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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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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没心思耍贫嘴,沉了脸道:“好好说话。我问你,冯汝劢的事到底怎着了?”
程璐说:“哥,你猜我这一回见到了谁?贺龙,贺老总。他正在临县城视察,我硬是闯过警卫拦挡进了他主持开会的那孔窑洞见了他。”
程璐眉飞色舞地说着,不时掺杂一阵哈哈咯咯嘻嘻的大笑朗笑羞笑。她说:“那小警卫拉动枪栓要朝我开枪呢。我说:小子你给我听着,姑奶奶我参加革命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哩。我是贺老总的老朋友了。不信你去问问他。那小警卫信以为真,真的给会议室摇了电话。贺老总问:谁呀,让她报得名来。我接过电话对贺老总说:我是三地委妇救会秘书、碛口市妇救会主任、游击队副政委程璐,一个老革命了。我有重要情况向您反映。您要不见我,您就是官僚主义!官僚主义可是人人都能反得的……老总在那头哈哈笑了,说:你这个女同志难缠哟!突然他沉默片刻,问:你是叫程璐啊?是不是那个把傅鹏甩了的女同志?我说:正是本人。怎么?您也要搞封建包办啊?老总又一次哈哈大笑,说:甩得好!甩得好!谁叫他不好好钻研恋爱技术的?连封情书都不会写,就想让大知识分子爱上他啊?好了。你让小董听电话。我估摸小董就是那警卫,就将电话递给他,手里可是捏着一把汗的。谁知那小子接过电话,立即对我恭敬起来,居然叫了我一声大姐,把我领进院安排在一间房等会议结束。”
程珩听着程璐绘声绘色的叙述,不由也笑了,说:“没想到你那失败的婚姻竟成了一张通行证。日怪了!”
程璐接着说:“哥,老总居然知道冯汝劢。他问我:冯汝劢,不就是那个年轻的历史学家嘛!晋西大才子哟!他回碛口后办了一所半工半读高小是不是?这是造福桑梓的大好事嘛。所以当我一说起冯汝劢的事,他当即表态说:冯汝劢是爱国知识分子,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就当托派打,这是错误的,这件事我会过问的。”
程珩打断程璐的话,问:“贺龙也说冯汝劢说了不该说的话?”
程璐说:“哥,你是怎了?那小子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还有甚疑问啊?老总没定他个散布托派言论就够便宜他了。你还不满足呀?好了,只要贺老总说句话,那小子准定掉不了脑袋啦。”
程珩不说话。此时,他的思想又跳到老远的地方去了。他自语:下意识、潜意识,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85
程珩、程璐兄妹俩从冯家会返回自家府上,见程环领着盛克勤正坐在厦檐下的高圪台上。两个人的四只眼正巴巴地盯着大门,像在等谁。程璐一见这俩活宝,就知道他们要干甚,却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问:“二位等着看大哥啊!”
程珩忙和表弟盛克勤打招呼:“近日可好!”
又对程环说:“我回家时你不在……”
程璐道:“家二哥和表二哥日理万机,忙着呢,哪能在家呆得住?”
她把程环称为“家二哥”,把盛克勤称为“表二哥”,新鲜又调皮,程珩再次被逗笑了。程环和盛克勤却不笑,朝着程璐打躬作揖说:“好妹妹哩,你收拾我们俩倒也罢了,怎连你舅一勺烩。他那么大岁数了,让马有义指着鼻子说犯了反革命罪。你让缉私队没收了我们的酒也就罢了,把克俭前段好不容易弄到的一点粮食也没收了,是要眼瞅着饿死你舅一家啊?”
事情有点出乎程璐意料了。程璐皱起了眉头,问:“你们胡说甚呀?我跟缉私队说了你们贩酒的事,可对他们说:你们正准备去自首哩,这是给你们修了条阳关大道啊!别的我可不知道。”盛克勤道:“好我的表妹哩,马有义把我爹都扣起来了,你快去说说……”程璐说:“这到底是怎回事呀?你们总得让我明白……”程环说:“你别装羊脑打鼾睡了(方言,即装模作样),这事除了你没人会干……
几个人这里正说着话,盛慧长跑来了,说:“马书记说了,爷爷必须老实交待问题,才能得到人民的宽恕。”盛克勤看着儿子红彤彤的脸蛋,突然醒悟道:“是不是你龟孙当的耳报神(方言,告密者)?”盛慧长挺挺瘦骨嶙峋的胸脯,说:“我是碛口儿童团副团长。为了抗战,为了革命,我有责任向党和人民报告坏人坏事。”
众人一愣。程璐忙示眼色给盛克勤,让他别发火,自家凑到慧长跟前,朝他竖竖大拇指说:“啊呀,又是为了抗战,为了革命,又是向党和人民报告坏人坏事,我们慧长同志真是了不起。盛团副呀,快给我们说说你都是怎么发现和报告坏人坏事的。我们大家都要向团副学习。”慧长得意地道:“你忘记公鸡母鸡踏蛋儿的事情了?”程璐说:“怎么会?你不是还给我说媒拉纤嘛?”慧长道:“你不是问我见没见爹爹他们吗?”程璐说:“是呀!可你只对我说他们背了只口袋出去了,并没有说酒藏在哪儿啊。”慧长道:“嘿嘿,我不能把那么宝贵的情报都告诉你!我得把它们报告党和人民!”程璐说:“谁是党和人民呀?”慧长道:“当然是马有义啊!在碛口,只有马有义才是党和人民……”
程璐哭笑不得,又问:“那么爷爷犯甚的罪行了?也是你向党和人民报告的吗?”
