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边的湖区。但尽管他们像打破的沙漏里的沙散落各地,彼此之间的牵绊却并未打破,只是有所改变。现在他们不再聚成团体和群众,不再以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为单位,而是两两成对。

「唔,你来啦!」舒古的母亲说,看着舒古的父亲打开门,从草地边缘另一栋小屋走出来。「你应该只比我们早到几天吧。」

「欢迎回家。」他严肃地说,眼神闪亮。两个大人手拉着手,稍稍抬起长着鸟喙的窄头,这是一种特殊的行礼方式,一种亲密却也正式的问候。舒古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他们这么做,那是好久以前了,当时他们住在这里。住在她的出生地。

「津米密昨天还问起你呢。」父亲对舒古说,发出轻柔的喀喀笑声。

春天来了,春天降临在他们身上。现在他们将进行春之典礼。

津米密从草地那一头前来拜访,跟舒古聊天,在草地上、溪流旁散步。不久,一天或一两星期后,他问她是否愿意共舞。「我不知道耶。」她说,但看见他站得笔直挺拔,头略略上扬,摆出舞步开始的姿势,她便也站起来。她虽站直了身,起初却低着头,双臂垂在身侧;但之后她便想高高抬起头,大大张开双臂……想跳舞,想与他共舞……

而舒古的父母和津米密的父母,又在菜园或旧日果园里做什么呢?当然是同样的事。他们面对面,抬起骄傲的窄头,然后男人双手高举过头,跳跃一大步,深深鞠个躬……然后女人也鞠躬……就这样,求爱之舞开始了。此时,整个北方大洲上,人们都在跳舞。

再度求爱、重缔婚约的年长夫妇不会有人干扰,但津米密则最好提高警觉。一天晚上,有个舒古从没见过的年轻男子越过草地走来。他出生在好几哩之外,听说舒古很美,慕名而来。他告诉她,他正在盖一栋新屋,在一处树丛间,那地方很漂亮,离她家比他家近。他想请她给点盖房子的意见,也很希望有机会能与她共舞。也许就在今晚,在他离开之前,只跳一下下就好,一两步就好?

他的舞跳得非常好。在初春夜晚的草地上与他共舞,舒古感觉自己仿佛乘风而飞,她闭上眼,双手从身侧伸出,仿佛就乘着那阵强风,碰到他的手……

她的父母会在草地旁的那栋小屋一起生活。他们不会再生小孩,因为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但他们仍会如新婚之时那样频繁做爱。舒古会从追求者中选择一人,事实上她选的是新来的那个。她会去跟他住在一起,在两人合力盖好的那栋小屋里做爱。他们盖房子,跳舞,种花,吃饭,睡觉,所做的一切最后都变成做爱。不久舒古便怀孕了,然后生下两个宝宝,两个各包着一层坚硬的白膜或说外壳。这对父母用喙、用手扯开这层保护膜,里面是蜷成一团的小小新生儿,抬起小之又小的喙,盲目发出啾啾叫声,已经张着大嘴,贪求食物,贪求生命。

第二个宝宝比较小,不贪求,发育得不好。尽管舒古和丈夫都温柔关怀地喂养她,也尽管舒古的母亲过来暂住,用自己的喙喂她吃东西,她一哭就抱起来摇晃逗哄,但宝宝还是日渐衰弱。一天早上,她在外婆的怀里一阵扭动,拼命喘气,然后便再也不动了。外婆哭得很伤心,想起了舒古那个甚至比这宝宝还短命的弟弟,同时也试着安慰舒古。孩子的父亲在新屋后面挖了个小坟墓,四周都是在长长春季抽芽开花的树,边挖土边掉泪。但另一个较大的女娃,琪琪莉,则又是啾啾叫、又是喀喀笑,吃得多,长得好。

差不多到了琪琪莉开始奋力学站,朝父亲叫「爸!」、朝母亲和外婆叫「妈!」、被大人阻止做什么时会大叫「不要!」的时候,舒古又生下一个宝宝。跟很多第二胎一样,这胎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很小,但很贪吃,长得很快。

在他之后,舒古将不再生儿育女。她和丈夫仍会兴之所至地做爱,享受开花时节和结果时节的欢愉轻松,在温暖的白天,在温和的夜晚,在清凉的树荫下,在炎夏正午的草地上,但那将是安沙拉克人所谓的「奢侈的爱」:不是为了繁衍后代的实用目的,只为爱而爱。

安沙拉克人生儿育女的时间仅限于北方的初春,也就是回到出生地之后不久。有些夫妇养大四个小孩,许多夫妇也有三个小孩,但通常,如果第一胎的两个都长得好,就不会再有第二胎。

