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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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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妇人不可轻易往外亲之家,若彼狡妇,与昵夫套合,中多有被其污秽者,谁则知之。若此村老妇之弄姻母,虽一时解纷之巧计,亦彼自知妇人性皆流水,可以利暗诱,奸暗陷,秘不敢张胆明言也。后人其鉴之。

佃妇卖奸脱主田

乡间有一佃户,欠主人苗三冬,算该本息银五两。零冬间主人来收租,佃母与子谋曰:“苗带今年共欠三冬,明年必起田去,一家无望矣。我看主人富家子弟,必好风月,不如把媳妇哄他奸,拿住必可赖得苗去。”佃曰:“这事可,母亲可与媳妇言。”佃母曰:“还有一件,须要与他奸完了,然后拿住,他方甘心。若未成奸便拿,他是主人,怎肯受屈?又难赚他银矣。”佃曰:“亦可。”佃母方与媳妇言。妇曰:“你子心下实何如?”佃母曰:“我与儿说过了,任你事完成,然后拿他,方抵得苗去。”三人商议已定。

次日,早饮后,佃推往岳丈家,借银来还苗。佃母又吩咐媳曰:“主人来无菜,我往上村讨斤肉,再往叔家,取个鸡来,苗有还否,须做一东道,与主人吃。你须备火炉与主人向。”主人在外已闻,二人去后,妇抬火炉出煽火,主人问曰:“你妈妈那里去?”妇曰:“去讨菜。”又问曰:“你丈夫何去?”妇曰:“在我娘家去,借银还你苗,未知有否?”主人曰:“不消问你娘借,只要问你借。”妇曰:“我若有银早送来还了。”主曰;“昨夜早同我睡,便与你对苗去。”妇曰:“睡可当得银,今夜来陪你。”主人便起曰:“不待夜间,今日喜得无人,就要去。你夫借得银来,我背地秤三钱与你买布,若无银,且宽限你明年还。”妇人即允,同入房去。

佃户从密处窥见,悄悄出候房门外,只听房内二人欢话,心中自然焦燥,恨不得即打进去。半晌久,主人曰:“起去罢!”妇曰:“从容无妨。”知其完了,在房外高声喝曰:“你和甚人讲话。”打入门去,二人忙不能躲。佃户喝曰:“嗳也!你这贼奸我妻!”便在…上揪下打,妻忙起穿衣,来拿夫手曰:“你嫁我,我不在你家。”佃户曰:“这花娘也要打死。”三人滚作一团,也不能打得。佃母适携肉鸡从外归问曰:“何为?”佃曰:“主人奸我妻,我在…上拿住,我要打死这两个。”母指主人曰:“你好人家子孙,也不该干此事。不如讨银与我媳赔丑罢。”主人曰:“便对三年苗与你。”

佃取妇脚带,系住主颈曰:“我不肯。”出外取刀磨曰:“定杀死他。”母出外抢刀曰:“他是官家舍,白的是银,黄的是金,要得他几多。若杀死他,我你也不得安生。”再入劝主曰:“我儿性子不好,你再写田契与他。”主人曰:“亦可。”佃母取纸与写契。佃户立旁,勒要更写毗连田,共凑二十桶,作价二十两,主人亦写与之。佃母再与子商曰:“本意只抵赖苗,不意多得二十两。今晚你须避开,再令媳妇陪他一宵,方服得他心。可保无事。”佃曰:“已得娶妻之本,就让他一宵。”半午后,方整酒出,佃欲请人陪。佃母曰:“不可,只我老人自陪。”

三人同坐,主人只索饭吃回去。佃母曰:“适间儿子蠢性,千万勿怪,我自陪你。”叫儿先吃饭往母舅家,故说借银相添买田,儿去讫。佃母呼妇出陪,主人曰:“你母子装套弄我,明日必告官理论。”佃母发誓曰:“我若套弄你,我即死在今日。”佃妇泣曰:“若告,我便缢死。”主人见妇泣翻,料其非套曰:“我不管你有套否,今晚更与我睡一夜,便当送你。”佃母连声应曰:“凭媳妇。”妇曰:“挨定陪你。男人若有言,嫁我便是。”主人被此瞒过,只宿一宵而去。安然无后话。

