个,她有时真有些恨她的父亲呢。好在,她的丈夫程珩变了。就在前一次探亲期间,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一个男人对自家的一片情意。盛秀兰幸福得有些发晕了。她简直有点儿怀疑这是真的,她想问丈夫一句话:你这是可怜我吗?你是真心吗?然而,话到嘴边又被她咽回去了。她害怕因为她这傻里傻气的问话,将本来回心转意的丈夫又惹恼了。当时她想:还是留着以后再问吧。可是,她还有“以后”吗?那么,程珩,我的男人啊,这话就留着下辈子问你吧……
盛秀兰看看不远处站岗的鬼子,心里开始盘算自家该用个什么法子去求一死呢?她想:死法倒是不少,可能不能死得干净死得利索呢?能不能把动静弄大些,让这里一死,游击队那边就得知呢?要不,我死了,他们却又来了,岂不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老话吗?
这时,她看见两个鬼子将一个绑人的丁字架抬上碉堡顶。然后,就来拖她,要把她绑到那里去。盛秀兰心中一动,不由笑了一下。她明白敌人的用心:将她绑在那里,全碛口都能看见了,还怕游击队不来救人?
盛秀兰又笑了一下,顺从地让鬼子拖着她登上碉堡顶。这里风好大!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脚下就是那道不知有多高的青石崖。黄河如带,从青石崖下流过。碛口码头、黑龙庙、娘家村、婆家村,甚至连同索达干,都尽收眼底了。冬天的古镇笼罩在一派淡淡的雾霭中,倒是别有一番韵致啊!那么,我一切的一切,我的爹娘,我的秀芝妹妹,我的好男人程珩啊,再见了!
盛秀兰突然使出浑身力气,用自家肩膀朝一个鬼子撞去。那鬼子啊地惊叫一声,便从碉堡顶盖上消失了。盛秀芝啊啊地笑了。笑着趁另一个鬼子发呆发愣的当儿,将他抱了,一起滚下青石崖。
滚滚黄河溅起了一连串硕大饱满的浪花,水旱码头不下二百人观赏了这一盛典。游击队的哨兵也清清楚楚看见了。蓝天白云间,至少有一千只云雀振翅飞窜、悲鸣惋叹……
75
河田前不久刚刚被提升为中佐。
中佐河田这几天的主要任务是:按照贾长发提供的敌情报告追剿碛口周围的土八路和共产党政府官员,同时配合联队军勤处作好粮秣筹措。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
土八路的骚扰连续不断,但就是“追”不上,也“剿”不了。共产党的政府官员自然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所谓粮秣筹措,唯一的途径就是从老百姓家里搜刮、抢夺。刚来碛口那天,河田就专程去李家山拜会过维持会长李子发。但李子发早已不知去向。河田找到李静问:“令尊大人呢?作为维持会长,难道他不应该出面组织一些当地绅商士民,对皇军的到来表示欢迎吗?”
李静道:“对不起!家父现已不是商会会长了,这维持会长呢,自然也是很难胜任了。”
河田问:“那么,现任商会会长是谁呢?”
李静道:“啊呀,这个我可说不上来。”
现任商会会长自然是不难弄清楚的。河田便又带人去了西湾盛家。三槐堂竟然也是人去“堂”空。没办法,只好在“追剿”土八路和共产党政府官员的同时,想方设法“追缴”粮食、蔬菜和一切可以供军队食用的东西。公允地说来,河田在这方面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但此次来碛口执行任务的皇军、皇协军一千四、五百人,每天光粮食的消耗量就在三千斤左右。在几天的“追剿”中,河田真正感受到了共产党、土八路“空室清野”的厉害。你说碛口自古就是粮食油料集散地呀,可就是满街找不上一粒粮食一滴油!你说牛马猪羊这些长嘴的会叫的会跑的不好藏匿吧,可你试着找找,也是无影无踪!河田对军勤处长官说:“老兄,特别行动大队有特别行动大队的任务,吃吃喝喝的事还是您们自己想法弄吧。”那军勤处长官却不买他的账,说:“您找司令长官说去!”他哪里敢去松井面前说这话!眼看着粮食恐慌已成为皇军面临的最大麻烦,连司令部的存粮都不够两天吃的了,松井正为这事着急上火呢,他去说这话,不等于找死吗?
河田这几天还担着一桩心事:自从教堂那个女人说起了女儿秀子的事,他的耳边就不时响起童年秀子银铃般的欢笑、青年秀子“爸爸”“爸爸”的呼唤,以及横滨港口妻子为他们父女送别时殷殷的叮咛……有一个声音对他说:河田秀子已经背叛天皇!但是,他的心海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执拗地呼唤着:女儿,女儿,我的女儿!那一天,河田在卧虎山后觅得一股土八路的踪迹,连忙赶去“追剿”。结果当然是又一次扑空。当他返回碛口路过一个义冢时,忽听得女儿秀子的声音从那墓园深处传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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