「你们很幸运,不像我们会过度繁殖。」听了克艮梅格叙述的这一切,我对他说,并告诉他一点我那个次元的情况,于是他也表示同意。

但他并不希望我以为安沙拉克人在性爱或生育方面完全没有选择。一般而言,伴侣的感情都能历久弥坚,但人的意志和矛盾也可能改变、扭转或破坏两人关系,他也谈到那些例外。许多伴侣是两男或两女,这类伴侣和其他没有孩子的夫妇常会向有三四个孩子的夫妇领养一个,或者收养孤儿。有些人没有伴侣,也有些人同时或陆续有好几个伴侣。当然有人通奸,也有人强暴。女孩若置身在很晚才从南方出发的人之间,是件很不好的事,因为这些殿后的人性欲已很强烈,年轻女子常不幸遭到轮奸,抵达出生地时已饱受摧残,没有伴侣,却怀有身孕。找不到伴侣或对伴侣不满的男人可能离家出走,四处贩卖针线,或者磨刀补锅;人们欢迎这些游荡者的货品,但对他们的动机则抱持疑心。

在阳台上吹着轻柔海风,聊了好几个星光闪烁、天色泛紫的夜晚之后,我问起克艮梅格自己的人生。他说,他在各方面都遵循「马丹」,那项规则,那个「道」,只有一处例外。他第一次迁徙北上之后就有了伴侣,妻子第一胎生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平安长大,后来当然跟他们一起回南方。第二次迁徙北上时,全家人再度团聚,两个孩子也在附近成家,因此他跟五个孙子都很熟。在南方的第三季,他和妻子泰半时间都相隔两地,身在不同的城市:她是天文学教师,到更南方的天文台去了,而他则留在特克基特跟一群哲学家一起做研究。她因心脏病发猝逝,他参加了她的丧礼。不久后,他便和儿子及孙子一起北上。「在回到家之前,我并不想念她。」他实事求是地说。「但回到我们的家,独自住在那里,没有她为伴——我实在受不了。然后我凑巧听到这里在征人,负责迎接来到这岛上的陌生人。先前我一直在想怎么死最好,而这里似乎有点像个中途站:海中央的一座岛,没有任何其他同胞在这里……不完全算是生,也不完全算是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来了。」他早就过了安沙拉克的三岁,照我们的算法已届八十高龄,但除了肩膀有点弯、头上的羽冠变成全白之外,看不出他年事已高。

隔天晚上他告诉我往南迁徙的情形,以一个安沙拉克男人的经验,描述北方夏日逐渐退去变短时的感觉。收成工作已经结束,谷物存放在密封的粮仓留待来年,长得慢的块茎类作物已经种下,任它们在地底过冬,下一个春天就能收成。小孩都窜高了,活泼好动,愈来愈待不住,对家里的生活感到无聊,一天到晚往外跑,跟邻居小孩交朋友。这里的生活甜美但一成不变,永远相同,奢侈的爱也不再那么激切。一天晚上,夜空多云,风中略带凉意,床上躺在你身旁的妻子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你知道吗?我想念城市。」那一切就突然涌上你心头,像一波光亮温暖的大浪——城里的人群,拥挤的大街和高楼,耸立在一切之上的「年塔」——阳光耀眼的运动场,夜里充满灯光和音乐的广场,你坐在那里的咖啡馆喝萸,开怀畅谈直到凌晨——那些老朋友,这段时间你都没想起他们——还有陌生人——你有多久没见到一张新面孔了?有多久没听过一个新想法,冒出一个新念头?该回城市了,该跟着太阳走了!

「亲爱的,」母亲说:「我们不可能把你收集的石头全部带回南方,挑一些最特别的就好。」小孩则抗议:「我自己背就好了啊!我发誓!」最后她不得不听话,找了一个特别的秘密所在藏起那些石头,根本想不到明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在乎这些幼稚的收集品,也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开始时时刻刻想着这趟千里迢迢的旅程,想着前方那些未知的土地。城市!大家都在城市里做什么?那里有岩石收藏吗?

「有啊。」父亲说。「博物馆里就有。非常珍贵的收藏。等你上学之后,学校的人会带你们去各式各样的博物馆。」

学校?

「你一定会喜欢的。」母亲说得斩钉截铁。

「上学最好玩了。」克琪阿姨说。「我爱死学校了,今年我打算回学校教书。」

往南的迁徙跟往北的迁徙相当不同,不是分头四散,而是聚集成群。迁徙的方式也非零星随意,而是井然有序,同一区域的所有家庭在出发之前许多天便已做好计画。他们一起出发,五个、十个或十五个家庭同行,夜里也一起扎营。他们用手推车和独轮车带了许多食物,烹饪器具,准备在无树的平原上用的生火燃料,越过高山隘口时要穿的温暖衣物,还有药品,以备途中生病的不时之需。