按:佃母极狡猾,安排圈子已定,又令奸须过手,又令再陪一夜,方得主人心谅。不然,主佃之分,岂空套可笼,此佃母一狡棍也。述与后人知防。

三妇骑走三匹马

荆南道上,人多畜马,以租行客,日收其利。有三妇轻身同行,遇马夫牵回马三匹,三妇各租乘一匹。末婶曰:“伯姆善乘马者先行,我二人不善乘者随后。”行不一里,末婶叫马夫,扶下马小宜。马夫紧抱以下,有讨趣之意。末婶曰:“你讨我便宜。”马夫曰:“不敢,要紧挟些方不跌。”末婶曰:“看你亦知趣,我久无丈夫的,亦不怕你挟。”马夫曰:“既不怕,前有小茅房,再同我相抱一抱何如?”妇曰:“要赶路,今晚在你家借歇何如?”马夫曰:“无三铺。”妇曰:“伯姆两人同榻,我只旁。”马夫曰:“的要傍我…,我不索你租马银。”妇人曰:“人比马价,你又讨便宜。”马夫曰:“两有便宜事,可不好干。”两人正在此私约,前面次伯姆坠马。

妇指马夫曰:“快去扶我小姆。”马夫行且回顾曰:“不要哄我。”妇曰:“小姆若跌坏,怕他不在半路歇,我你事一定成矣。”马夫忙奔前去,次姆跌在路,盘坐挪脚曰:“跌伤了脚,又跌伤了腿。”马夫扶起上马曰:“须赶路。”次姆曰:“我跌坏了,前去须买补损膏药贴。只好随路歇,赶不得稍头。你前去,叫我大姆少待。”因挨延此两遭,前马去不止十余里,马夫向前去追,后二妇,跃马加鞭奔回。马夫前去赶不上,心忖曰任他前去,且在此等后二妇来,他自然要等齐同歇矣。候久不至,心又忖曰:“想必后路买膏药来。”因问行路人曰:“两妇人骑马的到那里了?”路人曰:“两妇人跑马如飞,此去不止二十里了。”马夫又问曰:“骑马是来此的?是去的?”路人曰:“是下去的,你快赶也不及了。”马夫心无主意,荒忙走回原所。再问路人,皆云马去已远。又追回十里,天已晚。再问行人,云不见妇人马矣。三马从两路脱去,前后不能两追,马夫惟怅悒而归。

按:此巧脱处,全在后妇小宜,与马夫私谈,以惑其心,以缠其时。次又中妇跌马,彼疑真不善骑者。又缠多时,则前马稳脱矣。故赚其前追,又安能及。

后两妇奔回,彼惟疑跌伤来迟,岂料反奔而回乎。然亦马夫太痴,安有中途一遇,便许与你歇。马夫有何标致,而妇恋之?其言太甘,其中必毒。故就其甜言处,便知是棍也。以妇人而有此高手,世道几何不鬼魅哉!

尼姑撒珠以诱奸

白鉴妻向氏,大有姿色,鉴专好酒,与妻不甚绸缨。为王军门公干,差之上京,妻向氏在家开纸马店,常遣婢兰香接钱交易。夫去日久,向氏时出店看人。有宁朝贤见之,爱其美,注目看之,向亦不避。朝贤归,与心友曹知高谋。欲诱此妇。

曹曰:“若骗妇人,须用一女人在内行事,方易成就。古云『山贼攻山贼,水寇擒水寇』。此中法华庵,尼姑妙真,常往来各家,汝去托之,其事易矣。”朝贤闻教大喜,即寻法华庵来。见了妙真以银二两送之,托其通纸马店内白鉴之妻,若事成之后,再有重谢。尼姑曰:“此也不难,你三日后来讨回音。”宁再三嘱之而去。

尼姑将手中数珠,剪断绳子,捻定在手。往白鉴店前转行几次,不见向氏空回了。次日又往,见向氏在店坐。尼姑故将断绳珠撒放满地,多有滚在污泥去者,俯躬满地检之。向氏见,叫之入,以水与洗,又净手讫。尼姑再三拜谢而去。

