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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之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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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也抬头看了看天,说:“那就休息一会儿呗!”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个日本烟盒来,里面就剩半个烟屁股,四哥用小鬼子那上面贴了美女图片的最后一根火柴点着了,自个儿狠狠地吸了一口,再递给海波哥。

  振振望着那烟屁股吞了口口水,然后一屁股坐到我和死老头旁边,对着死老头说:“死老头!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哦!还知道啥山魈什么的。”

  那边海波哥便也说话了:“是啊!死老头!山魈是啥玩意儿,说来听听呗!”

  死老头冲海波哥呵呵地笑笑,然后小心地看了四哥一眼,见四哥也没说什么,正靠着树望着天。死老头便点点头,说:“在我们老家,以前倒有这么个关于山魈的传说,当然咯!四哥说得对,也都只是神神鬼鬼的传说。嘿嘿!传说就是了,说给大家听听,打发点儿无聊时间罢了!都别往心里去。”

  吴球便骂道:“要你说就说呗!废话这么多。”

  死老头顿了顿,说出了这么个故事:

  那是袁大头刚当上大总统的年月,死老头的老家是个鸟不拉屎的山区小镇。周围都是群山,环抱着这个不大的镇。而大革命却没有因为这群山的阻隔而止步,于是,就在那个六月,小镇的最高领导人由当时的胡县令变成了他儿子——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小镇恶霸胡霸天。

  胡霸天之所以那么快地蹿红,原因就是他所谓的大义灭亲。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剪掉辫子后,首先针对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父亲,并毫不留情地把胡县令关进了县衙大狱。

  胡县令一个老举人,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没过几天就死在了大狱里。镇并不大,老一辈的都私底下说:“这胡霸天总会遭报应的!雷公打雷总会打死这小崽子的。”

  私底下说归说,可在那革命的年代,又有谁敢对那翻天覆地世界的变迁大声指责呢?胡霸天搬进了所谓的县长大院,胡县令则被安葬在一个浅浅的坟里。胡县令的老婆胡夫人的房子也被征收了,胡霸天说这封建王朝的余孽,就应该送去吃点儿苦,拨了镇外的一个小山神庙,让胡夫人住了过去。

  胡夫人面无表情地在一个冷清的早晨搬去了镇外。最开始几个月,胡夫人还每天到镇上来买点儿菜什么的,也不和人说太多话,毕竟一说开了,都会骂她那亲生的儿子。胡夫人就算再恨再怨,但总是自己身上的肉,不好埋怨谁。

  那年入冬,天气额外地冷。卖菜的农民便发现,胡夫人有些日子没有到镇上来了。起初也都只是几个老汉随意地提了提,到之后日子有半个月了,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就有人找到了胡霸天,说:“你也得去看看你娘啊!在那镇外一个人的,万一出个啥事也不得劲儿啊!”

  胡霸天坐那听这情况,抓了抓后脑勺,就开始扯上了:“我老娘不会是跟着封建王朝的那些辫子老头跑了吧?听说北京城里还真有些老东西在玩复辟。那可不行,咱要去好好看看,免得大辫子们在老子眼皮底下翻了天。”

  一干披着短发的所谓的革命人士跟着胡霸天革命到了极致,害上自己亲爹亲妈的报应娃浩浩荡荡地出了镇。也是巧合,一干人等吃了中饭才出发的,到了那山神庙外也就三点多钟。可偏偏那一会儿天阴阴地暗了下来,刮着不小却又似乎很有针对性的风。远远地看去,山神庙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氛,好像里面的神怪正在皱眉,怒气都是因为胡霸天这逆天的家伙的到来。

  几个小跟班便在胡霸天背后犯怂,小声说:“县长,你看今儿个咱是不是算了,这鬼地方怪吓人的,这模样你娘应该也不在里面吧!”

  胡霸天那时候也才二十四刚过,嘴唇上还黑黑的只是些绒毛,心里自然也有点儿害怕。但谁让他是县长呢?一咬牙一跺脚,胡霸天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孩子们一挥手:“同胞们,这山神庙本来就是咱三民主义要打倒的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革命党,要打破的是什么?就是这封建的一切!越是这么神神鬼鬼的,越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来!让我们像孙先生他们一样,像袁大总统他们一样,彻底地推倒它!”