慧长想了想,道:“我不晓得呀,马书记小本本上都记着呢。今后发现有坏人坏事,我也要记在小本本上。”
程璐耐着性子继续问:“那么,马有义小本本上记了爷爷什么事?”
慧长瞪着眼回忆道:“民国二十九年阴历六月初三,盛如荣对盛慧长说:红演员都是下三滥,不许你参加。同年阴历腊月初九,盛如荣说练子嘴‘共产主义是天堂’属于脏话,不许盛慧长再表演……”
盛克勤叫起来了:“小狗日的,这话还不是你说出去的啊!你知道马有义是什么人,一堆臭狗屎哇!真是跟好人,出好人,跟上师婆会跳神呀!”
盛慧长的细脖子梗起来了。他摸摸自家小兜兜,说:“我今儿忘带小本本了。回头我把您这话记下来。您怎么能说党和人民是一堆臭狗屎呢?我警告你……”
啪!慧长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盛克勤一巴掌。要不是程珩适时拦挡住了,盛克勤怕是真要把儿子那条细脖子拧断了。
程璐转身去找马有义。
这半年多来,马有义又恢复了对程璐的热情,而且在他想来,他现在是有了更充足的“资本”可以降服她的了。他在她面前说起话来显得更加“随便”。他也不再害怕来自她的抢白。相反,每当程璐给他“红胡子”戴(方言,即抢白人)时,他便总是大度地笑笑,心里对程璐说:女人嘛,等我甚时踏了你的蛋儿,你就服服帖帖了!
程璐找到马有义时,马有义正坐在办公室看文件。
程璐是用脚踢开门走进屋的。马有义却不恼,笑着说:“啊呀,是程璐?我就知道除过像你一样同咱有点特殊关系的女人,再没谁敢这么对待我的门的!”
程璐沉了脸问:“我大舅在哪里?”
马有义说:“在隔壁‘优待’着,正等你来带他回去哩。”
程璐二话再没说,转身出来,就要带人走,却被警卫拦住了。
程璐又回了马有义办公室,问:“我大舅犯了甚事,你关他禁闭?”马有义摸摸他的小兜兜,说:“他散布反动言论。你想听听吗?”程璐冷笑道:“我不听。你那都是断章取义,胡说八道。你放不放人吧?不放,我这就去找上级。”马有义说:“他还指使盛克勤、程环搞粮食、酒类投机……”程璐道:“粮食是买来自家吃的。酒类的事,我哥他们正准备去自首呐。这事我大舅根本不知道,你有甚证据说他指使了?”马有义说:“同志,注意你讲话的立场!”稍顿,又说:“我发现程二小姐如今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谁是你的师傅呢?”程璐冷笑道:“你嘛,马有义嘛!再抓出一个反革命来呀……”马有义沉默片刻,突然又笑了,说:“跟你开个玩笑,怎就恼了呢?盛如荣的事,是他亲孙子揭发的。咱总得甄别甄别吧?你要敢保他,就让他先回去。”程璐道:“我敢!我保他!”
86
程璐走后,程珩问程环和盛克勤:“酒和粮食都是从哪里搞到的?”
盛克勤看看程环抢先回答:“反正我们有办法弄到……”
程环一直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始终不吭一声。
程珩又问:“都是从汾阳那边弄到的吧?那边用的是甚么票子?老头票?法币、晋钞叫不叫用?西北农民币使成使不成?”盛克勤说:“我们用的是法币。别的票子能不能用,我也弄不清。环哥,你可知道?”程环对盛克勤的饶舌显然很不满意,抬头盯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道:“除过你盛老二,谁吃饱撑得管那些闲事!”程珩笑道:“环弟,说别人不会管那闲事我信,说你也没管哥可不信。我家环弟是甚人呀?足顶半个经济学家了。”程环不由笑了,说:“大哥,我的事瞒了别人,瞒不了您。依我看,共产党这边害怕浪费了粮食,就禁产酒类。这全是笨人想出来的笨办法。要叫我整治,保险是酒也有了,粮食也有了。”程珩沉吟道:“干甚不给上边提提建议?”程环冷笑说:“给谁提?给马有义那龟孙子?”程珩道:“弟,马有义是市委书记、市长,你不要动不动骂人家。有意见好好去提,不行吗?说到底,咱是商家。商家向来是把与官府修好看作第一重要的。”
程环不吭气。
程珩又道:“要说马市长,他对经济不怎懂行,这倒是真的。眼下的情况有点三足鼎立的样子,咱得把突破对方封堵和培育自家优势结合起来。他封锁咱,咱还封锁他呢!到时逼他与咱交换!你可以找货栈的人提说提说,不行吗?必要时,帮他们一手。眼下这么大困难,咱能帮就要帮。咱在关键时刻帮了政府的忙,人家能不记咱的好?”