往南迁徙的路上没有老人——没有超过我们的七十岁左右的人。迁徙过三次的人都留在北方,成群聚集在农庄或农庄附近发展起来的小镇,或者留在他们曾度过生命中几度春夏的家园,与伴侣一起或独自一人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我想,克艮梅格说他在各方面都遵循族人之道、只有一点例外,指的是他没有留在家里而来到这座岛上。)这是所谓的「冬季离别」,是南下的年轻人与留在家园的老人的离别,令人伤痛,严苛坚忍,也不得不然。

只有那些留下的人才可能见到北地之秋的壮丽,苍蓝的暮色,湖上初结薄冰的痕迹。有些人留下画作或信件,把这些景象描述给他们再也见不到的子女和孙子。大部分人都在漫长、黑暗、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死去。没有人活到下一个春季。

南下往中陆前进的迁徙团队,逐渐遇上从东边和西边来的其他团队,直到人愈来愈多,夜里放眼望去,广大草原上全是闪闪烁烁的营火。人们围坐在营火旁唱歌,宁静的歌声盘旋在小小火光和星辰之间的黑暗中,久久不散。

南下的旅程并不匆忙,人们信步而行,每天不走很远,不过还是持续前进。来到山脉下的丘陵,庞大的群体再度四散分开,各走许多不同小径,因为每条步道人少一点比较愉快,免得一路必须跟着、踩着大队人马留下的尘埃和垃圾。到了高山隘口,可以通过的地方只有那几处,众人势必又将聚集。他们用最好的态度面对这一切,高高兴兴地彼此问候,分享食物、燃料、遮蔽处。每个人对小孩都很和蔼,这些只有半岁的孩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走得吃力,常会害怕,大家都为他们放慢脚步。

就在山路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的时候,一天傍晚,他们穿过了一处高山岩石隘口,来到瞭望站——可能是「南面」,或者「神喙之岩」,或者「石山」。他们站在那里,瞭望遥远的下方,看着夕阳下南方一望无际的金色平原,长满野生谷物的无尽田野,还有远处几抹模糊的紫——那就是太阳下诸城的城墙与塔楼。

下坡路上他们走得比较快,吃得比较少,身后扬起阵阵尘埃如云。

他们来到了城市——一共九座,特克基特的规模最大——城市在尘沙、沉默与阳光中兀自伫立。他们涌入城门屋门,填满街道,点起提灯,从满溢的水井里打水,把寝具丢在空荡荡的房间,在每一扇窗边、每一处屋顶上大喊。

城里的生活跟家园的生活太不同了,孩子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烦恼,存疑,对一切都不赞许。他们抱怨,这里好吵,好热,没有任何可以独处的地方。头几晚他们会因想家而哭泣。但一旦学校事务安排好,他们就上学去了,认识一大堆同年龄的朋友,个个都烦恼、存疑、对一切不赞许、害羞、热切、兴奋欲狂。在北方的老家,他们都学过读书、写字、算数,就像学会木工和种田,都是父母教的;但这里有进阶课程、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音乐会,各种科目的老师:美术、文学、数学、天文学、建筑、哲学——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的运动、游戏、体操,而且每晚城里总有地方有人围成圆圈跳舞——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全世界的所有其他人,全挤在这些黄色城墙内,结识、交谈、工作、思考都在一起,在这心智与努力无尽发酵的地方。

在城内,父母鲜少住在一起。这里的生活不是两两成对,而是以团体为单位。伴侣各过各的,各有各的朋友、活动、职业,偶尔见个面。小孩起初跟父亲或母亲同住,但过了一阵子也想自立,便离家去住在年轻人的地方,集体住所,大学宿舍。年轻男女住在一起,成年男女亦然;在没有性欲特质的地方,性别并不重要。

因为,在城里的太阳下他们什么都做,就是不做爱。

他们爱,他们恨,他们学习,他们制造,他们认真思考,努力工作,尽情玩乐;他们热切享受,也绝望受苦,过着充实而人性的生活,从来不会想到性这回事——除了(克艮梅格摆出一张不动声色的扑克脸说)哲学家之外。

他们的成就,他们这个民族的成绩,全都在太阳下的诸城里。克艮梅格给我看过一本画册,那些城里的塔楼和公共建筑从简洁单纯到堂皇华丽一应俱全。他们的书是在城里写的,他们的思想和宗教也是好几个世纪以来在城里成形的。他们的历史,他们文化的存续,全都在城里。

他们生命的存续则在北方完成。

克艮梅格说,他们在南方的时候完全不会因为没有性而若有所失。我只能相信他的话,尽管这对我们可能很难想象,但他的语气简单直接,纯粹就是陈述事实而已。

此刻我试着转述他告诉我的一切,但若将他们在城里的生活形容为独身或贞洁似乎不对:这些形容词都意味被迫或自行用意志力抗拒欲望。如果没有欲望,也就没有抵抗,没有禁欲,有的只是,我们或许可以说,一种基进意义上的天真无邪。婚姻生活对他们仅余空洞记忆,毫无意义。如果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