  说完,胡霸天带着激动不已的革命党们,进了山神庙。

  山神庙里冷冷清清,除了可怜巴巴的山神像哭丧着脸在那儿站着。墙角一床破棉絮,上面整齐地叠着一床被子,旁边摆着个盆,里面放着一条毛巾。角落里还放着个桶,里面装着小半桶水。一切都说明胡夫人确实在这里住过,但人却不在。胡霸天便一挥手,要革命党们在庙里庙外找人。

  胡夫人确实不在,但有个革命党却招手要胡霸天过去。胡霸天跟着他走到神龛后,只见山神爷雕像后面的角落里,用稻草另外打了个地铺,并也象征性地放了个枕头。胡霸天大惊失色地说:“还真有复辟派在这庙里潜伏着,看来我们不虚此行。”

  革命党们便也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分析上了。那种偏僻的小镇上,对于革命也是一种胡乱的任凭几个所谓的革命党臆想出来的罢了。正胡乱说着,突然庙后面一个革命党在那儿怪叫。大家忙跑了出去,只见两个人指着庙后的树上,双腿在发抖。大家便顺着两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人头似的东西挂在树上,垂下来一头长发。

  胡霸天也吓呆了,虽然说这孩子没心没肺,但毕竟胡夫人是他亲娘,他这该遭天谴的性格也始终是胡夫人给从小宠出来的。那一会儿便也大声喊道:“娘!是你吗?”

  人头没有回应,革命党面面相觑。有两个胆子大的便上前了,用石头对着那人头一样的玩意儿扔了过去,一个黑糊糊的球便掉了下来,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敢靠前。胡霸天便犯浑了,上前捡了起来。这不捡不打紧,还真给吓破胆了。这还真的就是胡夫人,并且脸上被什么啃过一般,都是牙印,黏黏的似乎还有口水。

  所有人都吓得腿肚子发软,胡霸天自己也一松手,那人头掉到了地上。一干人都忍不住往后退,而胡霸天像着了魔一样,一个人站在人头旁一直抖,却不知道动弹了。

  一声长啸在庙后的树林里响了起来。革命党们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什么别的,只见树林里“哗哗”地响动了起来。然后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有一人高,直接跳到了胡霸天的肩膀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黑影一把扭断了胡霸天的脖子,把一颗人头给硬生生地扯了下去,往后一扔,然后对着那冒着血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看样子是在狠狠地吸着胡霸天的血。

  革命党们都吓蒙了,胡霸天的身子还是那么直立着,那黑影嘴对着胡霸天的脖子,贪婪地喝着涌出的血,只听见他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死盯着面前的人,眼珠是红的,说不出的诡异。

  也不知道是谁最早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跑啊!”

  一干革命党丢下胡霸天,拼命往镇上疯跑了去。

  从此以后,那山神庙再也没有人敢过去了。据说几年后有胆子大的在白天去过,说那山神庙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也没见啥白骨的。

  于是便有两个传说:一个说法是说那天去的一干革命党对胡霸天早就有意见,在那山神庙把他给活埋了,回来编了这么个故事;另一个说法是一干年纪大的人在私底下说的,那鬼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山魈,山里有灵性的精灵。他带走胡夫人是为了了结胡夫人的痛苦,让胡夫人解脱。带走胡霸天就是神给的报应,天谴罢了。

  听完这故事,大家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不过就是地方鬼故事罢了,每个人的家乡都有诸如此类的传说,无非都是天报应之类的。吴球便骂道:“死老头,那山魈如果真要显灵啥的,早就把你这浑人给带走了!你丫的一双黑手下,不知道死了几个人呢?”

  死老头讪讪地笑道:“我那也只是杀了几个活该被杀的狗汉奸,遭报应的活儿咱还真没做过。”

  振振也嘿嘿地笑道:“就是啊!咱宰过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伪军和小日本。”

  大鸟说:“就是就是!”然后一扭头对着我说:“雷子,你不是啥都知道吗?说说这山魈呗!”

  我冲他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太多,好像确实有山魈这么个东西,和狒狒差不多吧!只是有攻击性罢了。”

  我的解释没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哥儿几个便扯开话题聊到了其他。前面的四哥站了起来:“行了行了!都少胡说了!也休息会儿了,走吧!趁着天还没黑,能多跑远就多跑远点儿吧。”

  死老头便冲四哥说上了:“四哥!不知道咋的,平时在战俘营里,也是这么一天就是一天,我也没比你们这些年轻的瞌睡啊。可像这样今天都没结束,咋就觉得特别犯困了呢?”

  四哥脸色便要拉下来,准备骂人。他身边的海波哥也说上了:“老四,我也觉得今儿个有点儿古怪,怎么天就暗不下来呢?咱这么一路跑下来,别说有没有个十小时,起码七八个小时应该有了吧!再怎么着应该也到了傍晚吧!你看这天,还像大上午一样。”

  四哥扭头对着海波哥,似乎连带着海波哥也让他不高兴了:“海波!你咋也和这些小的一样,莫名其妙起来!难不成是我让这天黑不下来的?”