程珩又问:“你们的酒是从杏花村进的吗?汾阳城日本人盘查得紧,你们是怎么通过的?”盛克勤谄媚地说:“环哥一出马,甚的关卡也得让路。”程珩笑道:“啊呀,看不出来,环弟有这么大能耐?我猜想,你们一定是有一条地下运输线吧?”程环说:“这一回,我们是小宗进货,用不着跑那么远,动那么大旗张(方言,有点近似声势)。”程珩道:“那就是在汾阳离石交界处成交,然后,绕开离石日本人占领区回到碛口,是不是?环弟,你快给哥说说,法币、晋钞、农民币、老头票,相互间的比值。”程环兴奋起来了,说:“大哥,您天生就是做大生意的料。您给咱挑头干,咱不怕它日本人、阎锡山封锁。”程珩未置可否,道:“不管怎说,你们俩是违犯政府法令了,是搞了投机,该检讨就好好检讨。”
从回到碛口的第二天起,程珩就一头扎进了自家字号,做起生意人来。程云鹤自是十分高兴,便有将程家生意全交给他打理的意思了。程珩却不接受,说:“爹,我的想法是,您还负总责。让我想点法子把眼前这盘棋救活。”
那一天,程环带着盛克勤又来看程珩。程珩让克勤去把克俭也找来,大家一道合计合计这生意具体该怎做。话音刚落,盛克俭一只脚已迈进屋来。
盛克俭这几天去了趟临县城。刚才回到碛口就忙起了商会的事。正忙着,听人说程珩回来了,扔下手头的营生就往程家字号跑。盛克俭一把拉住程珩的手说:“表哥,听说您不走了。这可太好了。”
程珩笑笑问:“忙甚呢?”盛克俭说:“穷忙。眼下生意不好做。可越不好做越要做,还不是穷忙!”程珩道:“怎是穷忙哩?商会会长要富忙嘛。”盛克勤说:“他整天帮着马有义杀鸡取卵,还不是穷忙?就是穷忙哩!”程环道:“盛老二,看你说的甚话嘛!会长大人是红商典型,不听马有义的还行?”盛克俭并不生气,说:“你们两个那嘴,能不能积点德呀!依我说,马有义他毕竟也是想让碛口好嘛!”程珩道:“克俭说得对。克勤和程环你俩那脾气得改改。克俭你快说说,你对眼下这生意有甚想法。”克勤又插话了:“我们的盛老大除过争当红商典型,还能有甚别的想法!”盛克俭宽厚地笑笑,说:“我倒不认为当个‘红商典型’有什么不好!碛口的新政权刚建立,他有困难,咱得实心实意帮忙。咱帮了他的忙,是为咱自家铺了路搭了桥,我就是这想法。至于眼下,情况是不太好。主要是流通渠道不畅,咱急需的货品进不来。有时进来了,价钱也被抬得老高;本地产的货品出不去。即便出去,价钱也是被压了再压的,不划算。咱就只能搞些自产自销。而且,还有几种钞票上的麻搭。”程珩用心地听着,道:“表弟,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只要咱能想法将物资流通渠道打通了,也就是建几条秘密流通线,把咱碛口商家在西北、东北、东南的字号、贸易所连成网,或者再在敌占区新建些白脸红脸都能唱,暗里做咱内应的店铺,咱眼前这盘死棋就可望救活了。你说对不对?”盛克俭点头说:“对,对。只是还有一个大问题。现在碛口有大小公营企业四五十家,其中大点的二十多家。从数量上看,虽比私营企业少得多,但他们仗着有公家撑腰,总想垄断赚钱的业务。这样,公私营间的矛盾日益加深,私家自然是斗不过公家的,也便各顾各了。而公营企业方面好像又经验不足……总之,眼下碛口商界得有人好好协调哩。否则,大家的心思老往内耗上用。这可不行。”程珩想想说:“这样吧,咱回头和子发叔也说说,先拣咱能办的事办起来。比方秘密流通线的建立……”盛克俭点头说:“对着哩,对着哩。大哥你出主意,我们几个年轻人跑。”程环道:“盛会长到时不会卖了我们吧?”程珩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环弟,还有克勤,你们给我听着:往后不准你俩再用这种口气和克俭说话。克俭没有什么不对的,我支持他。”程环和盛克勤都不吭气了。讪笑着说:“我们也不是不支持他。”边说,边站起身朝外走。
盛克俭也要走了。程珩忽又将他叫住道:“咱俩一起去见见子发叔,再找找程琛。”
盛克俭疑惑地说:“子发叔自然是要去见的。可琛弟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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