至明日,尼姑买糕果饼面四品,叫人往向氏家谢。向氏喜,遣人请尼姑来吃素,酒席间,向氏问曰:“你几岁出家?”尼姑曰:“我半路出家。”向曰:“因何事出家?”尼曰:“因嫁个人好赌钱饮酒,终日在外,有夫与无夫同,故誓愿出家。”向氏叹气一声道:“招这人不如勿嫁。”尼见他动心,又问曰:“娘子如何叹气?”向曰:“我病亦似你。今嫁个人,只好饮酒,从来不要妻子,一年不欢会几次,今又奉差远去,似无夫一般。”尼知此妇有春怨,即乘机曰:“男人心歹者多,惟我庵前宁朝贤。当月爱妻如命,只其妻没福而死。今央我择再娶,谁妇人遇此者,真日日得欢喜也。”向氏听了,口中不语。尼亦不好再调,酒完而去。

第三日,朝贤整饰衣冠,来庵问回音。妙真曰:“事有九分成了。凡妇人与夫和顺者,极难挑动。昨向氏请我,知他心中恨夫,又别夫日久,但有机会,便可到手。今须讨银与我办一盛席,请来用好酒劝醉,必在我…睡,你便解开裈衣,慢慢行事,恣你所为矣。但醒来之时,须备镯钿簪珥类送之,可买其心,方可长久相交。”宁听了拜下:“若如此死生不忘,今再送银五两,你速作席请来。”妙真遣人买好肴、好酒,叫厨子整治丰洁,先遣人去请,后自到家邀行。

向氏欢喜,同兰香打轿而来,见酒席十分美盛曰:“你还请何人?”妙真曰:“专请娘子并无别客。”向氏曰:“一人亦不消如此破费,怎吃得许多?”妙真曰:“我无亲骨肉,多感娘子知己,愿结为姊妹,当个知心人。”向氏笑曰:“我和你知心,不能相爬痒痛。”饮了几杯。问曰:“此酒香而甜,其价必贵。”

尼曰:“是前日宁大官送的,亦不识其价。”又劝饮。向氏曰:“酒甜吃得下,只恐易醉。”尼曰:“若醉暂在我房少睡,醒后回去不妨。不知娘子尊量,饮几许方醉?”向氏曰:“夜间恐睡不着,常可饮一瓶,若不饮酒,如何得睡?”尼曰:“若白官人在家,只吃他一杯,便可睡矣。”向氏曰:“我和你说知心话,虽醉只半夜亦醒。丈夫在家,只是贪酒,再不要干事。我醒来极是难熬,那止得我渴想。”妙真曰:“似此有老公的,与我无的一般。我日间犹过了,只夜来过不得,惟怨前生未种也。”向曰:“的是如此。今日须极醉,求一夜可忘却。”

少顷醉倒,遗兰香先回看家,旋在尼…少睡。朝贤目间向氏睡,即来解其衣带,如死去而暖的一样。凭他恣意恋战,其味甚美。少歇,又一次亦不醒。朝贤双手搂定妇人睡,直到半夜醒来,衣已脱去,觉有男子在身边,又觉腰间爽快,浑身通泰。低声问道:“你是何人?”朝贤道:“心肝!我想你几时,今日方才得偷两次,还要明和我一好。”向氏曰:“你谋既就,切不可与外人知。”朝贤曰:“只尼姑知道,除外何人得知。”又睡到天微明,向氏起,朝贤以镯钿与之,又抱亲嘴,两人兴浓再战一次,携手出门。

妙真已在候,忍笑不住曰:“好酒也。”向氏曰:“好计也。”朝贤曰:“好姻缘也。”妙真曰:“既有此好,何以谢我?”紧抱贤曰:“亏我脚酸也,要和我好为谢。”贤曰:“力尽耳。今夜不忘谢。”向氏曰:“从今夜夜都让谢你。”朝贤曰;“后会可长,谢亦可长。”从此常与向氏往来,皆由尼姑此番之引诱也。