  海波哥被四哥这么一顿抢白,脸也阴了:“老四!咱都只是说说看法!这林子一路走下来,到处都透着些古怪,大家都看在眼里,嘴上不怎么说罢了!路可是你一直在这儿带着,真有差错,弟兄们一起合计着应付就是了,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好像这些个古怪,还不许弟兄们说几句!”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都不吱声,互相地看着。我和振振、死老头站在一起,看着他们几个。吴球和大鸟两个,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冷不丁地,我瞅见哑巴悄无声息地到了那棵他们扔东西过去的树下,弯腰把刺刀和石块捡了起来,然后奇怪地往海波哥的背后走了过去,在海波哥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站住,盯着海波哥的后脑勺,手里那石块握得紧紧的,似乎想要对着海波哥的后脑勺

  我忙走了上去,对着四哥和海波哥说道:“都怎么了?出来前咱都说好了!同进同出的,这还没啥啊,咋就闹得这么不愉快起来?我们弟兄几个还不是靠着四哥你和海波哥两位领着这头,才有现在这一步的。行了行了!没被小鬼子逮着,自个没必要这么对上眼。今儿个这一天下来,都神经绷太紧了,放松下。”

  四哥白了我一眼,然后随意地对海波哥身后的哑巴使了个眼色。再走到海波哥面前,拍拍海波哥的肩膀,说:“海波!雷子说得也是,咱弟兄真有啥坎,找个角落来一架就是了,打完了还是要做好兄弟的。行了!都是老弟我不对,别往心里去了。”

  海波哥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了,便也淡淡地笑笑,说:“嗯!那咱还是继续赶路吧!我也知道你都是为大伙好,只是都有点儿累了,发发牢骚罢了!啥事都还指望着你做主呢。”

  说完海波哥一挥手,他和四哥,还有哑巴又走在前面,往小溪的前方继续走去。

  我在后面没吭声,跟着哥儿几个往前走。因为当时就我走到了四哥和海波哥的中间劝架,其他人都盯着正斗气的两位,没人注意到哑巴当时的动作。并且,四哥对着哑巴使眼色,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是我有心,才注意到了。一切的一切,似乎他和哑巴从以前的不相来往,一下子变得默契和齐心了。

  想到这里,我也没再往深处去细想。战俘营里最复杂的本就是这些战俘与战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各种帮派,如桂系帮、川军帮什么的。虽说只是认认老乡聊聊天的,但咱中国人本就不够团结,就算在战俘营里,还是弄得挺复杂的。所以很多是是非非的,我选择的都是独善其身,看在眼里,心里明了就行了,很少去想得那么深。

  让我觉得有点儿心里发毛的是,哑巴当时那阵仗,如果真有啥事,他砸向海波哥的那石头,可是真得出人命。

  小溪像没完没了一样,甚至我们还停下讨论过一次,说这小溪不会是流着兜圈吧,走来走去都是在一个地方打转?四哥没发表意见,反而是看着哑巴,等哑巴的回复。哑巴冲四哥狠狠地点点头,四哥便说:“应该还是在出山的路上,哑巴他贼,一直都注意着的。”

  大家都没有反驳,毕竟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拿不出任何意见给大家考虑,只能这么一门心思地往前面走。有个小溪带着,还依稀有个方向,比起之前在林子里那么傻傻地往前赶,多了一点儿方向。

  死老头始终还是在我耳边唧歪着:“这天怎么就暗不下来这怎么还是没见啥活物”我听着,心里其实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但越是被他这么一直唠叨,反而越是觉得四哥的观念是对的:一切的客观原因都不应该是阻挡我们往前跑的理由,越往前一点儿,离我们自由的明天就越近一点儿。

  但那时间啊,却还真是越来越觉得漫长起来。说实话,按照我们平时对于时间的概念,从我们出来到现在,应该有十几个小时,天应该早就黑了。

  如果说感觉有时候是个扯淡的问题,可这肚子却是不会说谎的。从出来到肚子饿了后起码又坚持了三四个小时才吃了那恶心的生兔肉。虽然难吃,但也塞了个饱。就算后来吐了点儿,可沿着小溪走到肚子再次饿,又应该有了三四个小时吧。也就是说,我们最起码出来十个小时以上了。就算我们奔到山上是上午十点,现在最早的时间也应该是晚上八九点了。况且,这还只是我保守的推算,放开来估计,现在可能已经出来了十五个小时以上。

  正想得越来越乱的时候,天便真的暗了下来,好像是一个开关控制的一般,天没有经过一个渐渐暗的过程,似乎是一下子黑了下来。四哥和海波哥在前面小声地说了会儿话,然后海波哥转过头来对我们说:“就在这睡一晚吧!四哥说他带着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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