按:妇人虽贞,倘遇淫妇引之,无不入于邪者。凡妇之谨身,惟知耻耳,惟畏人知耳。苟一失身之后,耻心既丧,又何所不为?故人家惟慎尼姑、媒婆等,勿使往来,亦防微杜渐之正道也。

第十九类 拐带骗

刺眼刖脚陷残疾

浙中有等棍,常于通衢僻路,专候人家子女,十数岁者,或迷路失归,必拐带去。择其女有姿色,又绝聪明者,卖落院为娼;稍愚钝者,刺瞎其双眼,教之唱叫路歌曲;又或刖去足掌,致其拐脚。其刖足之法,每于隆冬极寒时,以麻扎幼童足肚,置脚掌于冷水中,浸得良久,以柴木指之,曰痛否?童应曰痛,则又浸,及至冷极血凝,指亦不知痛,则以利刃刖断其足掌,然后用药敷之。后驱此双瞽者,拐脚者,叫乞于道。每日责其丐钱米,多者与之饱食,少者痛酪捶打,令乞者方肯哀丐,晚后聚宿舟中,棍得其钱米,置美衣美食在舟中歌唱为乐。

暇或登岸,又四出拐带,极为民害,而人不知。一日有小丐婆,唱叫于路,居傍一老妇曰:“此丐婆好似李意五之女,其声音亦似,只目瞎耳。”丐婆曰:“吾父正是李意五,吾有哥名鸦儿。五年前我往外婆家不识路,被人引去,刺瞎两眼,每日遣出叫化,有钱米归则有食,丐得稀少,便痛打无食,极是苦楚无奈。你声音似我邻居王二姆一般,千万叫我娘与哥来认我。超度我出此地狱,你阴功如天。”

王二姆听其叙来历皆真,收留入家曰:“你母今年已死,你兄迁居上巷。”即遣人去唤来,彼此皆相认得。遂具状告于县,批与主簿审。差人船中提二棍到,棍即用银贿主簿,又用银二十两买其兄李鸦儿,你令妹是他人拐带,我收与众乞合伙,非我刺他眼,况今已双瞽,亦无人娶,不如与丐子为伴,亦不亏他衣食。兄与官都得银了,拘审时哥不坚认,主簿仍断与棍去。棍引到船,撑入湖心痛打,以儆他丐,使后不敢漏泄。李丐婆叫屈连天,凄楚不忍闻。船到向乡官后门,闻溪中叫死声甚可怜,遣二家人去,牵其船来问:“打何人?”众丐指曰:“打李丐婆。”乡官问:“因何打?”丐婆不敢说,只苦情求救。乡官令引丐婆异处,再问曰:“你因何被这等苦打?明说来,我便救你。”李丐婆一一叙其前由。向乡官闻情凄怆,不胜发忿。即锁住四棍,并引众丐入见太府,代陈其冤苦。太府亦切恨之,将四棍各打三十曰:“此罪虽凌迟碎剐,未足惩其罪,可锁干府前,令众人共殴之,以泄其忿。”众人知此棍情,都来手殴石打,四棍一时皮破血吐,立刻尽死。后瞽目拐脚众丐各问其乡贯,家有人者,令其收养。无亲属者,各送人养济院。人尽感向乡官之仁。能除此四孽棍。

按:人家子女幼樨,不要令其单行,亦不可带金银镯钱。若偶遇此等棍,悔何可及,其防于未失之先可也。今后官府遇瞎拐群集处,时遣人查其居止,及提问一二瘸瞎缘由,或访得此等棍,则除一棍。胜去一狼虎也,功德高于浮屠矣!

太监烹人服精髓

朝廷往听言利之臣,命太监四出抽分,名为征商抑末,以重农本。实则商税重,而转卖之处必贵,则买之价增,而买者受其害;商不通,而出物之处必贱,则卖之价减,而卖者受其害。利虽仅劝商,而四民皆阴耗其财,以供朝廷之暗取,尤甚于明加田税也。且征榷之利,朝廷得一,太监得十,税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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